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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驚懼降臨

以午馬調查員這位服用‘永眠與夢境’作為主要魔藥的高階調查員為核心。

異調局一半的高階調查員,包括老辰,出現在望安市。

他們做了能做的準備,將在這裡嘗試讓‘永眠與夢境’提前降臨。

另外一半的高階調查員,大部分精英調查員,則是以望安市首都駐地,全知的她為中心,

避免‘驚懼’也隨著‘永眠’提前降臨,避免驚懼對異調局需要的真實美夢造成負面的影響。

或者以全知的,智慧與真理的根源和主宰,她的偉力,延緩,驅逐‘驚懼’的降臨,

為此,他們願意以無畏的勇氣,犧牲所有,讓勝利的天平朝著全知的她略微傾斜,

哪怕是一點可能,一點微不足道的作用!

……

望安市,異調局駐地。

老辰再向其他高階調查員說了句過後,再望了眼周圍和天空。

這是個冒險的計劃,如果成功,世界和文明將在秩序和真實的美夢中,度過最後的歲月,

如果失敗,秩序的崩潰可能就在今日。

“同志們,我們做到了所有。”

老辰再望向了其他在這裡的高階調查員,午馬,丑牛,未羊。

每一個人的狀態都不是特別好。

在現在的情況下,像是有無數大範圍的災難,以及大範圍的特殊事件需要他們來回應對。

即便是此刻,也沒能給他們太多調整時間。

不過,哪怕精神有一絲疲憊,但一眾高階調查員還是將這疲憊壓了下去,

各自眼神中只有從容的平靜,和一如既往的堅定。

“開始吧,午馬調查員。”

老辰再望了眼周圍,然後看向中心的午馬。

此刻的異調局望安市駐地裡,已經只剩下幾位高階調查員,其他普通調查員,精英調查員已經提前撤離。

在老辰的話音落下過後,他的身軀直接光化,化作一道溫和的微光,融在周圍的陽光中。

其他未羊,丑牛等調查員也身軀虛化,做好了那位‘永眠與夢境’到來的準備。

如果這個冒險的計劃失敗,提前降臨的永眠與夢境帶來的真實美夢沒能按照異調局預想的進行,

他們將做出最後的努力。

處於幾位高階調查員中間的午馬調查員點頭,然後抬起頭,望向天空中未知的方向。

在這兒兩天,他,作為這次呼喚‘永眠與夢境’提前到來的重要一環,

再服用了一次‘永眠與夢境’魔藥。

此刻,他能夠清晰感受到那偉大的,難以理解的源頭。

那是夢境的主人,那是永眠的化身。

他似乎隨時都要迴歸永眠與夢境的懷抱,似乎那‘永眠與夢境’又離他很近很近,

只是思考,那偉大的身影就似乎在他認知中逐漸清晰,

只要他呼喚,她就會垂來目光。

而她似乎也已經離這個世界很近很近。

他能夠感受到,她已經在到來!

……

稍有些遙遠的地方,景諶依舊坐在望安河畔。

攤位前照常沒有一個客人,似乎來往的人都忽略了他和這個攤位的存在。

關於異調局的計劃,和今天的行動,在之前,老辰已經代表異調局通告了啟示和神啟組織。

而此刻,雖然異調局駐地並不在望安市城區,

但也在景諶一直發散出去的,血肉能力的覆蓋範圍,

只要他想,他就能夠感知到那裡正發生著的事情。

這是種特別的感知。

景諶注意著此刻空蕩蕩的異調局望安市駐地,

注意著那已經化作光,或者融入大地的異調局高階調查員,

再看著那午馬調查員。

……

午馬調查員的目光很短暫的恍忽了下,

然後整個身軀,如同點點星光般綻放開。

周圍的陽光都似乎剎那暗澹了許多,他化作了一小片絢麗而神秘的星空,浮在異調局駐地的上空。

似乎,絢麗的星空和點點星光,就是許多人對於夢的印象。

緊跟著,浮在天空的點點星光褪去,如同夜裡又天明。

然後,似乎一場夢,附在了異調局這片駐地上。

原本空蕩蕩的異調局駐地,一下就變換了模樣。

“叮叮當……”

“譁啦啦……”

騎著腳踏車的青年,載著個姑娘,姑娘手裡擺弄著鮮花,嬉笑著,從鄉村的道路上騎過。

路邊的溪流,流過稍湍急處,嘩啦作響。

溪邊枝葉繁密的樹,被風打著窸窣響著。

陽光透過枝葉的間隙,斑駁地灑在路上。

路另一邊,房屋後,也冒著炊煙,不時還有鴨子嘎嘎地聲音傳來。

道路上,一個放學回家的孩童,和那騎過的腳踏車擦肩而過,

他身側,還跟著他的父親。

父親幫他揹著有些髒兮兮的書包,他手裡捏著個風箏,

不時跑起來,試圖將風箏放高,

風吹在孩童身上,如素手輕拂臉頰,

吹在風箏上,風箏震顫著襟翼。

孩童放起了風箏,驚喜地歡呼了起來,回頭看,父親在,

朝前看,不遠處的院子裡,母親也在。

孩童的模樣,有幾分像午馬調查員,

那最開始騎著車,載著姑娘過的青年,和午馬調查員也有幾分像。

仔細看,就能看到,這午馬調查員化身出的夢境裡,隱藏著他生命中所有美好。

許多事情都已經記不清原委了,只記得那時候無憂無慮,快樂高興的模樣和情緒。

他以一場美夢,來呼喚‘永眠與夢境’的到來。

“……主,您是夢境的主宰,您是美好的象徵。”

“祈求您的到來,祈求您美夢的恩賜……祈求您恩賜的永眠……”

……

“……主,您是智慧的根源,您是真理的化身。”

“您是全知者,您是時空的支配者……您卑微,虔誠的信徒,祈求您的庇護。”

另一邊首都異調局,大多數異調局的力量都聚集在這兒,

在這個冒險的計劃中,異調局最重要的,也是唯一可能處理的,就是應對驚懼的降臨。

避免驚懼的影響將異調局想要的美夢化作噩夢。

此刻,異調局剩餘的高階調查員都在她所在花圃的外圍,

精英調查員們,則是在更外圍。

爬蟲在花圃外圍,抬起頭再望了眼那位她。

低聲祈禱著,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虔誠。

或者說,沒有比此刻異調局一眾高階調查員還對這位‘全知者’虔誠的信徒了,

只要她能夠應對驚懼的降臨,別說是信仰,

即便是意識,理智,存在,一切,一眾高階調查員都能犧牲。

“老辰和午馬那邊已經開始了。”

到約定的時間,寅虎抬起頭,朝著望安市的方向望了眼,出聲說了句。

“來了。”

爬蟲停了下祈禱聲,望向枯萎花圃邊上的她。

這時候的她,終於再有了一些變化。

她從低頭一直望著花圃,變做了抬起頭,不知道望向什麼方向。

爬蟲說了句,然後幾位高階調查員笑著互相望了眼,

就見各自身軀,此刻正不自覺顫抖著,像是承受著某種莫大的壓力或恐懼。

“我心裡有種恐懼生了起來。”

“嗯,感知像是有種渺小者面對天崩的感覺。”

“在這種恐懼裡,好像什麼也做不了。”

“我好像感覺到了那偉大的存在是多麼的恐怖,而我是多麼的渺小。”

像是內心深處最深的恐懼被誘發了出來,

那是最原始的,對未知的恐懼。

那是最脆弱時,對無法抗衡威脅的恐懼。

那是對生命和意識,存在將要被剝奪的恐懼……像是內心深處一切無法接受的事情都要發生。

像是意識,精神深處的一切恐懼都在不受控制的萌生。

在這種恐懼中,只有戰慄,只有匍匐,似乎什麼也做不了。

一位位高階調查員,身軀顫抖中,各說了句話。

然後笑容褪去。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而‘驚懼’也真得如同他們之前預想的一樣,

她隨著永眠與夢境,也提前降臨了。

“我等,無畏!”

卯兔調查員在這時候,頂著那似乎不受控制的恐懼,斬金截鐵地說了句。

言靈的力量作用在其他一眾高階調查員,乃至更外圍一眾精英調查員身上。

一眾高階調查員抬起頭,望向她,再望向天空中未知的方向,

然後身軀各自虛化。

他們將以各自掌握的能力,竭力抵抗,對抗一些恐懼的影響。

將用盡所有可能,以每一位異調局無畏的勇氣,驅散這驚懼的陰影。

“我等,大無畏!”

卯兔調查員身軀也虛化,她以言靈的能力,將自己化作一道概念上的存在,

一道堅定無畏的信念。

同時,異調局那位她,也終於在這兒驚懼開始降臨的時刻,

和驚懼的權柄發生了碰撞。

從未知中誕生的驚懼和從未知中誕生的智慧衝突在了一起。

而所有調查員以自己的能力和信念,竭力為智慧多增添一點可能。

……

“要下雨了……”

而此刻,近安市。

那棟洪水中孤立的樓棟頂上,

原本就處於緊張不安,各自戒備中的二十幾個人,

此刻更加恐懼。

每一個人都抬起著頭,望著那逐漸漆黑的天空。

原本只是可能要再下一些雨的天空,此刻風雲變幻,

大量厚重的烏雲,不知道從哪裡萌發出,匯聚來。

白晝裡的日光,像是都被那一層接著一層的厚重烏雲完全遮擋,

這樓頂上,一片漆黑,逐漸伸手不見五指,樓棟之外,整個城市的其他地方也再看不清。

風呼嘯了起來,吹打著樓頂上的人和僅存下的物品,

有人低下了頭,望向四周,就看到四周一個個人的臉龐,身影,也都在漆黑中逐漸淹沒,

逐漸融入到那黑暗中,再也看不到。

最後看到的,只有那互相之間,恐懼,驚恐的目光。

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自己,而低頭,似乎連自己的身軀都看不到。

而腦海中,更是忍不住地想起剛才互相之間奇怪的眼神,於是,周圍的黑暗中又像是藏起來許多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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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密集而大顆的雨隨著呼嘯的狂風,瞬息之間傾瀉而下,

淋到雨的人,一個激靈,彷彿是洪水漲起來那晚上,

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渾身也止不住顫抖,而腿腳像是脫力了一樣,難以挪動。

就像是處於噩夢中,想要逃,發現腿腳怎麼也挪不動一樣。

而詭異的,

沒有任何一個人用自己的手機,或者能照明的東西,給這幽深的黑暗一點光亮,

又像是被狂風暴雨淹沒了聲音,也沒有任何躲避暴雨的腳步聲在這兒樓頂響起,更沒任何人說話。

有人向周圍窺視著,然後驀然更加恐懼,是否其他人也在這樣,在黑暗中窺視著他。

“……我的帳篷在這風裡雨裡有些不穩,我能不能挪到鐵皮棚子底下去。”

終於有人說話了,但卻沒有人回答,

只聽到一些別得動靜。

這是,驚懼降臨的表象。

不光是這棟樓頂,

整個近安市,

整個世界,無數原本不安而恐懼的人,原本還算平靜的人,此刻都感覺到了恐懼,

對未知的,對威脅的,對生死的,對所有一切的恐懼,最深的恐懼,都不自覺從無數人心底冒了出來。

……

靠近隆南山脈的另一側,沙南市。

這裡在先前遭遇了旱災,和蝗災。

鋪天蓋地,無窮無盡的恐怖蝗蟲,吞噬了地面上一切,

只剩下乾燥,而沒有生命的黃土。

一位在那時,在田地的勞作老人,僥倖逃回了屋子。

他曾看到,無數蟲子如同吞噬其他一樣,裹在一些人的身影身上,最後只留下白骨。

他曾看到,無數蟲子衝撞著他家的玻璃,門窗,玻璃被撞開了裂縫。

幸好,在前兩日的凌晨,這蝗蟲似乎是走了,乾旱結束也下了一場淅瀝的小雨,

那時候,他以為,災難該結束了。

可是,這兩天,也就下了那一場小雨。

這會兒,他跑到了自家的田地裡,拿著種子,試圖給荒蕪了,光禿禿的田地重新補種一些作物。

他鋤著鋤頭,一次次播下種子,然後再抬起頭,

望著這似乎將天也映得泛黃的,似乎廣闊無垠,一樣望不到邊,也看不到植物的黃土地,

他心裡沒由來的生出一些恐懼,

“嗡……”

這時候,他在聽到一陣類似蟲子的轟鳴,

他渾身,一下僵住了動作。

他低下頭,看到了就落在他腳邊的一隻蝗蟲,

他轉回了頭,望向身後重新暗下來的天空,

他瞪大了眼睛,沒有了動作,

他渾身顫抖著,卻在恐懼中挪不動腳了。

心裡無限恐懼都冒了出來。

它們又回來了,可是地裡已經荒了,

還有什麼呢?

還有什麼呢?

他更加恐懼。

……

“轟隆……”

海平市,不知道多遠處,海嘯摧著大地的轟鳴聲,

那巨浪砸著海岸,傳來的震顫,刺激著之前遭遇過那海嘯的人的神經。

……

“轟隆……”

南門市,大地的轟鳴聲再沉悶地響著,

之前已經被壓抑下去的南門火山上,再升起滾滾濃煙。

地面微微晃動,每一個感受到的人,心臟就像是沒有安處,生命就像是此刻不受自己掌握了般恐懼。

……

無數地方。

有船上的人面對著從天上打下的海嘯,瞪大了眼。

有山邊的人,面對滾滾而來的山洪,戰慄而難以轉身。

有人望著山石崩塌而下,有人觀測到天外那顆快速靠近的隕石。

有人內心中最深刻的陰影重新浮現,有人看到那象徵著恐懼,驚懼的偉大存在似乎在認知中浮現。

有人恐懼地跌倒在地上,屎尿齊出,

有人渾身止不住地抽搐。

似乎心底最幽暗,最深的恐懼都冒了出來。

驚懼,正在降臨。

恐懼的陰影正逐漸籠罩整個世界!

而在恐懼中,人似乎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