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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都是我的

燕北軍中雖都是些粗豪漢子,但燕東身邊終究是有些懂得風雅的妙人,在遴選沮授的宅院時,也都是下了一番苦心的。

沮授這戶別院雖然不大,但甚為雅緻,初進院陳仲便覺鼻尖蘭香漸濃,與軟禁看護的軍卒打了聲招呼,便踏進內院。

這處別院只有沮授一人居住,雖然顯得空曠,卻因在院中種有花圃,看上去非同尋常。

這年頭,要想在北方種出蘭花,可不容易。

蘭花多在南方江東一帶種植,近年來才成為士人豪強的院中客,以其清新高雅的香氣贏得人心。但這也僅僅風行於上層階級。在底層人中莫說將生長與南方的蘭花移植到北方了,諸如燕北之輩是萬萬看不出蘭花與夾道野花有何不同。

像燕北留在幽州范陽的燕氏鄔,院子裡種上兩棵大樹就已經滿足內心裡對附庸風雅的**了。

沮授的別院景緻雖美,卻也要有心人看才好,立在院中的陳仲心中萬萬沒有一點兒觀賞景緻的想法……身為燕北的侍衛,他深知燕北對這個素無深交的邯鄲縣令有多麼推崇,萬萬不敢有一點不敬。

陳仲極盡自己所能的恭敬,神態謙和地拱手,收斂了全身的殺伐之氣,緊閉的屋門朗聲說道:“沮先生,燕將軍請您過府赴宴。”

院子雖然不大,可在邯鄲城裡,這個宅院足夠稱得上戒備森嚴,足足五名跨刀的雄健武士立在大門外守衛沮授的安全。這是真真正正的侍衛,沒有半點監視的意思……因為在沮授別院的左右兩個宅院中,住著足足二十名燕北麾下的武士,他們才是真正擔當監視的人員。

兩個宅院的四角都搭起一丈高的箭樓,終日有持弩軍卒立於其上,視野籠罩著整個沮授別院。

哪怕沮授要出行,自有燕氏武士趕來馬車,另有侍衛相隨。無論去哪兒,他們都要確保沮授跳不出燕北的五指山。

除此之外,對於沮授的生活,他們不敢有絲毫打擾。

‘譁’地一聲,屋門被推開,沮授邁著有些不便的步子走出來,頜下的鬍鬚被精修修剪顯得豪邁,只不過此時他的表情非常冷淡,沉聲說道:“我不去!”

陳仲早就想到沮授可能拒絕赴宴,畢竟燕北親自率軍攻破了沮授駐防的城池,圍城三月雙方將士更是多有死傷,這種仇怨若換了別人還好說,可依照沮授守城時哪股寧死不降的氣節,又哪裡是這段時間就能消弭芥蒂的?

因此,聽到沮授冷冰冰的拒絕,陳仲也不意外,臉上恭敬仍舊不減,只是心中暗自有些不虞,笑著說道:“那……在下回報燕將軍,就說沮先生您,身體不適?”

沮授居高臨下,看著臺階下拱手的陳仲眼中閃過寒芒……張舉張純之叛軍勢大,半年之間侵略如火,以燕北為首聚烏桓亂軍,兵鋒南向所攻皆破……其固然威風,但他也很清楚,這股叛軍儘管掌握一時之威,卻不施仁政,將幽冀二州禍害地烏煙瘴氣。

早晚要敗亡!

面前這個陳仲,沮授是知道他的,這些日子沮授也並未閒著,儘管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發現無法逃脫之後沮授便偶爾教授門口的幾個軍士識字,交往之間也套出了不少訊息。

其中就有這個陳仲,這個表面上衣冠楚楚的壯武之士背地裡實際狼心狗肺,聽說在無極城還曾搶佔民女導致苦主告上門去……將這種道德敗壞之輩引為門下心腹,由此可見燕北也不是什麼英傑人物!

“身體不適?”沮授哼出一聲,拂袖說道:“你告訴燕北,沮某人身體好的很,巨匪大盜的宴請,沮某就是不去!”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沮授又何嘗不知陳仲想要以身體不適為託詞,燕北不怪罪,也保全自己,兩邊討好的心思。但說到底,沮授雖不自傲,卻也有著屬於自己的尊嚴與風骨。

要他向一介叛軍低頭?

痴心妄想!

沮授一句自己身體好的很但就是不去,讓陳仲啞口無言,探手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見沮授已經轉頭說道:“汝不必在言,便如實回報給燕北便是……要如何發落,不必為沮某求情,要殺要剮,沮某接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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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便是快步走入房中緊閉屋門。

陳仲搖了搖頭,看著門上透出的光影嘆了口氣……歸根結底,他也無非是燕北的親衛,事已至此他人微言輕,又能改變得了燕北與沮授哪一個呢?

轉過頭,看著一旁扣刀跨立的武士都各個探頭探腦地望著自己,陳仲一面向外走著一面呵斥道:“都看什麼,老老實實在這兒護衛著沮先生!”

出了院落跨上坐騎,向著將軍府踱馬而去。

他要好好想想,這話該怎麼給燕將軍回。

……

陳仲走了,將自己困在房中的沮授內心卻無法平靜。

什麼是造化弄人?

他沮公與滿腔熱血想要報效漢室的時候,十常侍玩弄權術將整個朝堂搞的烏煙瘴氣,皇帝大興土木建文陵修皇宮,狗戴冠騎白驢不成體統……而他雖自負有才,卻也不過是個捱過了黃巾之亂的小小縣官罷了。

數年之間,報效漢室的理想與冰冷現實無時無刻不讓他感到沮喪。

直到去年,調令一至,入邯鄲為縣令,治數萬戶之大縣。這就好像溺水的人突然抓到稻草……他的機會來了!

今年三月,朝廷下詔,化刺史為州牧統治各州,沮授甚至生出了想要投奔哪個州牧幕下一展所長,緊接著朝廷的詔令半年發的比以往數年都多……皇帝這是掌權了,沮授在那時候就覺得,皇帝一定會在今年將兵權從大將軍府收回來一些。

可惜這些事情現在對他來說是望塵莫及,太過遙遠了。

皇帝陛下自去年方知上進,卻抵不住下面官員糊塗……諸如刺史王芬等人,妄為名士!

提起王芬沮授恨得就牙癢癢,他倒不是覺得王芬想要廢除劉宏是什麼大過錯,皇帝先前那般二次實行黨錮,廢了也沒太大關係……他恨的是上下無法一心,做事不謀周全,簡直是一個蠢貨。

廢立這種事情,在大漢四百年歷史中歷經無數次重演,有能有德主導如此大事者,如那霍光伊尹,哪個又不是才能冠絕當世之人?

冀州先刺史王芬,上馬不識五兵,提筆難校書吏的蠢材,一介豎子爾,又哪裡是漢帝劉宏的對手?

沮授開啟書卷,雙目卻始終無法聚焦在書案之上。

北方有張純、張舉這樣的強人,南邊有區星等流賊,益州的馬相、涼州的韓遂……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多少百姓流離失所,難道大漢真的像那些無道逆賊所說的那般,無望了嗎?

他的心,亂了。

正當沮授思緒飄至九天之上,俯瞰著東漢帝國的芸芸眾生之時,突然聽到院落中傳來木門開啟的吱呀之音,接著便是緩慢而沉著的腳步於鎧甲碰撞的聲音自院子裡清脆傳來。

“不要再勸我了,沮某是不會接受燕北邀請的!”

煩躁地合上書卷,沮授自顧自地向屋外的人影說了一句,接著轉過身將書卷盤好放回角落的書案上,動作楞了一下,有些無力地萁坐在地。

自叛軍攻下邯鄲稱,沮授便再沒什麼好友或是訪客了,平日裡來的最多的不過是來送酒食的叛軍罷了。

還有誰記得自己呢?

方才沮授便是想到這個,致使他神色灰暗……這座院落雖不是監牢,卻更勝監牢,將他頂天立地之人禁錮於此。

門外的人影並未因沮授冰冷的語言而退下,反而立在門口不知在等待什麼,透過那一片陰影沮授知道立在屋外的並非陳仲,而是個身形高大健碩的男人。

吱呀聲起,屋裡的木門被人從外推開,陽光投下長線映著屋內的瑩灰在空中一閃一閃,投在沮授眼中的,是一張野心勃勃的臉上狹長而鋒芒畢露的雙眼睛。

好一副威武體魄,儘管內襯一身閒武服仍舊披甲在身,鷹目裡彷彿在尋覓獵物的眼光掃在自己身上,讓沮授一雙眉毛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這雙眼睛,這張臉,好生無禮!

“足下何人?”

怨不得沮授覺得燕北無禮,他的眼神與表情太過肆無忌憚……如果說在範陽郡時的燕北全身上下帶著一股謙卑溫和卻胸有成竹的自信,那麼現在燕北的氣質便已經像一柄出鞘的利劍般,只看一眼便能攝他人於慚愧。

他就像巡視自己領地的萬獸之王一般,事實上,邯鄲城,的的確確是燕北的領地。

“你便是沮公與?”燕北看了看沮授,嘴角揚起些許笑容,輕輕點頭像是在讚許‘沮授’這個名字一般,隨後看著空無一物的几案歪了歪腦袋,說道:“把酒食都端上來吧,請坐。”

隨著燕北話音一落,屋外的從人流水般地奉上酒食,燕北自顧自地端著酒樽讓從人倒酒,看著沮授說道:“先生問在下是何人?邯鄲城以北方圓五百裡之地,是我的;這裡是我的城池、這是我的屋子,而你沮公與先生也是我的,是我的俘虜……我是燕北,恰逢今日風和日麗,請先生飲一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