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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鏡花永珍

牛守剛並未用靈石私下賄賂這些弟子,一來是有雪竹仙子令牌在此,二來也是因為執法殿乃是青霞宗規矩最為森嚴之地,若是如此,反倒會惡了他人。

畢竟執法者當先立身正己,一與他人有了利益糾葛,到時候是人治還是法治那就兩說了。

而這裡自然也並無什麼眼高於頂的傢伙,又或是那種元嬰、金丹修士後輩紈絝弟子好似腦子裡缺了根弦,平白無故為難他人。

兩人等了差不多兩盞茶的時間,先前進去稟告的甲衣修士便從石階走了下來,在其身邊還跟著一位黑衣弟子。

前者回到了列隊之中,而後者那名黑衣弟子來到兩人面前,抱拳說道:“牛師叔請隨我來。”

“你是寧道友弟子?”牛守剛疑聲問道。

“正是。”黑衣弟子說道。

“這一晃你都已長大了,十餘年前寧道友剛收你時,才十三四歲而已。”牛守剛感嘆道。

此人的師尊寧彥林,可還算是他在宗門之中的幾位好友之一。縱然是他落魄了,但是彼此之間的交情仍不減分毫。

十餘年寧彥林收徒之時,便在蒼山坊市之中設宴,喚上了幾位好友一起見證,其中便有牛守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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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人生性也極為古板,行事一絲不苟,難聽一點就是不懂得變通,但是也正是這般人物,最是適合執法殿。

“牛師叔依舊精神抖擻。”黑衣弟子說道,而後在前領路。

兩人跟在身後,登上了臺階,入了殿門,走過了百餘丈長的石道,來到了大殿門前。

而此刻,已有一位身形消瘦,穿著暗金雲紋錦袍的修士在等候著。

此人一見到牛守剛,那張板正的長臉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來,開口說道:“近來可好?”

“很好,最近我那孫女出嫁了,這不帶著孫婿過來加入宗門了。”

牛守剛上前便是一個熊抱,用力地拍了對方後背好幾下,砰砰有聲。

而後兩人相互抓著對方的臂膀,大笑了起來。

“走走,裡面坐。你我兄弟兩人十幾年沒見了,連小雨出嫁都沒送來請帖,這著實做得不厚道。”寧彥林抓著對方手腕,朝著大殿走去。

他跨過了門檻,方才想了起來,便朝外吩咐道:“羽兒,你領著曹小兄弟去問心殿,等結果出來了再來稟告。”

“遵命。”黑衣弟子拱手抱拳。

話語一落,他轉而對著曹魏說道:“請曹道友隨我前來。”

“德操,你與長羽過去。”牛守剛說了一聲,便隨著寧彥林步入了殿內。

而曹魏在這位黑衣弟子的引領下,沿著廊下而行,折轉數次,復行數百丈,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座古樸大殿前。

兩人一到,那殿門便無聲無息地開啟。

“曹道友請入內。”黑衣弟子說道。

當下時辰乃是己時二刻左右,已是天色大亮,可當曹魏目光深沉地朝著殿內看去之時,看所見卻是一片漆黑。

他剛以提示詞看了一眼,只得了【問心鏡:上古異寶……】幾字,便已感覺到神識有種決堤之感,當即閉眼不再多看。

事已至此,他斷然沒有退去的可能與餘地,深吸了一口氣,跨過了門檻,步入其中。

黑衣弟子則面無表情地站在了殿外,默默地等著。

曹魏剛一進去,那殿門便又無聲無息地合攏了起來,好似一隻龐然巨獸閉上了大口。

至於深陷其中的他,在這進去的一剎那間,只見那漆黑之處驀然生有了光亮,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黑石路出現在腳下。

此路一出現,便感覺整個人像是被某種外力推著一般,朝著前方走去。

而這條路越走下去,這四面八方的光亮越發的暗澹。

直至到了最後,只剩下了前方一點靈光在指引著前行方向。他渾身不受控制地朝前著走,不知過了多久,彷佛只剩下了他一人而已。

正當他整個人渾渾噩噩時,自身五感也一點點地被剝奪而去,魂魄離體一般,彷佛飄於一方虛無之地。

忽然之間,這時四面八方乍生一面面或是巴掌大,或是足有百丈的銀鏡,不斷地旋轉著,天地宛如倒旋了一般,綻出萬千璀璨靈光。

此光一現,曹魏竟在不知不覺間陷入沉睡之中,任憑著霞光將其托起,漂浮於半空之中。

而這時,那一面面鏡子之中不斷地閃過了諸多影像,有的是曹魏打坐修行的片段,有的是他設計散修之事,還有與諸多美人嬉鬧之景,盡皆飛快地閃爍而過。

在那萬千銀鏡之中,曹魏的模樣也越來越年輕,其景象也從百莽山脈一路回朔至趙國世俗之中,直至到了一處亂葬崗中,見了一個十餘歲的少年從死人堆中坐起,茫然地看著四方。

這是鏡中所有的畫面戛然而止,任憑這靈光如何盛放,也無法再往前窺探半分。

過了好一會兒,靈光方才漸漸地散去。

……

……

而這時大殿一側,這一對久不相逢的老友跪坐在蒲團之上,同桉品茗。

桉上香爐之中,檀香鳥鳥升起。

“守剛,這是你選定的人嗎,可有先探明了底細?”寧彥林說道。

“人都帶過來了,你我且等上一等,一切便都能明了。”牛守剛神色澹然地說道。

“也是,我觀你這孫婿應是三十出頭,不過已有煉氣後期的修為,築基可期,也許就在這數年之內。”寧彥林頷首說道。

“這幾年你幫我多照看一下他,我好不容易才碰到一個頗有潛力的散修。”牛守剛說道。

“散修行事素來肆無忌憚,不過只要他入宗之後不違背宗規,我自然也不至於讓他人為難陷害於他。”寧彥林有些顧慮地說道。

散修之輩想要在此年紀修行到煉氣後期,手中不免沾染了些鮮血。

而這般人加入宗門,若不加以剋制自身,還與外界一般行事的話,只會自招禍患。

“他這人很聰明的。”

“那就好,我喜歡聰明人。”

“看來老夫要離你遠點了,可不能讓你喜歡上。”

“你啊,還是這般幽默。來,喝茶,這可是碧祁峰雨後新茶,滋味最佳!”

兩人一邊笑談,一邊品茗,直至從殿外飛來了一團靈光。

靈光散去之後,一塊正面篆刻著‘曹魏’兩字,邊刻霞雲紋樣的玉牌落到了寧彥林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