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怒氣衝衝的回到榮慶堂。
不等落座便指著邢夫人,喝斥道:“二丫頭雖不是你所出,也沒養在身邊,但好歹是我賈家的姑娘,你這樣不知避嫌,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壞了名聲!”
“老太太息怒,媳婦只是一時情急!”
邢夫人聽賈母這樣說,哪裡還敢交代賈赦私下的籌劃。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些什麼,不過是眼饞那國營司的好處,這會子便上趕著撮合。”
接著又道:“不論是你侄女兒還是寶丫頭,都是咱家的親戚,他娶了誰都一樣,一家子非得分出個高低不成?為了這點小利窩裡鬥,你們是想氣死我不成?”
做為榮國府的老祖宗,在她的視角上看確實差別不大,但邢夫人卻嗤之以鼻,心裡暗自腹誹。
嘴上道:“老太太說得是,媳婦也只是覺得尚榮是個有出息的,與岫煙也是良配,這才心急了些。”
賈母也知道這大媳婦的德性,懶得和她計較,一擺手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邢夫人忙退了出去。
一旁的王熙鳳聽了賈母的話,心中已有計較,故意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態勢。
賈母笑道:“你個猴兒,又做的什麼妖?難不成我訓斥你婆婆幾句,你還想替她鳴不平不成?”
王熙鳳故作糾結道:“孫媳近來聽到些閒話,也不知該不該跟老祖宗說。”
“哦?什麼閒話,你倒是說說!”
“這話要是讓大老爺、大太太知道,非得叫璉二休了我不可!”
賈母瞥了眼鳳姐道:“這裡又沒旁人,你難道還怕老婆子我說出去不成?”
“噯!”王熙鳳也怕做戲過了頭,答應一聲連忙道:“前陣子我聽璉二跟前的小廝說,大老爺要把二妹妹許給賴兄弟!”
接著似模似樣的分析道:“之前寶丫頭也有些風聲傳出,想是大老爺和大太太聽了,怕尚榮瞧不上岫煙妹妹,故而……”
“什麼?你這話可是真的?”
“事關二妹妹名節,我這個做嫂子的,哪裡敢亂說!聽說璉二都叫賴兄弟上門提親了!”
“好啊!好啊!他們竟想搞李代桃僵那一套!”
賈母沉吟片刻道:“鳳丫頭,你快去請二太太過來!”
大兒子那見錢眼開的性子,賈母心知肚明,況且他一直對自己偏愛小兒子有所怨言。
若王熙鳳所說不假,即便強行壓住此事,也難保不會鬧得沸沸揚揚,甚至指不定又搞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既然如此,也只有斷了二人的念想,讓賴尚榮娶了寶釵最為保險。
王熙鳳來到王夫人院子,讓金釧通傳,老太太有請。
少頃。
王夫人出來問道:“這會子老太太怎麼突然叫我?”
“應是今天見了大太太侄女兒,找太太商議賴兄弟的親事!”
王夫人眉頭一皺道:“寶玉那事你沒跟老太太說?”
王熙鳳低頭道:“太太沒有吩咐,我哪裡敢亂嚼舌根子!”
王夫人不滿的看了她一眼,往榮慶堂趕去。
所謂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對於王夫人來說,王熙鳳也應該扮演弟子的角色。
當初自己在賈母跟前信誓旦旦,後來因寶玉相求,並未向賈母稟報就改弦更張,當然不想再去賈母前面解釋。
而王熙鳳這個知情人,又常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理應找機會替自己解釋。
偏這會子老太太都問了,她還是置身事外。
這並非通風報信,她不信以王熙鳳的機靈勁,這點都分不清楚。
懷著一肚子心思,來到榮慶堂。
賈母熱情的叫她坐下,笑道:“今兒大太太那個侄女兒我也見了,到底還是不如寶丫頭妥帖,我看這事還是交給你來辦吧!”
“這……”王夫人只能硬著頭皮道:“老太太容稟……”
接著將寶玉求情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時寶玉剛剛恢復,又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我這心裡不忍,就答應他了!”
這是金玉良緣舊事重提了,賈母一來心裡更偏向黛玉,二來也疑心是不是王夫人故意做局,試探自己的態度。
於是板起臉道:“小孩子家家的,他懂什麼?你怎麼也由著他的性子來?”
王夫人想了想推脫道:“他那時大病初愈,媳婦也是怕他哭壞了身子,況且……”
說著對一旁的王熙鳳道:“鳳丫頭,你先出去!”
王夫人看著王熙鳳退出去,才緩緩道:“也不是媳婦順著寶玉,實在是老爺也有此意,當初那件事後,他囑咐媳婦避嫌,不許再替尚榮和寶丫頭張羅!”
原以為憑著賈母對寶玉的寵愛,抬出兒子已經可以解釋,沒想到還是不行,只能把賈政抬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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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這回輪到賈母語塞了。
小兒子愛面子的性格,她十分清楚,這也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想到這,擺了擺手道:“罷了!你先下去吧!”
雖說王夫人不好撮合,但王熙鳳分析的也不無道理,多半是大兒子怕邢岫煙爭不過寶釵,既然現在少了個勁敵,那邢岫煙還不夠打發賴尚榮嗎?
…………
榮府,東跨院。
邢夫人回到家,立即找到賈赦。
抱怨道:“老爺!二丫頭那事老太太多半不會同意。今兒我不過叫尚榮去她屋裡多親近親近,就被老太太訓斥了一頓!”
“你沒透露口風吧?”
邢夫人立即陪笑道:“老太太又不知道,我哪能不打自招呢!”
賈赦撫須道:“嗯!那就好,這事宜早不宜遲,免得老太太聽了風聲,回頭就給二丫頭傳話,叫她給那姓賴的嘗些甜頭,儘快將橡膠工廠的股份拿到手了再說!”
邢夫人遲疑道:“這……這能湖弄過去?老爺不是說他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他要是急著下婚書怎麼辦?”
賈赦喝斥道:“不是還有你侄女兒嗎?做生意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咱們先送你侄女兒去做妾,等股份交割清楚了再談二丫頭的事!”
“噯!”邢夫人答應一聲,剛準備退下。
“等等!”
賈赦叫住道:“既然老太太不同意,那做了這回也撕破臉了,入股的銀子也得叫他一併替咱們出了。”
“對對對!還是老爺考慮周到!”
賈赦本就揮霍無度,去年從大觀園打造金銀器皿的差事裡,陸陸續續剋扣了大約兩萬兩銀子。
可正因為這筆浮財來得容易,比之以往更加揮霍無度,不消一年非但剋扣的銀子花完了,還搭上了許多老本。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大手大腳習慣了,如何能束得住手腳。
雖入股是個長期收益,可一想到那入股的銀子,還是忍不住肉疼。
加上花去了不少老本,乾脆決定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