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能猜到是我？”
蘇衡語調很淡定，對陳平能猜到他是內鬼有些意外，但又不至於震驚。
如今蘇青雲就在他身側，掌握了這一對付蘇奉餘的大殺器，旁的都是細枝末節。
“這麼明擺的事，談不上猜。”
陳平繼續悠然開著車，毫無大敵在側的緊張和嚴陣以待。
“長途漫漫，不如聊一下你是從哪裡看出了破綻？”
蘇衡這個問題暴露出他並非如表面那般淡定。
“其實我原本只是有點懷疑而已，沒想到隨口和你開了個玩笑，你自己就承認了。”
陳平刻意減慢了車速，透過後視鏡連看了蘇衡好幾眼，不想錯過這一刻他臉上的表情。
可惜事不如人願，蘇衡的表情控制得很好，沒有絲毫失態。
“既然懷疑，那就有懷疑的理由，聊聊這個也可以。”蘇衡道。
陳平這回沒再忽悠他，他沉吟了片刻，說道：“我們行蹤的暴露主要問題在蘇梅鎮而不在宋家集，對方既然知道你來接青雲，早在蘇梅鎮肯定就會著重盯著你。
而對你們這些大勢力來說，想必從蘇梅鎮出發後，哪怕只有短短一天時間，只要肯花重金，在宋家集這邊尋找眼線盯住我們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你所謂的那個敵對大勢力恰好有眼線在宋家集這一點，我覺得巧合性還是不高的，反而臨時收買一個眼線可操作性更強一些。
身為蘇家的大管家，這一點你不可能不清楚。
但是你還是刻意把我們思維引導向宋家集這邊。
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有所懷疑了。
再加上我提出要換車牌先走時，你雖然推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上了車。
我這個人其實有點直男癌，不擅長說什麼打動人心的話，所以我也不太注重別人對我說些什麼。
我只在意別人在我面前做了些什麼。
你上了車，就表明你是想和我們一起離開的，以你的地位和權力，本來就沒有必要假意推脫那麼一番。
所以，你為什麼要推脫呢？
多此一舉也挺讓我疑惑的。
當然，這還不能構成一個疑點。
真正的疑點是我這輛車雖然破了點，但再上兩個人問題也不大，可你卻把所有人都留了下來，一個好手都沒帶上。
你就那麼篤定，我們在半路上不會再遇襲？
還是，你帶那麼多人來，只是想做做樣子，並不是真的想要保護青雲？
好歹你也是蘇府的大管家，難不成，你想和我說你是急著和我們回蘇家忘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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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說到這裡，停頓下來觀察了一下蘇衡的表情。
“兩個疑點，應該夠了吧？”
“精彩！”蘇衡目露讚賞，“可是你不覺得你這樣和我坦白是件很危險的事嗎？”
“危險？或許吧。”陳平不在意地說道。
“不過我也有一個疑惑，你身為蘇家的大管家，按道理來說應該已經沒什麼利益能吸引、收買你的了，是什麼讓你作出了背叛蘇家的決定呢？”陳平也丟擲一個問題。
“如您老人家所說，長途漫漫，看在我方才為您的演技更進一步作出解說的份上，聊聊這個問題如何？”
“你果然是個不會說話的什麼男癌。”蘇衡評論一句就停下話頭。
就在陳平以為他不會說了的時候，他淡淡道：“其實不止是你，就連那邊也沒想到，我竟然真的會幫他們。”
見他起了話頭，陳平就住口不再多言，認真傾聽起來。
“你還記得蘇鴻嗎？”
陳平下意識點了下頭，做完這個動作他才想起蘇衡未必看得見，正想說一聲還記得，蘇衡卻沒理會他的回答，繼續道：“十八年前，我和奉餘的關係就像現在蘇鴻和青雲的關係一樣。
奉餘就是青雲的爸爸。
當年我們也是一個小隊的，隊伍裡，除了我們兩個，還有青雲的媽媽，梅嫣。
我們小隊，當年在二院，也是那一屆的風雲人物。
不僅成績都是學院裡最拔尖的，戰績也同樣如此。
可以說要不是隊伍中有兩個蘇家人，只怕上九家所有勢力都會向我們丟擲橄欖枝。
最後畢業實習的時候，奉餘的選擇和青雲的選擇幾乎完全相反，他帶著我們小隊直接去了外圍區。
外圍區啊，你應該沒去過吧？”
蘇衡看似無意地點了陳平一句。
陳平知曉他在旁敲側擊自己的來歷，專心開著車，沒有理會。
蘇衡見陳平不搭腔，只能繼續道：“那一次實習，我們的目標是斬殺一頭高等魔物。
呵呵，還真是無知者無謂。
雖然我們在家族的安排下也和所謂的高等魔物交過手，但到了外圍區才知道，外圍區那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的高等魔物是何等可怕！
剛進外圍區我們就遇到了一隻落單的初等魔物，我還記得，那是一隻六肢魔。
這種初等魔物自然不是我們的對手。
輕鬆斬殺了這頭初待魔物後，我們原本小心謹慎的心思也變得大意起來。
隨著隊伍不斷深入外圍區，我們還和在外圍區遊蕩的獵魔軍結伴同行、共同對敵、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雖然那段時間並不長，但那是我一生中過得最痛快的一段日子。
甚至現在回想起來，我依然覺得如果能那樣快意地在外圍區廝殺度日，倒也不枉此生。”
蘇衡沉浸在回憶之中，有些難以自拔。
“可惜，這樣快活的日子，很快就在一次戰鬥之中破滅了。
我們和兩支獵魔軍遭遇了一次高等魔物的圍殺，一夜之間，從獵人變為獵物。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簡直難以想像，高等魔物之間的配合遠勝過我們人族。
騎著六肢魔的黑屍魔，不僅替六肢魔護住了最重要的頭頂要害，也避免了自己跳殺的特性被針對。
巨骸魔甚至可以讓黑水魔化成它的肉體。
總之，它們的配合方式超乎了我們的想像力。
這樣的配合別說我們沒見過，就連那兩支獵魔軍也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那一戰，只有我們三個逃了出來。
因為獵魔軍的兄弟之前就知道了奉餘的身份，他們是為了救我們才被這支魔物戰隊全滅的。
用他們的話來說，一個親眼見證過外圍區殘酷的蘇家主，值得獵魔軍用命去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