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老大爺穩定下來，繼續說道：“你們的防禦方向完全是錯誤的，狼人最不怕的就是一盤散沙的人，他們靠的是群族捕獵，抓捕單個活人實在是太容易了，可如果你們團結起來，或許還有打退狼人的可能。”
老漢聽了直搖頭，滿口嘆氣：“你們不懂，這個小鎮裡的族群太複雜了，是根本就團結不起來。”
“為什麼？”
鄭原不是很理解，老漢朝他們解釋：
“這座聖墓鎮是守墓邊鎮，山頂背面的石崖上有一座古墓，埋葬的是法蘭克伽洛林王朝最有名的帝王查理曼，他死後，博朗德家族將手下的封臣契科夫家族派到聖須彌山，世代為查理曼先帝修墓守墓。”
“我們契科夫家族是最早定居在這裡的，但是在9世紀時伽洛林王朝已經不存在了，查理曼打下的國土被分給他的三個子孫，伽洛林王朝覆滅後，卡佩王朝、魯瓦盧王朝先後統治琺蘭西，他們都視查理曼大帝為法理正統，自然也會派騎士家族來守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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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聖須彌山周圍逐漸聚集起以契科夫家族、卡佩家族、魯瓦盧家族為主的村民。”
“他們並非是皇室，只是皇室派遣來守墓的封臣騎士，雖說受法蘭西皇族統領但由於天高皇帝遠，他們在這裡發展勢力，已經成為此地的土皇帝，除此以外，小鎮裡還有一些被遷來的農民、小手工業主、牧師、牧民、甚至還有被流放的罪犯和屠戶，這些三教九流構成了聖墓鎮的全部人口。”
“小鎮分為契科夫屯、卡佩屯、魯瓦盧屯，這些騎士屯各自為政，統領著各自的屯莊，人口這麼複雜的小鎮，這麼可能團結應敵。”
鄭原聽這老漢說了那麼久，唯獨沒有提到波旁王朝，心想大概他們的時間線裡，波旁王朝還沒開始統治琺蘭西，那麼目前統治琺蘭西的皇族是魯瓦盧家族。
這個家族統治法蘭西期間正值英法百年戰爭，也難怪這老漢見到他們，第一句就問他們是不是金雀花騎士，金雀花王朝和魯瓦盧王朝打了那麼多年杖，這裡可是前沿陣地。
他朝老漢點點頭：“老大爺，你得先把村民都叫出來，我們這才能幫你們啊。”
“好，我把他們叫出來。”
這老漢帶著他們走出房子，一瘸一拐來到院子裡，他拉下院子木杆上的繩子，把牛角號拿在手裡鼓起腮幫子吹起來。
沉悶嗚鳴從牛角不斷傳出，隨著嗚鳴結束，寂靜無人的村莊立馬變得熱鬧起來，很多村民從自家地窖爬出來，滿眼警惕打量著他們。
“穆奇族長，這是什麼人？”
村民們站在院牆外面，目光疑惑瞅著他們，對於這些中世紀百姓來說，他們這些陌生的東方面孔，天然帶著獵奇危險的訊號，所有人都像河邊玩水的貓，悄悄打探著鄭原和同伴。
“你們不用擔心，是這些人給我包紮了傷口，他們是來自遙遠東方的貴客。”
“族長，你把我們叫出來做什麼，天色馬上就黑了，要是狼人來了，不知道還要被抓走多少人。”
“對啊，你的女兒被抓走了，你難道也想連累我們的孩子被抓走……”
“就是！就是！”
穆奇·契科夫擺擺手：“大家聽我說，我們的村莊受了狼人太多滋擾，如果不團結一致，我們很快就會被狼人給滅族，必須團結起來抵抗他們。”
“族長，我們內部可以團結起來，可那些家族的人，他們可不會那麼好說話，聖墓鎮又不是沒坐下一起開過會，那哪一次不是搞得不歡而散。”
村民刺耳的質疑聲聲入耳，鄭原總算明白為什麼偌大的城鎮，可以被抓走那麼多老弱婦孺，他們只顧得上自己，狼人個個擊破那肯定高興。
他走到穆奇身前，面向諸位村民：“平時可以不團結，如果面臨生死存亡還要彼此傾軋，那你們辛苦打拼的事業就要全毀了，狼人可不會善待你們。”
“我建議，三個家族約定一個地點開個會，把共同防禦的計劃定下來，這樣也免了你們被狼人當做食物，只有千日打狼，哪有千日防狼。”
眾人議論紛紛，鄭原說的話無疑被他們聽進耳朵裡了，這些村民各自散去走向不同的屯莊，把這個訊息告訴三個家族的族長。
村民走後，鄭原他們和穆奇一起回到小樓。
“穆奇族長，別的家族都有古堡，你家怎麼會住在這裡？”
鄭原提到小城裡僅有的四座尖頂古堡，很好奇他的家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們誤會了，那尖頂古堡不是個人居所，而是各個家族的祠堂，相當於祭祀祖先的宮殿，其中一個最大的古堡叫聖墓堡，是祭祀查理曼大帝的神殿，也是各個大家族共同議事的去處。”
“看你們連地窖都挖好了，狼人來騷擾你們很長時間了吧？”
鄭原心想如果狼人是剛出現的，小鎮上的百姓根本來不及每家每戶挖地窖，能把地窖挖得滿鎮都是，大機率被狼人騷擾了很長時間。
穆奇老漢滿眼淚花兒：“對，這些狼人騷擾了我們七八年了，村民們苦不堪言，可我們又無法搬遷出去，只能苟延殘喘活著！”
鄭原滿臉疑惑：“搬遷不出去？”
老漢想了想，不確定性搖搖頭，似乎有其他情況：“整座山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罩住了，我們可以看到對岸的海水卻無法出去，沒有人可以離開聖須彌山，只有一個人真正從這裡走出去。”
“誰？”
“一個靈媒巫師，我們親眼見她從屏障外走進來，本來她是想幫我們把屏障打破，結果施完法還沒多久，這靈媒巫師自己先承受不住，我們只能扶著她把她送出去。”
老漢似乎想起了什麼，語氣變得神秘：“還有還有，在這個巫師來之前，這裡還曾經來過一隊特殊的人，跟你們的衣服差不多，他們進入聖須彌山之後往山上跑了，還沒走幾步路就變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你指的是他們忽然昏倒了？”
鄭原明顯猜測了，老漢搖搖頭：“不是，我是在山上樹林摘果子時發現他們的，這些人好像還在走路，身體從裡到外噴出奇怪植物，就像是站立起來的花藝人偶。”
老漢說完，梁侃把鄭原拉出去：“那個巫師大概就是第七局找到的靈媒女，他應該是想破除時空肇洞，反而被時空力量給反噬了，如果按照現有情況理解，原本就
存在於時空肇洞裡的人是沒有問題的，真正限制的是從外界闖進去的外人。”
“那那些人現在在哪，我們能去看看嗎？”
穆奇低頭想了幾秒鐘，再抬頭時眼裡多了一點神秘：“我當時覺得奇怪，還特意把一個植物人帶回來了，就放在契科夫家族的祭祀殿裡，我帶你們去。”
老漢性格利落灑脫，做事風風火火，他話還沒說完已經帶著鄭原他們起身，在泥濘的小鎮街巷裡穿行，來到契科夫祭祀堡前。
與民居建築不同，這座祭祀建築在建造時根本不會考慮居住屬性，設計得儘可能宏偉高大，周正的褐金牆壁稜角分明、嚴絲合縫，四個角落各有尖錐形瞭望樓，瞭望樓中心即是圓柱主塔，弧形穹頂矗立著尖細的金屬錐，祭祀堡如直擎蒼天的利劍，透出一股肅殺氣息。
老漢開啟拱形大門，裡面的佈置很簡單，最前方的牆壁修出一扇宗教氣十足的拱形窗，窗前是一尊青銅塑像，看神態是契科夫家族初代騎士，這騎士的前面豎向擺著兩排黑木桌椅，頭頂黑黢黢的頂燈燃燒燈油，顯得古樸又陰森。
“你說的植物人在哪？”
老漢眼神示意他們來到騎士雕像後面，鄭原半信半疑走過去，果然看到了這老漢說的植物人。
眼前的植物人仍然保持著死前的樣子，他們的身體呈現走路姿態，手裡緊緊抱著機槍，這種形態本來很正常，但時空肇洞明顯改變了他們：
此人滿身都是各種詭異鮮花，比商品花籃還要華麗豐富，所有器官都變成了粗細各異的藤條，極盡絢爛奢靡，不斷刺激人的視覺感官，尤其是知道這“植物人”以前是活人，再看向他，就更增添了一絲靜默詭異感。
“這就是你說的植物人？你確定不是你編了個人形花籃騙我們？”
李凱門走過去，用手摸了下植物人，老漢努力搖搖頭：“我們哪有那麼好的手藝，你們要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們去山上看看，那些人多得是。”
“真的？”
鄭原本來就想到實地看看，既然老漢都主動提起來了，他沒理由拒絕，幾個人跟在這老漢身後，繞過祭祀殿沿著村中小路往前走，等民居逐漸稀疏，他們已經走向聖須彌山腳。
“這狼人是怎麼出現的？你們還記得嗎？”
走在路上，鄭原回過頭問向穆奇·契科夫，他想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大概在七年前，天空中忽然出現一顆明亮的紅星，我們還以為是隕石，結果這星星越變越大成了光圈，那光圈徹底砸下來，鎮子裡的人當場昏倒，等我們再次醒來，發現聖須彌山成了現在的樣子。”
“大概，這些狼人是被魔星帶下來的魔物！”
老漢的講述，基本上跟他們在2015年見到的錄影完全一致，大概那顆紅星指的就是時空肇洞。
讓鄭原好奇的，不是他們同時看到時空肇洞，而是這些進入氣泡的人，為什麼會變成植物人！
如果真是因為時空肇洞，他們最有可能被時空拉成一條細線，或者是直接被時空壓碎，散落到不同時間線……
像這樣原地變成植物的，怎麼看怎麼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