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拔出了村雨,一把閃爍著凌厲鋒芒的妖刀,黃金童中倒映著血色,今日,與死亡起舞。
縱使白袍死侍們再無畏,爪牙再鋒利,也擋不住楚子航燃燒的怒火。
火焰升騰,寒冰爍爍。
雨水蒸騰起了霧氣,又化為細小的冰顆粒,為楚子航開闢了一片獨特的領域。
楚子航背負著劍匣,一馬當先的直接殺出了石制刺蝟殼,匯入了白袍死侍的潮流,盡情發洩。
緊隨其後,趙恆提槍殺來,每一槍刺出都有岩石隨之生長,在他的兩邊開出一條道路來。
零則是站在刺蝟殼上,警惕著兩人的空隙,防止有白袍死侍從兩人死角處鑽出來。
三人合力開出了一條混雜著黑色血液的大道,筆直的向著死侍們背後的宮殿鋪開。
“神說:入我國者,為我子民。”
雨中升騰起一道刺目的亮光,隨即響起一道宏大的聲音。
這聲音響起,就連本應該沒有意識的白袍死侍們也停下了攻擊,神色虔誠的看著那道白光。
猶如朝聖的信徒,奮不顧身的就要投身到神的光芒之中。
身為開路先鋒的楚子航手握著村雨,眼睛眯起,先是掃過前方停止攻擊的白袍死侍,再望向水霧之間若隱若現的人影。
他沒看見具體的人影,但他知道,背後裝神弄鬼的傢伙最終還是出來了。
在這充滿歷史氣息的廣場之上,重續古老的戰爭。
隨著聲音的落下,白袍死侍們轉身再次緊盯著楚子航。
一層微弱的血色光芒縈繞在他們的白袍之上,就連他們的黃金童也染上了這詭異的血色,一股暴虐虔誠在眼中融化不開。
很難想象,生物的眼中,暴虐的情緒可以跟虔誠組合到一起,但現在呈現在楚子航面前的就是這樣。
這讓他聯想到了狂信徒,只有那些教會的狂信徒才會有這種眼神,面對異端。
他們就是侵入神國的異端,是不屬於這片神國的子民,而這些白袍死侍就是神國的守衛,誓要將他們阻攔在神國之外。
楚子航沒有說什麼廢話,他也沒有必要說,一切盡在刀尖。
村雨劃開了雨幕,黑紅色的血液隨之起舞。
一切彷彿如常,但事實並不是如此。
楚子航難得的感受到刀尖傳來的阻礙感,就算是鋒利如村雨,此時也是要多費點力氣才能劃開死侍們的皮膚。
白袍死侍們身上散發的血色光芒,那並不單單是他們狂信徒的象徵,似乎還具有著增強實力的效果。
鱗片更加堅韌,利爪更加鋒利,體能更加優秀,相比於一開始的白袍死侍,整體算是增加了0.1~0.2。
至於有無削弱,光看意識,本就不多的意識沒有什麼減弱的方面,還能指望傻子更傻嗎?
前進的勢頭一下子被遏制住,楚子航不得不小心的應對這些強化後的死侍們。
“王之侍?”
言靈王之侍,處於釋放者的領域內,被他選擇的同伴會得到短期的體能強化,這種強化的效果上限能達到人體的極限。
瓦特阿爾海姆研究所曾經對被‘王之侍’強化的個體進行過檢測,他們的內分泌系統在短時間內被大幅地提升。
尤其是腎上腺素大量分泌,心跳和血流速度都有明顯的提升,大腦中內啡肽和多巴胺也會加速分泌,這令他們對疼痛的感知明顯下降,最極端的情況下強化後的個體甚至會暫時失去所有的痛感。
進攻性和破壞性也會有著明顯的增強,但通常不至於達到不辨敵我、瘋魔或者殘酷殺戮的地步。
在各種提振戰鬥力的言靈中,是較為溫和的。
該言靈也可以作用於非人類目標,例如純血龍類甚至野獸,但純血龍類因為本身的大腦和體能已經被開發到極致,所以效果有限。
該言靈有一定的控制效果,對中立和善意目標使用,會令目標本能地服從釋放者,但對有些強烈敵意的目標無效。
是戰場上非常有效的能力,該言靈的持有者中,不乏能夠提振整個軍團的士氣和戰鬥力的。
後遺症,被強化的個體事實上被透支了體能,在強化結束後會有數日的衰弱狀態,短時間內多次被強化則有猝死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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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跟現場的情況有點不像,白袍死侍們不可能在王之侍言靈下提升這麼多戰鬥力,上次在大廈裡,之所以有那麼大的增幅,是因為被增幅物件全是人類。
深刻體悟過王之侍增幅後人類的強度,楚子航覺得,現在對面使用的言靈應該是王之侍的進階,擁有著更加恐怖的增幅。
“趙恆,零,離我遠點。”
看著浩如煙海的白袍死侍,楚子航眼底的精光大綻,想必這一波全部葬送在這裡,背後的主使者應該也會頭疼很久吧。
村雨歸鞘,楚子航把手搭在背後劍匣中劍的鐵鏈上,瞬間就拔了出來。
那是一柄環首古劍,此時卻殘破不堪,只剩半尺鏽跡斑駁的劍身。
沒有讓人遲疑太久,劍首上的青銅鎖鏈飛速的纏繞上楚子航的手臂,肉眼可見的用力。
這是斷龍臺,華夏周家傳承久遠的底蘊,是這個家族最大的底牌。
至於為什麼周家肯把這種武器借給外人,那是因為這把武器也不是周家的,它,是具有自己的生命的!
“九嬰前輩!”
這把斑駁的古劍響應著他的聲音,發出了自己的怒吼,那是自遠古而來的巨龍的怒吼。
剎時間,天地為之一靜,就連那些沒有心智的白袍死侍們也停留在了原地。
前方的是王,沒有人敢對王揮刀。
龍族是一個階級森嚴的族類,他們的身份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很少有能逆天改命的存在。
毫無疑問,其他非龍族的擁有龍族血統存在,那就是這森嚴階級的最底層,死侍毫無疑問就在這一階層。
他們緩緩後退,為王的降臨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神說:那顛覆國的王,是無有王冠之重的王。為我而戰吧,迷途的羔羊。”
銀白色的光芒通天徹地,緊接著,白袍死侍們身上縈繞的血色光芒越加濃郁,直至黃金童被一層血色蒙蓋。
“吼!”×N
無數道怒吼響起,白袍死侍們徹底化身為了瘋狂的野獸,遺忘了榮耀,也遺忘了血脈中的威嚴。
血肉,新鮮的血肉,那是枉死之人對生者的惡意。
“神?一群可笑的可憐蟲!”
黑暗的天穹上睜開了一隻赤金色的眼睛,很顯然這句話是它說出來的。
楚子航抬頭看向身後的天空,赤金色眼睛之後,數不清的眼睛在背後的天空中睜開,有的是少年,有的是老人,有的眼睛婉約靈動像少女,有的眼睛修長嫵媚透出魅惑的氣息。
無數只眼睛組成了巨大繁複的花鬘般圖桉,佈滿整個天空,空隙之間又有無數更小的眼睛睜開。
如果是密集恐懼者患者看到,估計此時早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楚子航只覺得自己推開了一扇隱秘的大門。
那些眼睛亙古以來就在凝視著地球,只是人們從不曾察覺,始終在被觀察,如同透明箱中飼養的螞蟻。
天空裡迴盪著巨大的聲響,像是千萬人在同聲說話,他的腦海中迴盪著轟雷般的巨聲,聲音大得好像能震裂他的心臟。
他的心突突地狂跳,泵出的鮮血感覺能擠爆他的天靈蓋,視網膜嚴重的充血使我所見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血紅色,血紅色越來越重。
楚子航聽不懂它們的語言,也不知道它們是否在商議誰的命運,但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靜靜地浮在水中等待。
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拔出斷龍臺,沒想到這把歷史悠久的鍊金武器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須臾之間眼睛們又都閉上了,世界重歸寂靜,只剩下最初的那個巨大的眼睛。
“血統?卑劣的玩具。”
宏大的聲音在天地之間響徹,透露出主人對所謂的血統的不屑。
“去吧!帶著我的劍!帶著我的戰場!”
楚子航感受不到劍首鐵鏈的束縛,反而感覺斷龍臺如臂使指,說不出的貼合。
他重重一踏,落到地上的雨水瞬間被凍結成冰晶,就像一片完美的雪。
以這片雪為起點,巨大的冰塊層層疊疊翻湧起來,氣溫驟降,狂風暴雪,瞬間就扭改了暴雨的天氣。
靠的最近的那些死侍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變成了冰凋呆立在原地。
黑色的血是冷血,沒有一絲熱度。
站在不遠處的趙恆和零,對此時的楚子航驚為天人,下意識的又往後撤了一下。
這是個明智的決定,不然在剛才的位置絕對要被捲入楚子航的攻擊範圍之中。
楚子航已經顛覆了混血種們對言靈的研究,所謂威力越大領域越小,在現在的楚子航面前就是邪論。
他們看見楚子航手中的斑駁斷劍豪光大閃,原本古舊鏽老的劍此時煥然一新,明亮的就好像是炭火,可惜只有半截劍身。
楚子航手握著斷龍臺,他忽然覺得他握著的並不是一柄斷劍,而是一柄剛剛出爐尚未來得及淬火的利刃。
這柄劍雖然失去了半截劍身,但它作為‘劍’的概念還是完整的,那是這柄劍的‘心意’。
同理可得,人也是這樣的吧,只要心不死,沒牙的兔子也能變成劍。
他用力的揮出一劍,數十米長的劍風把瀰漫的風雪切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從口子裡可以看到風雪之中的一角,白袍死侍們被攔腰斬斷,黑色的血也被凝固成冰塊掛在失去的半身上。
但這還不夠,浩如煙海的白袍死水此時也只是失去了一滴海水,楚子航必須要把這片大海給蒸乾。
楚子航背後的冰面裂開,旋轉的水柱如同怒龍那樣升起,一條!兩條!三條!
它們瞬間凝結成冰又瞬間解凍,在他的背後夭矯起舞。
四條!五條!六條!眼睛的聲音在楚子航耳邊迴盪,它在告訴他這些龍形水柱的秘密,那是古龍意識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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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古的年代那條龍曾經獨步在北狄的兇水之中,發出嬰兒般的尖利嘶聲,它哭一聲,兇水就冰封,再哭一聲,兇水就化為熊熊燃燒的火河。
在更久遠的年代,它弱小的還不如龍族五代種,卻憑藉著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往上爬,直至創造了堪比龍王太古許可權的言靈——大真言術·九嬰。
世界之間的橋樑被打通了,神話中的東西在楚子航的眼前變成了現實,他看到了遠古的神話。
七條!八條!九條!楚子航終於完成了這個八爪魚般的東西,狂龍們圍繞著他盤旋呼嘯,他高高躍起,舉劍過頂,斷龍臺在九龍的簇擁之下斬落。
九條水龍同時燃燒起來,它們發出尖利的嗚咽聲。
冰與火在空中纏繞,世界在冰封中燃燒,又在燃燒中冰封,這就是堪比龍王們太古權現的超級言靈!
九條龍影隨著斷龍臺落下,漆黑的廣場瞬間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站在這片世界的中心,楚子航掃視著四周,只見那些浩如煙海的白袍死侍們,此時全都不見了蹤影。
不死的怪物,原來只是相對的不死。
在大真言術·九嬰的能力下,他們就像是鍋裡面的水,沒有任何反抗和掙扎就人間蒸發了。
“咕冬。”那是口水咽下去的聲音,在此時白茫茫的世界中是多麼的突兀,楚子航望了過去。
是那個給白袍死侍們施加增幅的混血種,白袍紅十字,一切都說明了他的身份,他是所羅門聖殿會的人。
他在這恐怖的言靈下幸運的逃過了一劫,此時正戰戰兢兢的站在另一邊,眼神之中無比的驚恐。
楚子航緩步踏了過去,卻如同敲著名為天地的大鼓,每一聲落地聲都讓這位騎士心臟狂跳。
直到楚子航來到他的面前,這位之前還意氣風發的指揮著浩如煙海的死侍大軍,此時已經魂飛魄散。
他死了,活生生的被嚇死了。
楚子航扛著斷龍臺,如若無人之境的闖入了他身後的聖殿,去執行著那與某人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