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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且入座吧

“不行!”

薊縣州府官署,整個州府的達官貴人幽州別駕趙該、兵曹從事鮮于銀、簿曹從事鮮于輔、功曹從事齊周、議曹從事程續、典學從事公孫紀。整個幽州的所有從事皆在座列席。

“有何不可啊使君……您這樣招那個草莽狂徒來薊縣,誰知道是真歸附還是假投降?”公孫紀捧著衣袖皺眉道:“您難道不知道,這個叛賊在追隨張純時破城的慣用手法就是穿著漢軍甲誆騙守軍,入城將縣府殺得血流成河!蒲陰城不就是這麼讓他破的嘛。”

功曹從事齊周皺著眉頭,嘆了口氣道:“使君您雖寬宏,然君子可欺之以方,燕北畢竟是叛軍首領,退一萬步講,他若耍起狠來,在座諸君恐怕誰都不是他的對手……連伯圭將軍那樣善戰之人都被打敗,就算他只帶五百精卒在城外,領五十人入城,難道以薊縣守軍,能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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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齊功曹,您這難道不是當我幽州無人?鮮于銀今日就站在這裡,他若敢率軍奪城,某家便點齊兵馬與其一戰,別人怕他燕北,某家卻是不怕的!”鮮于輔雖然梳著漢人的髮髻,但高眉深目與頜下修飾後的鬍鬚還是表現出強烈的胡人特徵,聽到齊周的話拍著桌子甕聲甕氣喝道:“且叫他來戰!”

倒是議曹從事程續年歲稍長,拂鬚笑道:“鮮于先不要急著動氣,情勢還沒有壞到拔刀的那一刻,若真到那個時候,堂下諸君自然是要仰仗你的……齊功曹的話老夫也並不認可,燕北沒有殺進薊縣的必要,老夫與劉公的想法一般,他應當是真歸附。”

不等眾人說話,程續便接著說道:“燕北之兵,其勢也強也大,萬眾人馬對其俯首帖耳,但在幽州這兩場仗諸位可想過都是在哪裡打的?在遼東,他在遼東休整了那麼久,大可向西進兵,為何要等著孟益中郎將去攻打才防守?又為何在遼西陽樂城擊敗公孫將軍後不再西進,難道他早就知道劉公會遣魏從事去招降他嗎?”

說道這裡,程續掃視一眾從事,將手掌覆在几案上,帶著笑容道:“他不想與州府為敵!”

掌管錢糧書薄的從事鮮于輔問道:“那依程老之見,燕北所求這為何?”

所求為何……所謂的計謀,無非需要建立在一個方向上。那便是要猜測敵人想要什麼,揪著這條思路,便能從中設計,取到最大的利益。

就像公孫瓚自陽樂城出兵突襲燕北營地也是一樣,公孫瓚以為自己算準了燕北兵馬新至,一定一門心思搭建營地,仗著人馬遠超守軍,晚上一定不會防備,所以打定主意出兵。但公孫瓚玩脫了,因為沮授技高一籌,算準了公孫瓚性格剛烈而壯勇,八成會襲營,就地下了個套,公孫瓚便領著白馬義從屁顛顛地鑽了進去。

程續聞言攤手,“諸君皆明,遼東民戶稀少且貧窮,而燕北又兵馬眾多……八萬百姓養萬餘兵馬,還是在遼東郡那樣鮮有田地的地方,他養的起嗎?誠然,州府或許無法在征戰上勝過他,可派遣兵馬鎖閉遼西郡還是可以的,鎖上兩年,燕北難道還有活路?”

“嘿,怕是百姓都被他吃光了!”

聽到程續的話,一眾幽州從事無論佔據什麼觀點,都不禁頷首。

這的確是燕北需要面臨最大的問題,遼東的糧不夠吃。但偏偏如果燕北是叛軍,便不能散去兵馬,因為一旦散去兵馬他便有性命之憂。

“老夫不信他想重回漢土而納降,但老夫相信他是因為劉公的仁德而歸附。”程續輕聲笑笑,咳嗽一聲才道:”難道天下除了劉公,還有誰能容得了他這樣的反賊嗎?”

坐在上首的劉虞一直沒有說話,只到這個時候才掃了一眼堂下諸從事,沉聲道:“算時間,燕北也快入城了,諸君不必再多爭辯,且看他來了想說什麼吧。”

劉虞很清楚,近幾日薊縣城裡城外對燕北頗有微辭,才安定下來的百姓並不希望因為這個叛賊的到來而影響到來之不易的生活,諸位從事也只是薊縣吏民的縮影罷了。

鮮于銀是幽州武人,攝於燕北的威名因而一直有反抗心理,恨不得在官署的暗室裡佈下三百刀斧手。

程續則是自信滿滿的那一撮人,認為一個反賊頭子翻不起什麼風浪,哪怕是最烈的野馬套上籠頭也一樣安順。

至於公孫紀,則是與公孫瓚有同姓之誼,自然而然地將燕北視作敵人,根本不問好壞。

齊周就屬於薊縣士大夫普遍的想法了,不是燕北好壞的問題,而是燕北萬一是假投降,他們承受不了這種損失。

可就是這麼一群幽州的人尖子,誰都沒摸到劉虞的心思。

這些人都沒有劉虞的胸懷,劉虞連鮮卑人、作亂的烏桓人都能好言相勸讓他們罷兵不要支援叛軍,難道還沒有收留燕北這麼一個叛將嗎?

但劉虞也並非程續所言的那種老好人,一個老好人是無法使出對付張舉張純那種舉重若輕的攻心計……這是智謀與才略的結合。

以燕北之名降服塞外胡人,確保幽州的良性發展。而且冀州已亂,可命燕北領兵出幽州前往冀州平叛,留下公孫瓚震懾胡人……這在劉虞眼中是萬全之策。何況幽州不能讓公孫瓚一個將軍獨大,有個燕北與他互相牽制,對誰都是一件好事。

就在這時,外面街市上傳來喧鬧之音,劉虞眼睛一亮,招來堂中佐官道:“出官署看看,怎麼回事。”

佐官插手應諾快步走出,堂下一眾從事相互對視,鮮于銀眯著眼睛,緊緊攥著拳頭;公孫紀雖然極力剋制,卻已經不自覺地咬緊了牙關……在座諸人都很清楚那個男人是個強盜、是個叛賊,而他們誰都不願承認的是,這個名字讓他們從心底感到恐懼。

因為那是燕北啊!

在幽州的早期傳言可以不信,但在冀州,這個男人幾乎憑藉一己之力為波及天下數州的叛軍扭轉局面,甚至到遼東搖身一變成為整個帝國北方僅次於韓遂馬騰的叛軍首領。

佐官快步跑入堂中的腳步聲打斷眾人的遐想,單膝跪地翻身指著外面,年輕的佐官喘著粗氣返身指著外面道:“來,來了!”

什麼來了?

“燕北來了!”

從事們正襟危坐,別駕趙該抬頭看了劉虞一眼,後者微微頷首後這才對佐官說道:“召他進來罷。”

“他,他已經進……”

佐官的話還未說完,別駕趙該就已經皺起了眉頭,倒是堂上的劉虞無聲地笑了笑,還真是一派草莽做法啊!不過想來也是,那燕北應當是個滿身戾氣的男人,何況領五十精兵至州府,他若想進來,區區幾個州郡兵又哪裡敢攔住他呢?

就在此時,堂外響起腳步,旋即是沉穩中卻透著年輕的嗓音,“阿秀,且在這裡等我。”

湊著堂外斜著照進來的日光,他們看到一雙踏在地上的鐵靴,往上看去竟是一身時下遼東少見的連甲裙筒袖鎧,甲身有些斑駁的刀劍痕跡,就連鐵葉子也缺了那麼幾片,但胸口的獸首護心鏡仍舊透著悍然之色,腰間繫著半尺寬獸毫帶圍出一副狼腰剽腹,及至肋下身形猛然放寬,襯著接近八尺的身量,內裡套一件貼銀邊走素線的玄色圍裳,端端正正戴一副銅雕混鐵胄,露出年輕而桀驁的面孔。

橫插劍眉下高挺的鼻樑架起一雙鷹目,稜角分明的臉上沒有戾氣也無笑容,下巴帶著些許青色胡茬微微揚著,環顧了一眼堂中左右眾人,最終將目光定在上首的劉虞臉上,這才邁開步伐,挺直了脊樑走入州府官署堂中。

至入堂中,燕北抬手抱拳,躬身行禮,作了個羅圈揖,這才溫聲道:“在下燕北,拜見劉公,見過諸位。”

沉默。

眾人看著立於堂中的燕北,足有十餘息沒有接話。這個叛將完全不像他們想象中的那般模樣,儘管身量與他們想象中同樣高大,卻不似常日裡他們見過的那些叛軍頭子那麼兇蠻,面孔甚至根本談不上多悍勇,反倒有一股儒將般的感覺。

像是個士人出身的叛將。儘管人們都看著他立在堂外掃視眾人的那種充滿睥睨之態的眼神,可此時堂中彷彿下將拜見上官的模樣,真的該是這麼個叛軍首領會做出來的姿態麼?

自燕北走進堂中,劉虞便一直注視著燕北的模樣,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態都被他收入眼中。他看到燕北野心勃勃的臉孔掃視眾人,卻也看到燕北自從邁出第一步,他原本微微揚著的下巴便低下些許,帶著野性的眼神也變得柔和,及至躬身作揖之時,這個名字在幽冀二州令人如雷貫耳的叛將,已經完完全全放下驕傲,卻是姿態很低地行了個恭恭敬敬的大禮。

劉虞不知道燕北想了些什麼,但他知道,這或許對他們接下來的接觸與幽州的未來,是個不錯的開始。

他開口道:“好一個年少英武的燕將軍,且入座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