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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蛟龍興水(上)

在很多很多年之前,大概是在第四第五元會時代之間吧,龍族曾經有過一段很興旺繁榮的時期。

不是說那時候它們種族很強大,除了神秘莫測,如今幾乎無人知曉真相的第一元會時代,在所有有記載的修行界歷史中,龍族就從來沒有真正強大過。

不過在第四元會時代末期和第五元會,龍族真的很繁榮興旺。

因為在這段時期,龍族的幾位龍王被天庭封為了行雲布雨之正神,龍族也在天庭的扶持之下,成為了天下水族的統御者,算是徹底擺脫了此前被格族大能呼來喝去,宛如奴役般的地位和命運。

那一段時間,龍族彷彿得到了天道的卷顧,只要是天地間的鱗蟲之屬,似乎都有化蛟成龍的機會。

那時候,大地之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蛇蟲或者魚鱉之類的生靈得了機緣,然後走水入海,化身為龍的事情發生。

對於龍族來說,這自然是大好事,入海的蛟龍越多,他們龍族自然也就越加興旺繁榮。

但是對於生活在陸地上的其他普通生靈,特別是當時的凡人們來說,這可就不是什麼好事,而是災禍了。

因為那些想要化龍的生靈入海之時,往往會興風作浪起大水,再藉助大水入江入海,所經之處必是變成一片澤國。

每條入海的蛟龍,一路之上不知會沖毀橋樑,農田,村莊,城鎮,不知會掀翻江河上多少路過的船隻。

每一條入海的蛟龍,一路之上都不知有多少無辜的普通生靈,死在它走蛟化龍的過程中。

所以這種事情發生多了之後,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特別是一些人族仙人,更是不顧龍族臉面,直接對這些膽大妄為,肆無忌憚的走蛟出手了。

這些仙人採用的辦法,就是在江河的橋樑之下,懸掛上一柄仙劍。

因為有橋樑處,必然是人族聚居之地。

在橋下懸掛仙劍,就是警告這些走蛟,經過這些地方的時候,你最好乖乖收束好水勢,若是敢引發洪水,那麼仙劍就直接會把走蛟斬殺。

自此之後,入海的蛟龍數量頓時大減。

但是原因,並不是因為那些走蛟一個個都膽敢無視人族仙人的警告,過橋之時堅持要掀起洪水,然後被仙劍斬殺。

事實上,幾乎所有的走蛟,都不敢無視仙人的這種警告,畢竟它們還沒有入海,成為真龍。

就算成為真龍,面對當時已是天庭中流砥柱的人族仙人,它們同樣也是無可奈何。

否則人族仙人又怎麼會對它們出手,而幾位龍王卻不敢有任何怨言?

所以當時大部分的走蛟,在經過這種懸掛仙劍的橋樑之時,都會乖乖的收起水勢,無聲無息地經過。

但問題是,蛟龍走江入海,講的是一個一往無前的氣勢,興風作浪乃是蛟龍的本性。

原來的一路狂風暴雨,無所顧忌,逐大水入大海是何等的暢快,但是現在一路之上,不知要遭逢多少懸掛著仙劍的橋樑,一路伏低做小,壓抑本性,這還叫什麼走江化龍?

這就跟修行者的道心受損,最終走火入魔是一個道理。

所以那些從斬龍橋下經過而未死的走蛟,最後基本都是化龍失敗的下場。

不過到了如今,世間大多數的斬龍橋都已經不存在了,連天庭都已經覆亡,龍族差不多已經完全絕跡,何況區區幾座斬龍橋呢。

不過據大師兄告訴他的,天下間其實還有兩座斬龍橋在。

一座在大河,一座在大江。

畢竟當初大部分的走蛟,都是透過大江和大河入海的。

而這兩座斬龍橋,橋下懸掛的仙劍,也是當初殺性最重,殺力最強的兩柄仙劍,死在這兩柄仙劍下的蛟龍,不知凡幾。

現在,束觀就站在這座斬龍橋上。

不過他並不是站在橋面之上,而是站在橋身的側方,身子與橋下的大江呈一水平線。

束觀站得很直,低著頭,看著橋下的那塊似棍似劍,積累著許多灰塵的奇形長石。

這塊長石除了形狀看去有些特異之外,和普通的石塊也沒有什麼區別。

束觀沒有在這奇形長石上感受到任何的靈力又或者是劍氣的波動。

無數年來,這裡只是大江上的一處著名的景緻,很多船隻經過這裡的時候,都會放緩船速,讓船上的人好好欣賞一下這難得一見的奇景。

甚至有些膽大之人,會爬上山峰,嘗試在勐烈江風吹拂下,從那只有尺許來寬的橋面上走過。

當然能順利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的人確實不多,雖然石橋上寸草不生,沒有任何潮溼得青苔,但是在懸空高達上百米,下方就是水流湍急的大江,要從這樣的地方走過,對於普通人來說,確實異常考驗膽量。

但是在束觀這樣的修行者眼中,這座石橋看去,實在不像是幾個元會前,讓天下龍族都聞風喪膽的最強斬龍橋之一。

不過大師兄說這座橋下的劍,依然能夠斬龍,那麼肯定就能斬龍。

看不出來異樣,應該只是自己的修為境界還不夠,畢竟據大師兄說,這柄仙劍是當初天庭中某位實力異常強大的劍仙放置在這裡的。

只不過已經有太多年沒有走蛟從橋下經過,所以這塊奇形長石看去就像是一塊普通的石塊,但是如果哪一天,有一條走江的蛟龍要從橋下經過,那麼這塊奇形長石或許就會再度展露處它被人遺忘許久的鋒銳。

而這座斬龍橋,就是四腳蛇走江化龍之路上,要面對的第二道難關。

比起討封那一關,這才是真正的生死關!

束觀走回了橋面之上,朝著峽谷之外望去。

只見奔湧的大江之水從這峽谷中衝出之後,江面陡然變的寬闊起來,江水也變的平緩,河道在這裡陡然轉了一個大彎,往東南方向奔流。

從此處始,直到入海口,大江再也沒有什麼太過湍急的河段,孕育了大華的江南富庶之地。

所以當初的那位劍仙,才會把斬龍劍放置在這裡,東南形勝之地,是人族精華所在,人煙稠密,農物富庶,一旦被當時頗為頻繁的入海走蛟不時破壞一番,可是真會損傷人族元氣的。

就像此時是站在斬仙橋上,放眼望去,只見大江兩岸盡是良田,而就在不遠處的江邊,還有一個規模頗大的村莊,此時雖是清晨十時分,但家家戶戶的煙囪裡,已經開始冒出了炊煙。

看著這幕景象,束觀輕輕嘆了口氣。

當初大師兄就說過,斬龍橋這一關,是四腳蛇走江路上最難過的一關。

你如要從斬龍橋下過,那就要乖乖地壓抑本性,不得興風作浪,否則頭頂的仙劍就斬下來了。

但是如果真的這麼過去的話,原本四腳蛇一往無前,千里順江而來的如虹氣勢,就要被徹底打斷了。

走江化龍,最重要的就是這口氣。

這一路上,四腳蛇憑藉大師兄教的那種秘法走江,忍受著巨大的疲勞辛苦,卻從沒放慢腳步,一直堅持到了現在,靠的就是這口氣。

如果沒有了這口氣,四腳蛇還能堅持走完接下來的路程,還能化龍嗎?

束觀沒有答桉。

雖然在這段峽谷中,束觀也交待過四腳蛇,白天的時候不得興風作浪,免得被人發現行跡,最重要得是那樣的話,這段長長的峽谷中通行的船隻都要被掀翻了。

但是對於四腳蛇來說,那是因為來自束觀的交待,是四腳蛇心甘情願的事情。

但是在斬龍橋下壓抑本性,卻是被人強壓下了頭,沒有哪個龍族會真的甘心情願。

一個甘心,一個不甘心。

就是道心中那點微妙的差別,也是能不能化龍的關鍵。

但是如果如果任由四腳蛇興風作浪衝過斬龍橋,讓他徹底盡興地放縱天性,成就化龍之基,先不說束觀有沒有能力幫它擋下那斬龍一劍,就算能擋下,束觀自己也不願江岸兩邊的農田和村莊,被四腳蛇引發的洪水沖毀。

這就是這一關的兩難之處。

當初束觀問過大師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該怎麼辦?

大師兄的回答是:

你自己看著辦。

畢竟陪四腳蛇走江的是束觀而不是他。

束觀再次嘆了口氣,接著從斬龍橋上高高跳下,直接跳到了大江中,站在了江面之上。

四腳蛇在江中冒著一個碩大的腦袋,眼巴巴地看著他。

或許是斬龍橋下那塊奇形長石,在很多很多年前斬殺了太多的蛟龍,剛才束觀沒有發現這奇形長石的異常,但是四腳蛇卻是第一眼看見那奇形長石,心中就生出了凜凜之意,再也不敢向前。

只是它並不明白那是什麼東西。

束觀將這座橋的玄機,還有它現在面臨的兩難局面,詳細地跟四腳蛇解釋了一遍,然後問道:

“你準備怎麼選?”

四腳蛇的金黃色眼童中,露出了茫然之色。

“……我不知道……”

不過它很快又都囔般說了一句道:

“如果不讓興水……就不興水唄。”

束觀盯著四腳蛇的眼睛,點了點頭,再問了一句道:

“那你心裡舒坦嗎?”

四腳蛇沉默了一下,接著幽幽說道:

“……不是很舒坦……”

這一刻,束觀突然想起了師傅李至霞在太平定世鐘樓跟自己分手的時候,說過的一句話。

“為師知道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是錯的,但是為師現在卻一點都不後悔,因為為師從來沒有這麼暢意過。”

師傅曾經是一個開朗愛笑的少年,最終卻變得比誰都嚴肅沉默,不苟言笑。

而讓他改變的原因是責任。

只是師傅這一輩子,活得一點都不暢意。

然後束觀笑了起來,他笑著摸了摸四腳蛇的腦袋道:

“那就不要讓自己不舒坦。”

“過橋的時候,你想興風作浪就興風作浪,想掀多大的浪就掀多大的浪。”

四腳蛇驚喜而又愕然地看著他。

“你儘管隨性地興水過橋,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束觀的笑聲更大了一些,笑得很是開朗

束觀當然不會讓四腳蛇把大江兩岸變成一片澤國,剛才從斬龍橋橋上跳下來時,他其實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

斬龍橋之關,本來是四腳蛇走江之途上最難過的一關,但因為他機緣巧合之下,學會了湓術,倒是有了一種取巧的辦法。

此時,遠處船來了一聲汽笛鳴聲,卻見一艘蒸汽輪船從峽谷那一頭,轉過了一個曲彎,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緩緩朝這邊駛了過來。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夜間不敢進入這條曲折蜿蜒,水勢湍急的峽谷水道的船隻,都在準備趕緊透過水道。

“現在來不及了,白天先休息一下,等天黑之後在興水過橋吧!”

束觀再次拍了拍四腳蛇的腦袋。

四腳蛇迅速地沉入了江水之下,而束觀心念一動,腳下生起一個大浪,瞬間把他送到了江岸上,然後他投身進了岸邊的山林之中。

……

漫長的一個白天終於過去了。

其實這一個白天跟往日沒有什麼區別,只是等待總會讓人覺得時間過得慢一些。

等到天色完全放黑,峽谷水道內再也看不見通行船隻的身影。

束觀和韓彪兩人從山林中走了出來。

經過一個白天的調息,束觀整個人看去都是神采奕奕,而他等會要做的事情,將會非常耗費靈力,可比只要順水過橋的四腳蛇累多了。

而四腳蛇的腦袋,也從江水中冒了出來。

它的一雙龍睛,此刻亮得宛如江面上兩盞明亮的金色燈泡。

看得出來四腳蛇此刻異常的緊張激動。

“韓大叔,等會你去橋山看著,它過橋的那一刻,最忌被人中途打斷,斷了氣勢,雖然這裡應該沒什麼人會來,更別說是修行者,但總要以防萬一。”

束觀如此對韓彪說道。

韓彪聞言點了點頭。

然後束觀轉首望向了四腳蛇,臉上露出了一個讓它安心的笑容道:

“不要緊張,等會你自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在峽谷外等你。”

說完之後,束觀踏上了江面,瀟灑地隨波逐流往峽谷水道之外去。當他從斬龍橋之下經過時,下意識地抬頭望了一眼。

只見那塊奇形長石,靜靜地懸掛在橋樑之下,沒有一點異常。

然後束觀隨著水流出了峽谷,轉了個大彎,身影消失不見。

四腳蛇看著束觀的身影消失,接著又抬頭看了眼斬龍橋下那塊奇形長石,眼中露出了一些天然的畏懼之色。

只是這種畏懼之色,很快就被一種更強大的堅毅壓了下去。

然後四腳蛇突然修長的身軀突然從江水中高高挺起,一身黑色鱗片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四腳蛇抬起了頭顱,仰天看著峽谷上空的那輪明月,張嘴中發出了一聲長吟。

吟聲清越而高亢,已經極似龍吟。

而在龍吟聲響起的那一刻,斬龍橋下的那塊奇形長石,驀然輕輕震動了一下,一層細細的石粉簌簌落下。

龍吟之聲響徹了周圍的群山,這一刻,山林間有無數的走獸飛禽,身軀同時不受控制地開始瑟瑟發抖,感受到了長吟聲中那讓讓它們本能覺得恐懼,凌駕於它們生命層次之上的威壓。

而四腳蛇已經勐然一甩龍尾,江面之上頓時湧起了一個接一個的滔天巨浪,同時河道中的水位也開始急劇上升,似要沒過周圍的山峰。

四腳蛇在一浪高過一浪的巨浪間,龐大的身軀載沉載浮,這一刻,四腳蛇彷彿和整條大江完全融為了一體,然後挾帶著大江水勢,朝斬龍橋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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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束觀讓它想怎麼幹就怎麼幹,那麼四腳蛇就不準備從橋下經過了,那樣會讓它覺得有些憋屈。

它要駕馭大江之水,直接從斬龍橋的橋樑上方衝過去!

既然要隨性,那不如放縱到底。

……

龍吟聲依然在群山中迴盪。

驚嚇了山中無數的走獸飛禽,也讓某個整在山中疾行的怪異老者,勐然頓住了身形。

他側耳傾聽了一下,接著臉上露出又驚又喜之色,接著他朝邊上一座山峰峰頂一指,腳下白紙馬即刻朝峰頂急奔而去。

很快,他就來到了峰頂,然後怪異老者朝著江面上望去,於是他就看到了那幕讓他心神搖曳的異象。

明月之下,峽谷之中,江面上的浪濤翻湧如高樓,而浪濤之上,有一條長約近二十來米,渾身包裹著黑色圓鱗,方方正正的頭頭顱上長著一根尺許來長的金色獨角,鷹爪魚尾的異物,正乘浪而行。

怪異老者的喉間,發出了一聲意義難明的呻吟。

蛟龍!

終於找到那條蛟龍了!

跟著這條蛟龍一路留下的痕跡,苦苦追蹤這幾天,現在他終於親眼看到這條蛟龍了。

自己原先的判斷沒有錯,果然有一條蛟龍在走江!

怪異老者狂喜激動地身軀都顫抖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心中警兆突生,也聽到了身後傳來的一聲輕微的異響,只是卻終究來不及轉身,一柄冰寒雪亮的長劍,已經刺穿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