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也好奇,可華伯說的沒錯,我們繼續前行,大概走了兩個時辰,一路上又見到幾處這樣的棺木,只是棺木的年代更加久遠了。
突然,夏緹指著前方叫道:“快看,那是什麼?”
我們朝她所指的方位望去,這裡雖然昏暗,但很明顯前方的峭壁上不見了草木,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類似洞口樣的東西,遠望過去就如同一個巨大的蜂巢,無邊無際,異常壯觀。
眾人加緊腳步,走到近前一看,竟是無數個大洞佈滿了整個峭壁,看不到邊際,那峭壁與峭壁之間由數條殘破的吊橋相連,那峭壁上的洞與洞之間由棧道相連,上下兩層之間用石階相通。這得多少人才能造出這麼個地方啊,仔細看,這樣子很像集市遺蹟,這分明就是一座在峭壁上開鑿出來的城池!
在這巨大的峭壁底下,我們顯得太渺小了。最高的洞穴我們根本就看不見,最低的也在我們頭頂四五丈高的位置,壯觀得讓眾人瞠目結舌。
華伯感嘆道:“這竟是個原始種族的居住地,太不可思議了,傳說中的羌託國到了。”
他話音剛落,陰森幽暗的谷內竟起了霧氣,越聚越濃,不過很快濃霧就向兩側的石壁聚集,慢慢的散開,竟結成了無數團黑霧,大壯驚叫道:“好像,好像是個人,有手有腳的,還在往上爬!”
沒錯,黑霧竟結成了人形,隨陰風飄擺,竟扒著峭壁向上攀爬,無數個黝黑的鬼魅,在兩側的石壁上攀爬,頃刻間又鑽入了洞穴之中,好像回了家。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道:“他們,他們像是在指引著咱們啊。”
華伯點了點頭,嘆道:“難怪這裡陰氣極重,枉死者太多啊!”
順子躲在我身後,顫聲道:“楊,楊子哥,他們,他們是誰呀!”
“這裡的主人。”
我見有條竹梯通向上面,踩了踩還算結實,對眾人說道:“我上去看看。”
“你別去,太危險了。”順子叫道。
“沒事兒,人怕鬼三分,鬼敬人七分。”
順子咬咬牙,道:“要去我跟你一起去,總有個照應。”
我朝他點了點頭,讓他跟著我,便率先爬上了竹梯,這玩意兒估計已經好幾百年沒人用了,像是糟了一樣,一踩上去便“咯吱咯吱”作響,叫人心裡實在是不踏實。
突然,就聽見“咔嚓!”一聲脆響。
竹梯晃了兩晃,我猛往下掃了一眼,就見順子踩斷了兩截,要不是智靜和大壯眼疾手快,死死的抱住了梯腳,摔下去可也不是鬧著玩的。
我對順子道:“剛才我要一個人上來,就是考慮到這梯子不結實,你要毛手毛腳的趁早下去,別給我添亂。”
順子有些委屈,辯解道:“楊子哥,不是我毛手毛腳,剛才好像有人向下拽了我一把!”
我往下看了看,道:“你他娘的
別告訴我是大壯拽了你一把,然後又跳下去的吧!”
順子也無奈的向下看了看,根本就沒人,自知理虧卻還不服氣的嘟噥道:“反正,反正就是怪怪的。”
“你倆還磨蹭啥呢?俺都快挺不住了。”大壯在下邊抱怨。
我只好不再理會順子,向上繼續爬,等上去之後,我還是沒理順子,直接找了一處最近的洞口鑽了進去,用火把向裡面一照,發現這洞並不大,很輕易的便照到了洞底,這才松了一口氣,沒有鬼魂,只有非常簡陋的陳設,一張石床,上面似乎鋪了一層皮毛,但早已腐爛,就剩下一些殘留物緊緊的黏在石床上,還好不是死人,好像是皮毛一類的東西。
順子也跟了進來,看了一圈之後對我說按這皮毛的腐爛程度估計,少說也得有幾百年了。離石床不遠有處用石頭圍成的圓圈,裡面殘留的一點黑渣子表明這裡是個火堆,火堆旁的角落裡則有陶罐和幾隻破碎的石碗,地面上還有一處黑色的印記,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之處,只是有些陰冷。
我和順子退出來,又向上走了幾層,檢視了另外幾處洞穴,基本上大同小異,只是越向上的洞穴面積越大,陳設也越發講究,顯然這象徵著一種森嚴的等級制度,住處越高地位就越尊貴。不過所有洞穴的地面上都有一些石碗碎片和一處人臉大小如墨汁一樣的黑色印記。看來這些印記並不是偶然形成的,可是每處印記的形狀都不相同,也極不規則,順子和我說前一處圖案像豬,這一處像驢,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蹲下用手摸了摸,感覺和周圍的石壁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顏色不同而已。
順子說既然越往上的住處,其主人的地位越尊貴,我倆就應該到最上面看看,畢竟下面的都是平民百姓,價值不會太大。
我也正有此想法,於是我倆便一口氣上到了頂部。
最頂端是處極大的石洞,要比下面的大上數倍,寬二三十丈,高也得有七八丈,門楣之處雕刻著細緻的花紋,兩旁各蹲著一隻石貓。
順子道:“我看這裡肯定是王侯貴族居所,真氣派!”
咱們大漢的王侯將軍門前擺的都是石獅,獅子是瑞獸,勇不可擋,威震四方,不但可聚集宅院的陽氣,還能辟邪擋煞,或佑主人加官進爵,可是這門前擺兩隻石貓可就太說不過去了,難道是這山谷裡老鼠多不成?
我搖了搖頭,不置可否,敷衍說也許人家那就是石獅,只是雕工的手藝差了點兒,再不然他是照著貓雕的呢。
說話間我倆跨入大石洞,裡面很寬敞,不過幽暗非常,最先看到的是座一人來高的青銅尊彝,在前朝尊是一種酒器,尊彝也是如此,只有極盛大的場合方可使用,後來就演變為一種祭祀的禮器,不過羌託國太過古老,怕是能追溯到三皇五帝的時代,這尊彝也許還有別的用途,但不管怎麼說,此物絕對不會放在活人的陽
宅之中。
想到此處,我心中就是一顫,恰在此刻,就聽“譁隆!”一聲,前面順子的腳下一陷,一股黑色的汁液竄了上來,順著地上的凹槽向內流淌,這時,就見順子猛跺著腳,大喊:“火,火,著火了,楊子哥,救我!快救我!我要被燒死啦!”
再看那竄上順子腳上的黑汁眨眼功夫便燃了起來,地上的汁液也跟著燃燒起來,火勢順著凹槽向內延伸,此刻我已然明白,這種黑色的汁液應該是一種獨特的火油,據說有種產於天竺的火油便是如此,可無需引燃自行著起來,不但十分耐燒,還撲都撲不滅,燒到皮肉之上,便是凶多吉少。
不過此刻也管不得那許多了,再遲片刻順子恐怕就得像智光一樣被活活燒死,我一個箭步衝上去將順子猛拽了回來,扯下上衣將他燃燒的腳包住,再用力將其鞋襪拽掉,由於用力過猛,他半截褲腿也被我撕了下來。
“啊!楊子哥,火,燒上來了!”順子痛得哇哇大叫。
只見他右小腿的腿肚子上一團火還在燒著,我心裡咯噔一下,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這會兒只能豁出去了,只要有一點猶豫,順子的命就沒了,我朝他大喝道:“順子,你給我忍住啦!”,同時拔出匕首朝他右腿挑去。
順子又是“啊呀呀”一聲慘叫,一大塊焦肉帶著火被我剜了下來,都露了骨頭了,不過我這麼做已經算是輕的了,最起碼保住了順子一條腿,其實被這種火油燒到,最保險的法子就是將燒到的位置全部切除。
我不敢確定順子已經脫離了危險,這種情況皮肉絕對不能碰,也不能包紮,最好的處置就是不做處置,讓它晾在外面,盡量避免沾染灰塵,為今之計只有儘快撤離方是上策。
順子拽著我,帶著哭腔道:“火,楊子哥,全是火。”
此刻,這地方已經被火光照得通明,我倆的周圍已經是一片火海,就快沒有落腳的地方了,我感覺的熱浪襲來,身體好像就要被烤焦了,想必順子心裡更清楚這種火油的厲害,再沾上半點兒那就必死無疑了。
“楊子哥,我的腿跑,跑不了了,你快走,別,別管我。”
“少說廢話!”我一把將他拎了起來。
地面都已經被火烤得滾燙,順子勉強站了起來,他的腿還在不停的留著血,痛得他直發抖。
這會兒看得分明,剛才順子踩到的是一處引發火油的機關,火勢朝內外一起延伸,引燃了中心處一個內徑兩丈有餘的圓形火油池,池內滿是火油,大火竄出兩丈來高,又從火油池內向四面八方延伸出數道火龍,順子引發的只是其中一條而已。
這會兒,整個大石洞已然被熊熊烈火籠罩,地面是一片火海,一陣熱浪襲來,就覺得皮肉已經裂開,散發著焦糊的氣息,頃刻間就得將我們燒成灰燼了。
順子指著頭頂大叫:“快看!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