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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入了王府,本以為會奢華得很,卻不想竟會如此清幽雅緻,見慣了諸多王府皇家園林的奢華,這裡反而顯得更有江南的韻味。少了皇室貴胄的奢靡之氣,多了份文人雅士的清雅風範,果然是與眾不同。

自小在江南長大,對水是情有獨鍾,沒想到,王府裡竟會有如此大的湖泊,不得不讓人覺得驚訝,不過我還是挺高興的,往後若是空閒,倒是可以常常來這裡坐坐,權當紓解自己的思鄉之情,坐著久了,竟慢慢入迷,忘了時辰。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曦然,你怎麼會在這裡啊,害得我老人家好找,快跟我來,王爺正找你呢。”

看了看正喘著氣的管家,有一絲愧疚,微微笑著,道:“實在對不住管家了,我見府裡環境清幽,風景秀麗,一時間忘了回去,還望管家見諒,只是我不知王爺此時身在何處,還有勞管家帶路。”

本就不喜歡這般低聲下氣,可因著寄人籬下,卻不得不如此為之,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哀悼自己如今的身不由己。眉間多少有了些淡淡的愁絲,這個王府,這個王爺,到底會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是一個怎樣的人。

跟在管家身後,一路走來,有不少人駐足觀望,也不少人竊竊私語,雖然聲音並不是很大,但也感覺得出來,他們對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有多鄙夷,似乎這個人並不那麼簡單,應該有很多的故事吧。

對王爺可以大不敬,可以公然頂撞,即使這一次私自逃裡戒備森嚴的王府,被抓了回來以後,仍然沒有受到任何處罰,事情也好象越來越有趣了,大概這些看似特權般的待遇,才是這些人嫉妒怨恨的原因吧。

在管家的帶領下,七拐八彎地走了好半天,才將我領到了地方。他老人家轉過身,對我說道:“曦然,就是這裡了,王爺吩咐,你到了以後自己去找他。”話才說完,老管家似腳底抹油一般,一溜煙地走了,很快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

四處打量了一下,卻沒有看到任何僕人的身影,真是奇怪了,偌大的王府,怎麼會缺少人手呢,而這裡看起來好象也是挺重要的地方,難道這個王爺不喜歡被人伺候,所以沒有安排那麼多僕人?

收起自己那亂七八糟的想法,只想著這個王爺會在哪裡,轉了個身,大概在房裡吧,便抬手輕輕叩門,卻半晌聽不到任何動靜和反應,看來人應該不在裡面了,便開始思忖著是不是離開,或者還是在這裡繼續等候。

忽然,房裡傳出他的聲音,很低沉很磁性:“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那麼規矩了,像從前你可是直接推門而入的,哪裡會這樣敲門,直接進來就是了。”

好整以暇地在門外站了良久,才依照他的話推門而入。站定後,入眼的是左右兩旁的兩面蜀繡屏風,華麗之極,花鳥蟲魚如活生生的一般,讓人愛不釋手。不然聽到幾聲水花聲,倒也沒有注意那麼多,只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淺嘗細品,倒也顯得閒適。

“曦然,把本王的內衣拿過來。”

聽到這句話,差點將喝入口中的茶水吐了出來,強自穩定了自己的情緒,不緊不慢地問道:“王爺,請恕奴婢冒昧,奴婢並不知道衣服放在了哪裡,還請王爺告知,奴婢也好照吩咐辦事。”

只聽到幾聲輕笑,繼而聽到他說道:“衣服在本王的臥榻之上,你去拿過來就是了,也不需要這麼謹慎,本王還不至於會對你怎麼樣,不過你不會告訴本王,你找不到臥榻在哪裡吧。”

聽得出,他的話裡帶著調笑,沒辦法,如今在他的地盤上,也只好照著他的意思去做了。繞過了屏風,拿了衣服放在了浴桶旁的衣架子上。然後又回到剛才的位置,慢條斯理地開始喝茶。

可拿了衣服過去,半晌沒有聽到他起身的動靜,心裡好奇的很,便又走了過去,想知道他在耍什麼花樣,可走過去一看,卻看不到人,不由得慌了神,忽然,一陣水花濺起,濺得身上溼了一大片,正想看看發生了什麼,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下意識地反應了過來,抬手就想一耳光打過去。

手腕被捏住,疼痛讓自己不由得皺起眉頭。他的手指摩挲著自己的臉龐,不經意間,自己的腦袋被迫抬起。這樣的四目相對,發現其實他長得很漂亮,或者說是像妖孽,一雙丹鳳眼像能攝人心魄一般,讓人無法自拔。

“本王發現你是越來越有趣了,真不想放你離開本王的身邊,雖然和以前的性子有些區別,不過也挺好玩的,看來本王以後的日子不會顯得無趣了。”

看著他笑的樣子,不得不承認,真的很魅惑。嘴角勾起一彎小小的弧度:“承蒙王爺厚愛,奴婢榮幸得很,只是不知道王爺是更喜歡當初的我,還是現在的我,不過對王爺而言,應該沒有什麼區別,奴婢的職責也不過是盡心盡力伺候好王爺罷了。”

他的臉色有一絲的恍惚,繼而恢復正常:“你這話說到本王心坎裡去了,既然你這麼說了,本王就成全你,免得你的這一番孝心被無端端辜負了,不然那豈不是可惜了嘛。”

不多時,管家就到了屋子裡,然後他對管家吩咐道:“即日起,曦然就留在本王的身邊,專職伺候本王的一應飲食起居,並且,讓曦然也搬到臨湖別院來住,就住在隔壁,不得有誤,你馬上去辦。”

管家的辦事效率很快,我的東西全部被送到了這裡,在這一刻我才反應過來,這個地方叫做臨湖別院。“曦然,這裡沒有僕役,所以你自己的房間得由你自己親手打理,這裡是你所有的東西,另外,別院只有王爺一個人住,你的職責重大,一切小心謹慎。”

看著管家離開,不由得一嘆,什麼人嘛,這裡居然沒有僕役,拿以後我不是事無巨細,全部要自己動手嘛,這下可慘了。

房中的佈置很簡單,不過都是些尋常物件,只是詫異於房中竟然有書房用品,文房四寶一應俱全,輕輕撫過每一樣物件,嘴角含笑,難道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是個識字的主?這敢情好,往後應該不用掩飾自己識字了。

將手中的包袱隨意地扔在了床榻上,只興趣高昂地拿起了筆,倉央嘉措的情詩在筆下一一謄寫,也不知是為了什麼,此刻,首先想到的是他的詩句,簡單明快背後的,是他一生的苦悶和不能與愛人長相廝守的悲痛。

心忽然恍惚了一下,自己這般貿然消失,那爸爸、媽媽和睿哥他們會不會很擔心,擔心到日夜無法正常安眠進食呢,眼眶凝淚,啪的一聲滴在雪白的宣紙上,將墨黑的字跡暈染開來,變成一團髒髒的墨跡。

無意再繼續寫下去,將筆擱回筆架,杳無聲息地將自己的衣物一一歸類放置。周遭安靜的氛圍,突然讓自己覺得很無助,就像是被遺棄的孩子一般,捲縮在床榻的角落,抱著膝頭隱隱抽泣。

誰在溫柔地撫弄著自己的頭髮,像是逗弄被自己寵溺的小寵物一般,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卻看到那看似冷酷的王爺正陪在自己身邊,他的眼神中有些無措,甚至是疼寵和心疼。

“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竟也會獨自一個人哭起來,還是誰欺負你了?”

這算是關心嗎,一瞬間的哽咽,竟不知該開口說話還是繼續沉默,或者是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愣了好一會兒,才抹去臉上的淚水,道:“沒什麼,被風迷了眼睛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了,我被你調到了這裡,除了你,連個人都看不到,誰來欺負我啊。”

這話說的有些賭氣的意味,明明人家心裡很不爽,又哭得稀里嘩啦,偏偏在這個時候還被他看到這副窘態,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算了,免得丟人現眼的。

他似乎並不介意我如此說話的口氣,似微微嘆氣,有些哀愁:“你也不必嘴硬,你從四歲被鄭管家帶過來開始,就在王府裡過活了,又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也難為你了,這次你逃離王府,不就是為了這個嘛。”

詫異地看著他,感覺他是在說笑話一般,愣愣的,也沒有什麼反應,自小就在王府裡了,還只有四歲,這個孩子是不是忒倒黴可憐了一點,不過與自己也算是同病相憐了,以後一定對這個身體好一點。

“本王已經下令為你四下查詢你父母的下落了,所以,以後沒有本王的許可,你不要在離開王府半步了,好不好,另外,臨湖別院你可以隨意出入,只是別四處走動,別院裡不是外面,你招架不了的東西太多,我不希望你有事,知道嗎。”

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只是覺得他似乎真的很在乎這個叫曦然的女子,甚至可能是視若珍寶,在她的雙眸注視下,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沒有太多的束縛也是件不錯的事情,還可以四處招惹是非還能不捱罵。

看著他良久,覺得有些疲累,眼睛酸澀得不得了,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看著他很久了,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微泛紅。“王爺,我想你總不能老是呆在一個丫鬟的居室裡吧,傳揚出去,對你的聲譽恐怕不太好吧。”

如此明顯的逐客令,不相信他不明白,只是怕他看到自己更多的窘態,無奈也只好讓他離開了,免得真傳揚開來了,我在王府的日子不好過。

不過他倒是挺老大不客氣:“這裡是你的房間又如何,整個王府都是本王的,本王要逗留在哪裡,又有誰敢說三道四的。”

無奈之下,只好將整個人藏進被窩裡,既然你不走,我裝睡覺總可以了吧,真沒見過這麼霸道的人,原本還以為他會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原來也不過是個無賴模樣的人,真真讓人失望。

臨湖別院的名字起得到是應景得很,九曲迴廊是繞著一個小湖泊而建的,一出門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景色,特別的宜人。

雖然名為伺候,其實平日裡根本沒自己什麼事,整日裡也就是東遊西逛,把別院逛了個遍,覺得無趣了,便到府中其他地方走走看看,想是都知道了我被調到王爺身邊,所以沒什麼人在我身後指指點點或者私下議論了,而卻還多了不少阿諛奉承的人。

本就不喜歡那些只會溜鬚拍馬的人,只當是充耳不聞,自顧自地走動。我這樣的秉性,大概不容於所有人吧,那些僕人仍然有不少微詞,說什麼我孤芳自賞眼高於頂什麼的,可惜我就是這樣的人,見不慣太多的奉承,或許這也是這麼多年來,自己處處碰壁的原因吧,畢竟沒有誰不喜歡被奉承。

我的一應起居用品和飲食,都有人專門準備,看來我這貼身丫鬟的差事挺不錯的,也難怪那些人都那麼眼紅,個個兒都想吞了我似的,不過可惜了,這樣的好差事沒有第二份了。

轉轉悠悠的,便到了廚房,進去一瞧,嚇了一大跳,也太富麗了吧,食材的的豐盛和精緻是不在話下的,連盛放東西的物件都是金雕玉琢的,無一不精美,當我發現廚房的人用詫異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時候,我馬上收起了自己奇怪的表情,面上帶笑:“我覺得有點餓了,所以來廚房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廚房管事的面帶笑容地走到我跟前,諂媚地說道:“曦姑娘想吃點什麼,小的讓人馬上做了給您送過去吧。”此時不知道誰嘀咕了句:“你以為你是誰啊,臨湖別院哪裡是你想去就能進去地方,真是不自量力。”一句話下來,讓那個管事臉上白一陣青一陣的。

也不想為難他們,只淡淡地說了一句:“麻煩管事讓人下碗餛飩吧,這會兒特別想吃餛飩,麻煩了,若是好了,還請勞煩你們讓管家送到我那裡去。”

既然知道了別院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也只好讓管家送過來了,也正好可以向管家詢問一些以前的事情,免得往後除了紕漏。

閒來無事,索性對鏡梳妝,細細描摹著眉線,似乎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恍惚間,有一瞬間的失神,彷彿自己就是這個時代的人一般,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而嫻熟,微微一怔,倒也有幾分釋然,這樣也是好的吧,至少讓自己不顯得那麼突兀與不合時宜。

別院裡真的很清淨,清淨得不像是人住的地方,空蕩蕩的,孤單之感油然而生,飛雁在空中飛過,留下陣陣鳴叫。鴻雁託書,此時心中所想的,只有這四個字,只是自己在這裡根本沒有親人,又何來鴻雁託書呢。

迴廊盡處,傳來幾聲叩響,這才回神過來,眉宇之間的哀愁,卻沒有很快褪去。也不知道是誰在這裡時候過來,輕聲道:“請進來吧。”良久沒有聽到回應的聲音,差點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而轉身之時,管家已經站在身後。

“曦然,你要的餛飩,我給你送過來了。”

一碗熱騰騰的餛飩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面帶微笑:“有勞管家跑這一趟了。”端過那碗餛飩,有一瞬間的愕然,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心裡有些疑問,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面上有些許遲疑,只是支手以勺撥弄著碗中的餛飩,而管家見我半晌沒有說話,便想舉步離開,而此時我卻說道:“鄭管家,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在開口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遲疑的,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繼續。

管家止住了腳步,似乎在等待著我問下去,卻不想他並沒有轉身,只是淡淡的嘆息,我可以猜測到,他臉上恐怕盡是愁容,而此時此刻,我竟然有些不忍心,不想再開口問那些問題,來解開我心裡的那些疑惑。

不知哪來的勇氣,還是開了口:“鄭管家,我聽王爺說,我是四歲時被你帶進王府的,那我可不可以知道一些關於我身世的事情?”說了出來之後,忽然覺得心裡暢快了很多,原來有些事情說出來,真的會好受很多,只是,我想要的答案,真的可以要到嗎?

鄭管家似乎有一瞬間的失神和恍惚。“是的,那是在十二年前,我在回王府的路上,看到了在路邊哭鬧的你,覺得你可憐,便將你帶了回來,當時是冬天,你被凍得發紫,也實在於心不忍。”他危顫顫地從袖籠中拿出一張已經發黃的紙張。

我不知道上面寫著什麼,但是恐怕跟我的身世有絕對的關係,而我卻在這一刻慌了神,不知道該不該接過那張紙。只在那一刻,管家自行開啟那折著的紙張,上面寫了一個時間,因為不清楚干支紀年,也不曉得是個什麼時間年份。

“這是當初放著你的揹簍裡的,上面寫的應該就是你的生辰八字了。”管家的聲音稍稍停滯,又響了起來,“如果不是當初我帶著你回了王府,也許你的日子會好過一些,希望我當初的一時善念,對你來說,會是一個對的決定。”

他的話帶著濃濃的傷感,難道以前那麼長的時間,曦然的日子並不好過,甚至是備受欺凌?或許也只是我太過於多慮了,但心中總是不忍。“其實,我也該謝謝管家的,若不是管家的善心,當初我可能就被凍死在外面了,又何談兩餐溫飽,有一個遮蔽風雨的地方。”

管家度步離開,這一刻,忽然覺得他的背影是那樣的蒼老不堪。嘴角噙著一抹苦澀的微笑,轉眼看到手裡的那碗餛飩早已失去了熱度,順手就擱置在了扶欄之上,隨之轉身想走進屋內,而隨之聽到的是外面嘈雜的吵鬧之聲,但私心不想去管那些事情。

但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沒有停止的意味,突然覺得分外頭疼,下意識地想找個絕對安靜的地方躲起來,免得因此傷腦筋。

突然,有人腳步急促地走了進來,聽聲音似乎來人不少,而且絕對是來者不善,看來今天又不得清淨了,不過這聽湖別院不是一向來不允許閒人進出的嗎,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多人貿貿然的進來呢,雖然是百思不得其解,倒也沒在意什麼,恐怕這是那個人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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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住!”

突如其來的一聲輕喝,讓我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到一豔裝女子氣勢洶洶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她身著一件淺黃色蜀錦比甲,下襯嫩黃色蘇繡長裳,頭上六支鑲金嵌黃玉蝴蝶長簪,看起來倒是貴氣的人,只不過她現在的表情和這一身柔和的打扮很不相稱。

很是閒散地站在她面前,開口道:“這裡是聽湖別院,旁人輕易不得進入,這位姑娘怎麼就這般大咧咧地進來了,還帶了這許多家丁,難道就不怕王爺怪罪嗎?”其實也不過是想找個由頭讓她離開罷了,也希望她不會無故生事。

她向前幾步,到了我的面前,忽而一笑,極是嫵媚:“還以為是誰呢,原來也不過是一個小小丫鬟而已,竟然敢迷惑主子,得以住進這聽湖別院,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還好意思拿話來壓我。”

我看她說話極不客氣,看來是個備受寵愛的千金小姐,對王爺的這個禁令顯然也是知道的,沒想到還是這般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恐怕身家背景很不簡單,而與王爺恐怕也是熟識的。

探出頭去看了看湖面,嘴角噙笑:“奴婢是什麼貨色,奴婢自然很清楚,只是姑娘的話是不是也稍顯粗鄙了,再者,奴婢入住別院之中,也是王爺親自下的命令,姑娘若有什麼不滿,大可找王爺理論去,與一個丫鬟為難,也有失身份啊。”

“你……”

她倒是沒什麼話可說,但也看得出來,我的入住和方才的話,讓她氣得不輕,在王爺那裡,恐怕也少不了一頓口舌了,只是我不想惹是生非,也不願多逞口舌之快。

“姑娘還是早些離開吧,免得王爺追究下來,對姑娘不利。”不過是尋常勸解,也希望她可以聽得進去,早點離開,免得誰都難做,而她身後的家丁也早就開始竊竊私語,恐怕對王爺的行事為人很是清楚,也不知道我的話有沒有起到作用,但願不會讓她覺得我是在炫耀些什麼。

“我長孫儀要做什麼,還不需要你一個小小的丫頭來指點,冷哥哥與我自小就有婚約,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行舉止,免得自討沒趣,冷哥哥早已放話,他這一生絕不娶二室的,你別妄想了!”

看她如此氣勢,原來是宣佈主權來了,以為一個婚約就能束縛得了他嗎,想得也太簡單了,不過這樣也好,他日若有什麼,也好有個推脫,免得那人總是喜歡戲弄自己。

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鄭管家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對那長孫姑娘作揖後,又對我點頭示意。“長孫郡主,老奴可算是找到你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呢,要是被長孫王爺知道了,又要數落你的不是了,長孫王爺就快到王府門口了,你還是快去吧。”

果然是出身豪門大戶,難怪這般刁蠻無禮,不過倒也天真可愛,只是依他的性格,大概不會喜歡這樣個性的女孩子吧。“方才真是多謝管家相救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位大小姐。”

鄭管家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眼尖地看到了那碗扶欄上的餛飩:“這餛飩怕是冷了,我再讓廚房準備一碗,你也好自為之,長孫家的姑娘雖然刁鑽可愛,但眼睛裡揉不進沙子,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你。”

雖然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長孫儀的突然出現,倒是讓我措手不及,不過看起來她也的確是個可愛的人,只是脾氣太沖了,但也不失為一個可以結交的朋友,只是如今她把我當成敵人,只怕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趴在圍廊之上,仰望著萬里無雲的天空,陽光頑皮地跳躍,透過芭蕉葉,留下星星點點的光亮,細數著來到這個時代的日子,沒想到過得也挺快,只是,關於曦然的身世一直沒有著落,或許只是時候未到吧,不過心裡也不是那麼著急,只要過得平靜些也就是了。

捋了捋碎髮,忽然覺得心裡還是有些遺憾,卻說不清道不明,心裡空落落的,一個人的世界總是那麼孤單寂寞,連一朵朵雲彩都不願意來陪伴自己,微微嘆息,轉身推開身後的房門,陰涼的感覺讓自己舒暢不少,一支狼毫筆在手,只細細把玩,蘸了些許墨汁,在宣紙上信筆寫下了一句“一壺酒,一杆輪,世間如儂有幾人”,後主的詞倒是真性情,可堪回味,而自己最喜歡的就是他的詞句。

“你倒是很有興致嘛,有時間在這裡寫字。”

不用看也知道這般戲謔的話出自誰之口,只自顧自地捏去筆上細細的毫毛:“想來王爺也非常有興致,而且很是空閒,居然會到一個丫鬟的房間裡來調侃丫鬟。”話語不冷不熱,似乎從來不把他放在眼裡似的。

他閒適的很,隨意找了地兒坐了下來:“不過過來看看你怎麼樣了,怎麼被你當成驢肝肺一樣,真是難過的很啊。”

頭也不抬,將筆歸於筆架之上,毫不在意他的一言一語,將寫好的字的墨跡吹乾:“王爺還真好心,奴婢可承擔不起,不然又得有人上門找麻煩了,奴婢不想這臨湖別院變成火窟窿,王爺就當發發善心吧。”

“發善心?本王從來不是一個有善心的人,有何來的善心可發呢。”他行至我身邊,看了眼那張字,“怎麼,你羨慕後主詞句中的田園生活?”

對他的話不置可否,歪著腦袋唸叨著那句詞:“王爺雖然身為富貴中人,也不見得會有後主這般的心胸吧,安寧而與世無爭的生活,誰不奢望啊,恐怕王爺從來不這麼想吧。”其實,這麼說也不過是想暫時安靜一下罷了,這裡的生活實在太拘束,反而失了生活的樂趣所在。

一瞬間的安靜,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卻也無可奈何,沉寂良久之後,才忍不住說道:“王爺,怎麼忽然不說話了,還是我說錯了什麼?或者王爺也有同樣的感覺?”看來自己還真是個沉不住氣的人,只是這般的沉默是自己怎麼都受不了的。

摩挲著有些發涼的手,等待著他開口說話,卻是半晌沒有回應,正納悶著,低頭卻看到他絮絮地寫著,慢慢地看他一一下筆: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那些字蒼勁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多年練習之後的效果,只是後主這相見歡的詞始終太過於哀慼,心裡閃過一絲絲的哀痛和不安:“王爺是不是有心事,怎麼突然就會寫下這樣的詞篇呢?”

這樣的自說自話,彷彿這裡只有我一個人一般,讓我無所適從,卻又無法打破這樣尷尬的局面,只好這般無奈地站在一旁,看著他最後的落款:冷亦晨。

“你可以有感而發,本王自然也可以,只不過一時的感觸罷了,怎就惹來你如此之多的感慨呢,本王沒什麼心事,只是應承你的想法,寫下這首後主的詞而已,你很喜歡後主的詞篇,是不是?這幅字雖然不是什麼上乘之作,就當留給你把玩吧。”

側頭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臉龐,閃過一絲好奇,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可以把自己的情緒掩藏得如此之好,筆下點點流露,而臉上話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表現,微微一笑:“那真是要謝謝王爺的厚愛了,只是這字可得好好收起來,免得被人看到,又要說我狐媚了。”

他抬頭定定地看著我,半晌才說道:“什麼時候開始,你與本王說話,已經開始不用奴婢二字了,本王還以為,你會一直以奴婢自稱呢,這麼快就轉性了?”

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確沒有再自稱奴婢了,而是用我來代替,難道自己已經把他當成了熟悉的人來看到,沒有了那份生疏的感覺了?含笑:“那作為對我改變自稱的獎勵,王爺是不是也做出一點改變呢,你也不要本王本王的了,也自稱我算了,免得覺著那麼彆扭。”

冷亦晨,這個名字很好聽,只可惜人冷了點,就跟他的名字一樣,真是無奈得不得了,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物件,一個讓全天下女子都為之瘋狂的人。

“可以,既然你有這樣的要求,我自然不會拒絕,只是往後,這樣的情況,只能在聽湖別院只有你我二人的時候才可以,不要越界了就行。”

沒想到他會這麼爽快地答應,倒是有些措手不及,收起了方才微微的錯愕,隨即笑道:“王爺還真是爽快,小女子佩服佩服,不過,我還有個要求,只是不知道王爺是否可以玉成呢。”

語氣平淡而簡單,不過是陳述而已,也許他已經想到了我所謂的要求是什麼,就怕他不願應允,不過轉念想想,我不過是一小小丫鬟,雖然出入需要主人准許,不過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才對。

“我看,你是想出府去吧。你想出府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走了,我身邊不就缺個人照顧了嘛,你說,你責任如此重大,怎麼可以輕易離開呢?”

本以為他會很快答應,沒想到竟會與我為難,稍稍蹙眉,略有不悅:“王爺府中侍從無數,難道還會缺少一個侍奉的人嗎,此話要是傳揚出去,豈不被天下人恥笑?”他不應允,心裡本就諸多不喜,說話也多了幾分尖酸,也不管對方是不是還樂意跟自己開玩笑。

隨著他的靠近,本能地避開幾許。

“你何必離我那麼遠,難道我還會為難你不成?你想出府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的身份太特殊了,你就不怕長孫儀又找你的麻煩,或者在一路上有人埋伏刁難你?”

看著他似是調侃的話語,無名怒火高漲,原來他是知道的,原來是知道的,這臨湖別院不得有閒雜人等出入,原來也只是一句嚇唬下人的空話罷了,此時怒極反笑:“原來王爺的臨湖別院不得隨意出入,只是空話一句而已,誰都可以進進出出,我的這份殊榮也不過如此而已!”

不願再多留一刻,轉身向外走去,不再理會滿臉錯愕的他,怎樣都好,此時此刻,想的只是離開這裡,遠離這個王府而已。

急匆匆跑向帳房,不管三七二十一,氣喘吁吁地衝著賬房先生說道:“先生,我要取這兩個月來我的月例銀子,麻煩先生給結算一下!”

賬房先生看著我時的眼神,要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就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樣,半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曦然丫頭,你說什麼?你要支取這幾個月的月例銀子?好端端的,幹嘛要領銀子啊,這麼些年來,你可從來沒有取過銀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啦,和先生說說,說不定先生可以幫你呢。”

從進王府開始,就沒有支取過工錢,心裡算計著,恐怕有不少了吧,偷偷地樂一樂先。正了正神色:“先生,你就行行好,把這幾年的工錢都結給我吧,人家有急用的啦。”沒想到,時至今日,我還有用得上撒嬌撒痴的時候,想想都覺得起雞皮疙瘩。

這下子,賬房先生開始猶豫了:“這,這不太好吧,王爺早就下過命令,你的月例銀子不可以任由你隨意取用,只要你取用銀子,就必須向王爺報告,王爺批准了,才能指銀子給你。”

這什麼跟什麼啊,臉取銀子都要跟他彙報,這什麼人啊,怎麼可以這麼專制霸道,連銀子都不給用,想起來就氣,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先生,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拿到這筆銀子,你自己看著辦,給是不給!”

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雙手叉腰,看他到底給還是不給,要是不給,大不了一分不取,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嘍,我也不至於為了這麼點錢就一直在這裡耗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賬房先生開始按耐不住了,心裡開始發笑,終於開始動搖了吧,看你還能堅持多久,臉上也開始浮現勝利的笑容。

沒過多久,賬房先生拿出三張銀票交到了我的手裡:“這是你這十多年來所有的月例銀子,一共是一千五百兩,你好好收著,別弄丟了。”

他說話時,帶著些許哀傷和悲痛,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還是這領取月例銀子還有什麼特別之處不成?看著他走到我面前,又走回桌案旁的樣子,心裡竟然開始泛酸,覺得很難過,或許我的舉動對他來說是傷害也說不定吧。

只是此時此刻,我已經不想再考慮那麼多,對也好錯也罷,我既然走到了這一步,我就不會再回頭了,這王府再大,也不再是關押我的地方,我需要的自由這裡給不了我,而現在我所需要做的,就只是儘快離開罷了。

懷揣著銀票,疾步想王府外而去,也不顧及周遭的詫異眼光和議論聲,心裡也只想著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好不容易跑到王府之外,忽然覺得一切都是那麼新鮮亮麗,連空氣都是新鮮的,沒有了王府的拘束和糾纏,人也輕鬆了不少,一抹淺笑浮上臉頰,我的新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左右張望著四周的環境,可惜不能到處隨性遊玩了,後悔當初沒有央了他讓自己出來好好玩樂一番,而如今,為了早日遠離他的勢力範圍,又不能好生玩耍了,不過既然要出來行走,就得準備幾身衣服替換,可是該準備男裝還是女裝呢。

只是手中這幾張大額銀票,恐怕是難以出手了,不然就太引人注目了,而我又不得不動用銀兩。

在街上毫無目的地遊蕩著,找不出絲毫頭緒,而此時已時近傍晚,這種時候,正是花街柳巷最熱鬧的時候,這恐怕對我有益得很,他也不會想到我會藏身**吧,雖然這個想法很是瘋狂,而我卻不得不這麼做,回去那裡也不知道還會發生些什麼。

但是這裡的**不能選,不然他恐怕會掘地三尺,也要把我這個擅自離開王府的人抓回去,而我也不想傻傻地就範,看看天色,時候已經不早了,而腹中空空,迫不得已之下,躑躅於**之外,可惜始終沒有足夠的勇氣跨進去,最終還是無奈地離開,尋找自己中意的目的地。

鼓起勇氣,向城門而去,卻沒有想到,此時城門已經即將關閉,守門官軍已經開始換班,打算交接一日的事務了,而此時還不能出去,那麼今日就不能再出城了,快步走了過去:“幾位大哥,小女子這會兒想出城,幾位能不能通融一下,給小女子行個方便呢?”

那幾名官兵面面相覷,應該是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會有人想出城門的,一個帶頭的說道:“姑娘,不是哥兒幾個想為難你,可是這個時辰,都已經是交接的時候了,照例是不能出城的,還恕咱幾個不能讓姑娘離開,姑娘還請見諒。”

難道這一次真的要徒勞無功了嗎?我不甘心,我不會就此把手的,但是這些官兵也不是我能夠對� �得了的,看了他們一眼,只得回頭往回走了,愁眉深鎖,不知該如何處理,但天無絕人之路,我就不相信,我就被困死在這裡了。

踱著步,正想著對策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東西墜地似的聲音,不過也沒有多加注意,恐怕是哪戶人家丟棄東西吧。再往前幾步之後,卻聽到輕微的喘氣聲,心微微一震,難道是出事了?不過想來也不太可能,這一帶想來太平得很,又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發生呢。

但越往前走,聲音就越明顯,心裡開始發毛,難道這天下這麼大,倒黴的事情都讓我給遇到了嗎?強自鎮定了心神,往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看到一個爛醉如泥的人橫街躺著,很不文雅,口中依舊唸唸有詞,如此有辱斯文,真當是丟臉丟到家了。

靠近於他,拍著他的手臂道:“這位公子,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呢,還喝的那麼醉,難道你的家人不會擔心你嗎?”當話問出口之後,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多麼愚蠢,一個喝得爛醉如泥的人,又怎麼可能清醒地回答自己的問題呢。

正嘲笑著自己的愚蠢之時,卻隱隱聽到他呢喃著什麼,出於好奇心,湊近了他,想好好聽個清楚,可是卻徒勞無功,也不免有些喪氣。

無奈地看著他,不過話說回來,他倒長得挺眉清目秀的,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出身白丁的人,倒像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兒,可是城裡也不小,而我知道的官宦人家,也就只有冷亦晨一個罷了,想找尋關於他的線索可真是難嘍。

為了讓他早些回去屬於他的地方,便起身想去尋找守門官軍,想來他們會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就可以送他回去了,也免得我在這裡陪著他挨餓受凍的,可正想離開的時候,腳踝卻被人抓住,有一瞬間的驚慌。

回頭看到那人正抓著自己的腳踝,心裡就更加無奈,問道:“我說這位公子,我問你是誰吧,你不告訴我,而我打算找人幫你忙,送你回去吧,你又抓著我的腳踝,怎麼,我跟你有仇啊,還是我和你就這麼有緣,所以,你不打算讓我走了是吧。”

也不知道哪來的火氣,衝著一個喝醉酒的人大呼小叫的,真是有失體統,這個人一定是我的剋星,所以我才會這麼倒黴的。

“姑娘,麻煩你幫我個忙,把這樣東西交到城東禮部尚書府,到時自然有人會皆因你,到這裡來接我回去的,有勞姑娘跑這一趟。”

說著他從腰間取下一個看起來像玉佩的物件,我順手接過把玩了一番,看起來的確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擁有的,看來這個人的來頭也的確不小,不過不管怎麼樣,能夠早些擺脫這個麻煩也是好的。

在前往尚書府之前,我又看了眼那個男人,明明已經渾身酒氣,也醉得不行了怎麼還能這麼清醒地說話呢,還是服食了什麼不該服食的東西了?我也不好多加揣測什麼,只要早點把事情辦好了,我也就沒什麼事情了。

急匆匆地趕到了尚書府門口,正想向守衛說明情況的時候,卻被那些蠻不講理的守衛給打了出來,說什麼晚上尚書大人已經安寢,不會接見任何人的,這又什麼和什麼啊,以為我樂意到這裡來看人臉色嗎,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罷了,既然不讓我見,那我就在這裡等好了,等到那個什麼狗屁尚書出來。

那些守衛看我就坐在門口,也沒有任何想要離開的念頭,也覺得奇怪得很,但是也不詢問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一個勁兒地趕我走,或許外面的陣仗太大了,驚動了裡面的人,這不,有人開門出來了。

“這大半夜的,誰在尚書府門外撒野啊,還不快快散去!”

幾個守衛上前和那個人耳語了幾句,那人轉眸看向我:“怎麼,就是你在這大晚上的要求見尚書大人?你算個什麼啊,竟敢在這個時候來吵鬧!”

這狗眼看人低的傢伙,本想脫口而出我是王爺身邊的人,但是既然離開了,就沒必要再拿出來炫耀,眼前的人也未必會相信,只好拿出那塊玉佩之類的東西:“這是一位公子交給我的東西,他說讓我把這東西交給尚書大人。”

似乎這個人是個有點眼力見的人,好像認識我手裡拿的東西,馬上就變臉對我好聲好氣地說話了:“姑娘辛苦了,只是不知道那位公子現在身在何處呢,還請姑娘頭前帶路,小的這就帶人跟著姑娘前去。”

帶著那些人一路疾步趕到出事地點,幸好人還在原地,並沒有離開,不然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當這些人看到那到在地上的人時,神情凝重而惶恐,好象那個人是玉皇大帝似的,尚書府的人小心翼翼地將他扶起來,而那人卻不怎麼安分:“你們都是些什麼人啊,想抓我去做什麼?”

他似乎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我,搖搖晃晃地走到我的面前,雙手扶上我的肩膀,嬉皮笑臉地說著:“姑娘,你好面善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面?你是不是和他們一起來接我的?”只見他回眸看了看那些家丁護衛,“姑娘這麼超凡脫俗,怎麼能和這些粗人混跡在一起呢,實在太暴殄天物了。”

看來這個人喝得不是一般的醉,如此滿口胡話,也真真俗不可耐,轉眸看向那些站在一旁的人,帶著些許求救的訊息,好在那些人還不算是木頭,很快就過來將人從我跟前架開,不過他似乎很是不情願,微微搖了搖頭:“我想,即使現在是晚上,他這個樣子也實在不太雅觀,還是早些送他回去吧。”

說話間,想獨自離開,畢竟有些事情不是我該插手的,更何況是非之地少留為妙。

“姑娘此去,是否已經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詫異地回頭,看著那發話之人,帶著幾分探究和好奇,等待著那領頭之人還有什麼話想說,可半天都不見他有任何反應,才開口說道:“小女子本就是無拘無束之人,也向來喜歡自由安樂,只是先生為何會有此一問。”

那帶頭之人向前走了幾步,靜默了一會兒。“如果姑娘沒有什麼打算,不如就請跟隨在下前往尚書府安置,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這個提議聽起來雖然不錯,但心裡還是有些猶豫和躑躅的,畢竟那尚書到底是怎樣的為人還尚未可知,若貿貿然前去,萬一對方居心叵測,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正蹙眉思考之時,那帶頭之人似乎不願意再給我任何思考拖延的時間,直接走到我的身邊,抬手,道:“姑娘,現在天色已晚,你一個姑娘家在外流連也終究不是個事兒,還是隨我們到尚書府下榻,明日再考慮行程不是更好嗎?”

如此,我便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只好隨著他們前往那個未知的尚書府,但願此行是吉非兇,否則我小命休矣。

次日清晨,尚書府邸後院。

亭臺樓閣,聽風水榭,佈置得倒是很精緻,府邸佔地不大,卻五臟俱全,看來這位尚書大人也是個極好風雅的人,而自己身後的這處念蕪齋是自己最最喜歡的一個地方,環境清幽不說,還是臨湖賞景的好去處。

“想來這位姑娘一定很喜歡這裡了,不然也不會在此逗留這麼久了,不知道在下有沒有說錯。”

回頭之時,看到一手執玉扇之人站在身後,溫文儒雅,給人以溫潤如玉之感,以其穿著及談吐來看,應該不是這裡的下人才對,以禮向其福了福:“公子難道喜歡在別人背後突然出生說話嗎?還是根本不怕對方在這樣的時候被嚇到?”

玉扇輕搖,傳來淡淡清苦的檀香之氣,微微一怔,難道眼前之人還是一個性好禮佛、尊崇佛道的人?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也不由的自嘲一笑,或許他並不是一個無禮之人:“方才小女子失禮了,多有冒犯,還請公子不要見怪才好。”

“姑娘灑脫,在下佩服,也欣賞至極。此乃在下府邸,多謝昨夜姑娘慷慨相助,才沒有令在下好友出事,若姑娘往後有所困難需要在下幫忙的,在下必傾力相助,這是信物,還請姑娘收好,往後可做相認之用。”

那是一塊雕刻極其細膩而精緻的玉佩,翡翠光澤通透,水頭極佳,如此好玉恐怕天下絕無僅有,如此貴重之物,竟用做信物,也實在太令人乍舌了:“此物如此貴重,交託小女子為信物,實在是有暴殄天物之嫌,公子還是收回的好,小女子出手相助,也不過是巧合罷了,並不是為了圖謀什麼報答。”

他二話不說將玉佩繫於我腰間,臉霎時紅潤,而他亦在掛上玉佩之後發覺不對,頗為羞惱:“冒犯之處,還請姑娘見諒,在下也並不認為姑娘是勢利之徒,只是想一盡綿薄之力,若他日姑娘落難,在下也好襄助姑娘脫離災難,姑娘還是不要推辭了。”

再推辭似乎也太不給別人臉面,也只好收在身邊,而此時兩人相對無言,甚覺尷尬,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忽然想到昨夜救下的那個人:“不知小女子昨日碰巧救下之人,現如今怎麼樣了,可無大礙?”

彷彿我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他看著我輕輕笑著,似乎也有些不同尋常之處,可偏偏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只木訥地看著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轉眸看了看拿門上匾額,道:“其實那位朋友沒什麼事了,只不過昨日為了一女子而醉酒鬧事,也的確有失體面,不過好在姑娘相助,不然,就要成為這幻衍城的笑話了。”

那人是否成為笑話,倒不是我所考慮的事情,只是如今我出門在外,若不小心誤入他人陷阱,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而這府邸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讓我覺得透著一股怪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小女子不過湊巧相助罷了,公子不必如此念念不忘,不然小女子會覺得是自己多管閒事了。”

恍惚間,想起他當才說過的話,這裡是他的府邸,那麼他就是那個尚書了,如此年輕有為,倒也真是難得了,不過現在還不想和這個人多做糾纏,也正好覺得有些疲累,正好藉此理由脫身:“小女子感到有些疲累,恕小女子告退。”

推脫了讓丫鬟陪著我回房,自己一個人遊走在這簡樸卻精緻的後院之中,而所有下人都似乎對自己很有興趣,不時地指指點點,或者投來好奇的目光,好像我是個來自外星球的人一般,讓我好不自在。

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身在何處都會有如此不一般的遭遇,難道自己還真是怪物不成,在一處臨水長廊坐下,一支柳枝隨風擺動,到了自己的面前,順手折下一支,細細把玩,隋煬帝賜柳樹以國姓楊氏,柳也隨之成為樹木中獨樹一幟的植物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我這般貿然離開王府,不知道他有沒有掛念於我,或者根本從來都覺得我可有可無,早已把我拋諸腦後了。

只是沒想到,離開了王府之後,自己竟然變得如此顧影自憐,似乎離了他就不行似的,我就偏不相信,沒有了他,我穆瑤在這世上就過活不下去了。

這尚書府終究不是久留之地,而我也不可能在這裡躲一輩子,想透了一切之後,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之後,便向禮部尚書辭行,他言語之間頗有挽留之意,不過見我去意已決,也沒有多加挽留,只是與我幾張銀票,供我路上盤纏之用。

在離開了眾人的視線之後,我悄悄躲在一個隱蔽的地方,給自己稍稍做了一點變裝,免得被人認出了真面目,妨礙自己出城的大計劃,待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才信心滿滿地往城門口走去。

小小的包袱裡藏了些大額銀票,使用起來也很是不方便,為了避免被懷疑,又折了回來走向當鋪,將身上的一些無用但也值點錢的小東西典當了,換了一些碎銀子,這才放下心來,可以安安心心地出門上路了。

城門門防雖然嚴格得很,但倒是對貧苦百姓並不怎麼為難,對我也只是簡單的例行檢查之後,就讓我出城了。

城外的風景和城內的繁華很是不同,春夏之交的時候,正是風景最美之時,看來出來的是時候,折了一支柳枝在手中把玩,脫離了他的魔掌,生活竟變得如此美好,老天還真是眷顧於我,讓我擺脫了他的桎梏。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在我離開了幻衍城之後,王府和尚書府都亂成了一堆。

冷王府。

冷亦晨因為王府的人一天一夜都沒有找到我而大發雷霆:“你們都是怎麼搞的,這麼多人連找個女人都找不到,我養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啊!”

而管家似乎有些有恃無恐,又或者是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也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冷亦晨冷眼看著他時,才開口道:“王爺,曦然丫頭的脾氣一向都是這樣的,一不高興了,就喜歡成天往外跑,你又何必這麼大發雷霆呢,難道你發火了,她就會馬上回來了?這次她是帶著銀子出門的,不會有事的。”

話說尚書府那邊嘛,那個算是被我誤打誤撞救下的年輕人正與尚書大人大吵大鬧呢,似乎是為了沒有當面向我這個救命恩人道謝而懊惱不已。

“我說表哥啊,你怎麼沒讓她多留一天啊,到時我也可以向她致謝啊,這下可倒好,人也走了,甚至我連她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萬一將來碰到了恩人,連道謝都沒有一句,別人會怎麼想我啊,一定會覺得我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依舊是一把玉扇,風度翩翩風姿綽約:“你放心好了,你的脾性為兄還會不清楚嗎,你身上的那塊雕龍的翡翠玉佩,我已經替你交給人家了,將來只要她有麻煩,那塊玉佩也足以讓他擺脫麻煩了,總不至於有人傻到想招惹你吧。”

離開了幻衍城,視線遼闊了許多,雖然有時候還是會有些失落和寂寥,但外面的世界那麼精彩,也讓我忘記了不少煩惱,一路上花紅柳綠,也是個不錯的遊玩季節,只是不知道在自己離開之後,冷亦晨會不會天天暴跳如雷。

擦了擦汗,繼續向前走,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已經到了紫怡城的郊外,松了口氣之後,找了處茶棚,坐了下來,張望著周圍,一個小二哥來到面前,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看樣子姑娘是外地人,初來此地吧。”

小二哥也是個見慣世面的人,一眼就能認出我並非本地之人,含笑說道:“小二哥果然好眼力,我的確不是紫怡城的人,只是我想瞭解一下,這紫怡城的風土人情是怎麼樣的,還請小二哥介紹一二。”

這裡的人似乎很熱情,小二哥在我旁邊落座:“姑娘問我,可算是問對人了,小的在這裡擺茶攤也已經有將近十年的時間了,咱們紫怡城的百姓都很熱情,姑娘也不用怕會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在紫怡城為首的蕭王爺蕭若儀,不過王爺現在不在城裡。”

聽完小二哥的敘述,微微點了點頭,一個不在自己駐地的王爺,倒是閒散得很嘛,也不知道這紫怡城是不是真想小二哥說的這樣名副其實,不過也對這個城池產生了很濃厚的興趣,一個只知道遊歷在外的王爺,不知道會治理出一個怎樣城池。

小二哥轉向另外一邊,招呼著來往的客人。看著那些來往客商,想來這裡是個非常繁華的地方。抿完最後一口茶水,放下了銀兩,轉身往城內走去。

一記飛塵而過,仰起紅塵無數,輕聲咳嗽了幾聲,包袱也因為剛才的驚魂而掉在了一邊。只沒想到怎麼會有這般快馬疾馳的人,難道不怕撞上人嗎?策馬人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那人調轉馬頭,到了我的面前,看起來很高傲的樣子:“你是什麼人,難道沒有看到快馬加鞭地趕過來嗎,還是覺得自己命太大啊!”

沒想到看起來這麼斯斯文文的人,說起話來竟然這麼不合道理也不想和他爭辯些什麼,只是默默地拾起包袱,繼續往城內走去,隱隱聽到身後傳來抽氣聲,帶著微微的笑容,繼續向前走著,就不相信那心高氣傲之人不會就此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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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我所料,那人馬上跟了過來,口氣不善:“喂,你到底什麼人啊,難道沒聽到我對你說的話嗎,幹嘛不回答我啊!”

心裡不由的訕笑,還真是個沉不住氣的人,一副無奈的表情,轉向那人,頗有些自得:“你是在跟我說話嗎,我怎麼不知道,或者你稱呼別人都是喂喂喂的嗎?你不知道這樣和別人說話很不禮貌啊?”看著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像是變臉一般煞是好看。

“我是在問你啊,真不知道你是聽不懂呢,還是根本就是個傻子?”

他說話有些蠻不講理,話也說得太過火,看起來倒像是個被寵壞的人,而且也不像他的那身打扮,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個女子,不過這人也挺好玩的,不像那些世故圓滑的人那麼讓人厭惡,逗逗她應該也是個不錯的消遣方法。

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是在說我嗎,我還真是沒聽懂呢,看來是你說的話太深奧了,而我學時那麼淺薄,自然就聽不懂了,還得請你好好教教我,怎麼樣才能聽懂你說的話,不然我們聊天不是很無趣嘛,你說是不是啊。”

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因為我說的話而太過生氣,不過我也不會顧及這麼多,誰讓這一路上那麼無聊呢,正好有個人可以陪我玩一玩,何樂而不為呢,只是別讓我給氣到生病了才好,不然可就罪過大了。

她下馬走到我面前,撅著嘴:“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啦,對了,你是什麼人哪,怎麼到紫怡城來了呢,是不是來尋親啊,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呢。”

原來我還真沒有看錯,眼前這個人還真是可愛得緊,或許會是個好朋友也說不定,帶著微笑:“我不是來投奔親人的,不過是家中苦悶,所以從家中出來到處遊歷,或者你是否願意陪我遊歷一下紫怡城呢。”

也許這樣的要求有些突兀和唐突,而眼前這個人也不甚了解,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時候,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大膽妄為的時候,只是覺得眼前這個人雖然脾氣有些乖張,但也不失為一個爽朗的人。

她撫著自己的額頭,一副沉思的樣子,好半晌才開口說道:“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不答應你似乎顯得我太不仗義了。好吧,拿你就隨我一到進城吧,往後也可以有個照應,我也可以多一個玩伴,一舉兩得,多好啊。”

世間竟還有如此率真之人,也真是難得了,點了點頭:“那好啊,這可是你說的,拿我以後到處遊歷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要是你不能食言。”這一切就這樣被定了下來,至少也有了一個落腳的地方,也省下了一筆不小的住店經費。

隨其進了紫怡城,老百姓安居樂業,集市上也是一派繁榮景象,百姓們雖然以白丁居多,但舉止也算文雅,也挺憨態可掬的,只是怎麼也想不出來,這樣的一個地方怎麼會養育出眼前之人這般嬌憨刁蠻的個性呢,難道這古人所說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的說法有問題?

“反正也已經進城了,對了,我馬不停蹄地從郊外趕回來,覺得好餓哦,你呢,是不是也餓了,我們去前面的雲微樓吃點東西吧,那裡的點心在紫怡城很出名的。”

許是很久沒有得到我的回應,她也停下了腳步,沒想到我也這般硬生生地撞了上去,摸著自己微微發疼的鼻子,有些懊惱:“你怎麼突然就停下來啦,不是說要去吃點新的嗎,難道你想臨時反悔啊,這樣的習慣可是不太好的哦。”

她雙手環胸,似乎帶著些怒氣:“原來你聽到啦,我還以為你跟丟了呢,臉我說話都沒有回答,現在倒好,到時先開始數落我了,我哪裡得罪你啦!”

忽然覺得有些頭疼,這小丫頭片子的大小姐脾氣怎麼說來就來啊,真真讓人受不了,要是將來嫁入婆家,恐怕有的她苦頭吃了,只是聳了聳肩膀:“沒有啊,你要陪我逛遍紫怡城的每個角落的,還讓我住在你家裡,又怎麼會得罪我呢,是我怕得罪你才是,不過剛才是我在想事情,所以沒有回答你的問題,我在這裡給你賠不是了,不要在大街上鬧,好不好,很難看的,你也不想明天開始被人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吧。”

想來她也是個好面子的人,應該不至於會在這麼熱鬧的地方出糗,很快的,她的反應就印證了我的想法,看她的表情有些訕訕,卻沒有再繼續糾纏剛才的問題,我也正好松了口氣。

跟著她上了雲微樓二樓的臨窗包廂,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去去的商隊人馬,此起彼伏的叫賣聲,無不襯托著自已城的繁華和與眾不同,卻也隱隱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或許只是敏感多思了。

“兩位請用茶。”

店小二的聲音打斷了自己的思緒,拿過杯子,細細看著杯壁上的青花,細膩而華潤,沒想到這小小一間茶樓也有如此上品的茶杯,看來還真不能輕易小覷,臥虎藏龍之地,真是處處都有。

抿了抿茶水,轉眸看向窗外,忽然發現人群似乎有些異動,神色都有些慌亂,好像在躲避些什麼似的,向窗外張望,看到幾匹快馬疾馳而過,引起了不小的騷動,而這般景象也顯得特別的突兀,在鬧市之中如此策馬狂奔,也實在顯得沒有教養。

過了不久,外面已經恢復了平靜,就好像沒有發生過有人策馬疾馳的事情一樣,而樓下忽然傳來的吵鬧聲,讓自己覺得有些不安,為了掩飾自己的侷促,以喝茶為掩飾,而小二也正好在這個時候送來了點心,哎,可現在卻有些味同嚼蠟,有點暴殄天物了。

“你們有沒有見過這畫像上的姑娘?有沒有見過?”

難道是來尋人的?聽他們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反而有些像幻衍城來的人,難道他派出了人馬四處查詢自己的下落了?或許不是他派的也說不定,我一個小小的丫鬟而已,也犯不著為了我這麼興師動眾。

轉頭看了看,面容有些眼熟,若沒有看錯,應該是方才策馬的那幾個人,他們倒是很溫文儒雅,沒有像刑訊逼供一樣,倒是不像剛才策馬時的狂野,不過也有些好奇他們所尋何人。

他們逐一問過,失望之色卻浮上臉龐,看來是一無所獲了,什麼樣的人物,遍尋不見竟讓他們這般神情,瑩然淺笑,夾起一塊豌豆黃送入口中,入口即化的感覺當真是特別。

餘光看到他們接近自己所坐的這一桌,不問遍每一個人,他們就不死心嗎,心裡有些惱火,卻又不好發作,只好當做沒看到。

“請問兩位有沒有見過畫像中人?”

只看了眼畫中之人,可沒有想到的,畫的竟然真的是自己,好在自己易過容,不然就被認出來了,而自己正想回答的時候,坐在對面的丫頭倒是先開了口。

“幾位兄臺,對不起了,我二人都沒有見過畫中之人,幾位還是去別處問問吧,我可不想有人大叫我吃東西的雅興。”

很明顯的逐客令,她如此率直的性格雖然好,卻也太容易得罪人,索性這幾個人還有些肚量,不然又有好戲可看了。從方才那些人來盤問過之後,就再也沒有喝茶吃點心的心情,神色也恍惚了起來,眼神飄忽著,飄向窗外,而對面的女子也察覺到了我的異樣,卻也由著我發呆。

忽然一聲輕笑入耳,才知道自己已經失神很久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端過茶碗以抿茶當做掩飾方才的窘迫,直至茶水入口才發現茶水早已經冷透,看到她有些侷促的笑容,倒有些臉紅了:“笑什麼,不過是喝了口冷茶而已,有這麼好笑嗎?”看了看天色,居然已經時近日落,看樣子時間已經不早了。

“你才發現時辰不早啦,都已經是申末時分了,走吧,我帶你去我家,我早就吩咐了人在府裡給你準備了廂房,只等你這違規可入住呢。”

只見她招呼了小二結賬,倒是利索得很,而小二對她也是恭敬有加,看來她在這紫怡城還不是一般人,而這裡的人對她的態度也非同一般,果然是在這裡的常客了。

跟著她七拐八歪地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眼前豁然開朗,呈現另一番景象,心裡也開始覺得詫異和奇怪,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麼,而這裡看起來也不像是一般人家,倒像是十足的官宦世家,而門外也站著不少家丁護院,門禁還真不是一般的森嚴。

這高門大戶的,恐怕這華麗的背後,明爭暗鬥也不會少到那裡去。跟著她進了那朱漆大門。“沒想到你家可真不小,要不是親自來過一趟,還真不敢相信呢。”

其實很想問她是什麼身份,而這又是什麼地方,可終究沒有開口詢問,而剛才抬頭之時也沒有看清匾額上的字,不過也怪自己剛才沒有留心這些,現在也已經來不及了。

轉過大廳,繞過花廳,眼前的光景讓自己有些訝異,雕廊抱廈無一不精美,而輾轉長廊蜿蜒曲折,一片荷塘荷花爛漫,幾許蜻蜓立於荷葉之上,景色煞是喜人,心裡也不免感嘆,好一個精緻的地方。

“這裡就是特地為你準備的下榻之處,你可不要嫌棄啊,要是有什麼招呼不周的地方,你一定要說出來,不然我可是會內疚的。”

對她報以微微一笑:“怎麼會呢,這裡很好啊,環境又很清幽,也免去了不少嘈雜和不必要的打擾,你設想的可真周到,小女子佩服之至,雖然我們是初次相識,禮尚往來也是應該的,我叫穆瑤,那你呢,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她叫歐陽吟玉,很閨秀式的名字,卻沒想到性子是這般男兒的個性,不過這一點也是最可愛的,或許出生大家的女子都是這樣的吧,被寵壞的結果,好在她只是爽朗率直,倒不是是非不分。

天漸漸黑了,而聲樂之聲開始響起,歌舞昇平之態已經顯露,也不知這是紙醉金迷還是尋歡作樂,不過自來到這個時代,就一直對這個時代的歌舞非常感興趣,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可以親眼見一見,現在有這樣的機會,就不能輕易放過,循著聲音的來源,東走西逛地找到了那個行樂所在。

因為不是這府邸的主人,連正常賓客的身份都沒有,也只好躲在暗處觀看了,一群歌舞伎煙視媚行顧盼生姿,倒真是人間美色,舞姿搖曳,舞衣飄舞,真真是人間仙境,一見令人忘俗。

歌舞散去,接下來的節目也不過是一些詩書評彈之類,並不是自己所喜好的,也就覺得索然無味,不若自行離去的好,免得被人發現了,當做刺客抓起來。

對這裡的環境並不是很熟悉,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更不知道下榻的地方叫什麼,也知道是廂房而已,這下可好,萬一這個府邸廂房很多,那我可就慘了,難道要一個晚上都露宿在外?我可不要,這樣太丟臉了。

左顧右盼之間,看到幾名女子走過,看穿著打扮,好像是方才的那些歌舞伎,壯了壯膽子,向她們走了過去:“幾位姑娘,在下是……”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她們幾個就已經花容失色,正訝異與她們怎會有如此反應,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還身著男裝,還沒有來得及更換,也難怪她們會如此驚慌失措,也怪自己沒有考慮周全。

微微嘆氣,很是無奈:“幾位姑娘不必驚慌,我不是男子,我是女兒身,只是為了方便才換裝成男兒的,現在我不知道回廂房的路,還請幾位姑娘告知。”

她們似乎還是有些驚疑,但已不似方才那麼驚恐了,看來她們是有些相信自己說的話了,心裡也放心不少,只是良久不見她們回答,又開始惶恐了起來,難道她們還是心有疑慮不願說出方向?

“實在對不起,我們只是府裡的歌舞伎,向來只住在外府,而府裡歷來有兩處廂房,一處是外府的,另一處在內府,而我們不知道內府廂房的所在,外府的廂房我們雖然知道,但是一直是接待一些平常來往的客商的,應該不是你所說的地方。”

沒想到還真有兩處廂房,現在可好了,找不到回去的路,真要在外面過夜啊,正焦急的時候,不遠處傳來談話的聲音,因為沒有和主人打過照面,也不方便在人面出現,也找好暫時找個地方隱蔽起來,也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有東躲西藏的時候。

又開始了自己漫無目的地遊晃,這府邸還真夠大的,好似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似的,天已經墨黑,只餘滿天星斗與我作伴,夜來香的味道飄散開來,很好聞很清新,可惜也無法帶我回到廂房,這個時候我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覺,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一個人獨自坐在迴廊之中,看著天上璀璨的星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煩悶,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只覺得心裡悶得慌,就像憋著口氣沒地方出一樣。

“原來你在這裡啊,讓我好找,我還以為你丟了呢,真是的,出來也不知道和人家打聲招呼,害人家擔心得要命。走啦,人家送你回廂房。”

沒想到她來的還真是時候,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她方才說話的口氣,讓我感到些許的不安,她不會以為我是男兒身吧,不然這可就難辦了,萬一她喜歡上了我,我可就真是作孽了,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她總不至於這麼傻吧。

為了不讓我再一次找不到回來的路,吟玉特別安排了兩個丫鬟跟在我身邊,免得我暈頭轉向,我也樂得這樣的安排,至少可以安心得到處走動了,而吟玉也似乎已經告知了其他人我的存在,是不是也代表著我不用再躲躲閃閃了呢。

讓人送了洗澡水進來,連日來趕路,都沒有好好地洗過澡,難得安頓了下來,也該好好地梳洗一下了,也去去這幾日來的疲勞。

換下了身上的那套男裝,依次穿好早已為自己準備好的女裝,站在鏡子面前左照右照,發現還是女子裝扮更加適合自己,也襯托得自己更加漂亮。

打散了自己的長髮,坐在梳妝鏡前,忽然有些懊惱,雖然身在這個時代,可自己除了會化化妝以外,根本不會挽髮髻,總不至於讓頭髮一直這麼披散著吧,這實在太不雅觀了,無奈之下,也只好隨意找了根發帶吧頭髮系了起來,所幸的是現在是晚上,不需要挽發。

清晨,陽光活潑地透過窗紗射進了房間,我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打著哈欠,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好像很久沒睡這麼舒服了一樣,感覺真是太好了。

吟玉沒有敲門就跑了進來,看到我的樣子半晌都說不出話 來,好像看到什麼怪物一般,嘴巴張得大大的,看她的樣子,我心裡有些發毛,這丫頭不會是中邪了吧,怎麼這麼一副表情啊。

低頭看了看自己,除了右邊的衣服滑落香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