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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六章 清場

黃昏之際,六道魔君趕回天魔門,直入五峰福地之內。

在一山中,既無宮殿也無樓宇,只有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隱於林木之中。

六道魔君推開了門扉,步入院中,他走到屋裡,順手拿起了三炷香,以燭火點燃,用掌輕扇,滅了檀香香火。

而後他持香對著神桉上的靈牌拜了三下,便將其插在了香爐中。

透過那鳥鳥煙氣,六道魔君目光幽幽地看著靈牌,笑道:“夫人,為夫先忙去了,莫怪!”

言罷,他轉身朝著隔壁的靜室走去。

這室中陳設極其簡單。

入眼的是一幅掛在牆上的匾額,上寫著‘天人’二字,下方是一張古拙木榻,榻上橫著一張桉幾,桉上筆墨紙硯依次陳列,而在桉幾後,放著一個老舊發黃的蒲團。

在木榻邊上,左側立著一個掛衣架,左側則是一個銅質燈臺。

六道魔君順手脫下了身上大氅將其掛在了架上,而後脫去了長靴,在木榻蒲團上盤膝坐下。

他閉目凝神許久,待心定意足後,方才修行了起來。

只不過修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隨著桉上一面玉牌泛發出濛濛靈光,使得六道魔君悠悠轉醒過來。

隨即分出了一縷神念探入其中,閱了門中所傳來的訊息後,不禁嘆了一聲,自語道:“幾年不敲打,你等又開始了。若非師尊還健在,本座又豈能讓你們這般陽奉陰違!”

言罷,他身著一襲常服,走出了靜室。

從中屋走過時,六道魔君又望了一眼神桉上的靈牌,歉道:

“夫人,咱們這外孫實在太不乖巧了,自從他成了掌門後心思也多了。我知道他現如今是你那孃家還有其他世家所推出的代言人,說起來和我這個外祖父不是同一條心。不過你放心,只要他能改,那我也不會打死他,起碼現在不會。”

而更重要的是六道魔君之妻乃是出身於五靈真君所在的古家。

眼下天魔門掌門既是五靈真君的第九代孫,又是六道魔君的親外孫。只可惜此人終究是外孫而已。

而此人能擔任掌門之位,這是天魔門兩任元嬰老祖之間的一種妥協,也是各個世家的讓步。

不過對於六道魔君而言,其實這些都不是什麼難事,最令他頭疼的是他那師尊五靈真君模稜兩可的態度。

還有他自身的實力,不足以威懾外界。

……

……

三年一晃而過。

某一日,三道人影從海瑤水府中飛出,凌立於天空之上。

曹魏催動神念,橫掃四方而去,覆壓方圓三百餘裡之廣,朝在此範圍內的諸多修士傳音道:

“本座青霞宗曹魏,汝等今日之內皆退出海瑤水府方圓兩百裡外,違者後果自負!”

此話一落,原本在此地附近獵殺妖獸的諸多築基修士紛紛抬起了頭來。

其中出身青霞宗、合歡宗、雲浮宗三宗的宗門築基修士二話不說,當即放下了手頭上的事情,朝著遠處疾馳離去。

而一些小家族或是散修出身的築基修士則稍有疑惑。

在海瑤水府百餘里外的一座小島上,三個築基修士彼此對視了一眼。

“你們可有聽到什麼話語?”其中一個中年模樣的青衫修士問道。

而另一位頭髮灰白的老者則苦笑了一聲:“大宗真人開始清場了,也不知是為了什麼事情?我們早些走吧,不然萬一觸怒了這位曹真人,那可就不好了。”

“就這樣子走了?我等好不容易才將這靈參設陣圍困住,再過三五天工夫,便能將其擒獲。眼下若是離開,大陣無人主持,萬一被他人捷足先登了,那豈不是白費了這兩三年的苦功了?”一位中年婦人眉頭緊蹙地說道。

“如之奈何?眼下我等還是先鞏固好陣法,在外圍等候著,爭取第一時間趕回來。這位曹真人還算是講理的了。以往老夫也曾遇到這種情況,那些真人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會如此充裕。”老者嘆道。

“說的是,那就依林道友所言吧,我等趕緊佈陣。”青衫修士頷首說道。

言罷,他將手中的陣旗往土中一插,而後看向兩人。

老者與婦人見此,也將手中所持的陣旗一插。

緊接著三人齊齊伸手朝著腰間的儲物袋一抹,各取出了十餘杆巴掌大的小陣旗,分擲於各方,而後掐訣唸咒了起來。

過了足足半個時辰後,隨著一片朦朦朧朧的金光閃過,所有的陣旗皆消失無蹤。

“好了,小庚金陣已成。二位,眼下也不知道我們要多久才能回得來,這維繫陣法運轉所需的靈石你們覺得要多少?”中年青衫修士問道。

“我等離去後,這靈參勢必會衝擊陣法,所需的靈石還是多多益善。我等皆出五百枚金系中品靈石吧。”老者緩聲說道。

“妾身手頭並不寬裕,只能勻出三百枚金系中品靈石。”婦人說道。

“無妨,我尚有多出的靈石,明道友可用其他屬性的靈石來交換。”青衫修士說道。

一聽此話,婦人猶豫了下,而後才點了下頭。

身為散修,沒有一個合適的修行洞府,修行所需的靈氣基本都是依賴於靈石。

而她只是剛突破築基不過七八年時間,這修行日子依舊過得拮据。

三人在陣中各個節點處安置好了靈石,而後無奈地離開。

至於過後回來,這靈參是否還在陣法之中,他們心中都沒底。

只不過這種事情實在是沒有辦法,要是他們不走的話,那極有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

畢竟南疆地界修士足有千萬之眾,然元嬰修士屈指可數,其次便是百餘位金丹真人。

相對於煉氣、築基散修,看似與金丹期相差不過一兩個大境界,但實則恍若天淵之別。

一方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他們就像地上的塵埃或者石子。

而這種發生在三人身上的事情,也在其他築基修士當中上演著。

與此同時,從各地陸續乍起了數道驚虹,掠過了天際,最後在來日的清晨時分,盡皆趕至海瑤水府上空。

這些人當中既有那刑棣、石通、陳雲洲等金丹後期修士,也有魏無咎、嶽緯等中期修士,還有如徐應焻、江曉青、白文懷、陶爭、明光、定成等初期。

再加上曹魏身邊的公孫楚與柳煙。

一時間,為了給幽雲渡劫護法之事,青霞宗此行過來的真人來了大半。

至於剩下的一部分人,或是因為正值修行緊要關頭不便前來,又或者與曹魏交情一般的緣故。

“諸位,多謝了!”曹魏拱手說道。

“德操無須言謝,舉手之勞而已。”刑棣笑道。

言罷,他朝其緩緩飛去,臉上的笑容更勝。

而那嶽緯也按捺不住地飛了過去。

待靠近後,兩人將曹魏身邊的公孫楚與柳煙擠開,然後一左一右地搭肩上去。

“德操,你看老夫已命不久矣了,既沒有後人也沒有弟子,這手頭上的雪靈天火液這等提高結丹機率的好東西都沒地方去用,看著也心煩,還不如倒掉得了。”刑棣嘆道。

言罷,他手中憑空多了一瓶玉瓶,在曹魏面前晃了晃,而後另一只手已然朝著瓶塞伸了過去。

“我可要倒掉了。”刑棣說道。

“師叔且慢!”曹魏急聲說道。

而後他看向了另一邊的嶽緯,笑道:“嶽師叔,不要在我身上亂摸,我不好這口。”

一聽此話,這位頭髮亂糟糟的暗殿副殿主不舍地將手從曹魏衣裳下面抽了出來,咧嘴笑道:

“老夫只不過想給德操摸下骨,果然是骨骼驚奇。不過那覺醒了句芒靈體的青陽氏族人,背後雙肋之下不都生有一對青金色的羽翅嗎,老夫怎麼沒摸到?是不是要激發了血脈,才能顯現出來?快給老夫瞧一瞧!”

“師叔,回去再說吧。”曹魏頗為無奈地說道。

聞言,嶽緯連連點頭:“好好好,回去後我們私底下再好好研究研究。”

話語之間,他看向了一旁的柳煙,而後打量了起來,說道:“柳道友,你這所化的人形,可真是……”

“玲瓏有致!”曹魏接了一聲。

聞言,柳煙嗤笑道:“合乎主人心意罷了。”

“哦!”嶽緯挑了下眉頭,怪笑了起來。

隨後低聲問道:“原來你好的是這口啊!不過小楚可差遠了,唉!”

“嶽師叔,您老人家能用神念傳音嗎?”公孫楚咬牙切齒地說道。

在場的都是金丹修士,這話語聲說得再低,又豈能瞞得過他們的耳朵?

不遠處的石通終於看不過去了,開口說道:“你們兩個老不修快放開德操吧!這般拉拉扯扯的,要是讓外人看到了可不好!”

“怕什麼,看到了就弄死得了。”刑棣毫不在意地說道。

言語之中沒有半點的殺氣,彷彿這種事情和凡人喝水吃飯一般的尋常。

不過這種話,他有資格說。

畢竟眼下南疆之中,除了那區區幾個元嬰真君與閉關當中的假嬰修士外,在所有的金丹修士當中,他的實力名列前茅。

“德操,你那靈獸準備何時渡劫?”陳雲洲問道。

“三日之後。”曹魏頷首說道。

“時間夠了。諸位,我等清場吧。”陳雲洲說道。

一聽此話,刑棣將那雪靈天火液塞進了曹魏手中,而後傳音說道:“回宗後,給老夫一滴句芒精血,如何?”

聞言,曹魏輕點了一下頭。

見此,刑棣鬆開了手,而後拍掌朗聲說道:“老家夥小家夥們,開工了,開工了,每個人負責一方。這些賴著不走的蟲子就讓他們留下來吧,正好鬆鬆筋骨,老夫好久沒動手了。”

話語一落,他朝著西邊瞥了一眼,傳音說道:“諸位,你們越界了。一刻鍾之後若不退出海瑤水府三百裡外,別怪老夫動手了。”

神念須臾之間已至兩百餘里之外,兩位雲浮宗的錦衣修士欠身說道:“刑道友請勿動怒,我等即刻退走。”

言罷,這兩人乾脆利落地轉身離去。

途中,其中一位修士傳音說道:“曲師兄,這刑棣可真是霸道。說好了兩百裡地,硬是讓我們退到三百裡外。”

“他拳頭大,他說得算。”曲姓真人回應道。

而石通則朝著東北方位所在傳音說道:“玉霜道友、南宮道友、雲芝道友,三位可否給老夫一個薄面,且再後退百里?”

“自無不可!”玉霜真人頷首說道。

只不過那左雲芝卻傳音回應道:“石前輩,既然是夫君的事情,那妾身也不是外人。”

言罷,她不退反進,朝著曹魏所在疾馳而來。

見此,石通笑了一聲,說道:“德操,你好自為之吧。”

對於左雲芝此人,莫說是他們這些金丹修士了,便是其他的元嬰真君也要禮讓三分。

畢竟這位可是無相上人的獨女,一旦她出事,那與之牽連其中的修士連同他們背後的勢力都承受不起。

不過一小會兒後,左雲芝便飛至海瑤水府上空,一看到曹魏便朝其撲了過來,一頭撞入懷中。

“老爺,你怎麼都不來找我?”

曹魏輕撫著美人及腰青絲,神色不變地說道:“本想過去找你的,不過最近忙了一些。”

說著,他伸手輕刮了下左雲芝挺翹的鼻樑,笑道:“都當娘的人了,還像個小姑娘一樣。”

見此情景,青霞宗的十餘位真人當中,那徐應焻眼中露出羨慕之色,不過很快就變成了一副痛苦模樣。

“師兄,再看啊!”江曉青細語柔聲地說道。

一聽此話,徐應焻頓時變成了一本正經的模樣,沉聲說道:“我的眼裡只有師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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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這種話就別在外人面前說了。”江曉青喜道。

而如魏無咎則面露疑惑之色。

在其旁邊的柳朝清拍了拍對方肩膀,搖頭嘆道:“魏師兄,莫看了。這種事情講的是天賦,你學不會的!”

“唉!”魏無咎轉身朝著遠處飛去。

而其他人也是如此,紛紛前去清理羈留在方圓三百裡內不走的人族與妖物。

……

……

三日後,海瑤水府上空忽然風起雲湧,黑雲壓頂,銀蛇亂舞,轟隆隆的雷聲響徹天地之間。

同時,附近百餘里的磅礴靈氣,全都瘋狂般地朝其蜂擁而來,匯聚形成了肉眼可見的靈氣大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