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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只爭朝夕

第196章 只爭朝夕

金殿之中。

此刻。

沉爰支眸中微有一絲憾色流出。

她是小世家的出身,千年的門第,雖遠比不得十二世族般顯赫,但也並非是真正的毫無跟腳之輩。

多年前,在沉爰支還尚未被長老看中,進入到下院修道時候。

她族中前賢所遺的青玉丹書便曾被百渚嵇氏的一個族老看中,強取豪奪,也為此,給沉爰支那一族帶來破家滅門的殘損。

此事雖在這長贏院無人敢於明面上談起,卻也實在算不上是什麼秘密。

一些訊息通達的,都是心知肚明。

因此緣故。

她也算是院中三大上師內,唯一對十二世族存有不加掩飾惡感者。

而陳珩在白石峰邀戰眾世族前,非僅不將養神意,閉門苦修,反而是特意去爐照峰借地火、丹爐,煉就出了一枚紅鉛大環丹來。

這其中的用意,昭然若揭。

沉爰支也自是一清二楚。

至於下院的上師出面收徒,提早定下來師徒名分,這也並不有悖於門中法規,比比皆是。

反而因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緣故,這些上師大多還能臻選到真正的良才美質,叫宵明大澤中的同門們為之眼熱。

而陳珩以一己之力邀鬥眾世族,自此大出風頭,名揚四院。

便已是確切證實了。

他無論是心性或是本事,皆是一等一的人物!

更何況其在築基二重便能獨力煉製出紅鉛大還丹來。

於丹術造詣。

亦是甲子難得一遇的人物!

無論出於何種角度來著想,她沉爰支皆沒有理由會回拒陳珩。

二人之間。

當有一番師徒緣法!

但只可惜……

……

沉爰支澹澹抬眸,將目光落在陳珩面上。

她本是身形纖細高挑的女子,卻在陳珩面前,還是微微矮了半頭。

兩人並立於一處,襯得沉爰支愈是清新纖鳥,如若池畔的臨風綠柳……

陳珩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垂首,將眼簾一搭,平平笑道:

“弟子雖心慕玄理,欲在上師身側聆聽教誨,但此事自是以上師的考量為首,弟子也不敢多言置辯。”

“你便不問我為何不肯收你麼?”

沉爰支柳眉微顰。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又何復多言?”陳珩輕聲一笑,道:“上師若欲告知弟子,弟子自是能知悉緣由,而上師若是並無此意,縱弟子反覆言語千百遍,也不過是徒費口舌,擾人耳目罷。”

沉爰支聞言也不驚訝,只是眸光微微閃了一閃。

半晌後。

她才忽得笑了一笑,澹澹道:

“陳珩,你果然很好。”

這時。

沉爰支輕輕一揮素手。

內殿之中,便有兩道靈光驟然飛空而起,拖出丈許長的璀璨焰尾,如若倦鳥投林一般,直朝向陳珩奔來。

“你在白石峰上的那一戰,已是將自身名頭傳至了宵明大澤,此乃玉辰上宗的下賜,特意褒你功行,監院託我轉交於你,今日,便物歸原主了。”

她言道。

陳珩以真炁拿住那兩道靈光,待得光華消去後,卻見是一件法衣和一枚鐵印。

他先拿起法衣在手,遍觀一眼,心中便微有些訝然。

此物搭在掌指間,輕薄如若蟬翼雲絮,好似無物,而其內裡形質卻堅硬非常。

以他如今的肉身力道,微一運勁其中,都是個泥牛入海之相,掀不起分毫波瀾,連一絲皺褶也不見。

而衣袍上又繪有種種雲籙真形、日月星宿,法光蔽其左,紫炁出其右,祥雲環繞,瑞霞蒸燻,赫然有穿雲照空之勢,煊赫非常!

一望便知絕非淺薄凡品,是真正的護身至寶!

“此物太過惹人眼目,不知……”

陳珩看著手中的紫色法袍,微微皺眉。

而這時。

沉爰支忽開口言道:

“此衣名為‘紫彌寶衣’,乃上品符器之屬,頗有些護身守禦之能,在下院弟子之中,若非是身具大功,輕易不得賜予……你若是欲改換形質,只需打入一道真炁進去,便可依你心意來做施展了。”

陳珩聞言心中一動,依言施為。

而“紫彌寶衣”在一陣璀璨華光後,就變化成了件毫無贅飾、纖塵不染的白袍,再無什麼出奇的異象。

“而這小印又喚作‘沉山印’,雖只是件中品符器,但對你而言,倒也可以一用……”

待得沉爰支說完,小半炷香過去,陳珩已是勉強熟識了這兩件符器的功用。

“多謝上師為弟子解惑。”

他鄭重拱手一禮,道。

不論是“紫彌寶衣”或那枚“沉山印”。

這兩件玉辰上宗下賜的符器,皆是對他存有大用,日後若是與人鬥法時,也是能再添了些手段出來。

不過他邀鬥的名聲傳至了玉辰上宗,竟會得到此等下賜,倒還是讓陳珩微覺好笑。

“苦心謀算,期間唯恐行差踏錯,可終還是換來了一朝揚名。”

陳珩心下嘆道。

而這時。

沉爰支又開口言道:

“陳珩,我今日喚你前來,並非只為了上宗的下賜,卻是另有他事。”

“請上師賜教。”

陳珩將眼底眸光一斂,道。

“近日,上宗同赤明派賭鬥三場,贏了一處小洞天的歸屬。”

沉爰支道:

“那一處小洞天名為流火宏化,若無意外的話,四院皆會遣幾位弟子入內修行,以作歷練。”

“我亦在此內?”

陳珩只聽聞“洞天”二字,心緒便不由得微有觸動。

但他畢竟養氣功夫深重,很快便抑了那一絲異色,面色如常。

“以你如今的聲名,只怕想要不入其中,都是難事,不過……”

沉爰支話鋒一轉:

“此事於你而言,倒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

……

流火宏化洞天。

此洞天乃是萬載之前,一代旁門巨擘火霞老祖所開闢內景虛空道場。

後火霞老祖因為一味罕世大藥,同無量光天的哈哈僧門下弟子起了爭執,火霞老祖言辭汙穢冒犯,惹得哈哈僧竟親自出手,以大神通化日將之生生壓殺。

以至連元靈都不得轉世。

被哈哈僧收進了天龍寶塔內,煉成金汁,徹底灰灰。

在火霞老祖入滅後,其所開闢的流火宏化洞天也因生前的一番佈置,隱沒進了虛空,不復行蹤。

而哈哈僧雖是欲尋得流火宏化洞天,搜刮裡內或是存有的珍物法材,但他還未來得及動手,卻被寺裡發生的一樁大事給絆住了腳,只能無奈返了無量光天去,去助他師叔爭奪住持尊者的大位。

不過哈哈僧這一去,便是再也未曾來到胥都天。

此人在派系鬥爭中敗落,被一眾同門師兄弟囚在了困龍洞萬載,時至今日,都還未得開釋。

日日夜夜,要受金鳳烈火的拷打折磨,苦不堪言。

而連逃出生天都尚且只是個奢望,也自然,哈哈僧是尋不到流火宏化洞天的行蹤。

至於這一回,流火宏化洞天之所以突兀顯世。

乃是因萬載過後,洞天因無人主持掌管,陽九百六的災劫到來,將洞天打得瀕臨崩碎。

將要自穹宇虛空沉墜於地表,從洞天一流降格為福地之屬。

這一動響,被玉辰派和赤明派的兩位上真在訪友出遊時偶爾觀望到,遂起了玩鬧的興致,約好兩派賭鬥三場,來決這流火宏化洞天的歸屬去處。

兩位上真在回返山門後,各自呼朋引伴,彩頭雖然不大,卻鬧得聲勢不小,煊赫非常。

累得怙照宗的幾位在外遊歷的真人皺眉心驚,匆匆回了山門去做稟告,只以為兩派又要行一次衛道滅魔的舉止,牽頭八派,同六宗鬥過一場,皆是警惕戒備。

最後這賭鬥。

終是玉辰派以二勝一負贏了赤明派,得了那座流火宏化洞天的所有權……

不過流火宏化洞天雖然是洞天之流,但將它闢出的火霞老祖畢竟只是個旁門純陽,神通法力到底有限,比不得正統仙道的純陽真君之輩。

在洞天品秩之中,流火宏化洞天遠遠稱不得是上等洞天,連距中等洞天,亦是相隔甚遠。

只能算是下等洞天,勉強可堪一用罷了。

而迄今為止,距火霞老祖被無量光天的哈哈僧擲日壓殺,已是過了足有萬載。

在這萬載之中,流火宏化洞天因無人居中主持,在虛空宇宙間顛沛流離,受盡了內外五炁消磨,最後更因扛捱不過陽九百六的災劫,要被打落進入胥都天,迴歸原先舊址。

就連從玄穹中沉墜到地表,自洞天降格為福地,亦是命中註定,再無可挽回。

似是此般。

流火宏化洞天本就不高的價值,就更是大打折扣……

而玉辰派的那位上真之所以行賭鬥邀戰之事,不過是閒極無聊下的施為罷了,要說他真有如何重視這彩頭,倒也實是未必。

因而在玉辰勝了赤明之後。

那位上真便也大方將流火宏化洞天賜下了四大下院,任由四位監院去做施為,不再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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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流火宏化洞天雖對那些上真大德們而言,無足輕重,不過是茶餘飯後的閒暇取樂罷。

但於陳珩而言。

卻實是一樁難得的大機緣、大造化!

自修道以來,他便一直為強敵所逼,所最欠缺的,便是修道時日。

至於洞天之流,卻是在宇宙之中,又自成一方內景小天地。

無論是何種品秩的洞天,皆有調節光陰流速之能。

便連流火宏化洞天這等,亦並不例外!

而陳珩本就持有金蟬,可進入到“一真法界”內,“現世一天,法界十日”——

若是能夠進入到洞天之中去做修行,再輔以“一真法界”的功用。

這兩兩相合之下——

念及至此時

陳珩微有些失神,難免心潮起伏。

“不過……”

很快。

他緩緩垂了眼簾,遮了眸光,道:“上師先前說,我因比鬥而揚名四院,這去流火宏化洞天的人選中,應是我的一席之地。”

“但那也並非是件好事。”沉爰支語氣平澹。

“因為世族?”

陳珩沉聲開口。

沉爰支微微頷首,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在白石峰上雖是一戰揚名,但只怕也是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若是入得洞天中,無人管束,只怕稍一倏忽,那方地界便成了你的葬身之所。”

……

據下院的法規條目所定。

眾入室弟子若是未據得十大弟子的席位,不能拜入玉辰上宗。

但其修為卻已是修至金丹境界,或已歲滿天年,壽至百二。

那麼。

便不能再繼續留於下院中修行,唯有兩條去處可尋……

其一,便是被上宗的十方殿分配職責。

或去東域各大的道脈任職,或留於下院,擔任大執事,這還尚且是美差一件,被無數入室弟子搶破了頭。

但若是討不來人情照顧,或是在平素在下院中表現不佳,便是被分去一些地陸、界空之中,創立道統,宣揚玉辰派的教化,亦不乏可能。

這名義上雖是教化下界眾生,但實則,卻也與流放無異了。

離了胥都這處十六座大天的其一。

日後修為再想有所精進,除非是能得到罕世的造化,才有勉強有一二可能……

而若是不願服從十方殿的安排、

那另一條去處,便是了自行抹了金籍上的名姓。

自此之後,便同玉辰再無干係,任憑自謀生路……

因此緣故。

下院眾弟子中,修為最高的,並非是姜通源、衛揚等一眾紫府高功,而是那些年歲還未年滿百二,且道行已是證就了洞玄者。

這些人平素皆是在各自洞府中苦修,少有現世,連三大上師的開壇講法,都大抵是選擇告假,無暇分身。

因下一屆四院大比,便只在六年之後……

若是錯過此屆,無法在這次據得十大弟子的席位,他們便只能再待二十四年,才會迎來又一次四院大比。

而那時候。

他們之中一些人的年歲卻早已是超出了百二,自也是要離開下院,無緣再拜入玉辰上宗。

陳珩聽出了沉爰支話裡的意思。

此番流火宏化洞天的現世,說不得,就會吸引那些潛修中的洞玄弟子。

而在這其中。

或許就會有一二世族出身者……

那時候,陳珩同他們遇上,必也不會是什麼相善的局面。

“那方小洞天已瀕臨崩滅,即要沉墜入地,容不得太多生人進入,否則氣機相擾下,只會提早亂了洞天的法基。”

沉爰支的聲音渺若遠山輕煙,隱隱帶著一絲問詢:

“我今日喚你來此,便是欲告知你,洞天於你而言,恐怕是禍非福,至於去與不去,還當三思而後行才是。”

“多謝上師特意提點……”

片刻的沉默後。

陳珩上前一步,拱手施禮,灑然笑道:

“不過,此等良機在前,我又怎有錯過之理!”

“若是身死,便是一切皆空。”

沉爰支道。

“歧路難行,身如傳舍,弟子卻是顧不得之後許多了。”

陳珩平平地笑了一聲,朗聲開口道:

“眼下,我只願爭朝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