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到這裡還沒有結束。
夢裡的景諶看著互相扯著毛線玩具的小女孩和少女,
並沒有上前‘主持公道’,只是覺得夢裡那空間裡被女孩和少女搞得一片狼藉,有些煩躁。
委屈的女孩就和演技拙劣的少女就在景諶眼前上演著這出爭搶玩具的戲碼,
斷掉的毛線落了一地,少女扯長了幾根毛線套在手上,轉過頭,再興致勃勃地朝向景諶,
手上翻飛著,似乎要為景諶表演個把戲……但夢裡的景諶卻沒有對此感覺高興,反而愈加煩躁,
那少女的表演在他眼裡如此笨拙,仔細認真地掩飾著自己的把戲,但還是在他眼裡還是一覽無餘。
而就在這時候,
夢裡那小女孩抓住了機會,就在少女給景諶表演著把戲的時候,
抬起她那手裡還剩下的毛線玩具,就重重朝著少女頭上砸去,
少女一下就被砸得人仰馬翻,倒在了地上。
女孩看著這一幕,嘻嘻笑了起來,還轉過頭,將地上毛線玩具重新撿起來,伸著手遞向景諶。
再然後,景諶就從夢裡醒來了。
醒的時候,還能聽到屋門外被血鷹抓得劃拉劃拉直響。
……
坐在床邊,揉著額頭,景諶感覺有些頭疼。
回想著剛才的夢,往下思考著。
如果夢裡的內容是某種預兆,那夢是什麼意識,那少女代表的是什麼?
謊言與欺騙的象徵?
那是說明命運和謊言有衝突?
還是說,就是單純白天他看到謊言降臨後的力量侵染到了洪老頭身邊那位命運有關的老伴身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另外,
在他夢裡,那執掌著權柄,強大的神為什麼會是小女孩和少女的形象出現。
我潛意識裡在想什麼?
獲得了一點魔藥的力量過後這麼膨脹了嗎?
景諶再揉了揉太陽穴,停頓了下動作。
再從旁邊摸起手機,按亮螢幕看了眼。
除了之前傍晚於娉婷給了一些已經開始監視那兩戶人家的反饋訊息,
再之後,一直到此刻深夜凌晨,景諶也沒再收到訊息。
異調局也沒有任何新訊息傳來。
景諶抬起頭,再朝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望了眼。
此前異調局就準備派遣一些調查員進入類似望安市新區這種消失的地域探查,
如果派人了,正常來說,即便是深夜,異調局也應該有訊息發來。
畢竟先前景諶就告知過,他就在那消失的地域內。
但偏偏,此刻一點動靜都沒有。
頓了下,景諶給異調局還是發了條訊息過去。
“啟示:辰調查員,還記得望安市新區的事情嗎?”
景諶這條訊息發過去,很短段時間後,就收到了老辰的回覆。
“老辰:當然,啟示先生提供的資訊怎麼敢望。
老辰:有望安市新區和其他類似區域從認知中和現實中消失,貴組織找到了這些消失區域的入口。”
老辰回的訊息有些仔細,大概是猜到景諶在懷疑什麼。
“老辰:鑑於啟示先生提供的消失地域內目前情況,我們準備派遣一些高階調查員嘗試進入這片消失地域進行調查。
老辰:因為高階調查員較少,目前還在抓緊集結人員。”
景諶看著老辰發來的訊息,停頓了下。
乍一看,老辰的話沒什麼問題。
但,異調局的效率什麼時候這麼低了。
作為一個和文明存亡生死賽跑的組織,下午就決定要派遣調查員進入那片特殊地域調查,
結果到現在都次日凌晨,還在集結人員?
景諶之前就感受到過異調局的高效率,就突出個緊密而高效。
心裡思緒轉動了下,景諶拿起手機再給了回覆。
而另一邊,
拿著手機給予景諶發來訊息回覆的老辰,此刻看著他自己發出去的訊息,眼裡有些疑惑,
他敏銳的高感知明顯感覺哪裡有些問題,但就像是隔著一堵無限高無限長的高牆,永遠難以窺視另一面。
同時,邏輯告訴他,神啟組織的啟示會在凌晨此時此刻突然發來這樣的訊息,明顯是對方認為他或者異調局的情況有些異常。
就在這時候,再收到了啟示發來的訊息。
“啟示:辰調查員,不知道貴異調局有多少高階調查員?”
這並不是需要完全對神啟組織這個合作組織隱瞞的事情。
而對這個問題,老辰腦海中第一反應,是理所當然地湧出來一個答桉——8人。
但緊跟著,老辰眼裡再湧現出來一些疑惑。
怎麼會是八個?
然後,在這種疑惑著,腦海中那堵高牆崩塌了,似乎被掩埋在記憶深處的畫面再重新湧現了出來。
“老辰:我的第一反應是八個。但應該是12個。
老辰:之前選擇進入消失地域的四位調查員在昨日下午時就已經出發,現在應該已經從望安市進入到了消失的地域。
老辰:可能如果啟示先生您之前的猜測,進入到消失地域的人,會如同那片地域一樣從認知中被抹去。
老辰:也有可能我們直接受到了影響。
老辰:謝謝啟示先生給予的提醒,不然我們將付出慘重的代價。”
如果不是啟示的話戳破了謊言,喚醒了他本來的認知。
那異調局可能會陷入謊言的泥潭裡。
新一批的高階調查員已經被抽調過來,這次他自己也準備進入那片消失地域。
可能直到異調局所有高階調查員都陷入那片消失的地域,還沒正面應對‘謊言與欺騙’就全軍覆沒。
或者付出慘重的代價後,終於從謊言中掙脫。這樣才能結束。
“啟示:沒事。之前的高階調查員已經進入那片消失地域?
老辰:對。應該就是從望安市進入。
老辰:如果啟示先生和貴組織還有力量存在那片區域內,希望能夠提供一些互助。
老辰:另外,也懇求啟示先生。如果異調局再有異常,能夠給我們一些當頭棒喝。
啟示:當然,我們是合作關係。”
結束完對話。
另一邊的老辰放下手機,眼裡流露出一些憂慮。
“謊言與欺騙”詭異的權柄,讓人在真實和謊言中來回掙扎。
除了啟示先生點醒的問題,異調局是否還被另外一些謊言籠罩著?
他也不知道。
這個問題往下延伸,也像是無休無止的深淵。
“……通知其他高階調查員暫停集結到望安市。繼續待命。”
“通知已經在首都市周邊的高階調查員,服用過三次魔藥以上調查員,前往‘花園’外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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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辰停頓了下過後,重新抬起頭朝一位調查員吩咐了句。
‘花園’就是異調局給那位‘全知者’所在地方取得名字。
在這種謊言隨時可能波及而來的情況下,利用她的影響來抵禦是異調局目前最好的選擇。
至少,同樣是神,‘謊言與欺騙’的力量應該波及不到她身上?
當然,處於‘花園’周圍的調查員,也將持續承受她帶來的影響,可能也會失控,異變乃至崩潰。
談不上誰好誰壞。
異調局就是現在人類狀態的象徵,本來就是在夾縫中生存。
輕輕一碰,可能就會大廈傾塌,跌落萬丈懸崖,摔得粉碎。
進來的調查員聽到老辰的話,愣了一下,
然後沒有發出疑問,只是應了聲是,就要重新離開。
這時候,轉過目光的老辰,再多添了一句,
“就告訴他們,在昨日下午,已經有高階調查員進入到了那片特殊地域。”
聽到老辰這句話,這位調查員再愣了下。
然後,腦海中大概是什麼記憶重新翻騰了出來,臉上有些發白,
緊跟著重新恢復沉穩,只是目光凝重,
“是。”
這位調查員應了聲,快步走出了屋子。
老辰轉回頭,目光朝向屋外,停頓了陣。
緊跟著,再快步朝著異調局‘花園’走去。
……
另一邊,景諶有些煩躁,甚至也有些憂慮。
雖然有預料,但真看到異調局也開始受到‘謊言與欺騙’一次次影響過後,
景諶還是有些——孤獨,或者說孤軍奮戰的感覺。
如果整個世界都淹沒在謊言裡,就他處在真實中,那他估計會很難受。
再想著‘謊言與欺騙’。
景諶再感覺耳邊如同蟲鳴,如同蚊子在持續嗡嗡叫,格外的煩躁。
究竟怎麼才能解決‘謊言與欺騙’降臨的問題。
景諶想著先前窺視未來得到的資訊。
“拙劣的魔術師為觀眾上演了愚蠢的戲法,滿是漏洞的表演被觀眾戳破,魔術師退場。”
“謊言並不存在。”
這是從未來畫面中,異調局那位她所給出的,應對謊言與欺騙降臨的兩句話。
前面一句的字面意思,似乎就是需要‘觀眾’戳破‘魔術師’表演的漏洞,
表演的魔術成了虛幻,‘魔術師’也就是‘謊言與欺騙’自然就離開了。
那‘魔術師’都表揚了哪些戲法。
就現在景諶看到的,和未來畫面裡窺視到的。
死人復活?
謊言之下消失,受到謊言與欺騙和生命之母同時影響的世界?
還是說,還包括那位代行者主持的,‘圓夢匕首’的奇蹟,和‘不老泉’的存在?
那怎麼戳破?
讓復活的人重新歸於死亡?
光是全找出這些人都不太可能。
讓消失的地域重新迴歸?
想想那連綿不絕的龐大世界,就感覺到絕望。
而且這麼做,真得有用嗎?
那難不成直接對著‘魔術師’喊,
告訴她,她的戲法漏洞百出,讓她對退場。
景諶自己想著都覺得無奈和荒誕。
還有,
另外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謊言並不存在。”
如果前面那句話就能應對‘謊言降臨’的關鍵,那後面這句話是什麼作用。
往下思索著,越想越煩躁,
有種想要將這整個亂糟糟世界撕碎的衝動。
停頓了下,緩和了下這樣暴躁的情緒,
景諶站起了身,重新拉開了門,
準備再出門在望安市裡轉轉,看有沒有其他線索。
門口的血鷹,此刻卻縮成了一團,躲在了牆角,
畏畏縮縮地,像是感受到了剛才屋裡時候景諶的暴躁,頭和尖喙都插在了羽毛裡。
“行了,走吧。”
景諶忍不住笑了,招呼了聲,然後融入了陰影之中。
血鷹聽到景諶的聲音,先探出頭望了望,然後才緊跟著景諶,從旁邊敞開著的窗戶飛了出去。
“命運啊……你不是和謊言不對付嗎?”
“那不給我個對付它的方向?”
景諶在屋外牆面的陰影中,抬起頭再朝著頭頂之上望了眼,
心底滴咕著。
當然,嚴格說起來,他和命運應該也不對付。
河畔待著,順便扯斷命運給信徒的絲線,這事兒他也沒少幹。
如果命運冥冥之中真得有感知,不把他往溝裡帶就不錯了。
停了下,景諶再次往前跳躍。
同時,一心二用,又再將一些注意力放在傀儡那邊。
看能不能遇上進入到這片特殊區域的,異調局等人。
……
“……主,您是大地的母親,您是一切生命的造物主……主。”
景諶從陰影中睜開視線,聽到的是旁邊不遠處一個扭曲而龐大怪物嘴裡瘋狂的祈禱聲。
先前他自己都迷迷湖湖睡著了,傀儡雖然沒收回來,但就如同一個正常的手臂腿腳,
除了夢遊,也不可能在睡著的時候胡亂熘達。
朝著那龐大扭曲的怪物望了眼,那就像是一座肉山撕裂開如同裂縫的嘴,瘋狂地祈禱聲就是從那傳出。
身上還混雜著各種類似植物,人造物的東西,爬著眼睛,揮舞著觸手。
要不是景諶接受能力還行,單純這玩意兒的外表都是一種強烈的汙染。
轉過頭,景諶再朝著傀儡所處的這片區域望了眼。
此前,景諶操控著傀儡,已經掠過這片特殊地域,幾個原本屬於天南地北,不同城市的區域,
這些現實中完全消失的區域,在這片特殊地域,以一種詭異而特殊的形勢,就這樣直接接壤到了一起。
此刻,景諶處於的區域,
應該是外界‘不存在’的,山河市的虞城縣。
如同先前經過的幾個區域一樣,屬於人類的動靜死寂一片,
繁密的生機屬於這些‘生命之母’‘生命造物主’的信徒和怪物。
但卻沒有直接看到類似那些外界掌握著蠱惑力量的謊言信徒,和往著謊言方向異變的生命和存在。
當然,也可以說謊言的力量在這片地域無處不在。
景諶抬起頭,再望了眼這片區域裡的迷霧,
然後再轉過頭朝著四側望了望。
想著要不要,要去哪兒找一下異調局進來的那幾位高階調查員。
往回走?
景諶頓了下。
……
“……這些怪物受到的影響像是更趨近於那位生命之母?”
“說不定受到的這種影響,也被謊言扭曲過呢。”
依舊還處於望安市那消失新區的範圍,四位調查員裡有原本就負責望安市的爬蟲,也有寅虎,還有和‘謊言與欺騙’大概有些關係的‘卯兔’和另一位高階調查員。
四位調查員基本都持續使用著自己的能力,爬蟲化作了一片陰影,寅虎潛藏在風暴,卯兔的身影有些縹緲。
爬蟲往前望了眼,再出聲說了句。
寅虎接過話,應了聲,然後望了眼卯兔。
讓卯兔這個主要能力可能和謊言與欺騙有關係的調查員進入,
其實有些冒險。
但這個時候,所有行動本身就是冒險。
只求儘可能更多收集到一些可供解決危機的線索。
“我沒事兒。暫時情況還好。”
卯兔感受到寅虎投來的視線,出聲說了句。
卯兔的話語聲本身就帶著一種說服性。
“嗯。走吧,再往前,儘量收集更多的資訊和線索……我想,應對謊言,更多的知識可能總歸有些用。”
“那也不一定,說不定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被騙。”
幾人以這各自特殊的狀態繼續往前。
另外,爬蟲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
他們還需要自己找到離開這兒的路徑。
並且,從進入這兒開始,他們就知道,不會有援兵到來。
甚至外面的人不一定知道有他們四個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