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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天時地利

當呂蒙看見袁意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笑了。

雖然腳上劇痛,可呂蒙還是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白燦燦的牙齒和漫天的雪花融為一體,就好像他的嘴裡含著一大口雪一樣。

“是你弄的吧?”呂蒙道,“是你故意把我引到這裡,故意讓我踩到夾子的吧?”

袁意一句話不說,只是死死盯著呂蒙。

“袁意,你難道不知道,在來這裡之前,我已經將位置分享到我的社交賬號上了嗎?你想在這裡殺了我?你心裡很清楚,如果你這麼做了,你的下半輩子就會在監獄裡蹲著。”呂蒙的笑容逐漸猙獰,雙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袁意還是一句話不說,他不遠不近地站著,手拿木棍,盯著呂蒙。

呂蒙腳上的鐵夾子越來越緊,鮮血從他的腳踝處流淌而下,將身下的血層都融化了。

呂蒙忽然明白了袁意要做什麼,他看了看四周,天已經黑了下來,周圍人影全無,雪沒有要停的跡象,起風了,風聲嗚咽,卷著雪花,四散飛舞。

在不遠處,土坡的盡頭,隱約可見一道懸崖。

這裡,是一個非常合適的殺人地點。

看來,袁意也是做了周密計劃的。

呂蒙迅速判斷著周圍的局勢,此種情況下,逃跑是不可能的,從袁意的狀態和行為來看,只要自己不動,袁意大機率不會直接動手,他會站在邊上,看著自己慢慢流血而亡,或者慢慢凍死,而如果自己走,那袁意可能就會使點手段,確保自己無法行走。

傷口越來越深,血越流越多,冰雪融化後的水滴浸泡傷口,形成更加劇烈的疼痛,疼痛消耗著呂蒙的能量,雖然他一動不動,但已是大汗淋漓。

呂蒙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畢竟,呂蒙沒有證據證明捕獸夾是袁意放在這裡的,就算真是袁意放的,那也只是個捕獸而已,並沒有強迫他去踩,他之所以踩到捕獸夾上,純碎是自己的行為,由不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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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蒙知道自己此次確實是大意了,由於過去四年間太過順利,讓他產生了自負心理,正是自負心作祟,才不慎落入了這個十分幼稚的圈套。

呂蒙簡單分析了一下前因後果,祝鈴兒在前方充當誘餌,將他誘進雪山之內,袁意提前設局,讓他踩在捕獸夾上,導致受傷無法移動,在大雪封山,荒無人煙,且沒有網路訊號的情況下,呂蒙既沒法提前分享位置,也沒法喊叫呼救,更甚至,如果自己死在這裡,大雪很快會將他的屍體覆蓋冰封,等到春暖花開,冰雪融化之時,他的身體早就被野狼野狗吃的只剩下骨頭了。

天時,地利,人和。

此次機會,不說是千載難逢吧,至少在過去四年裡,從未有過如此不利於呂蒙的局面。

呂蒙判斷完局勢後,望向袁意,說道:“你就準備這樣等著我死?”

袁意沒說話,他的沉默,表明了他的決心。

呂蒙又道:“可就這點傷口,就算我一直流血,也至少得流幾個小時,更何況,說不定傷口很快就止血了,到時候你又該怎麼辦?我可以一直蹲在這,你也能一直在這裡看著我?”

袁意還是不說話。

呂蒙察覺到了袁意的異常,或者說,他感覺到了這一次的袁意與之前幾次交談時候有所不同,他從袁意的目光和神情中,感知到了一種決絕的殺氣。

呂蒙知道,袁意這一次,是有備而來的。

呂蒙一邊觀察著袁意,一邊思索著應對策略,說道:“如果你殺了我,你會後悔一輩子的,一個人在殺人之後,尤其是一個善良的人,是會受到良心譴責的,是會痛不欲生的,你能忍受得了嗎?還有,你以為你在這裡殺了人,就能逃脫刑罰嗎?不可能的,只要我留下一丁點的線索,警方就會知道我是被謀殺的,理所當然會找到你,因為連警察都知道我們之間的過節,你確定你能騙得過警察?就算你一時騙過去了,你能騙得了一輩子?你會天天擔驚受怕,從此之後,你將就會活在黑暗中,永遠不見天日。”

袁意依然不說話。

呂蒙眨了一下眼睛,聳了聳肩:“好吧,隨你便。”

呂蒙開始觀察四周,並發出試探性的喊叫聲,如他所料,喊叫聲迅速被風雪的嗚咽聲掩蓋,連十米都跑不出去,在這裡喊叫,毫無作用。

過了五分鐘,呂蒙看見腳踝上的傷口沒有絲毫凝血的跡象,反而隨著鐵夾子的收縮而加劇,傷口在變大,在雨雪的浸泡下,疼痛感越來越強,他試著將鐵夾子掰開,但只能掰開一條小口子,鬆手之後,鐵夾子迅速收緊,反而將傷口再次弄的嚴重。

呂蒙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因為他已經感覺到體力隨著傷口的加深,隨著鮮血的流失而逐漸減弱,而且,很快雪山上的溫度就會急劇下降,到時候,雙重的壓迫下,他會十分被動。

呂蒙用一隻手撐地,另外一隻手託著腳下的鐵夾子,抬起腿來,用一條腿朝前走,可一條腿根本走不了,剛走了兩步,就跌倒在地,於是,他開始在地上爬,雙手在前方抓,一隻腳在身後蹬。

他攀爬的方向,是剛才手機掉落的地方。

爬了幾步後,袁意行動了。

袁意走到呂蒙身後,拽著那個鐵夾子,拖著呂蒙往後拉。

鐵夾子撕裂著呂蒙的肌膚和皮肉,讓他不由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

袁意將呂蒙拖到了土坡的右側,面朝懸崖,距離懸崖十幾米左右。

袁意的行為彷似是在告訴呂蒙,要爬可以,但只能往懸崖下爬,往別的地方,不行。

呂蒙疼的嚎叫連連,幾次掙扎,都無濟於事,只有一條腿的情況下,他連重心都掌握不了,站都站不穩,更別談攻擊袁意了。

被袁意拖拽了一段距離後,呂蒙腳上的傷勢嚴重了許多,皮肉都外翻了出來,疼的他呲牙咧嘴,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不休,匍匐在地,全身抖動。

袁意一句話不說,從他出現後,便一句話沒說,他不遠不近地站著,看著,沉默著,等待著。

鮮血在雪地上形成了一條痕跡,將雪融化,但很快,新的雪又落了下來,在風吹之下,雪花飛舞,這條痕跡不用半小時,就會完全隱沒消失。

幾分鐘之後,呂蒙抬起了頭來,他的臉色因為雪花和汗水的緣故,水津津的,他用顫巍的聲音說:“袁意,你贏了,只要你放過我,幫我叫救護車,我就答應你,從此以後,不再關注祝鈴兒。”

袁意面無表情,雙眼緊盯呂蒙。

呂蒙提高音量道:“你聽見沒有啊?!我說我不再騷擾你們了,我不再看著你們,不再跟蹤你們了!從今天起,我們之間再無聯絡,能不能行?!”

呂蒙服軟了。

不過,袁意很清楚,呂蒙顯然是假的服軟,是識時務的臨場選擇,一旦袁意真的放過了他,呂蒙勢必會加倍償還。

袁意太瞭解呂蒙了。

在和呂蒙四年的接觸時間裡,他早已將呂蒙的性格分析透徹,知道呂蒙骨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也早已料到他會在生死光頭祭出這樣的“殺招”。

袁意既然決定走上這條路,就沒有了回頭的餘地了,要麼呂蒙死,要麼他和祝鈴兒一起精神崩潰。

袁意只怪自己行動的太晚,決心下的太晚,其實,兩年前,大學剛畢業時,他就有過一次想要將呂蒙殺死或搞殘的強烈念頭,可被祝鈴兒一番勸說,又加上自己確實有點擔心,也就不了了之。

那時,他們還寄希望於呂蒙會自動放棄,畢竟,呂蒙也是要生活的,也是要工作的,也是要結婚生子的,他總不可能一直“看著”他們吧。

豈料,呂蒙畢業後,並未主動放棄,而是神出鬼沒一般地,時不時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期間,他們換過住處、換過工作、玩過失蹤、報過警、嚇唬過、恐嚇過、毆打過呂蒙,也開誠佈公地談過幾次,都無濟於事。

時至今日,袁意終於死心,他深刻地意識到,不能將希望放在呂蒙身上,不能期盼著呂蒙主動放棄,呂蒙已經“上癮”了,這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變態心理需求,他是斷無可能主動放棄的。

於是,袁意終於被逼上了“雪山”。

於是,袁意想出了這條雖不完美,但短時間內已經沒有比它更好的殺人策略了。

風雪、深山、夜晚、捕獸夾、沒有網路,沒有人煙。

按照袁意的設想,流程應該是這樣的:呂蒙被誘進山中,主動踩在捕獸夾上,痛不欲生,單腿行走,不慎摔下懸崖,大雪蓋住他的屍體,也蓋住了所有蹤跡,警察就算是找,也找不到人。

而袁意,已經提前設計好了他的不在場證明,他會和祝鈴兒完美逃脫。

現在,事情正在朝著袁意預想中的情況邁進。

袁意耐心地等待著,等待著呂蒙失去理智,等待著呂蒙做出傻事,等待著呂蒙自己把自己玩死。

袁意並不需要動手,他只需要在必要時刻,阻攔呂蒙逃脫的希望即可。

所以,呂蒙向袁意的求饒,根本不會打動袁意,只會加深他的決心。

當呂蒙將所有求饒的話都說了一遍,該發的誓都發了一遍之後,袁意還是沒有說話,呂蒙便知道,袁意已經鐵了心要殺他了。

呂蒙趴在地上,不再說話,悄然積攢力氣。

積攢了一會後,他驟然前撲,想將袁意撲倒,反客為主,然而,袁意一直聚精會神地看著他,早已料到呂蒙會出擊,所以毫不費力地躲開了。

呂蒙繼續前撲,袁意閃轉騰挪,呂蒙腳上拖著七八斤重的鐵夾子,行動極為不便,憑他在地上笨拙的撲騰,根本不可能抓住袁意。

徒勞地反抗了一會後,呂蒙氣喘吁吁地趴在了地上,隨後,他開始用雙手在地上用力刨著,抓著,手指都流血了,他顯然是想留下痕跡,好讓警察知道他是被謀殺的。

風愈緊,雪愈急,天空黑沉,死亡的氣息在空中瀰漫。

呂蒙腳上的血越流越多,體能也跟著越來越弱,逃生的機會越來越渺茫。

“你殺了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我會跟你一輩子!我會詛咒你和祝鈴兒永遠得不到幸福!”呂蒙意識到已經沒法說動袁意,也沒法逃脫之後,終於露出了兇惡的真面目,他瞪著袁意,目光陰狠毒辣。

那之後,呂蒙朝著袁意發出了各種毒誓,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袁意和祝鈴兒,發洩著他的憤怒,發洩著他對於結局的不滿。

可,讓呂蒙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的袁意,竟如此冷靜,如此理智,如此堅定,不論他如何求袁意、激袁意、逼袁意、罵袁意,袁意就是一句話不說。

袁意始終不為所動,始終緊咬牙關,始終一聲不吭。

沉默的力量是強大的,代表決心,也代表毅力。

如果不是被呂蒙逼到了極限,一向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的袁意,又怎能如此狠心地做出殺人這種事情呢?

呂蒙記得,之前他們的幾次交談,都是袁意被氣的不行,呂蒙每次都是心理上佔優的那一方,可今天,他們的位置互換了,呂蒙不再佔據心理優勢,一旦他心理上沒了優勢,那也就是他失敗的時候了。

袁意鐵一般的沉默,讓呂蒙無計可施。

呂蒙用最後的力氣,扯著鐵夾子,想將其扯下來,卻只扯下來一塊皮肉,鐵夾子依然牢牢夾著他的腳踝,疼痛、鮮血、虛弱、無助、死亡,這些他從未想到過有朝一日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詞彙,在此刻一起湧來,成為他現實的境遇。

呂蒙仰起頭來,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哀嚎,哀嚎聲在風雪中盤旋迴盪,猶如一隻瀕死的鳥,向蒼天發出最後的呼號。

蒼天聽不見,因為蒼天有眼。

可,有另外一個人聽見了。

那個人,就是在風雪中尋尋覓覓的祝鈴兒。

“袁意,是你嗎?!”

祝鈴兒的聲音夾雜在風中,聽起來有種不真實感。

袁意沒有說話,他之前已經打電話給祝鈴兒,讓她從對面山坡下山,在車邊等著他了,他以為祝鈴兒不會再回來了,可沒想到,祝鈴兒竟然又回來了,而且,還找到了他。

“祝鈴兒!”呂蒙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喊叫,他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瘋狂地喊叫著祝鈴兒的名字。

一道手電筒的光柱朝這邊射來。

袁意多希望祝鈴兒扭頭就走,他相信,祝鈴兒肯定已經猜到了什麼,如果她立馬走開,將會是最好的選擇,如果不走,那她以後會背負著沉重的心理壓力,袁意只想他一個人承擔這件事,不想讓祝鈴兒知道。

手電筒的強烈光柱透過婆娑的雪簾照射而來,先是照在了袁意身上,然後晃了晃,照在了袁意臉上,接著又晃了晃,照到了不遠處趴在地上的呂蒙。

在雪花紛落中,這道光柱顯得如此刺眼,如此違和。

“蹭蹭蹭蹭!”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祝鈴兒順著光柱快步走來。

這道光柱,指引著她前進的方向,指引著希望,也指引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