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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今天是個好日子

馬皇後是胡善圍一手選秀選出來的平民皇后, 當年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盛況, 能夠最後入選二十七人, 摘了皇太孫妃這個大桃子, 除了得天獨厚的姓氏和相貌幾分像孝慈皇后的優勢以外, 她恬淡冷靜的性格,以及出身底層而不自卑, 落落大方的言行得到了建文帝的愛慕和敬重。

當了三年皇太孫妃, 皇室和宮廷裡的人普遍贊她有“孝慈皇后”遺風。

須知“像孝慈皇后”就是建文帝成親之前對妻子最美好的想象了。夫妻一體, 建文帝得了貼心知意的賢內助,為了讓出身寒微的妻子更快適應宮廷生活,建文帝對太子妃為何一直“病”在東宮的原因直言不諱, 要妻子清楚的認識這個婆婆。

馬皇後知道婆婆居然造謠胡尚宮和錦衣衛高官有染, 很是震驚, 她對胡善圍有種“雛鳥情結”,儲秀宮選秀時,胡善圍剛中帶柔, 盡職盡責的作風令人印象深刻, 後來胡善圍請辭出宮,馬皇後還失落過一陣子, 覺得胡尚宮可能是被謠言所累,心灰意冷所致, 畢竟宮廷女官的名節是相當重要的。

曉得婆婆是這種心狠手黑的人,以前在東宮“養病”就罷了,現在成了太后, 入住“慈寧宮”,馬皇後就看著呂太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翹起了尾巴,迫不及待擺出太后威風。

畢竟在東宮憋屈太久,一旦重獲自由和權位,得意忘形也能理解。

馬皇後立刻想出了對付婆婆的對策:那就是婆婆的婆婆,用輩分來壓輩分。張美人是洪武帝後宮的“滄海遺珠”,雖然位份低,年紀輕,才二十出頭,但是她輩分高啊,是婆婆的庶婆婆。

所以昨晚馬皇後一聽說婆婆想要給呂家求個承恩公的爵位,曉得婆婆已經按捺不住要作妖了,立刻把張美人給抬出來了,以孝道為由,給張美人求了個張太嬪的封號。

張太嬪因三歲的女兒而劫後餘生,活的戰戰兢兢,突然封了太嬪,馬皇後還開了內庫,命六局一司把地處偏僻的寧和殿佈置一新,一應用的都是上等。

所謂剩者為王。無論張太嬪之前如何平庸,閻王殿裡走一遭,立刻心明眼亮,曉得是這突如其來的榮華富貴是怎麼回事:母女兩個以後都要在馬皇後手裡討生活,甚至女兒未來的親事,也是在馬皇後手裡,現在得了馬皇後的好處,以後要受馬皇後驅使。

得知高祖皇帝把東西六宮所有嬪妃甚至侍寢的宮女全部殉葬,呂太後簡直高興壞了,誰希望頭上頂一堆婆婆啊。

隱忍半生,好日子終於要來了,呂太後從東宮出來哭靈的時候,哭得真誠,老皇帝真是太貼心了。

高祖皇帝去世那日,呂太後心中大唱: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明天都是好日子,趕上盛世……咱享——太——平!

可是好日子沒過幾天,後宮就多了個年輕的張太嬪,呂太後是個宮鬥高手,一看就曉得是兒媳婦的手筆,就是抬舉張太嬪來壓她的!

但是宮鬥的潛規則就是不能說破,說破就沒有意思了,何況建文帝封張太嬪,是以孝的名義,從倫理上講,這個舉動無可挑剔。

呂太後無法指責兒子,就拿兒媳婦撒氣,罵她挑唆皇上胳膊肘往外拐。

馬皇後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闖出來的女人,且在宮廷過了三年的“實習期”,還生下嫡長子太子傍身,豈是吃素的?當即就頂了回去:

“太后,親疏有別,本宮豈能不知曉?嫁入皇家,就是皇家的兒媳婦,孃家就是孃家。論親疏,當然是皇家比孃家親,張太嬪是高祖皇帝的嬪妃,且是寶慶公主的生母,分明是正兒八經的內親,怎麼可能是外人?”

這一句話把呂太後懟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確,從倫理上看,論起親疏,張太嬪的確比呂老太爺更親。

我怎麼有這麼個兒媳婦!

呂太後橫豎看馬皇後都不順眼,果然是胡善圍選出來的皇后,天生就和我八字不對付!

呂太後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語氣開始軟下來了,說道,“無論如何,呂家是皇上的外家,如今外哀家的父親已經過世二十一年,只是為老人家求一個承恩公的虛名而已,生前沒有享受到什麼榮華富貴,難道死後連這點哀榮都沒有嗎?你除了是皇后,也是呂家的外孫媳婦,為呂家求個承恩公的爵位,你臉上也有光啊。”

呂太後的父親叫做呂本,死於洪武十年,呂本沒有兒子,只有呂氏這麼女兒。不過呂太後因自家人丁凋零,和呂氏這個大家族的族人們走得比較近。

呂氏是個大家族,目前家族都是文官,但是祖先其實是武將——赫赫有名的南宋名將呂文煥。

說起呂文煥,各位看官可能覺得有些陌生,但是如果說起《神鵰俠侶》裡郭靖黃蓉夫妻和楊過小龍女等群雄死守襄陽一戰,估摸看官們或許有些印象,是的,呂文煥就是當年守襄陽的南宋名將。

小說裡呂文煥碌碌無為,死守襄陽六年全靠郭靖黃蓉等江湖人士,其實真實歷史是呂文煥獨自帶兵,在毫無支援的情況下死守襄陽,直到最後彈盡糧絕,蒙古軍宣佈再不投降,就要像鄰居樊城一樣屠城的絕境下,為了襄陽百姓,呂文煥無奈宣佈投降。

呂文煥投降之後,成為了元朝的將領,反過來攻打南宋,攻破了南宋都城臨安,南宋滅亡,元朝開國,呂文煥作為開國將領被封為江淮行省右丞,辭官後在南京養老,由此呂氏家族定居在南京,其子呂師聖後來還封了江東宣慰使,以後呂氏家族徹底棄武從文,轉換門庭,從武將轉為了文臣,在南京繁衍生息,家族子弟讀書做官,成為書香門第,江南大族。

呂太後少女時期因詩文才學被選入東宮當侍妾,獨得太子朱標的恩寵,除了本身察言觀色,溫柔順從,還因呂家富有底蘊的家學淵源有關。

除了呂本這一支因只有呂太後一個女人而面臨絕嗣以外,呂氏其他支脈繁茂,因有呂太後,家族開始第三次轉換,從書香門第變成了外戚之家。

馬皇後早就摸清了婆婆的孃家,沒錯,呂本這一支是絕嗣了,可是最近因承恩公的誘惑實在太大了,呂家其他幾個支脈擠破頭,想要過繼子嗣到呂本名下,延續香火,雖然絕嗣無法繼承承恩公這種爵位,但是一旦呂本追封了承恩公,嗣子封個伯爵,或者家族恩蔭幾個官或者國子監的監生還是很容易的。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呂太後醉翁之意不在酒,說是要追封父親呂本,實則想要拉拔呂家人,在朝中匯聚一些勢力。

馬皇後將婆婆的小心思一眼看透,婆婆在後宮憋了大半輩子,實在想要摸一摸權柄的滋味了,光她一個人不管用,需要人手支援,呂氏家族龐大,一旦封了承恩公,這家人怕是不得了。

馬皇後外表依然柔順,親自持壺,為婆婆斟茶倒水,“太后稍安勿躁,封承恩公一事,皇上並沒有一口回絕,只是目前皇上剛剛登基,立足未穩,朝中諸多大事需要裁決,每日忙到半夜,連說夢話都是政事,此時當從長計議,何況,說起皇上的外祖家,開平王府常家理應排在呂家之前。”

常家雖然被洪武帝給滅族了,只有一個孫輩常繼祖被沐春偷偷藏在雲南,奇貨可居,準備將來作為政治資本之用的,但名分上,常氏依然被追封為孝康皇後。將來呂氏若死了,也要排在孝康皇後的後面。

所以,建文帝最最正經的外祖父家,其實還是常家。

一聽到常家,呂太後立刻破功,想起過去當妾的艱難歲月,連裝都懶得裝了,冷冷道:“常家人心不足,和藍玉狼狽為奸謀反,常家人都死絕了,怎麼封?孝康皇後之父常遇春早就被追封為了開平王,以親王之儀下葬的,其爵位遠在承恩公之上。”

伯,侯,公,王,王爵最高。

馬皇後說道:“常家逃出去的孫輩常繼祖一直沒有音訊。現在朝中有人上本,要赦免常繼祖,召他回京,以安撫那些老臣,以顯皇上仁慈。”

呂太後聽了,怒道:“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撐得!”

馬皇後說道:“可不是嗎,常家謀反,證據確鑿,謀反罪無可赦。但常家到底是皇上的外祖家,如果要封呂家承恩公的爵位,那麼就要開恩赦免常繼祖之罪,甚至要給常繼祖封官。皇上很是為難啊,所以暫且擱置此事,等以後條件成熟了,不用太后開口,皇上一片孝心,定會給呂家封爵的。”

馬皇後不急不躁,秉承一個“拖“字訣,反正呂太後已經老了。平心而論,由於呂太後太能搞事情了,馬皇後和建文帝都不希望呂家在朝中勢力太大,否則定會推波助瀾,助長呂太後的氣焰。

馬皇後越是溫柔淡定,呂太後心裡越不舒服,軟禁東宮三年,她和兒子疏遠了很多,以前兒子幾乎和她無話不談,現在兒子最信任的人被兒媳婦所替代,連給呂家封個虛銜,她的話還沒有兒媳婦的管用!

這叫呂太後如何服氣?她隱忍半生,為兒子鋪平了道路,到頭來摘桃子享受勝利果實的居然是個出身寒微的鄉下姑娘。

的確,呂太後的祖先是南宋名將呂文煥,經歷了宋元明三朝,呂家祖祖輩輩都是當大官的,呂太後的親爹呂本最後官居吏部尚書、兩浙都轉鹽運史等高官。而馬皇後的父親馬全只是個窮秀才出身,靠著女兒才當個太常寺少卿的官,管著養馬之事。婆媳出身太懸殊了。

呂太後被堵得無話可說,一肚子氣無處發洩,總不能衝著當皇帝的兒子來,於是把矛頭對準了兒媳馬皇後,擺出了婆婆的款,說道:“今日身子甚是疲乏,可勞煩皇后為哀家揉揉肩?”

孝字當頭,任憑誰也要低頭。就連沐春這種狠人,被父親逼急了,也只能拿起刀割向自己。

該來得遲早都會來,馬皇後二話沒說,給呂太後揉肩捶背。

服侍著呂太後歇午覺,太后又要馬皇後打扇子,只要稍有停歇,太后便悠悠轉醒,面露不悅。

馬皇後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一直忙到深夜,呂太後方放了馬皇後離開慈寧宮。

建文帝照例忙到半夜才回宮,馬皇後和衣躺在羅漢床上,宮女正要去喚醒皇后,被建文帝阻止了,“就讓皇后睡著。”

去了隔間,建文帝問宮女皇后怎麼了,宮女一五一十說了馬皇後在慈寧宮如何伺候呂太後。

對自家老孃,建文帝心裡明鏡似的,曉得母親因不能呂家不能承恩公而遷怒皇后,很是心疼妻子。遂抱著累了一天的妻子到了床上歇息,馬皇後身體被挪動,一時醒了,建文帝面有愧色,“今日之事……委屈梓童了。”

馬皇後脫下外衣,卸了釵環,說道:“皇上終日忙碌,臣妾去慈寧宮盡孝道也是應該的,那裡就委屈了。”

馬皇後越是如此,建文帝就越是愧疚,夜裡在床上越發賣力表現,安撫妻子,次日馬皇後帶著宮裡僅有的兩個嬪妃去慈寧宮給呂太後請安,呂太後見馬皇後精神疲倦,但滿面春/色,雙目含情,呂太後曾經冠寵東宮,被孝康皇帝獨寵,如何不懂得昨晚發生了什麼?

馬皇後風月無邊,兩個嬪妃卻像個木頭人似的杵在身後,足足有半年沒有沾過建文帝的身了,真是澇的澇死,旱的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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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狐狸精!

呂太後橫豎看馬皇後不順眼,說道,“如今後宮只有太子一個孩子,皇后要時常勸著皇上,要雨露均沾啊。”

呂太後典型的雙標,以前獨寵東宮時,她可沒勸過孝康皇帝去睡別的女人,現在當了婆婆,就立馬不一樣了。

無論呂太後說啥,馬皇後永遠都是一副柔順的樣子,“是是是”,“行行行”的敷衍,反正建文帝說過,再生下第二個嫡子之前,他不會碰這兩個嬪妃,以免以後麻煩。

呂太後不敢連日折磨馬皇後,以免引起兒子不悅,說道:“你是後宮之主,事務繁多,你忙去吧——淑妃和賢妃兩個留下來,陪哀家去花園走走。”

“是。”馬皇後對嬪妃百般叮囑,“你們兩個好好服侍太后。”

馬皇後曉得呂太後要做什麼,無非是想用淑妃和賢妃牽制她這個皇后,製造機會將兩人推到皇上的

龍床。

馬皇後覺得有些噁心,呂太後這身做派,還是以前東宮寵妃的模樣,毫無一國太后的風範。

馬皇後回到坤寧宮,六局一司女官都到齊了,唯獨又缺領頭的範尚宮。

尚儀局尚儀沈瓊蓮雙手遞上一封書信,說道:“皇后娘娘,範尚宮久病不起,昨夜強撐著寫了辭書,請辭尚宮之職,許她出宮養病。”

馬皇後開啟書信,範尚宮手書,說自己病了兩個月,年老體衰,恐怕時日不多,不能為後宮效力了,求皇后另尋能人當尚宮,她要出宮養病,現在天熱,以免在宮裡傳了病氣云云。

唉,真是雪上加霜啊,呂太後作妖,得力的尚宮又病倒了。接下來呂太後必定再有動作,兩個嬪妃有了太后這個靠山,或許就不安分了,該如何是好?

馬皇後很是惆悵,想著誰能夠頂替範尚宮的位置,為她分憂,彈壓後宮,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合適,不如範尚宮厲害。

驀地,馬皇後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人,只要把這個人請回來,不愁後宮不安寧。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雲南,烈日炎炎,胡善圍坐在古槐樹下喝著茶,看著書,池塘裡的一大一小父女兩個游泳。

阿雷已經五個月大了,體格強壯,渾身上下都圓滾滾的,她是個天生的游泳高手,四肢在水下舒展開來,遊得很快,白胖圓滾的模樣,加上又因天熱而剃了光頭,就像個球形閃電在水裡,沐春在她身邊保駕護航,簡直比孝子還要孝子。

胡善圍連打了三個噴嚏,喃喃道:“奇怪了,誰惦記我來著,今天總是打噴嚏。”

作者有話要說:  梓童是皇上對皇后的愛稱,不是名字。洪武帝叫孝慈皇后梓童,建文帝叫馬皇後也是梓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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