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命雙眼死死盯著坑裡那具屍體，神情認真得近乎有些嚴肅。
見他這副模樣，本來還想揶揄幾句的談平飛，不自覺也跟著緊張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三分多鍾後，談平飛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魂體附身，並非不可能。
只不過，附身之魂不僅得極為強韌，還必須有相當充沛的魂力。
就算是鳳鴻城那些傳承了魂身分離功法、且有所成的修行者，想要附身成功，也得找到與其魂力契合的身體才行。
此人不是修行者，也沒打過強化劑，無論身體還是靈魂，都很弱。
這種人的靈魂，在沒有怨力‘栽種’的情況下，就如同一株蒲草、一團輕煙，無需多大風，就能吹散。而這具身體...誒？！沃槽，這怎麼可能！！！”
談平飛竟是給驚得爆了粗口。
只見，坑裡那具屍體竟然直挺挺坐了起來。額頭上粘著血汙和泥土的頭髮底下，一雙毫無半分人氣的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盯著談平飛。
午後的密林間，旁邊是兩具身首分離的死屍，地上還有尚未乾透的血跡。一具剛剛被埋進坑裡的屍體，突然‘復活’過來，滿頭血泥地睜著雙死人眼。
這畫面，說有多滲人就有滲人。
別說許如願這種看個午夜兇鈴都能嚇得縮排沙發裡的選手，就是陶金山都未必能做到絲毫不慌。雖然另兩人是他親手斷的頭，但一碼歸一碼。
死人和死了又活過來的喪屍，根本不是一個概念。前者不會蹦起來咬人，但後者的話，搞不好跑得比火車還快。
事實上，當那雙眼睛朝自己看過來的時候，連談平飛都大腦空白了一下。
突破八級的那年，他成為了一名賞金獵手。之後沒多久，就接到一個圍捕任務。
圍捕物件不是兇獸，也不是品種稀有的異獸，而是一隻紅衣厲鬼。
當年那只紅衣屠殺了一整座村莊，在吞噬完所有村民魂魄後，撐開一片鬼域。那種黑暗、陰寒、壓抑，就好像在暗處永遠有一雙眼睛在默默注視著自己的感覺，談平飛至今想起都還有些心有餘季。
所以，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都忘記自己已經死了，也是個鬼的事實。
就在他差點脫口而出怒罵一句‘不當人’的時候，驀地想起來自己的狀況，趕忙管住了自己的嘴。
一個鬼，被一具屍體嚇到了可還行。
要讓聞命這小子知道自己剛剛真的有被嚇到，怕是不知道要被笑話多久。
“咳，成了？”
“嗯，應該成了。”
聞命方才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對那魂體的控制上，不然，以他敏銳的洞悉力，定然不會錯過屍兄那微妙又精彩的表情。
他用意念控制著剛剛收容的亡魂，讓其站起身，從坑裡走出來。
聞命上前檢查了一下屍體表面的溫度，以及皮膚的柔軟度。
“不錯，屍體狀態良好。”
談平飛：................
“你們那個世界的驗屍官，都這麼硬核的嗎？！”
“應該都差不多吧，我們系有位師姐，經常在結束工作後，去吃炒肥腸。”
談平飛眼睛都瞪直了：“你那位師姐不會是潛在的食人魔吧。”
“想什麼呢？她是我們江南市市局的，工作單位附近的有家專門做各種肥腸料理的夜宵店，味道相當不錯，關鍵量還大。”
“喲，瞭解的這麼清楚，你是不是對那位師姐，嗯~”
“嗯你個頭啊，我父親也是市局的，那家店開了十幾二十年，小時候去吃過很多次。至於那位師姐的愛好，確實是一位仰慕者打聽來的。”
“誰？”
“大四的一位學長。不是，你這麼八卦，確定出身少昊城，而不是太古城？”
說話音，聞命已經簡單清理掉屍體手腕處的放血口，用一塊從隆丘集裡買的狗皮膏藥，帖在上邊蓋住傷痕。
談平飛在一旁看的直搖頭：“也就是個死人，才能忍得了你。拿這玩意帖在傷口上，你確定自己學的是法醫，而不是獸醫？”
面對屍兄的現學現賣，聞命很明智地選擇轉移話題，不再繼續互相傷害下去。
“你剛剛提到怨力載重，指的是什麼？”
“人氣分三，元陽、元陰、本精。其中，精氣又稱活氣。只要人活著就有，若被鬼物吸走太多，輕則病、重則亡。具體的之前跟你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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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命點點頭，談平飛繼續道：“同樣，每個人自身都有三種力——活力、念力、怨力。
用你們那邊的話說，活力就是生命力；此一力，決定了身體各機能的健康狀況。念力，就是你們常說的精神力、意志力。此一力，對於修行者來說，比活力還重要。
念力低微者，連神池都開不了，自然無法踏入修行的門檻。很多大氏族出身的子弟，就算有傳承擺在那裡等著他們，也不一定有資格繼承。
有些是因為根本開啟不了神池，有些則是自身神池過於渺小，無法承載修行後凝實的魂力。強行修行導致精神崩潰的傻缺，一直都有。還有些傢伙魂力撐爆神池，落得個半身不遂的下場。
如果把活力和念力，比喻成一個人的天賦，那麼，怨力就是唯一一種可以靠後天扭轉自身格局的存在。
只是個比方，不是說活力、念力相對比較強的人，就用不著後天修行了。反正，意思你懂，我就不多說了。
總之，怨力跟這兩種力都不一樣。
聽這名字，你應該也能猜出幾分。簡單來說，怨力可以靠憎恨一個人，達到提升自己的目的。”
“這...也行？！”
談平飛聽出聞命話裡的意思，冷笑一聲道：“別以為只是恨恨人那簡單。
九大主城的傳承功法之所以被稱為正統，就是因為每種功法都沒有捷徑可走。
繼承了正統功法的修行者一旦生了歪念，這修行路也就算是斷了。
想要靠‘怨恨’來提升，前提條件是有極強的自控力，能平衡好自身，不至於在過度怨恨中迷失自己。
但是，怨力這種東西，本身就很難把控。
恨一個人，得到力量提升。嚐到甜頭後，自然就會變本加厲地恨上更多人。演變到最後，就變成了怨恨所有人，乃至怨恨整個世界。
這種人最後的結局，不是被怨力吞噬，變成一個瘋子，就是因為控制不住怨恨，與人為敵，與更多人為敵，乃至與全世界為敵。最終被別人幹掉，就沒什麼好稀奇的了。
魂魄與人，又有不同。
一個普通人，活著的時候，再怎麼與人為善，心裡多少都會有些怨氣。這種人一旦橫死，其魂體就有機率因為這口怨氣，化身為兇鬼，甚至厲鬼。
這種怨力就像一顆種子，種在其魂魄之中，為其吸收周遭的怨力。達到一定程度後，就有機會突破，晉級為更高階的鬼物。
而這，就是普通鬼物除了吞噬同類以外，最好的晉級方法。紅衣、攝青，乃至鬼王，可以說所有兇厲鬼物，魂魄之中都栽種了怨力。”
話到此處，談平飛突然面色古怪起來。
在說到怨力能讓鬼物突破的時候，聞命看著那具‘活屍’的眼神突然炯炯發光起來，隨後似是在思考著什麼。
“等會兒，你又想幹什麼？”
“嘿嘿~之前理解錯了，還以為是承載重物，原來是這個栽種，那就可以試一試。”
談平飛只覺得眉心直跳，這小子說出這種話，指定又要整出什麼噁心人的玩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