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感動會消失對不對?
琪琪格:對!感動不僅會消失, 而且消失的特別快!
她一巴掌糊在玄燁後腦勺,“你還敢嫌棄我,小麻子臉!快點給我寫字, 多寫一些我存著下次用!”
她霸道地搶過玄燁的點心塞自己嘴裡, 玄燁吸吸鼻子委屈巴巴地返回書桌前。
“以後我不來皇額娘這裡了, 耽誤我讀書, 皇額娘還不領情, 還喜歡惱羞成怒。”
琪琪格翹著腳啃桂花綠豆糕, “皇額娘見多識廣,今天就教你一個道, 跟女人不要講道,只要遷就即可。我建議你經常過來幫我寫字,只需三個月你左手就像右手一樣靈活好用。”
琪琪格搖著手指強調, “我是在培養你,絕不是壓榨你。”
玄燁嘆道:“皇額娘, 我可不像小時候那樣好騙了。”
聽了這話琪琪格就想笑, 他今年才虛歲八歲, 他小時候是幾歲?
琪琪格笑:“乖寶,你到了八十歲我也能騙得你團團轉, 你且受著吧!”
玄燁撇撇嘴,認命地幫琪琪格寫作業。
字有人代寫,背書不能代背, 琪琪格捧著《三字經》默唸。可能是身邊有學霸在,琪琪格的心也靜下來了, 背書的效率都變高了,一個下午就背完了半本。
背下半本書,加上玄燁寫大字, 琪琪格大概有六七天不用學習了,開心!
之後的天琪琪格把讀書事情糊弄過去了,太皇太后那麼精明厲害的一個人竟然沒有看出作業是玄燁代寫。
這不怪太皇太后粗心,只怪玄燁平時太乖巧。太皇太后知道玄燁這天偶爾去鹹安宮,但她從沒想過玄燁會幫人代寫功課。這孩子從小就正直守規矩,哪像是代寫功課的人啊!
玄燁與嫡母親近,太皇太后樂見其成,但佟佳氏坐不住了,她很怕兒子被琪琪格搶走。
為了守著兒子,佟佳氏每天找各種各樣的藉口賴在小菜園裡不走。
今天她煮了補湯,明天她親手做了點心,後天她縫了個荷包,不管藉口多麼拙劣,她就是要留在這裡。
琪琪格待佟佳氏還像從前一樣客氣周到,佟佳氏願意旁聽就讓她聽。
種菜沒什麼稀奇,無非是播種,澆水,除蟲,施肥而已。教完這些琪琪格又拿出自己記錄表給玄燁看。哪種蔬菜需要換茬種,哪種蔬菜喜陰喜水,記錄表上都寫清清楚楚。
除了這些琪琪格還教了些自然科學知識,比放大鏡聚焦可以取火,用三角形的水晶稜柱能折射出彩虹等等。這些知識不見得有用,但勝在有趣味性,玄燁很喜歡。
佟佳氏對這些知識很瞧不上眼,她覺得玄燁是皇帝,學的應該是治國之,這些無用的知識學來有什麼用?放大鏡能取火又怎樣,玄燁是皇帝,身邊那麼多人服侍,誰會讓皇帝親自引火?
依著佟佳氏想法,農桑之事都是不必學的。太后讓玄燁來學這些,目的就是讓玄燁和嫡母多一些相處時間,就是為了把玄燁從自己身邊搶走!
佟佳氏心中怨憤,以在琪琪格教課的時候總是故意搗亂。
她一會兒給玄燁擦擦額頭,一會兒給玄燁喂點水,一會兒又勸玄燁歇一歇。
玄燁的思路經常被打斷,心裡就像有貓爪在撓。
這日琪琪格找了一隻茶碗,往裡面倒滿水,然後在上面蓋一張質地比較硬的花箋,等她把杯子倒過來,花箋還是吸在杯子上,水一滴都沒灑出來。
玄燁看得稀奇,佟佳氏捏著帕子捂著嘴假笑,“姐姐真是多才多藝,還會變戲法呢!”
玄燁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額娘說話語氣。
琪琪格無謂地笑笑,“你說是變戲法就是吧!”
她扭頭對玄燁說:“皇額娘該教差不多都教完了,教你種菜是希望你瞭解農民辛苦;教你記錄統計的方法是希望你將來做事有條理;教你變戲法東西是希望你將來不要被騙。這個世界很奇妙,皇額娘希望你能像現在這樣,一直保持著對這個世界新奇和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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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燁鄭重行禮,“兒子謹記。”
琪琪格笑著拍手,“好!恭喜玄燁順利結束小菜園的課程。皇額娘給你準備了一個結業禮物。”
阿茹娜送上一塊和田白玉玉佩,上面刻著龍紋,線條淺顯流暢,有漢代古玉風格。翻到背面,上面用米粒大小字刻著玄燁來小菜園學習事蹟。
玄燁看不清背面的字,但這塊白玉玄燁很喜歡。他靦腆接過玉佩,笑著琪琪格道謝,“謝謝皇額娘。”
“不用客氣,眼看著太陽越來越大了,別曬壞了,快跟你額娘回去吧!”
佟佳氏衝琪琪格點點頭,拉著兒子回了景仁宮。
回到自己宮室裡,佟佳氏伸手管兒子要玉佩。
“那塊玉佩給我,額娘替你收著。”
玄燁不肯,“額娘,我那裡有專門管配飾的奴才,不用您收著。”
佟佳氏擰著細眉不悅地說:“你還捨不得了?你也不小了,難道看不出來那位太后在故意拉攏你?”
玄燁也不興了,“額娘這話說得沒有,這塊玉佩是我努力讀書獎賞。皇額娘並不曾拉攏我,她是我嫡母,我於情於理都要孝順她,她沒有拉攏我必要。”
佟佳氏捂著心口受傷地說:“你孝順她?你忘了是誰拼了命生下你,是誰惦記著你?她是你嫡母,那我算什麼?”
玄燁一個頭有兩個大,他又沒說不孝順親生母親,額娘這不是胡攪蠻纏嗎?他突然想起琪琪格的話,不要跟女人講道,要遷就。
玄燁忙:“額娘別傷心,您誤會了。我意思是說……額娘當然是親額娘好,但嫡母也應該孝順,不然我這個皇帝何服眾呢?”
佟佳氏覺得這話聽著順耳許多,“我不攔著你孝順嫡母,做給天下人看。但是你也該警醒些,千萬別被那位太后籠絡了去。額娘身邊只有你,額娘不能失去你!”
玄燁上前拍了拍佟佳氏手,“額娘別怕,誰也不能將我從你身邊搶走。”
佟佳氏流著淚點點頭,但心裡還是沒有安全感。兒子不被琪琪格搶去,慈寧宮那邊還有太皇太后呢!
太皇太后教玄燁為君之,又很關心他生活,將來只怕兒子心裡只有祖母,沒有額娘了。
佟佳氏沒有安全感,她經常喊兒子過來陪她。玄燁是個勤奮孩子,他又要完成學業,又要顧及額娘情緒,每天都要苦讀到三更半夜。
他年紀還小,熬一兩天就罷了,這樣連軸轉成年人都受不了,何況是他呢?沒過兩個月玄燁就吐血病倒了。
太皇太后和兩位太后一起去探望玄燁,瘦小孩子躺在大床上,整個人似乎都被錦繡堆埋起來了。
琪琪格瞧見鼻子一酸,連忙低頭掩飾眼中淚意。
太皇太后埋怨道:“我囑咐你多少次了,讀書要量力而為,你才多大,這麼熬著對壽數有礙啊!”
玄燁小臉刷白,都這樣了還笑著安慰祖母和母親,“孫兒沒事,太醫說好好休息兩天就好了。”
佟佳氏哭道:“好孩子,不許這樣了,你熬壞了身子,額娘也不能活了。”
太皇太后怒:“別哭了!你還有臉哭?這些日子你經常叫玄燁去陪你,他讀不完書就熬夜讀,你還好意思哭?這麼大的人了,天天還要兒子哄!”
太皇太后很少發脾氣,今日當著玄燁的面呵斥佟佳氏可見是氣狠了。
佟佳氏又是委屈又是羞愧,她連忙跪下認錯,“太皇太后教訓得是,都是臣妾錯!”
太皇太后沒她,招手讓蘇麻喇姑把藥端來。
她親自喂孫子,“來,把藥喝了,固本培元。下次可不許這樣了,你又不用考狀元,何必這樣苦讀呢?”
玄燁把藥碗接過去一口喝乾,這藥又酸又苦,玄燁喝了直皺眉。
太皇太后笑:“苦就對了!良藥苦口,不苦你不長記性。”
蘇麻喇姑端來糖果蜜餞,太皇太后笑:“只許吃一顆,吃多了牙痛呢!”
玄燁聽話地撿了顆梅子扔嘴裡含著,太皇太后又關心了句,然後帶著琪琪格和佟佳氏離開了。
琪琪格跟著太皇太后來探望,又跟著太皇太后離開了,這中間一句話都沒跟玄燁說。
玄燁心中有些失落,他心想,皇額娘大約是不喜歡我了吧!她一定是察覺到額娘態度,故意和我疏遠。皇額娘受委屈了,疏遠我也是應該的。
玄燁長嘆一聲,心裡還是很難受。
他把掛在帳子上白玉佩抓在手裡,藥裡有助眠藥材,過一會兒玄燁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這一覺睡到掌燈時分,玄燁揉著眼睛哼哼道:“來人,把我昨日沒看完書拿來。”
“還看呢?你快歇歇吧!”
玄燁睜眼一看,“皇額娘,您怎麼在這裡?”
琪琪格笑:“我看你喝藥的時候看著蜜餞糖果饞什麼似的,以偷偷拿了些糖果來,沒想到剛來這你就睡了,一直睡到現在。”
玄燁拉起被子遮住上翹嘴角,“我以為皇額娘不喜歡我了,不想跟我玩了。”
琪琪格正色道:“怎麼可能?你幫我寫功課,是我這輩子最忠好朋友!”
玄燁咯咯直笑,“原來咱們只是代寫功課的交情。”
“嘿!這交情可比一切交情都來得深刻!”
她開啟一個小巧的雕花漆盒,不同格子裡擺著不同蜜餞糖果。
“快來偷偷吃糖吧!你吃了糖,我們又多了一個共同秘密,友誼更加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