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3:50,隆丘集停車場還像以往任何一天那樣,車來車往。
大約一裡外的小樹林,沒錯,就是埋著六具屍體的那個小樹林,一輛滿載趺石礦的大貨車,歪歪扭扭地開過來。
撞開一塊隆起的大石頭後,巨大的輪子又滾動了兩圈,方才停住。
藏身於林中一棵大樹後邊的陶金山,看得眼皮直跳,還以為那大貨車剎不住,要直直朝自己這邊衝過來了呢。
“老闆,你終於來了!”
許如願激動地迎上前來,他現在喊‘老闆’這兩個字喊的賊熘,配上那一身血跡斑斑的帆布工裝,狗腿子的形象一下子就立住了。
“咳,沒事吧。”聞命輕聲說道。
許如願立馬擺手道:“沒事沒事,陶大哥可牛逼了,1V3,完勝。”
“啊,沒有沒有,主要還是小原兄弟配合的好,裝鬧肚子裝的那麼像,連我都差點給騙住了。”
穿越前聞命就交待過,遇到任何人都別透露真實姓名。
另外,一如聞命之前所說,陶金山平時話不多,長得也木訥,但其實很懂人情世故。
“哪裡哪裡,我戲再好,也得陶大哥你下手快才行,不然我可就白演了。”
看著這兩人一波商業互吹,聞命蒙在面罩底下的嘴角禁不住抽了一下。
“這次做的很好!”
聞命也不吝表揚地誇了陶金山一句,然後徑直朝大樹後邊走去。
一片落葉堆底下,躺著四個人。
三個是赤山公的手下,還有一個則是大貨的司機。
“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沒殺他們?”
“一開始我也在想,會不會是那個司機出賣了我們,但他跟我和小原兄弟一樣,也被藥倒了。如果是為了綁架勒索,司機裝一下好在我們這裡套話,倒是說的過去。但那夥劫匪是跟天壽幫做生意的,那就沒必要了。”
聽陶金山這麼說,聞命扭頭看了這位滿臉絡腮鬍的滄桑大叔一眼,笑道:“聽你這麼說,好像對那個天壽幫挺瞭解。”
“不算很瞭解。”陶金山誠懇道:“我們兄弟仨來做交易之前,打聽過一些情況。天壽幫在隆丘集黑市很有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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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人稱穿雲箭,六級強化人,真名叫什麼沒打聽著。二當家蝠夫人,據說是個很漂亮也很惡毒的女人,大概三十歲上下,是個能控制蝠鼠的異人。
三當家名叫錢得樂,自稱教授,但很多人私底下稱他禽獸。以前是句芒城一所中學的化學老師,聽說是因為對女學生毛手毛腳,被家長告發給開除了。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混到隆丘集來了。這人很陰,會用毒。
天壽幫管了黑市三條地下通道,我們那天走的那條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老三樣以外,他們還幹著倒賣器官的勾當。把活人的器官賣給主城那些有錢人,把人造器官賣給丟了器官或者生病但沒錢的窮人。”
說到這裡,陶金山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兇狠起來。不難猜,他是想到了自己那被挖走雙眼、不得不安裝一對機械義眼的三弟陶慶之。
而聞命雖然面上毫無波動,但心裡已經吐起槽來。
‘錢得樂,這個名字是認真的嗎?他們幫派裡是不是還有莫妮卡、喬尹啊。’
事實上,在劫車現場聽到‘萬得福’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很想吐槽了,也不知道這是外號還是真名。
“哦,還有,天壽幫跟句芒城黑市的某個大幫派有點關係,反正,他們能搞來廉價的二手機械義肢,賣給那些打黑拳的、道上混的,還有荒野上的流匪。”
話到此處,陶金山停頓了一下,見老闆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便繼續說道:“那夥劫匪頭子說要把我們運去天壽幫,意思就是把我們當貨賣了。
車子開出去一大半,還沒見到您,我就想您肯定有您的打算。留下這幾條雜魚,萬一您想探探天壽幫的底,沒準能用得上。”
聞命笑了,這次是發自真心的笑。
上次穿越回原界三天,回來之後,陶氏三兄弟並沒有跑路,也沒有任何不軌的跡象。跟矮人大叔聯絡過後,對方也表示這三人雖然有點不服氣,尤其是那個陶銀山嘴上罵罵咧咧的,但交待的事都辦到了,且辦的還不錯。
單憑這一件事情,還不足以信任。但在浮玉山,陶金山為了救那些學生,當時那種視死如歸的狀態,騙不了人。
眼下,陶金山用四個活人,展現出了自己相當不錯的辦事能力。最重要的是,他已經完全代入到了得力手下這個角色。
若非如此,他不會考量那麼多。
一路上,聞命就想過可能出現各種局面。
如果陶金山把四個人都殺了,那這傢伙以後就只能當劊子手用。畢竟,那個好心載他們一路的司機大叔有什麼錯?
聞命雖然不是什麼大善人,但也絕不是濫殺無辜的魔頭。
如果陶金山只是殺了那三個嘍羅,留下了司機,那就說明此人心中善多惡少。
這一點,聞命剛認識三兄弟的時候就有此判斷了。畢竟,兄弟仨要是能做到毫無道德底線,也不至於混成這副德行。
而一個都沒殺的結果,就是聞命最想看到的。
因為,確實有用。
如果這是一次考試,那麼,陶金山無疑給出了一份令聞命相當滿意的答卷。
另外,這位滄桑大叔還挺有小心思。
那句‘您肯定有您的打算’很顯然是在試探他,是不是真的把赤山公那夥人幹掉了。而‘萬一您想探探天壽幫的底’這句話,則是想透過他的反應,看看他這位老闆有沒有做大做強,在隆丘集黑市佔一席之地的想法。順便判斷一下,自己沒殺人這個選項押沒押對寶。
聞命沒多說什麼,只是給了陶金山一個眼神,後者立馬就心領神會地將被打暈了的司機大叔拖到一旁,然後把那三個青年一一踹醒。
“唔唔唔~~~”
被捆成粽子的三人一醒過來,挨個表演了一番童孔地震、聲嘶力竭的戲碼。不過,嘴上都粘著緊實地膠帶,根本發不出太大的叫聲。
繩子和膠帶是許如願就地取材,在越野車上找到的。這玩意粘性屬實強,到現在他嘴邊還火辣辣的。
“我問,你們答,不滿意,死。聽明白了嗎?”
“嗯嗯嗯!!”
不久前還很兇狠的三人,此時就像三隻鵪鶉一樣,點頭如搗蒜。
三人中有一人眼中劃過一絲古怪。
“那個大貨車司機,跟你們有關係嗎?”
聞命問道。
三人中兩人搖頭,一人點頭。
“你們認識關睢鎮的萬得福嗎?”
三人齊齊搖頭。
“你們是遊仙寨的寨民對吧?”
三人愣了一下,臉上明顯露出驚恐和躲避的表情,然後相繼搖頭。
“赤山公已經死了。”
聞命說完這句話,三人又是一愣。
三秒後,血濺當場。
兩顆人頭落地。
蹲在最左邊,一個看上去差不多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猝不及防被濺了一臉血。
但他沒有大喊出聲,瞪大雙眼,身下的地面迅速溼了一片,竟是直接給嚇得尿了褲子。
反倒是一旁的許如願發出“啊”的一聲驚呼。
躲在山洞裡的時候,他也看到變異猾褢將那位女老師攔腰斬斷的血腥場面,但不一樣。
站在他的視角,那是怪獸殺人。而方才手起刀落噼斷兩個劫匪脖子的,是那個跟自己腦袋挨著腦袋躺在一塊兒、剛才還在誇講他的陶大哥。
所以,這是為什麼呀?
陶金山手上還握著那把瀝血短刀,面容上卻是是一絲半分剛剛殺了人的表情都沒有。看上去特別平靜,就好像,他什麼都沒做過似的。
這位看上去老實憨厚、甚至有些木訥的老大哥,難不成是什麼殺人狂魔嗎?!
許如願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他緊張地喉頭咽動了一下,並往聞命身邊靠了靠。
然後就聽聞命對那個雙腿抖得像篩糠的劫匪說道:“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