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綠城，唐行之稍稍思考了一下李威這個人。
他可不可信？可信程度大概是多少？能不能合作？可以長期合作？還是只能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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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唐行之不會去思考這些，某個他覺得最老實的朋友，搶走了他的專案。時隔兩年之後，又有一個當時聊得最來的朋友，把他無意中說出來，還只是構思的東西，先做了。
還有一些別的事，讓他意識到了人心險惡。
他總結過自己，以及父母、熟人，發現許多人，人生中最大的敗績，多半是來源於信任的人的背刺。
道理也簡單，人對信任的人防備是最低的，只有信任的人才可能掌握他的優勢、他的弱點。一旦一個人決定背叛，肯定能找到傷害最高的方式，擔心被反撲，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曾經的唐行之喜歡呼朋喚友，每天閒下來和一群人吹水，經常和人擼串，營造一種自己朋友很多的假象。朋友圈也愛發一些“感謝兄弟”之類的內容，覺得一個人要是沒朋友，會顯得很失敗。
後來他喜歡宅著看書，種種花草，逗逗烏龜。雖然沒什麼朋友了，但他沒有絲毫覺得不妥，反而覺得清淨舒服。
李威是高中同學，家裡是開當鋪的，當鋪位置在一家醫院旁邊。
當鋪不見得黑，但肯定是灰的，家裡沒個心黑手狠的人，沒辦法把這做久，更別提開在醫院旁邊。
李威這個人特別聰明，算數特別快，想想這估計是……家學？
他不談自己家裡的事情，因為知道他家裡是幹什麼的，大多會下意識遠離他。
也有人接近李威，那就是學校裡的小混混。但唐行之所在的高中是重點高中，小混混也少。抽個煙、喝個酒、逃個學，可能都沒打架見血過，在他們高中就算小混混。現在來看，只是些許叛逆罷了。
就這樣的叛逆學生，也是當初李威排斥的物件，少年時期的李威是經常被表揚的好學生。
李威的父母肯定不希望他繼承家業，希望他在別的方面出人頭地，但……談何容易？
一旦稍稍涉及灰色的領域，那就是進入沼澤，要出來難了。他父母之前幹了那麼多年，那現在很大機率還在幹。
這裡邊是講究“江湖地位”的，幹久了要是沒垮臺，自然就信譽良好，那就有江湖地位。
不想幹了，退出可以，但退出幹別的很難賺錢，幾人會退呢？
同理，當李威自己沒辦法從別的方面成功，他就有一定機率接手父母的東西。
但接受了現代化教育的李威，可能會想著轉型。
唐行之又上網查了查那家當鋪。
當鋪還在，但現在是收車的公司了，很正規。
嗯……轉型得很合理。
下午，唐行之在家附近的一家主打魚菜的飯館訂了包廂，用網絡軟件訂的。
五點鐘他就到那裡了。
他在裡邊打了一會兒遊戲，又追更了幾章小說，差不多六點，李威發微信說到了，問幾號包廂。
“李老板，李總！好久不見！你比以前帥多了！”
唐行之在門口等著，看到人來了，笑著招呼。
李威個子不高，長得很帥，髮型是貝雷帽。上身是一件花襯衫，下身是牛仔褲，脖子上一條金鏈子，但不粗，反而有一種文藝氣息。
他高中時候經常就這造型，除了沒金鏈子。
“老唐你現在說話這麼好聽？你被魂穿了？”
“我只是比以前真誠了，懂得實話實說了。”
“你丫，真的不一樣了！”李威驚奇的看著唐行之，然後突然輕輕一捶他胸口，“這麼久不聯絡，喊你也不回，聚會也不去！”
“唉，我之前受到了一些打擊，意志消沉，厭世了好幾年。不說那些掃興的，來，坐下聊。”
唐行之點的菜是花椒焗芝麻劍、煎焗鱔魚、木炭燒雞、鮑汁豆腐，再來了個麥香包。
菜很多，吃不完一會兒他會打包。
他問了一下李威喝什麼，然後讓服務員上菜。
幾口熱菜下肚，兩人各喝了兩罐啤酒，開啟了話匣子。
聊著讀書時期的事，兩人都很開心。
那時候在象牙塔裡，有時候遇到點事，不過是逃學去玩被逮住，又或者是喜歡的女的喜歡別人，當時肯定不特高興，現在想想，那真不算什麼。
出社會後，給人工作要看人臉色，同事裡有嫉賢妒能的，有渾水摸魚的，有嘛事不幹拍馬屁搶功勞的，有搶客戶的，那叫一個因有盡有。
“我原先也想自己拼出一片天地，後來發現我真的不行，就回家給我爸做事了。老唐，你呢？”
“我也在外邊混不下去，現在在休息，準備務農搞養殖。”
“養殖……現在肉挺貴的，這行好做嗎？”
“好不好做，要做了才知道。你呢老李，我看你家裡的典當行變成了……收購汽車的？”
李威眼睛一眯，果然，唐行之是有備而來。
“也不能說是收汽車的，嚴格來說主業是搞質押業務，主要針對汽車和黃金、鉑金。而且也不是我家的店，好幾家合夥呢。”
李威稍稍給唐行之講解了一下。
首先，絕對是合法的，在商務部備案，有營業執照、典當經營許可證、特種行業許可證等等。
其次，古代當鋪是想要人東西，但現在的典當行業只想賺人錢，要東西反而處理麻煩。
典當一種是活當。比如有人要急用錢，想要抵押車，整體評估一番，整車整證過去，他們找地方保管。他們給的錢是不如銀行多的，但手續更簡單，給錢會更快。活當拿到的錢少，要交的管理費、手續費多，期限較長，贖回去也容易。
一種是死當。死當錢會更高，但他們當鋪的規矩，只有30天期限可以贖回東西。
除了汽車之外，李威家的店還做金器生意，只收24K黃金和鉑金的抵押。
做金器的生意有風險，可能會被人做局，就是金子裡包東西。
起初，碰到高手很容易被騙，後來李威家弄回來了一臺很特殊的檢測機器，才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其中還有一個小故事。
有個老太太拿東西去當，是個金器。她一邊說急用錢對不起祖宗，一邊抹眼淚。
員工覺得東西重量不對，就沒收，老太太不服，嚷了半天，員工忍不住就說：“你這裡邊不是金子。”
老太太臉色一變，就大嚷著當鋪是黑店，偷換了她的傳家寶，然後上來打砸。
員工怕這是個由頭，後邊還有搶劫的，趕緊就拿凳子和棍子擋著。
警察很快來了，老太太連忙找到警察，先告狀了。
店員說有監控，老太太連忙又換上笑臉，說是自己搞錯了，老糊塗了，然後快速的溜了。
要不是那店員留了個心眼，經驗也很豐富，這一次就會虧不少。
生意就是這樣的，有賺有賠，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唐行之還在琢磨這個小故事，李威又開啟了一罐啤酒。
“你是急用錢要抵押車子？老唐，我能做主給你最優待遇！”
“我朋友最近搞到了一枚郵票，你收郵票嗎？如果不收的話，能不能給我介紹幾家收郵票的？”
“呃……”裝逼失敗，李威尷尬了幾秒，然後忽然問，“你那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