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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不當狗

薊都的士族圈子中,賈華德高望重,又佔據了京兆尹的關鍵位置。

地方上要任命官員,地方長官通常會先將官員候選名單送到賈府,然後由賈府的小圈子,品評人才,給那些人才打分,再製造出輿論,讓吏部知道那些人的才能,吏部在任命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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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賈府其實是整個大燕選拔人才的考場。

張賓、寇準等人的名氣,都是透過了賈華的點評最後再流傳到民間和官場。

當然,賈華本人雖然藏著私心,在點評人才上卻不敢大意,各地許多官員都是經過他考核才上任的。

如今薊都換了天,各地卻還是安穩,他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因素。

這個人如果真心為陸飛辦事,順從他的理念,那可以說是撿到寶了。

可惜,這人骨子裡就是一個想搞特權的人,做事並沒有將百姓放在心上,治理小國可以用,治理大國卻只能壞事,陸飛敲打敲打他,也是為了讓他清醒一點。

賈華可明白不過來。

被陸飛訓斥後,晚上死板著臉回到家,一臉苦悶和大家一起吃飯。

他有四個子女,“父親今日是怎麼了?難不成是黎司空給訓斥了一頓?”

大女兒賈爽笑嘻嘻地問,她最近正和袁家的小少爺袁空談情說愛,心情很不錯,看到賈華愁眉苦臉,她反倒覺得有趣。

“你一天沒個女兒樣!若是將袁空帶得和你一個樣子,我不會給他好評語的!”

賈華一本正經,要知道如今的士族之中,得到賈華一個好評語,可比得到黃金萬兩還要讓人開心。

但賈爽並不買他的帳,“隨你怎麼說他,我們燕國如今亂成這個樣子,我本不想讓他去做官,他如今辦了樂坊,生意好得很,遲早能成為張豪、陶鑄那樣的大商人。”

“你!他要是盡做那些下賤事,休想把你娶過門!”

賈華氣得不輕放出狠話。

賈爽卻也固執,“你不讓我嫁給他,我大不了就去死!”

“你要死就死!”

“好了,你們兩父女可別吵了,袁空的樂坊我也去過,不是什麼下賤事,如今陛下發展商業,他的樂坊未來潛力很大,你也該好好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別成天拿著你那套四書五經的眼光去看人。”

一旁的美婦人教訓的語氣對賈爽說道。

正是袁家的長女袁芳,賈華在外威風八面,在老婆面前卻抬不起頭,原因是這個家裡的大半開支是從袁芳手裡拿的。

賈華要名聲,就不能要金錢,雖然他一句話比黃金萬兩還珍貴,但他自己卻是個窮光蛋。

“母親說得可太對了,他成天就知道找書上的話來論人家長短,殊不知當今陛下可不吃他那一套。”

賈爽和袁芳一起圍攻賈華。

“你也少說兩句,你父親今日定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到底是誰惹得夫君愁苦?”

袁芳卻也不是母老虎,很關心賈華的心情。

賈華便唉聲嘆氣,將事情都說了出來。

“陛下真是糊塗啊,百姓雖然重要,但他們都是愚民,只可差遣他們,不能由著他們,如今沒有天災,陛下也無過失,卻主動給他們吃的,以後再想從他們手中徵收稅賦就難了。我總感覺陛下這次回京,變化很大,我是擔心大燕的前途啊。”

賈華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他說得如此明白,如果真不讓你擔任京兆尹,我們賈家可就真的沒根基了。”

賈爽還在生氣,直接就給他懟了回來。

“父親的確不知道陛下的想法,其實陛下並不是在訓斥你,而是在訓斥我們整個士族。他也不是真正想為百姓好,而是想要借百姓的手,殺某些不聽話的人!”

一個自信的聲音傳出。

出自賈華的二兒子,賈四道。

賈四道身上沒有官職,但跟著他父親品評人物,對官場之事,看得比他父親還要深刻。

將來平邑侯的爵位也會落到他身上,賈華一向讚賞他,覺得他成熟懂事,未來可堪大用,有三公的才能。

他一開口,其餘人全部沉默了。

賈爽想著薊都如今的局勢,也沒心情亂懟。

袁芳則很不安。

賈華遣退了下人。

鄭重其事地看向賈四道:“道兒,你以為陛下今日對我所說之話有什麼深意嗎?”

賈四道說:“陛下要整治士族的意思很明顯了,外公家恐怕首當其中,這次薊都之危,十日之內必可化解,等到戰事消停,陛下肯定會先對外公家動手,今日對父親說的,是想逼父親站隊,父親如果站在士族那邊,當天下士族的領袖,那京兆尹的位置就保不住,父親如果能擔任他的馬前卒,幫助他削弱士族,那今後定能平步青雲。”

賈四道分析得頭頭是道。

袁芳卻是面色慘白,“陸飛如果是這樣想的,那我們應早日跟你外公家說清楚,讓他早做打算。”

賈華則一臉憂愁,有點被賈四道的話嚇到了。

“布兒,你覺得你哥哥說得有道理嗎?”

賈華猶豫片刻,又看向了坐在下席位置的一個少年。

少年只有十五歲,卻是劍眉星目,英氣逼人,乃是賈華的三子賈布,賈布文武雙全,不過年紀還小,賈華也有意培養他,希望他未來可以出將入相,位極人臣。

“兄長憂心得很對,不過我看父親還是裝糊塗就可以了,這件事本和我們賈家沒關係。”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布弟還是太年輕了,父親是天下士族領袖,若不支援我們這位新王,我們一家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啊,道兒,你說的可是真,那我們豈不是要出賣你外公一家?”

袁芳臉色慘白。

賈華則憂心忡忡,想著什麼。

賈四道話鋒卻忽然一轉,“陸家能得到北燕大地,靠的就是外公一家,父親這個京兆尹當得太憋屈了,況且,我們本是士族,平邑的封地是被他們搶去的,誰搶走了我們的東西,我們就從誰手裡奪回來,豈能去當他們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