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糧食不賣。”沈大成想都沒想便拒絕了：“咱們還要趕路，你還是去別處問問吧。”
若是開了這個口子，他敢保證，騾車立馬就會被人圍攻。
冷著臉拒絕之後，他轉頭同大兒子沈福安低聲交代幾句。
很快沈福安跑去隊伍後頭，招呼眾人都加緊趕路。
除了原本的那一輛騾車，另外一頭也被他們套上了車子。
雖然還不能拉重物，但拉兩個人還是可以的。
沈老七和趙滿囤的傷還沒好，沒辦法走路，只能躺在騾車上修養。
明晃晃拉著一大車糧食，一行人中午沒有休息，一直到傍晚時分，才在一處破廟前停了下來。
沈大成去看了情況，回來同眾人說：“裡面聚集了不少人，安全起見，咱們還是不要停在裡面，尋個視野開闊的地方休息。”
一個婦人抱著孩子，多少有些不情願：“村長，現在天這麼冷，晚上就更不用說了，進去廟裡好歹能有個遮風的地方不是？”
沈大成耐心解釋：“上次的教訓還沒吃夠？現在還多了一車糧食，在外面萬一有情況咱們也能及時應對。等會把火生起來能好一些。”
眾人見他如此說，尋了一處空地停下，紛紛從車上卸東西下來。
男人們去撿柴火，女人們開始準備晚飯。
“大姐，我們撿了好多柴。”沈季月和王良艱難的抱著兩大捆木柴回來，放到沈新月身邊。
“真能幹。”沈新月誇讚一句，拿起火摺子開始生火。
她先架起一口鍋煮粥，然後又用另外一口鍋煮野菜。
雖然已經儘量低調，只滴了一點油進去，但很快鍋裡還是傳出了菜香味。
飯菜的香味將廟裡的人都吸引出來，他們不敢上前討要，卻也不願意就這麼輕易離開。
“大姐，他們的目光真瘮人。”沈盈月看向他們的方向，低聲說道。
王良抱了一捆乾草過來，聽見這話安慰道：“二姐不用害怕，有沈大伯他們守著，那幫人不敢過來。”
沈三月皺眉：“被他們這麼盯著，我覺得這飯都有點吃不下去了。”
沈四月三兩口將碗裡的粥喝掉，抬起頭說：“三姐你要是不餓，可以把飯給我。”
沈三月見狀立馬悶頭吃飯，生怕晚一步飯就被她搶走了。
沈老太見王良還在忙，朝他招招手：“孩子你快別忙了，坐下來跟大家一起吃。”
王良忙應一聲，放下手裡的活，然後隨意在衣襬上擦了兩下，在沈季月旁邊坐下。
眾人吃過飯，男人將騾車還有女人和孩子護在中間，他們守在最外面的位置，準備休息。
篝火噼啪聲響，四周漸漸陷入安靜。
到了後半夜，破廟裡面突然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時不時還伴隨男人的咒罵和女人的哭泣。
沈大成派了沈生根的大兒子沈全文過去看看情況。
“說是廟裡死了個人，是那女人的丈夫，大家都嫌晦氣，不免罵幾句。”
逃荒路上每天都有餓死病死的，大家並沒有在意。
正準備繼續睡，就聽見沈全文嘟噥道：“那人死之前吐了很多東西，身上都臭了，其實也不怪大家發火。”
沈新月聽見這話，眉頭下意識皺了一下。
隨即又搖了搖頭，或許是她想多了。
然而接下來的兩天，路上碰見同樣死狀的人越來越多，而且周圍散發出陣陣惡臭。
就連沈大成他們也開始變得擔憂起來。
“我看那些人不像是餓死的，當年我隨我娘過來投奔親戚，路上碰見個得瘟疫的村子，那些人死時的情況和現在好像差不多。”
張大嘴心裡發慌，便說了出來。
只是當年她年紀還太小，有些事情記不太清楚，但那麼多死人，幾乎快堆成山了，她還是記得的。
聽見瘟疫兩個字，人群裡一下子恐慌起來。
那可是比天災還要嚴重的災難，如果人群裡有人染上，或許他們都得死。
沈大成勒停騾車，高聲說道：“大家都先別慌，儘量離那些死屍遠一點，我再派人去前面打聽打聽。”
出了西州府地界，山路一下子少了不少。
為了避免官兵攔截，他們選擇的多是平時沒人走的荒野小路。
可同沈家村村民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走的人多了，漸漸出現一條一米多寬的小路。
大家避開人群原地休息，沈福安和胡春生兩人帶上砍刀一起去前面探路。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兩人才折返回來。
“爹，情況不太好。”沈福安一臉凝重。
“前頭七八裡外有個小窪村，聽說那裡的人半個月前爆發了瘟疫，一整個村子的人死了大半，大家都不敢靠近。”
“真的是瘟疫？”想法被證實，沈大成的臉色不太好，又追問一句：“官府的人可有出面？”
胡春生：“我們問了，現在四處都在鬧災荒，上頭根本顧不過來。前面的村子肯定是不能去了，如果繞路，就得拐道去東面二十裡外的濟雲鎮。”
胡松柏：“萬一碰上盤查的，咱們沒有戶籍和路引，恐怕過不去啊。”
沈大成擰眉：“眼下這情況，也只有碰碰運氣了。”
很快眾人收拾好東西，繼續出發朝著濟雲鎮的方向行去。
沿途碰見很多同他們一樣不得不繞路走的人，每個人都默默前行，表情一臉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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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我之前聽一位客人說過，瘟疫其實也有法子可以避免，除了不跟染病的人接觸，還需要自己防護得當。最先做的就是把口鼻都罩住。”
“還有這種事？我這就去告訴大家，趕緊扯塊布料把臉兜住。”沈大成喜出望外，趕緊去通知大家，按照沈新月說的辦法去做。
現在大家對沈新月的能力非常信服，她的話基本上也沒有人反對。
看著大家紛紛準備起來，沈新月假意去揹筐裡面翻找東西，然後藉機從空間裡面拿出一打口罩。
沈三月咋咋呼呼的叫起來：“大姐，這是什麼？揹筐裡什麼時候多了這東西，之前我怎麼沒發現？”
沈新月心裡嘆了口氣，這孩子啥都好，就是腦袋有點缺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