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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角鬥

白尾巴看著直衝而來的野豬,腦中只有一片空白,他感覺自己就快被撞上了。他出於地精的本能很想逃,但他知道自己在這種距離下是幾乎不可能逃過野豬猛撞時的速度,更何況他已經被身邊的黑龍緊緊抓住,連一步也挪不開。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白尾巴的腦子裡開始閃回,無數破碎的畫面飛速從他的小腦袋裡一一飛過,遠超過野豬衝來的速度。

他看到了自己的出生,在不遠處那臭哄哄的沼澤地裡,他看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母龍時的場景,那是在沼澤地下的坑洞裡。黑龍主人那天心情不錯,還揶揄了他天生的白毛。給他取了一個白尾巴的外號,儘管自己不喜歡這個外號,但從此他還是一直頂著它,將它作為自己的姓氏。

他看見了主人將他們趕走的那一天。

“我要生孩子了!”母龍嚴肅的說,語氣是那樣的決絕。

他看見了失去主人庇護後自己族人在森林裡的艱難生活。窮,餓,被捕殺,被驅趕。好不容易找了塊還不錯的地方定居下來.過了不久,又來了一群尖鬃豬。它們狡猾,群體行動,皮糙肉厚,力大無窮。自己的地精族人們根本不是它們的對手。

他費了好大的勁,指揮族人們摸清了豬群們生活的規律,設計好了陷阱準備伏擊它們,不求將他們殺光,但也要將它們驅離。

正當一切都準備好的時候,一隻龍黑色幼龍從天而降了。

白尾巴無法形容自己第一眼看見身旁那只幼年黑龍第一眼時的心情,那是多麼的激動啊。十幾年過去了,和自己同一茬的地精們都死了,只有天生異類的自己活著見證了這讓他激動的一刻。

主人的幼崽終於長大了,主人又可以庇護自己了,好日子終於又回來了。他終於可以帶著自己的族人開心的去人類的商道上打劫,可以在森林裡橫行無阻,可以去人類的村莊偷偷摸摸。

但當他看到自己族人們開始攻擊黑龍的時候頓時感覺自己的心臟變成了冬天的冰塊,雖然族人們沒造成什麼實際損傷,但這在過去,絕對會讓主人發狂,族人絕對會被主人吃到差不多絕種。

所以自己的去道歉,的哄小主人開心,讓他不對主人說這些冒犯的事。幸好小主人沒怎麼計較。但更倒黴的事也就此發生了。

野豬們突然來了,在他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準備好的埋伏沒用了,獵人成了獵物,自己成了被突襲的一方。

而現在,自己也快要完蛋了。小主人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竟然想帶著自己跟野豬肉搏。儘管白尾巴不想承認,不過事實是小主人還是太小了,依他在森林生活多年的經驗來看,光靠肉搏小主人很可能不是野豬頭領的對手。

“正前方,火焰射線,快!”薩賓突然大喊。

白尾巴下意識的遵從著黑龍的命令,手中能量聚集,向前方發射了火焰射線。“但這有什麼用?”他自己明白,一發火焰射線根本燒不死那只豬,連減緩他速度都不可能。對方會強吃下那一下,再將自己撞飛,他自己就死了。

正當白尾巴覺得自己快完蛋的時候,他感覺自己飛起來了。“龍是會飛的!”他遲鈍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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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豬吃下那一發火焰射線後,撞了個空,腦袋直接撞到了他身後的樹上,發出一聲悶響。幾片樹葉從他眼前飄下。

“小主人沒瘋!”白尾巴突然意識到自己錯了。

“小主人很聰明,他是可以飛的。”他想。但這也太瘋狂了,萬一速度慢了一點,就會被野豬撞個滿懷,憑藉幼龍的身材抗住這一下即使沒死,也差不多了,小主人這是在搏命。

憑的就是野豬再靈活,在高速的瘋撞中也很難改變方向。

小主人這是在給自己創造攻擊機會。白尾巴明白了。

薩賓雙腳猛的蹬地,翅膀驟然發力,將自己抬升到空中。他感到野豬的頭皮擦過了自己的腳掌,他驚險萬分的避過了野豬的衝撞。

“還好地精很輕。”薩賓心臟狂跳,在空中看著地下頭部被嚴重燒傷的野豬,忍著翅膀的疼痛,扇了幾下,將白尾巴帶到了另一邊,落了下來。

還沒等他落穩,野豬再次掉頭向他撞來,這一次速度更快,力量更大,也更加瘋狂。

不過龍類的本能給了薩賓強大的意志,他並沒有慌亂,而是冷靜的看著直衝而來的野豬頭領,並不停計算著對方的距離與速度。

“角度向下偏一點,火焰射線。”薩賓邊猛的蹬地邊向手中的地精大喊。

這一次,他比剛才早起飛了一點,因為受了傷之後的野豬受了刺激,速度實在太快了。所以他估計白尾巴並沒有時間水平直射,需要向下調整一點角度。

在薩賓起飛的同時,一發高熱的火焰射線向野豬射去,正好射中它耳朵下的皮膚,發出耀眼的火光和一股焦肉的味道。野豬發出一聲劇痛的怒吼,巨大的身子在森林間又蹦又蹭,不停的在林地的枯枝落葉間打滾,想緩解這灼燒的劇痛。

“小主人,特爾斯打中了。”白尾巴在薩賓手中興奮的叫喊。

“別高興的太早,它還沒死呢。”薩賓冷靜的看著邊吼邊在地上打滾的野豬,高度緊繃的神經一點也沒有放鬆下來,他知道,越是瀕臨死亡的野獸越是瘋狂。

他揮了揮翅膀,再次拎著白尾巴飛到了樹上,黑色的雙眼冰冷的注視著滿地打滾的對手,他在等待,等待對方的體力耗盡,等待對方的精神崩潰。

不過薩賓低估了野豬頭領的兇蠻。很快,它從劇痛中恢復了過來,在地上一滾,將屁股朝向薩賓,背部異常的扭動,三根尖鬃毫無預兆的向薩賓射來。

不過薩賓有了上次的經驗對此早有準備,他停留的大樹格外粗壯,他停留的位置離主幹很近,而且在野豬翻身時他的雙腿就早已蓄好了力。

還沒等尖鬃射出他就離開了樹枝,躲到了樹後方。這次三根尖鬃完全射空,薩賓毫髮無傷,但他身後卻傳來了一隻地精的疼呼聲。

再一次的,薩賓拎著白尾巴挑釁似的落到地上,直面著滿面創痕,半邊臉皮已經燒焦半個耳朵已近消失,身形如同一頭巨虎一樣的巨大野豬。

這回,野豬也不敢貿然再次猛衝了,他停在原地,雙腳不安的原地刨著落葉,已經變的血紅的雙眼無時無刻不在打量著眼前的黑龍,它意識到了眼前的傢伙並不好對付。

“主人,它不敢來了。”白尾巴在薩賓手裡說。“我們上吧。”他建議,戰鬥中,白尾巴已被小主人的智慧與勇氣所折服,無意中將“小主人”改成了“主人”。

“上?不,這太危險了。等等,我刺激下它,還是讓它來找我們好。”接著薩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直起了身子。

白尾巴聽到這熟悉的吸氣聲,知道主人要用他最擅長的攻擊手段龍息了。

果然,白尾巴抬頭看見主人頸部一動,線狀的酸液龍息噴射而出。不過和記憶中不同的是,在噴吐龍息中,主人並沒有對準目標。他昂起頭,邊吐龍息邊將頭擺了起來。

結果線型的龍息變成了曲型,集中的直線龍息成了廣域的面型龍息。噴灑了森林中很大一塊地方,同時,酸液也被稀釋了。

由於薩賓的準備動作太明顯,在龍息噴出時,野豬就做好了躲避的準備。但看著漫天灑下的酸液它根本避無可避。渾身被酸液雨燙出了無數傷痕。

在一片“滋滋”的酸液腐蝕聲中,野豬的身上冒起了十幾縷白煙,疼的它再次拼命在地面打滾。

“主人,它還沒死。”白尾巴看著滿地打滾的野豬頭領說。

“快了。”薩賓補充。他話音剛落,野豬就再次站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野豬頭領的狀態更為狼狽,他黑色的皮膚上出現了無數的白點,讓他看起來像是變成了一隻雜種豬。

不過野豬的頭領的氣勢卻變的更加可怕了。它開始不停的用獠牙摩擦地面,口氣吐著粗氣,血順著它的耳朵緩緩流下,將面部變的黑紅。

薩賓不敢一刻大意,他冷靜的觀察著對手,感覺野豬也只剩最後一次衝撞的力量了。他緩緩將白尾巴放上頭領。“抓緊。”薩賓說。

“是的,主人!”白尾巴緊緊抓住一隻龍角回答。

“我不下命令了,你看準時機用你最厲害的魔法。”薩賓附下身子,四肢著地繃緊,深沉的吸著氣,嘴角的酸液順著牙齒滴落在地上。

“是的,主人!”白尾巴舉起了手中鑲嵌紅寶石的手杖。

野豬首領開始用後肢刨地,呼吸也越發沉重。面對著黑龍的酸液攻擊,他果斷放棄了躲避,準備拼死一搏。幾個呼吸後,它再次發起了衝鋒,這一次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大,連地上的枯葉都被帶著飛旋了起來。

薩賓看著急撞而來的對手,感覺自己的心臟不自主的跳的更快了。他的四肢繃緊,嘴裡再次分泌出酸液,喉嚨也再次翻湧。

一發火球從薩賓頭上飛了過去,難以置信的,野豬猛的將身子一扭,竟然躲過了。火球擦著它的皮膚飛了過去,在他身後炸開,閃出無數的火星,點燃了野豬的尾巴和它屁股上的毛。

打空了的白尾巴驚恐的在薩賓頭上抱著龍角發抖,但薩賓絲毫沒有受到地精的影響,他冷靜的觀察著身後著了火,像一顆炮彈一樣帶著千鈞之力撞來的野豬,四肢迅速發力蹬地,翅膀同時飛速伸展開來,飛昇到空中。

“躲過了!”薩賓看著飛奔而來的野豬想。

“不!並沒有。”薩賓看見了難以置信的一幕,野豬那巨大身子騰空了,它猛的跳了起來撞向了自己。頓時,自己在空中避無可避。

薩賓下意識的身體後仰,將自己粗壯的雙腳面對著直衝而來的野豬,猛地踩向野豬那醜陋的黑臉。這個動作讓他的雙腳受到了巨大的衝力,不過他是一隻龍,他有翅膀。於是薩賓藉著這股力量再次爬升,終於躲過了野豬頭領的絕命跳躍撞擊。

一瞬間,在空中薩賓快速低頭,野豬巨大身體在空中跳到最高點後頓時停滯,背部完全暴露在了薩賓的嘴下,薩賓得到了最好的攻擊角度,早已準備好的龍息同時噴出,從野豬頭部頂一直澆到它著火的尾巴上,給它洗了一個完美的酸液澡。野豬的外皮瞬間被腐蝕的皮肉脫落,露出白骨。看起來極為駭人。

隨後,薩賓疲憊的降落在地面上。而對方龐大的軀體則沉沉的落在了地上,扭動了幾下,發出幾聲哀嚎,便再也沒有了聲息。

薩賓重新振作精神,拖著疲憊的身軀衝了上去咬斷了野豬的脖子。

“主人,這只野豬死了,我們贏了,您真是厲害。”隨著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白尾巴白著綠色的臉,緊緊抱住薩賓的龍角,看著地上龐大的野豬屍體說。

“還沒呢!”薩賓看了看不遠處的樹林,那裡還有野豬在亂竄,還沒贏。

他大吼一聲,將整個野豬頭整個咬斷。提起那龐大的豬頭飛了起來。

他邊飛邊發出尖利的鳴叫。其它野豬看著飛在森林中的黑龍和他腳上的豬頭,頓時被龍威嚇壞了,紛紛夾著尾巴向森林深處逃去。

地精們看著消失不見的野豬,又看了看站在黑龍頭頂舉著法杖的酋長,發出了一陣刺耳的歡呼

“集合,都集合!”白尾巴抱著龍角在空中向樹上的地精大喊著。“都來見我們部落的新主人,薩賓大人。”

聽到了酋長的聲音,地精們一個接著一個的爬下了樹,他們看了看黑龍腳邊的野豬頭,又看了看渾身散發著詭異恐怖氣息的黑龍,便低著頭小心安靜的站到了黑龍面前。剛才勝利那刺耳的歡呼頓時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小心的低聲細語。

“你可以下來了吧?”薩賓對著自己頭上的白尾巴說,爪子一揮將在他頭頂亂揮手臂的他給抓了下來。

“是的,主人。特爾斯太興奮了,不小心站久了。”白尾巴尬尷的鞠躬著回覆。

這時,一場雨突兀的森林上空降了下來,澆滅了四周燃燒的火焰。

“這麼巧?”薩賓有些難以置信的抬頭看著從天上落下的雨滴。

“這兒經常下雨嗎?”薩賓向白尾巴問。

“不是經常,偶爾,快入冬了,很少下雨,但偶爾,是的,主人。”白尾巴揮著法杖說。

薩賓對這個答案有些不滿意,但他淋著細雨,感覺無比的疲憊,他飛了一晚,沒吃飯,又經歷了一場惡鬥。現在又餓,又累,又困。什麼思考的興致都沒有了。

“主人,這是特爾斯的部眾人,請你……看看。”說完白尾巴不停的對著其它地精大聲叫嚷,試圖讓站的亂七八糟的地精看起來有秩序一點。

“我沒興趣。”薩賓看著眼前烏壓壓一片的綠色小腦袋,不耐煩的揮了揮爪子。“我餓了,先吃點東西,你們隨意。”他疲憊的命令。

說完,他轉過身,不管不顧的找了一隻最近的野豬大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