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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書信·我們的存在

一道瘦弱的身影潛行在廊道裡。

那雙眼睛緊張地看著四周,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在確認了廊道了沒有一個人之後,那瘦弱的身影終於從暗處大大落落地走了出來。

那人卻是墨玉。

從廊道裡走出,墨玉再一次環顧四周,終於是松了一口氣。

現在正是中午時分,而這裡卻是聚星閣的一層某處。

好不容易讓早川雪放棄了去九層天台的念頭,墨玉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早川雪的身邊。

此時的早川雪應該在教室裡安安心心地吃午飯吧?

如此想著,墨玉將手裡的物件擺在了眼前。

這是一封白色的信封,信封用粉紅色的鑲邊包裹著,正中央還有一個愛心形狀的貼紙。

正是早上的時候某個不起眼的少年遞給他的信封。

這封怎麼看都有些詭異的信此時正被他抓在手裡,並沒有開封。

需要開啟來嗎?

墨玉心裡有些猶豫。

如果這裡面真的是類似他想的那種資訊,他又該如何反應呢?

“不對啊,墨玉你可是男孩子,怎麼會對這種明顯是同性之間的不純潔友情有反應……”

墨玉低聲自語,正要給自己加油鼓勁,另一只手在拆開信封的瞬間卻又縮了回去。

果然還是不敢拆開信封嗎?

不管怎麼樣,這可是他有生以來收到的第一封……雖然是同性之間給的,但那也有點讓他不知所措了。

正在猶豫不覺得時候,身後卻是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轉過頭,卻是見到一個穿著學校制服的中年人。

中年人有著棕色短髮,深藍色的眸子裡深邃得看不見底。

“哎呀,這不是可愛的墨玉嗎,居然能夠在這裡見到你,我真是太幸運了,這簡直就是命運的安排……”

中年人的話讓陳元渾身猛地一顫,手中的信封沒抓穩,竟是掉在了地上。

真是一個麻煩的人啊……

將信封從地上撿起,放回自己的口袋裡,隨即轉身就要離去。

“我可愛的墨玉,就這樣走了嗎?不打算和我打個招呼,或者來一個熱情的擁——”

“不是說過了,不來找我了嗎?”

墨玉的聲音顯得有些冷漠,對於那個長得帥氣的中年人來說,墨玉實在是沒有面對他並且與他打招呼的念頭。

明明是一個帥哥,偏偏被貼上了“變態”的標籤,如果再與他繼續交談下去,又恰好被什麼人看到的話……

“這可不是我要來找你的,我可愛的……”

查奧斯的話還未說完,墨玉卻是很自然地朝前走去,顯然是要離開這裡了。

“啊……算了,墨玉,正好在這裡找到了你,那麼我們來談談正事吧。”

墨玉的腳步沒有停住,他可不相信查奧斯會和他有什麼正事好談。

可就在下一刻,從身後傳來的那句話卻是讓墨玉的腳步瞬間凝滯。

那張臉瞬間變作了蒼白,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墨玉……你的全名叫什麼?你的名字,再加上你的族姓……叫什麼?”

查奧斯的每一句話都顯得輕飄飄的,不帶有一點重量,就算是現在說出來的這句話,從語氣上來看依舊和以前說過的任何一句話都沒有兩樣。

只是那句話裡的內容卻讓墨玉瞬間覺得整片天空都要塌了下來。

族姓!

這可不是一般人知道的東西。

或者說,族姓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的,擁有族姓的,都是一個傳承了不知道多少年,以血脈連線的龐大家族。

族姓是象徵,也是束縛。

被永遠地打上一個家族的烙印,永遠地成為別人的一部分,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完整的自己。

這就是族姓!

而族姓的擁有者——被自己的姓氏家族束縛住的擁有者們,有妖魔、邪靈、還有——吸血鬼!

“你……你在說些什麼呢,為什麼我有點聽不懂?”

墨玉儘可能地站得筆直,但僵硬的說話聲已經暴露了此時他心中的所想。

查奧斯知道很多事情!

起碼自己是吸血鬼的這件事情,已經被他知道了。

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原本打算留在這裡的墨玉再一次想著應該怎麼樣安全地離開星月館。

但就在下一刻,耳邊卻是傳來查奧斯有些古怪的說話聲。

艱難地轉過身,看著查奧斯,墨玉的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剛才那句話是一句自我介紹,但那卻不是人類世界的語言,而是——吸血鬼的世界通用的某種語言。

“我之名為查奧斯,遵循我族先祖‘葬’之名義降臨於此。”

第一次見到查奧斯的時候,墨玉便隱約覺得對方的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就是找不到源頭,他還真的將查奧斯當初所說的那句“之前見過一面”的話當真了,但現在看來,那句話不一定就是真的,墨玉之所以對查奧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或許僅僅是因為對方與自己一樣,並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類。

那是屬於異世界,永遠地被族姓所束縛著,被稱作吸血鬼的生物!

“找我有什麼事情嗎?”乾澀的喉嚨裡只能問出這樣一句話。

墨玉甚至連說出自己名字的力氣都沒有了。

對同族說出自己的族姓,也就相當於將自己的幾乎所有資訊都暴露給了對方。

這位喚作查奧斯的中年人或許並不在意他的身份暴露,但墨玉實在是不願意在這時候暴露自己。

“墨玉還真是……很可愛的一個人呢,就那麼害怕告訴我族姓嗎?不過就算你現在不說出來,以後也是有機會說出來的嘛。”查奧斯的臉上笑容不減,卻是一點點地朝著墨玉走去,“那麼……現在讓我們正式地來談一下事情吧,願意和我交往嗎?”

“不願意!”

墨玉的臉一黑,心中的那種緊張感覺不知為何,卻是因為這樣一個無理取鬧的問題消散了一小半。

“真是絕情的人呢……不過我相信,只要是可愛的物件,最後都會屬於我……”查奧斯抬起一隻手,卻是捋了捋自己的棕色短髮,接著說道,“正事說完了,那麼墨玉……我們明天見。”

“就這樣……結束了?”

墨玉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將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出來,不惜一切代價就是為了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嗎?

若這是真的,那對方可真的是有些無聊。

“自然是結束了,難道我可愛的墨玉還想繼續和我有進一步的交流嗎?”查奧斯停下了腳步。

“不用了,謝謝。”

轉身,就要離開。

但身後卻是再一次傳來查奧斯的聲音。

“對了,順便問一下……你真的不打算離開星月館嗎?像你這樣把自己當做一個人類生活在這裡,你的身份可是很容易就暴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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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牢你費心了。”墨玉的聲音傳來,顯得有些冷漠,“只要你不說出來,又會有誰知道,更何況若真的暴露了……等到了那個時候再說吧。”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能夠在白天活動的,但是墨玉啊,我可是真的憑藉自己的力量,得以生活在這片陽光下啊!”查奧斯的聲音傳來,“憑藉不知道什麼地方得來的力量行走在這片陽光之下,小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化作灰燼吶。”

“畢竟我們的存在,是不允許活在這片天地之中的,只能在夜晚存在下去的我們,不屬於這裡!”

“無聊!”

輕哼一聲,墨玉的身形在下一刻便已經消失在了廊道的拐角。

儘管此時心裡依舊有些緊張的感覺,但真正面對查奧斯的時候,他卻總是無法真正地從心裡產生害怕的情緒。

查奧斯嗎?

還真是一個可怕的人吶,以後……最好也不要和自己有什麼交集才是。

他的族姓是“葬”嗎?

或許楓靈會知道一些事情吧。

等晚些時候再去問一下就好了。

既然已經決定要呆在這裡,那麼最起碼要讓自己每一天都過得和人類一樣。

這種狀態要一直持續下去,直到——自己離開的那一天。

……

“墨玉……族姓是‘淵’嗎?這下子……事情倒是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呢。”查奧斯的臉上笑容在墨玉消失之後卻是一點點地斂去,“那一族看來也不行了呢,居然讓一個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獲得了在白天行動能力的小孩子過來,呵……”

廊道裡再沒有一個人影。

查奧斯也不知是從什麼地方離開了,沒有了人影的廊道,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

背靠在白色的牆壁上,牆壁兩側是不知道屬於誰的掛畫,前面便是透明的玻璃窗。

沉重地呼出一口氣。

手中拿著的是一張白色的信封。

眼前注視著那心形貼紙。

顫抖著手,將貼紙撕開。

或許原本四周就是一片安靜,但在信封裡面的東西被取出來之後,卻顯得更加安靜了。

彷彿心臟都在這一刻停滯。

墨玉取出裡面的東西,四下環顧,發現並沒有人在周圍,便將那東西重新塞進信封,裝進褲子口袋裡。

怎麼會……變成這樣?

臉上不知道露出什麼樣子的表情,雖然沒有用鏡子照一下,但墨玉自己心裡也清楚,此時他的臉上表情一定很不好看。

心裡平靜得出奇,沉重的腳步聲,消失在廊道的盡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