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入關將近三十年, 剛開始八旗子弟還能保持英勇作戰的優良作風。但是想學好很難,學壞就是一出溜。
花花世界迷人眼,如今的八旗子弟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小日子過得比皇上還滋潤。皇上每天多麼辛苦, 清晨要早早起來御門聽政, 沒有雙休風雨無阻。
班第是額駙, 現在已經是臺吉了, 將來很可能襲爵, 他是個實權派。娜仁公主是太后養大的,據說與皇帝關係也好。跟這對夫婦打好關係, 對仕途大有好處。
京城裡擅長鑽營的人可太多了,娜仁公主矜持驕傲,尋常人遞了拜帖也到, 他們就黏上了好說話的班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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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人請班第吃飯,班第閒著無聊就去了, 請客的人特意請來京城最有名的清倌人唱曲助興。草原女子熱烈如火, 班第何曾見過這般溫柔似水的女孩子, 他禁沉溺在婉轉嫵媚的歌聲裡。
請客的人見班第喜歡,便提議把清倌人送給班第。
這在京城也是常事, 在權貴眼裡再出名的頭牌也只是個玩物罷了。班第有些心動,但他還是拒絕了。
班第傻,他剛成親不到一個月, 他出門一趟帶回來一個清倌人,這事傳出去好聽。
眾人為了逼他收下清倌人, 故意激他,問他是不是怕公主氣,班第聽了憨憨地笑了。
娜仁才是那等妒婦呢!成婚, 太后說娜仁脾氣好,婚後,班第待娜仁小心翼翼,誰知道娜仁待他極溫柔。
她說話和氣體貼,笑起來甜甜的,班第了她就心裡高興。
想起娜仁的好,班第更加肯收這清倌人。班第吃醉了酒搖搖晃晃地回到公主府,本來這事就該到此為止了。
誰想到請客的人多事,第二天他把清倌人直接送到了公主府。娜仁逼問之,班第把昨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娜仁就動了氣,把班第打了一頓。
班第有千般不好,但有一點好,他打老婆。娜仁打他,他就忍著,等娜仁打完了,看著臉上身上的青青紫紫,班第委屈了,跑到太后面前來請岳母做主。
這是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啊!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班第的淚珠子啪嗒啪嗒往地上掉,好像都能砸出響來,可見是真的傷心。
他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哭咧咧地說道:“太后娘娘明鑑,我很喜歡娜仁,怎麼會去喝花酒?他們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把人送上門,娜仁也問青紅皂白,以為我出去嫖了,就把我打一頓。我如真的出去嫖了,我敢辯,任由娜仁抽打。但是……但是她都不聽我解釋,就把我打成這樣。”
班第哀怨地看了太后一眼,您比娜仁更過分,一句不問就要殺我!
阿茹娜取來砍刀遞給太后,阿茹娜看著娜仁長大,在她心裡,娜仁就像親生女兒一樣。這種時候當然是幫親不幫理。
琪琪格接過砍刀衝刀刃吹了口氣,手指在刀身上彈了一,發出悅耳的嗡鳴聲。“唉!你們看這砍刀,刀刃多鋒利!”
班第嚇得渾身僵硬,他連忙磕頭認錯。“一切都是我的錯,請太后娘娘原諒,我再也敢了。”
琪琪格摸著砍刀的刀刃,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這樣的反差讓人心裡瘮得慌。
“你知道錯啦?錯在哪兒了?”
班第忙道:“我該出去喝酒聽曲,更不該胡亂結交朋友。”
琪琪格又問他,“公主打了你,你怨不怨?”
“!怨公主,都是我好!”
琪琪格滿意地點點頭,“算你識相。”
說完她把砍刀放下了,親自上把班第扶起來。
“好孩子,剛剛我是開玩笑的,這事能全怪你,娜仁也有錯。你們夫妻之間有話就該好好說,怎麼能隨便動手呢?瞧瞧這臉上青青紫紫的,這讓人看了豈是要笑話你?”
班第吸吸鼻子,“沒關係,看就看了吧!再過半個月我和娜仁就要回草原了,京城的人想議論就議論,反正我聽不。”
班第這樣的好性子也是難得,男人都好面子,誰願意被人嘲笑?
他圓圓的臉腫起一圈,癟著嘴巴要哭不哭的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
琪琪格隨口哄他,“好孩子,這事娜仁也有對的地方。我派人送你回公主府,順便召娜仁進宮來。我好好訓訓她,讓她把脾氣改改!”
班第看砍刀都捧出來了,以為自己要被打第二頓了,萬萬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峰迴路轉。他心中狂喜,但怕太后脾氣好,會動手打娜仁。
他忍住替媳婦找補,“其實……其實公主對我挺好的,太后別太嚴厲了。娜仁只打了臉,這傷看著嚴重,其實都是皮外傷,沒大礙。”
此刻,琪琪格深深覺得娜仁命好,攤上這麼一個好說話記仇的夫君。
一刻琪琪格還要砍他呢!後一刻他就給老婆求情。
琪琪格板著臉說道:“行!我得好好教教娜仁,能讓她這般飛揚跋扈!你回去吧!我一定替你做主!”
班第還要解釋,阿茹娜強硬地送他出去。琪琪格又命紅雀去庫房選一些禮物,送給班第壓驚。
送班第的人很快就回來了,順便帶回了娜仁。
琪琪格見了娜仁拍桌大怒,“你這孩子就知道闖禍!這才成親幾天,你就把額駙給打了!”
娜仁服氣,“我沒錯!臭男人就是欠管教!”
琪琪格罵道:“你知不知道,你管教男人害得我失去一根百年老參,還有金銀若干,我的損失你來賠嗎?”
娜仁的氣勢立刻弱了去,她知道,在姨母心裡班第算什麼,金銀比班第重要多了!
她低聲下氣地賠罪,“姨母,我知錯了。”
琪琪格嘆道:“聽說班第出去喝花酒,我心裡也痛快。但是深究細情,他只是聽人唱曲而已,你也必動怒。”
娜仁的火氣騰地一竄起來了,“若他沒有露出那個意思,人家怎麼會巴巴地把人送上門?我們剛成親幾天啊!他就出去喝酒!我還嫌自己手輕了呢!當時就該打斷他的腿,看他還怎麼進宮告狀!”
“你說得也有道,但你該動手打人。再過半個月,你們就要離開京城去科爾沁了。班第臉上青青紫紫的,讓人看了背地裡知道怎麼議論呢!”
阿茹娜笑道:“公主,娘娘的意思是說,你打人不要打臉嘛!”
娜仁說道:“姑姑曉得,他胸後背都打過了,我沒處使力,只能打臉了。”
琪琪格連呼好傢伙,你可真牛啊!合著你把班第當年糕了,全身都捶了個遍,邊邊角角也能放過。
孩子已經長成這樣了,讓她變成小白兔也可能了。琪琪格不管娜仁和班第誰對誰錯,她讓娜仁在宮裡多待些時候。等回到公主府以後裝出憔悴失落的樣子,就說太后狠狠地訓斥了她。
班第心軟,看娜仁被訓斥了,一定能消氣,到時候夫妻倆重歸於好。
娜仁領會了琪琪格的意思,她找了個硬的地方,跪在了地上。阿茹娜心疼極了,連忙去扶她起來。
娜仁笑道:“姑姑別心疼,我過是做戲。我把額駙打成那樣,怎麼也得受些傷才能說得過去。我會跪太久,等膝蓋青了我就起來。”
琪琪格對阿茹娜說道:“你別管她,她愛跪就跪去,咱們去前面看看皇上忙忙。”
娜仁跟姨母撒嬌,“姨母,再過半個月我就要走了,您和皇上天天都能見面,我好不容易進宮一趟,你多陪陪我嘛!”
琪琪格罵道:“陪你幹什麼?看你跪著?”
看你跪著我心疼嗎?
“我去跟皇上商量商量八旗子弟活作風的問題,我看他們就是太閒了,一個個的閒著沒事送歌姬挑撥別人的夫妻關係,我給他們找點事做。”
娜仁聽了連連叫好,“姨母威武,一定要給他們好看!”
皇上此時正在練字,他皇額娘來了,舉起自己的字給皇額娘看,像個急著獻寶的小孩子。
“皇額娘,我寫的字怎麼樣?”
琪琪格啪嘰啪嘰鼓掌,“唉呀媽呀!我家好大兒寫這個字有顏筋柳骨,簡直太棒了!”
皇上搖頭失笑,“皇額娘來得早不晚,是有事找我幫忙吧!”
“怎麼會?我豈是那等無利不起早的俗人!”
皇上:“以往我讓您看看我字,您總說看懂,今天誇得天花亂墜,還說不是有事?”
琪琪格長嘆一聲,“被你猜中了,我確實有事。我是個憂國憂,有大志向的人。昨晚夜觀星象,發現現在的八旗子弟了得哦!一個個沾花惹草,吃喝嫖賭,這樣腐墮落,將來有什麼出息?我建議你搞一個考試,凡是八旗子弟都要參加考試,看看他們的騎射功夫有沒有落下。誰要是連馬都不會騎了,那就拖出去當眾打屁股!”
皇上覺得奇怪,“皇額娘,好端端的,您怎麼突然想要考察八旗子弟的騎射了?”
琪琪格笑道:“我是說了嘛!我憂國憂!”
她心裡笑開了花,她這招太絕了,既可以替娜仁出氣,可以看皇上打人屁股。
哎呀!等到打屁股那天,領著公主去看看吧!看看誰是八旗子弟第一翹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