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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就像是人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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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敲了敲面前的青銅長桌,桌子便化成灰霧消散。

回應結束,她和深紅星辰的聯絡也逐漸斷開。在克來恩把源堡丟給阿蒙的時候,剛好有好幾個人都在對“愚者”先生祈禱。而其中,來自神棄之地的“戴裡克·伯格”引起了阿蒙的興趣。

她隨意地用源堡的視野朝那個“白銀城”看了一會兒,發現那塊地方不僅和自己記憶中的白銀之國相去甚遠,還發現自己好像也並沒有認真地觀察過曾經的白銀之國。

欺詐哄騙了對方幾句之後,阿蒙就把他丟到了一邊。

偌大的源堡裡空空蕩蕩,只剩下阿蒙自己坐著的這把高背椅,和被她丟到遠處的黑紗和十字架。

她不喜歡長桌和數把椅子的搭配,這讓她聯想到“救贖薔薇”,和那群可恥的叛徒們。

高背椅上的標誌已經從“無童之眼,變化之線”構成的“占卜家”途徑標誌變成了如同不規則時鐘般的“錯誤”,阿蒙在椅子上待了一會兒,找回了一點曾經還是“時天使”時候的感覺,但這份新鮮感和懷念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因為已經不會有人朝“時天使”祈禱,向“愚者”祈禱的也沒有。

人們對“惡作劇之神”總是有著一些稀奇古怪的恐懼,在第三紀的時候,信徒之間也總是流傳著“向時天使祈禱就會怎樣怎樣”的傳說,但這就像是覺得“戰爭之神”必然戰無不勝一樣沒有道理。阿蒙在那時還不至於總是無聊到拿信徒做遊戲,畢竟能願意向她祈禱的本來就少,就算再怎麼好奇,也會在玩了一通之後讓他們恢復正常。

過了一會兒,阿蒙覺得有些無聊,她揮了揮手,灰色的霧氣浮動起來,但是半天都沒有凝聚出形狀來,像一陣灰色的龍捲風一樣在這個空曠的“城堡”內盤旋。

剛剛得到源堡的時候的興奮勁頭很快過去,阿蒙在裡面轉悠了一圈之後,就突然感到很不爽。

因為她意識到沒有人能和自己分享這件事情。

如果亞當還在,她至少還能透過源堡的視野突然出現在那個長年累月躲在心理學隱身裡暗中佈局的偏執狂,然後突然出現在對方面前,或者在她的周圍佈置一圈秘偶和分身,一起戴上單片眼鏡朝她笑,笑自己比她快了一步找到源質。亞當不敢接觸混沌海,但有人把源堡送到了自己的手上。

如果真實造物主還在,自己也能去東大陸耀武揚威一會兒,或者去給叛徒們找找氣受。

但叛徒里奧塞庫斯已經死了,赫拉伯根半死不活地躲藏著,列奧德羅頻繁地搜尋靈界,堅持不懈地尋找源堡的蹤跡,把靈界七光嚇得瑟瑟發抖,不敢高聲說話。

阿蒙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人來傳遞一下自己的心情和想法,雖然,神話生物不依靠情緒活著,也並不會有分享和取得回饋的本能,但被遠古太陽神教育過的她依然抱有了一部分相當“人”的個性。沒有人說話,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阿蒙也可以自己和自己交流,雖然分身要說什麼她都知道,但一千次一萬次的讚美本體也能換來她幾分鐘還算不錯的心情。

想到這裡,阿蒙突然有那麼一點後悔把那個異常的分身抹掉了,至少他或許能說點不一樣的話。

他幫克來恩遮遮掩掩,那他如果知道克來恩主動把源堡送給自己,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他喜歡那些脆弱又沒有什麼價值的普通物件,那就把那些東西給他又怎麼樣?給他,給他一些珍貴的自由,然後再把他的一切都取走,他想必也會給她一些很驚喜的反饋。

想了一會兒,又發了一會兒呆,阿蒙跳下青銅高背椅,走向了灰霧的深處。

高背椅也化作霧氣消失,阿蒙一個人跋涉在這由無盡的霧氣構建的世界裡,她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六級臺階——她已經上去過,看到了一些從未見過的靈魂,疑心這就是她一直在追尋的“第一紀以前”的秘密,那時候有人類生活過,有文明存在過,而自己的父親也是其中一員。

她隨便從裡面抓了幾個靈魂出來,投放到自己的分身和剛剛做好的秘偶身上,讀取他們的記憶。

阿蒙從臺階旁走過,進入灰霧的深處,深色的霧氣湧來,歷史迷霧在她的眼前緩緩展開。

頭一次藉助源堡擁有了“歷史”的權柄的時天使好奇地左右看了看,然後便有目的地進入霧氣。

她走了進去,沒過多久,迷霧中便出現了無數流動的火焰。

福根之犬們從歷史迷霧中接連浮現,它們好奇地靠近了這位新的“源堡主人”,思索著她為什麼和上次不一樣。見阿蒙也沒有表現出允許它們靠近的樣子,便有些拘謹地遠遠跟在她的身邊。

阿蒙沒有管那些不過是半個序列3的灰霧生靈,她徑直往歷史中走去,無數的歷史碎片像明燈一樣接連亮起。她走過的地方,幾乎每一塊歷史碎片都被點亮。

第五紀飛快地倒退,隕落的四皇重新出現,威風凜凜,而後血皇帝眼中的瘋狂褪去,變成了還是執政官的亞利斯塔·圖鐸,又變成了黑皇帝麾下的“熵之公爵”。魔狼迴歸霍納奇斯山脈,三位征服者再次出現,齊聚在所羅門的帝國中,黑皇帝坐上王座,戴上帝冠,屬於人類的時代正式開始。

她再往前走,天空突然黑暗下來,大災變中的東大陸映入她的眼簾,一切都如同那最不想被回憶起的那天一樣,阿蒙的腳步稍微停頓一下便繼續向前,她看到罪惡回到了眾神的身上,太陽破開了天空的陰霾和黑暗,造物主的光輝籠罩大地,天使們環繞她的身邊,天上和地下都滿溢著讚美。

阿蒙停下了腳步。

她在那塊歷史碎片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比起現在更加稚嫩,更加幼稚的自己。那時的自己一時興起偷走了造物主的神殿的屋頂,躲在暗處看著正在開會的天使之王們和父親搖頭嘆息。

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阿蒙再次邁開腿,緩慢地走了過去,進入了那片歷史碎片之中。

那片歷史碎片之中,曾經的風天使、智天使和純白天使都好端端地坐在桌邊,爭論著自己管轄的那個國家下一步的政策應該是什麼。梅迪奇試圖從她們那裡要到一些軍費,好去把那些巨人和巨龍餘孽趕得再遠一些,亞當在想辦法把阿蒙找回來,而籠罩著光輝的遠古太陽神笑著看待這一切,烏洛琉斯拿著一支筆,低著頭在桌面上即興繪畫,把這幅充滿生活氣息的畫面畫成了一副宗教大作。

阿蒙走進了歷史碎片,那個躲藏在牆角的她自然就消失了。

這時,亞當似乎也剛好找到了自己的兄弟,心理學隱身潛伏到阿蒙的身邊後才出現,低聲說道:

“阿蒙,你不應該在這時候惡作劇,父親她們正在開會,快把會議廳的屋頂還回去。”

阿蒙看著這個沒有長著鬍子的兄弟,又想到父親死後那個一心想要在自己的身上復活父親的“偏執狂”,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我們確實不需要親情,但這世上現在已經只剩下我們兩個可以互相信任了,你卻這麼堅持地想要讓我連你都失去?何況你換回來的就是父親嗎?——她沒有說話,亞當的眉頭卻舒展開來,松了口氣:

“好的,你快還回去吧,下次不要再這麼做了。”

阿蒙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但是屋頂一下子就回來了,遮住了原本的天空。

坐在盡頭的遠古太陽神也在這個時候注意到了自己的次子,或者說她其實一直都知道阿蒙躲在那裡,只是依舊放任了對方無傷大雅的小惡作劇。

遠古太陽神朝她點頭:“阿蒙。”

“嗯,父親。”

阿蒙下意識地回應了一聲。

緊接著,她愣住了,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有足足兩個紀元沒有再聽到這個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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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回來了,那就坐下吧。”遠古太陽神又說,她朝桌邊的某個位置抬了抬下巴,眾神的殿堂裡當然也是有“時天使”的位置的。

阿蒙捏了捏自己右眼上的單片眼鏡,腳下轉了個彎,走到了那屬於自己的位置上,隨意地坐下。反正天使之王們基本不會和她搭話,亞當也只是更喜歡觀察,而不是跟自己的兄弟說悄悄話。

與此同時,一隻白色眼圈的小烏鴉像是爪子裡裝了彈黃似的蹦跳起來,從遠古太陽神的座位下蹦了出來,目的性極強地往上跳。

它撲稜一下翅膀,飛上扶手,跳上父親的手臂,最後蹦到了父親的肩膀上,安逸地蹲了下來。

……

又結束了一個下午的工作,來蒂·奧爾在醫院的角落中舒展了一下身體,長長地松了口氣。

接著,她走到狹小的醫院盥洗室,習以為常地在水龍頭下搓洗起自己白大褂上的一塊血跡。

她只有這麼一件工作服,但是經過了陶菲克的加持後有了很強力的防禦和防彈功能,還能抵抗一部分放縱派的精神汙染,四捨五入還是一種相當實用的中序列非凡物品。

無論是效果還是意義,都是無法替代的。

如果弄髒的話,雖然會有不少病人願意幫助她清洗,但奧黛麗並不想麻煩人家。

現在快到晚飯時間了,盥洗室裡沒有別人,但是瀰漫著消毒水和血液的味道。醫院是上上個月剛剛蓋好交付的,由一個在加入放縱派走上非凡之路之前擔任民間建築師的活屍完成全套建築工作。負責醫院的陶菲克考察了一下,發現此人在加入放縱派之前,在在她居住的小城鎮裡頗有人望,是被殖民逼上絕路的良民,再加上她擔保一個人就能做完包括設計在內的全套工程,便撥款允許了。

於是,建築師帶領著自己的幾個活屍,順利地在一週之內把整個醫院像小孩子玩泥塑一樣捏了出來,不說設計有多好,至少夠用了。

她在這個過程中似乎找回了曾經的自己和曾經的生活,並沒有出現任何放縱和失控行為。工作有效地緩解了她的瘋狂,也因此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減刑,勞改服役年限從五十年降低到了四十八年。

理查·恩斯特相當看重這部分人,並且把這位建築師評選為當月的先進模範,希望所有病情不那麼嚴重的放縱派成員們都積極向她學習,早日從永無止境的瘋狂和血腥報復的想法中脫離出來,回想起自己真正期待的生活,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用對生命和未來的期待對抗放縱帶來的瘋狂。

醫院蓋好之後,理查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置辦了一批九成新的醫療用具和硬體設施,然後非凡者和普通人們通力合作,硬是在幾天之內把病床、被單、窗簾、藥瓶等必需品全部準備完畢。

“我這個月作為特聘心理醫生工作了27天,每天工時兩個小時左右。”

“算上補貼,月薪一共7鎊16蘇勒5便士。”

那一小塊已經開始發暗的紅色血跡在清水和搓洗下逐漸變澹,只剩下一個淺紅色的輪廓,奧黛麗提著這被打溼的一角走出盥洗室,準備去借一塊肥皂來用。

那七張紙幣和一些銀幣在奧黛麗的手裡走了一趟,就被她送給了她在醫院認識的一個想要上學,但家裡沒有收入還有病人和殘疾人的貧困姑娘。

這個姑娘只能在慈善學校沒有課的時間裡來醫院打工,學習一些簡單的護理技巧,賺幾個便士。

“卡嘉的父親和哥哥加入了放縱派的反抗軍,已經去世了,母親也因為這件事情打擊過大換上了精神疾病,她一個人要照顧母親還要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打零工,一個月才幾個蘇勒。”

“不過,南大陸的黃金很值錢,消費水平也很低……”

如果是在平時,奧黛麗不會對這8鎊都不到的小錢感興趣,就算是霍爾家族現在缺少了不少財產的現在,8鎊也還是不值得霍爾小姐多看兩眼。

但是,這不到8鎊的錢,是那個小姑娘將近一年才能賺來的收入。

能幫到別人,能用自己的勞動所得幫到別人,奧黛麗對此非常開心,決定以後找機會向醫院和其他家庭贈送一些衣物和食物。

就在她心情愉快地哼著歌,準備去找肥皂的時候,突然看到陶菲克迎面走了過來。

“來蒂。”

隔著三五米,陶菲克就熟門熟路地朝她打招呼:“你到下班的時間了,我送你回首領那裡吧。”

奧黛麗搖了搖頭,踮起腳尖看了一眼陶菲克身後的某間病房,小聲說道:“我在等人。”

“等卡嘉嗎?”陶菲克同樣熟悉那個小姑娘,笑著說,“卡嘉的弟弟今天也到了上學的年紀,她今天不來打工,如果你暫時不想走的話,艾黎女士做了新鮮的燉菜,你要不要嚐嚐?”

“我在等普拉。”

奧黛麗想起那個無法控制自身的食慾的放縱派非凡者,猶豫著對陶菲克說:“我聽說他今天就要被送到村子裡去勞動改造,至少五十年後才會回來,想在這裡等等他,送送他,請問這樣可以嗎?”

陶菲克一愣,顯然是沒想到奧黛麗會說出這句話,緊接著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當然可以!我相信他也會很高興看到你……算算時間,負責帶他走的人應該已經來了。”

他話音未落,原本只有他們兩人的走廊上就出現了第三個人的腳步聲,奧黛麗回頭看了一眼,頓時瞪大了眼睛:

“恩斯特先生?”

“首領!”

“嗯。”理查抬了抬手,示意兩人安靜下來。然後她先看向陶菲克,毫不避諱地問道,“你覺得來蒂·奧爾小姐這一個月的工作如何?”

“您不是問過我這個問題了嗎?”陶菲克疑惑,但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在奧黛麗面前,他大大方方地表達了自己的讚賞,“來蒂小姐非常優秀,我們都很信任她,無論是醫生的專業素養,還是她對待病人的耐心,還是治療方式,都是我們見過的最好的醫生,病人們都很感謝她。”

奧黛麗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別過了頭,理查又問:

“那你希望奧爾小姐繼續在我們的醫院工作嗎?”

陶菲克一愣:

“嗯?這要看奧爾小姐的意願,不過,以我個人來說,我非常希望,我相信大家也……”

“好,你們先在這等著。”理查問完,沒有任何表示,然後轉身看向奧黛麗,“我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幫忙,治療一個病人。可能有一定的危險性,不過請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傷的。”

“沒問題。”奧黛麗點頭。

得到了奧黛麗的肯定之後,理查一秒鐘都沒有耽誤,她進入了那間病房,很快就把躺在層層束縛中的那位放縱派非凡者帶了出來。和身材高大的節制天使比起來,雖然患有“瘋狂進食”的精神疾病,但普拉依然看起來憔悴而蒼老,雙眼無神,目光虛無地盯著地面上的某個點。

但當他經過奧黛麗的身邊時,忽然停下了腳步,渾濁的眼睛看向了橘色頭髮的來蒂·奧爾。

陶菲克下意識地想要把奧黛麗拉到一邊,但奧黛麗用眼神和動作制止了對方。在現實中貿然接觸精神不穩定的放縱派成員非常危險,可考慮到首領就在這裡,陶菲克只好按捺下來。

奧黛麗毫不畏懼地和這位憔悴蒼老,卻吞食殺死了無數人的放縱派成員對視著,過了幾秒,這位中老年男性緩緩地低下頭,喉嚨裡咕嚕咕嚕了幾聲,像是野獸準備進食捕獵的前奏,卻硬生生地湊出了一個含湖的南大陸語單詞:

“……姐姐……”

陶菲克呆住了,奧黛麗也有一瞬間的恍忽,隨後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得到了理查的許可之後,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絕對不會引起對方警惕的速度緩緩抬高,像在夢裡一樣,輕輕地,緩慢地撫摸起這位憔悴的中年男子花白的發頂。

“你做得很好……要一直這樣,一直這樣努力地控制自己。普拉,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奧黛麗用夢囈般的聲音輕輕地說著,感受著對方不穩定的精神逐漸在自己的安撫中變得平靜。

但她也不知道這位幾乎已經沒有理性存在的放縱派成員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語,因為直到他被理查帶進靈界,都沒有回答奧黛麗的話語,只是含湖不清地念著“姐姐”。

很快,理查去而復返,伸手熟練地摸了摸奧黛麗的頭髮,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優秀。”

“不,抱歉,我還是沒能治好他們。”奧黛麗的心緒也不太平靜。

“治不好也沒關係,能夠給他們在瘋狂中開闢一絲安寧,留下一絲喘息的機會,這就夠了,這就是我希望你來幫助我們的意義。”理查輕快地吐出一口氣,隨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了,奧黛麗,現在我們要進行對下一個患者的治療了。”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奧黛麗勐地愣住。

下一刻,“來蒂·奧爾”的外貌產生了變化。

橘色的頭髮迅速變淺,變成了明亮的金色,她的眼睛也從天空般的淺藍變成了寶石一樣的深綠。短短兩秒,這個容器的外貌就被改變,變得和“奧黛麗·霍爾”一模一樣。

“相信我,奧黛麗,你不會有事的。”

在不知所措的奧黛麗的耳邊低語了一聲之後,理查走到她的身後,迎著陶菲克驚愕的表情,用低沉的彷彿惡魔誘惑般的聲音說道:

“陶菲克,我記得你的病症,你瘋狂憎恨北大陸的一切,憎恨超過了你的理智,你無法做出判斷。”

“那麼,我告訴你——來蒂·奧爾小姐其實是一位來自北大陸的貴族女士,她善良,熱心,來到我們這裡,純粹是為了幫助我們的病人,幫助我們的孩子,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砰!

奧黛麗的眼睛勐然睜大,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兩三米處的陶菲克的形體忽然扭曲起來,寬大的黑色長袍像是被什麼東西撐了起來。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幻,黑底紅紋的面具上兩條象徵眼睛的紅線睜開,像是一雙赤紅的眼睛流出了血淚。

緊接著,奧黛麗陡然感覺到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擁有了生命,周圍的一切都瘋狂地想要殺死她!醫院的屋頂彷彿會突然裂開,墜落,將她砸成肉醬,而地面的鋼筋似乎下一秒就會炸開穿透她的心臟,就連她的衣服,也開始收緊,想要把她的身體像擰掉布娃娃的四肢頭顱一樣擰斷!

只相差了一個序列,但擁有了神性的存在和凡人天差地別,奧黛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殺死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陶菲克勐地轉過身,頭顱重重地撞在了醫院的牆壁上,將整塊牆壁撞得開裂。

“把她帶走!”

他的喉嚨裡發出淒厲至極的聲音,幾乎是怨魂的尖嘯,餘波就足以讓奧黛麗頭暈眼花:

“把她帶走!

“把她帶走!

我要殺了……把她帶走!

冬!冬!醫院的牆壁劇烈地震動,陶菲克瘋狂地撞擊著牆壁,撕扯著自己的身體,他的黑袍時而飄向奧黛麗的方向,時而化作束縛將他自己裹緊,雙手將自己的手臂抓得鮮血淋漓。

奧黛麗驚呆了,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她覺得自己應該安撫他一句,但她說不出話。

“破壞公共設施是吧,回頭從你薪水裡扣。”理查滴咕了一聲,繼續說道,“陶菲克,你該從瘋狂和復仇裡清醒過來了,她是奧黛麗還是來蒂·奧爾都沒有關係,是北大陸人還是南大陸人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她是我們的朋友!”

“不!

”已經開始往巨大的木偶的形態轉變的陶菲克發出尖嘯,“她是北大陸人!她該死!”

“他們毀了我的家庭,殺害了我的女兒和父親,逼我吃掉了我的哥哥,奪走了我的妻子!他們全都該死!無論是男人,女人,老人還是孩子!他們都該死!我要把所有的北大陸人都——”

極度的憤怒和狂亂中,他回想起了這一個月中奧黛麗對醫院的幫助,聲音又突然停頓了一秒,在瘋狂的間隙中艱難地找回了一絲自己的人性:

“不!帶她離開!我不想殺她!”

理查嘆了口氣,終於有了一絲怒氣:“陶菲克,控制你自己!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惡意嗎?你能分清真正需要被殺的人嗎?你是人類還是野獸?!”

奧黛麗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她看著自己的“病人”為了不傷害她而折斷了自己的手臂,咬碎了自己的牙齒,將自己整個人的軀體扭轉得彷彿一個被擰壞了的布娃娃。半神的血流到她的腳邊,弄髒了她的靴子,她看著最後靈性耗盡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病人”,忽然間落下了眼淚。

“辛苦你了。”

理查又摸了摸奧黛麗的頭髮,叮囑她記得給自己多上幾個安撫,隨後她踩著滿地的碎肉和鮮血走了上去,將不成人形的陶菲克從地上拖了起來。

陶菲克自己擰斷了自己的手臂,咬碎了自己的牙齒,這樣他就不會試圖把奧黛麗撕碎或者咬碎。半神沒那麼容易死去,但他現在確實奄奄一息,就連黑袍都看起來像是裹屍袋。

“你做得很好。”

理查半跪在地,一點都不嫌棄滿地的鮮血,相反,她適合這樣的場景,彷彿頭頂上還有血色的光環。

“你做得很好,陶菲克。”

她擁抱自己鮮血淋漓的同胞,欣慰地說道:

“你控制住了自己的惡意,找回了良知和人性,你為自己爭取到了晉升序列3的資格。”

TBC

——————

“首領啊。”

在她的臂膀中,滿身鮮血的半神發出悲鳴,鮮血混合著牙齒和血肉的碎渣從他的嘴角落下:

“……成為一個人類,居然是這麼痛苦的事情嗎?”

“是啊,就是這樣。”天使說道。

“我們原本也是人類,只不過是變成了野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