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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居心叵測亂猜疑 胸懷坦蕩狂奔波

夏御叔被紫姜霹靂掌打了出去之後,酒醒了一半,罵罵咧咧地回到自己的房中倒頭就睡。

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夏御叔越想心裡越生氣,明明是自己的家,卻不能隨心所欲。再一想到幾個叔伯兄弟的刺耳話語,眼前就浮現出姬子夷將姬心瑤緊緊摟在懷裡的場景,心中越發不是個滋味來。

夏御叔正尋思著自己該如何是好,卻接到都城急報,要他和幾個兄弟全部回去,接待楚國君臣。

夏御叔酒徹底醒了過來。反而慶幸自己昨晚沒得逞,否則自己醉得糊里糊塗的,能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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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昨日姬心瑤連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夏御叔竟然有了種奇特的心理,巴不得姬心瑤有點什麼把柄給自己抓住。以後的日子長著呢,必須打掉她公主的囂張氣焰。

夏御叔拿定主意後,只對房莊主說了聲緣由,便和幾個兄弟快馬疾駛而去。

房莊主沉默了好一會兒,轉身走向上房,將夏御叔離去的訊息告知了姬心瑤。

姬心瑤一聽,立馬松了一大口氣,面上也露出了些許的笑容,想著枯坐屋裡也有點無聊,便拉著伊蕪到莊園裡轉悠著。小伊蕪一見公主姐姐高興,到底還是個孩子,竟然開心地蹦蹦跳跳起來。

紫薑對房莊主簡單地說了昨晚發生的事,也遠遠地跟在了姬心瑤的後面。

房莊主見紫姜如此上心,不由心中暗暗讚歎,想不到小公主身邊有如此衷心之人,自己則可以省些心了。

黃昏的陳國都城宛丘,已是一片香風迤邐。

陳國舉行了盛大的家宴歡迎楚國君臣。陳靈公和長公主滿面春風地向楚國君臣們介紹著王室宗親。

屈巫坐在下席默默地看著陳國王室子弟,正揣度著夏御叔到底何人時,陳靈公指到了夏御叔,特地說他剛娶了鄭國小公主。說罷,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屈巫。

屈巫明白他那一眼的用意,當初自己祝他安享齊人之福,現在他只娶了楚國長公主,鄭國小公主嫁了他的堂弟,何來齊人之福?

一種難言之痛湧上了屈巫的心頭。無論是陳靈公還是夏御叔,他們何德何能,怎能配得上美麗善良的姬心瑤?尤其是夏御叔那油頭粉面的樣子,太委屈姬心瑤了。老天,你怎麼就如此不開眼?為什麼不能讓那美麗可愛的女孩有個好歸宿?

到底是喝了幾杯酒,屈巫心裡強烈地升起了一股衝動,他要見姬心瑤,哪怕只看一眼,只要她安好就行。

第二天就得隨楚莊王回楚國,自己只有一晚的時間,況且連姬心瑤現在何處自己都不清楚。屈巫煩躁不安地想著。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四十八的女樂在樂池裡載歌載舞,宴會到了高.潮。酒過三巡之後,宴會的氣氛熱烈起來,不勝酒力的人便有了些許醉態。

屈巫心中著急,自己再不行動怕是沒時間了。他佯裝醉意站了起來,端著酒盅到處轉悠起來,不一會兒轉到了夏御叔的面前。

屈巫舉起酒盅說:“御叔公子,大喜!在下敬你。”

夏御叔的心裡既有著娶了世上最美公主的快意,又有著一絲只可意會不能言傳的痛苦。在一片恭維和嫉妒聲中,他早已有了些許醉意。

見楚國大夫屈巫敬自己,他連忙站了起來,卷著舌頭說:“謝、謝謝,喝、再喝。”大口地喝了一大盅酒。

屈巫故意說:“公子不可多喝,公主會不高興的。”

夏御叔哼了一聲,端著酒盅又倒進了口中,說:“她、她不高興?我還、不高興呢!”

屈巫心中一沉,又故意說:“宴爾新昏,如兄如弟,何有此言?”

夏御叔自知失言,一驚之中,舌頭居然順溜了,趕緊自圓其說地道:“她在株林,我在都城,還得等廟見禮後,自然不高興。”

屈巫終於知道了姬心瑤現在株林。他微笑著敷衍夏御叔,心中暗自琢磨著如何抽身。

株林,自己知道大概方向,估計自己一夜來回應該不成問題。屈巫熱血沸騰,恨不能一步跨到株林。

屈巫故意踉踉蹌蹌地在大殿裡轉來轉去。楚莊王見狀便讓人將屈巫扶回他的席前坐下,不一會兒,屈巫就“哐當”一聲倒在了自己面前的長几上。

楚莊王哈哈大笑,搖頭嘆息屈巫竟然如此不勝酒力。吩咐人將屈巫送到了陳靈公為楚國君臣準備的房子裡。

侍從羋和一見屈巫大醉而歸,嚇得手忙腳亂,趕緊侍候屈巫躺到了床上,自己則小心地陪坐在一旁。

屈巫靜靜地躺了一會兒,聽外面沒了動靜,一個鰱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驚醒了正打瞌睡的羋和,他痴愣愣地忙上前問道:“大人,您需要什麼?”

屈巫翻身下床,一邊迅速地換上夜行衣,一邊說:“任何人來了都擋駕,若是訊息走漏,拿你是問!”隨即又說:“若天明時分我仍未回,大王問起,就說我去了妓館。”說罷,從窗戶翻了出去,潛入了黑夜之中。

羋和嚇蒙了,什麼時候我們家大人變得喜好女色了?不對啊,去妓館要換夜行衣嗎?媽呀,剛才大人說話那語氣那神態,太嚇人了。

羋和在屋裡六神無主地轉了一會,似是想起什麼,跑到床前,將床上偽裝成有人睡覺的樣子。左看右看,覺得沒有破綻了,才稍稍放心地坐到一旁,然而,卻再無睡意。

屈巫疾行在去株林的路上,一更已過,他心急如焚,自知已經完全不可能見到姬心瑤,卻是萬般不甘心。現在他的想法是哪怕見到房莊主,瞭解一下情況也好。

然而,往往事與願違,越是心急越是吃不成熱豆腐。屈巫竟然走錯了路。他從沒去過株林,只知道大概方位,卻在岔道上迷失了方向。

屈巫倉惶地奔走在黑暗的官道上,越走越覺得心驚。無邊無際的曠野裡,嗖嗖的風聲中,似有一個巨大的怪獸,張著黑漆漆的大口,要將他吞沒。

“譁”的一聲,傾盆大雨說來就來。老天毫不留情地嘲笑著他的不甘,戲弄著他的無措。

屈巫渾身透溼,猶如一隻掉進陷阱的受傷的困獸,茫然不知出路。憤恨與絕望在他心頭像氾濫的洪水一樣,交替咆哮起來。

屈巫揣摸著大概二更已經過了,自己到現在連株林的邊還沒摸到,不要說夏御叔的莊園了。可是,自己已經根本辨不清方向了。

終於,黑暗中有了一點光亮,如豆的亮光透過厚重的雨簾,在曠野裡閃爍著。屈巫猶如在大海航行一般,於驚濤駭浪中看到指路明燈,那是生命之光,那是希望之光。

狂喜的屈巫猶如閃電一樣,即刻奔到了光亮之處。

那是一間茅草屋,在狂風暴雨中搖搖欲墜的茅草屋。屈巫來不及察看周邊,不顧三七二十一地敲起了門。

屋裡似乎有了些許的響動,可窸窸窣窣半天也不見有人開門,屈巫恨不能破門而。

終於,一個耄耋老者顫巍巍地開啟了門。等得心焦的屈巫一見,趕緊施禮,說道:“老丈,深夜驚擾,實不得已,萬勿怪罪。過路人迷了路,請指點下株林方向。”

屋裡的小油燈忽閃忽閃的,風呼呼地吹了進去,似乎霎間那小油燈就要滅了的感覺。

耄耋老者看著黑夜裡渾身溼透的屈巫,沉寂了一會兒,抖索著用柺杖指了下方向,便顫巍巍地關上了門。

屈巫茫然地朝柺杖的方向看去,風雨中的前方一片黑暗,沒有盡頭地延伸著。屈巫即刻調轉身子向老者所指的方向而去。

一路狂奔,雨似乎越下越大,路似乎越走越沒盡頭。屈巫終於發覺自己走的路根本不對,因為他已經走到了一個山腳下,再也無路可走。

屈巫站在山腳下,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擊碎了他的夢想,擊碎了他的奢望。他從裡到外都涼透了。天意如此,天意如此,無可奈何!

屈巫仰首望天,怒喊道:“天,為何不從吾願!”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不盡的狂風暴雨。

屈巫筋疲力盡地癱坐在一塊大石上,從未有過的沮喪和絕望幾乎讓他崩潰。

一夜疾行對他來說是常事,可如今自己竟然迷了路,迷失在雨夜裡,迷失在自己的心智裡。

不知幾許,雨停了,風止了。東方漸見晨曦。

屈巫仍然癱坐在大石上,淋了一夜的雨,一點酒意早已飛到九霄雲外。腦子清醒了,心卻痛得不行。自己何去何從?

屈巫看看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不由感嘆,自己這是著魔了嗎?姬心瑤,小公主,不要說她已嫁給別人,就是仍然待字閨中,自己與她也是無緣的。橫亙在他們之間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天河。

回吧!自己貿然而去,不要說見姬心瑤,就是見房莊主,似乎都顯得冒失。弄不好就成貽笑大方的笑話。

唉,冒雨疾行了一夜,竟然連株林的邊都沒摸到,這已經是自己歷史上天大的笑話了。

堂堂七殺門主,竟然狼狽如此。屈巫暗自嘲笑著自己,無精打采地返回在來路上。

雨後的清晨,曠野裡透著清新,更透著靜謐。猛然間,官道上一個界碑跳入了屈巫的眼簾。

那界碑上赫然地寫著兩個大字,株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