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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求仁得仁

叢臺自戰國時起便一直是趙國的象徵,邯鄲的象徵。除此之外,叢臺也是兵馬大權的象徵。昔日趙武靈王效法胡族,在盛行車戰的時代引入胡服騎射之法,當時的練兵之地便是叢臺。

而現在,叢臺是燕北驍牙軍的練兵之地。

叢臺與其說是一座閱兵臺,更像是一座小城,外部有引滏水形成的護城河環繞,內裡城高六丈,皆以實土夯成堅實無比,上有城垛射臺,遠遠望去便能看到數以百計的叛軍立於城垛兩旁持弓架弩,槍矛林立。

這是個封閉的練兵場!

魏攸一路隨燕北靠著兩腿走過半座邯鄲城,走到叢臺之外時便聽著遠處叢臺之內傳來赫赫耀武之音,心中不由暗笑,終於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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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帶自己走到這裡,必然是為了給自己個下馬威。顯示自己好似土霸王般的實力。

不過一路走來,魏攸也確實對燕北的認識更上層樓。邯鄲城談不上什麼治理,無非是一切依照先前的政令罷了,不過燕北敢不帶一個護衛一路穿過邯鄲城走到這裡,街巷偶然遇見的百姓居然還會退到路旁向他笑著行禮。

不得不說,燕北把這個叛軍首領做的好似真正的縣尊一般,這就已經值得魏攸去高看一眼了。

而當魏攸跟隨燕北步入叢臺之後,登時間瞪大了眼睛。這裡的一切,與他所想象的有很大差距!

他是從幽州來的,自古以來幽冀燕趙故地便是天下強兵的出處,更兼得如今幽州有公孫瓚那樣的傑出人物,麾下千餘白馬義從可謂精銳,本來魏攸以為什麼樣的兵馬他沒見過,燕北的下馬威嚇不倒他。

可步入叢臺之後他不再這麼想了。

叢臺之內的兵馬與外面的叛軍截然不同!

這是一支近兩千人的重步卒,人人穿一層皮甲套一層大鎧,各個健壯精神,重近三十斤的鎧甲穿在他們身上輕若無物,輕裝的刀盾卒提著十餘斤的大盾繞著高臺奔走如飛,持著丈餘長矛的步卒負甲持兵層層推進,更有甚者……穿戴兩層鎧甲還揹負重弩長矛的軍士仍舊行動自如!

“燕,燕將軍,那些弩兵全身甲冑,怕是要有七十斤吧?”

燕北帶著魏攸一路走上高臺,在最上面的亭臺中能夠將整個叢臺盡收眼底,聽到魏攸如此發問,燕北笑了,探手指著正在訓練的弩兵說道:“一雙大鎧重四十斤,重弩與三十矢重二十七斤,一幹長矛十二斤,若在加上鐵兜鍪,八十來斤。”

驍牙成軍二月,正常情況兵員是很難達到這種素質的,只不過燕北的軍隊並非新軍,而是從各個郡縣提出最驍勇善戰的精銳,雖然現在還無法達到精銳兵馬以一當十的戰鬥力,但在軍士的身體素質與裝備上,燕北有信心與整個天下最尖端的武力一爭高下。

這已經超越了常規軍士的配置了,在東漢王朝已經顯露出頹態的如今,漢軍仍舊維持著精兵政策。因而這支軍隊還尚未顯露出太大的特別。但燕北不知道的在不久的將來,皇權旁落,各地兵馬蜂起,經歷最早的權力爭奪之後各地軍閥能夠募集到更多的兵員,卻也很難拿出足夠的甲兵來裝備他們。

到那個時候,驍牙軍這支在如今就顯示出絕對豪華的武力,又會給世人帶來多大的震驚呢?

招呼魏攸落座,燕北這才問道:“敢問魏兄,幽州劉公派您前來見我,那是否也同時向峭王蘇僕延、烏桓王丘力居等人派遣使者,寬恕他們的罪責?”

問到這種事情,魏攸有些尷尬,不過這種表情只是一閃而逝,旋即正色道:“不錯,劉公已經派出鮮于輔、鮮于銀兄弟分別拜會蘇僕延與丘力居,讓他們罷兵回到屬地了。”

不待魏攸再說什麼,燕北便閉上眼睛長出了口氣,搖頭說道:“依照烏桓人的德行,他們在漢地一番掠奪早夠烏桓數年之用,只怕使者一說,他們便馬不停蹄地一路北上,張公與張舉只怕是攔都攔不住,沒了烏桓人的拱衛,就憑他們那幾千兵馬,恐怕朝廷兵馬一來便要將他們擊敗了!”

“燕將軍所言極是。”

燕北起身指著叢臺之下的操練的兵馬再度問道:“魏兄遍觀燕某之兵,如何?”

“燕將軍尋常之兵,足矣與漢軍老卒相提並論,若是叢臺之內精兵可過一萬,恐怕擊敗十萬烏桓人也並非難事。”

當魏攸見到燕北的驍牙軍,內心自然是有一番計較的,這樣的兩千人,足矣在狹路相逢的戰場上擊潰烏桓兵一萬!

“吾欲將這支兵馬送與劉公拱衛薊縣,連同燕某麾下萬眾,各個將領,全部送與劉公。”燕北咬了咬牙,有些發狠地說道:“燕北縱橫幽冀一年有餘,就落下這麼點家底,願全贈與劉公,唯獨所求便是劉公在來年春天接納我部兵馬入幽州,無論是驅使他們征戰也好,讓他們解甲歸田也罷,願劉公能妥善安置他們便是。”

“中山張公於燕某有恩,即便他必然落敗,即便烏桓人見利忘義,燕某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張公落個兵敗身死的局面。燕某這輩子活得雖少,卻也因緣際會縱橫冀州三百餘日,攻城奪地,募好男兒於麾下而戰,攻陷城池二十有餘,擊潰敵軍數萬有奇,雖非豪傑,亦可留名於世,但憑名號護佑一郡一縣,死不足惜!”

“然麾下兒郎為某賣命,吾決不可誤了他人性命。燕某為遼東人,聽過劉公之賢名,如能將他們託付於劉公之手,不求富貴但求下半生無災無禍,燕某來日於九泉之下亦能瞑目。還望魏兄回還薊縣時,能將在下之願望如實轉述劉公,至於是否全在劉公定奪,若有來世,便投劉公門下為一犬,亦願報效劉公恩德!”

“這……難道燕將軍還要為叛軍而戰?”魏攸聽出燕北言語中已萌生死志,不禁大急道:“燕將軍,那叛賊必然落敗,實不相瞞,在下出發之時,朝廷已派遣中郎將孟益領軍愈萬出征漁陽,都督公孫瓚亦領軍三千騎從攻,您又何必在此時北上誤了性命!”

說來也有意思,魏攸開始聽到燕北想要率萬眾投入劉虞門下時,尚有不願。但此時此刻得知燕北從一開始便只是想要為手下這萬餘兵馬謀劃,自己早已做出隻身北上的打算,卻又替劉虞感到可惜。

燕北不說才華橫溢,但觀其領兵練兵,甚至人品上都絲毫不差於幽州的那些從事,而在用兵練兵一道上的成就在魏攸看來並不弱於都督公孫瓚絲毫。

這樣的人,若能安心在劉虞麾下做事,未嘗不是一件美談。

“魏兄不必多說,燕某雖不懂大義,不是英雄,但也明白何為言必信,何為行必果。往日裡吾與張公曾有齷齪,張公卻不掛懷,甚至仍舊以燕某為將,只求燕某不負於他。此等恩等,同於再造。若無張公,又何來如今威風赫赫之燕北?燕某雖無助張公破敵之勇,然與張公君臣一場,為其效死之事,還是可做的!”

魏攸抿了抿嘴,張開口卻最終沒再說出什麼,只是起身走到一旁,緩緩躬身下拜,面容嚴肅地說道:“在下回還薊縣之時,定然將壯士之心全盤託於劉公,必為壯士說項。然以劉公之仁厚,壯士不必擔心,無論事成與否,都會善待你的部下!”

燕北重重點頭,這才起身說道:“多謝了!”

正事言罷,燕北這才招呼從人置辦酒席於叢臺之上,看到魏攸面容仍舊有些不忍,笑著寬慰他道:“您不必在意這件事情,只要到時能將燕某的意願如實告知劉公便可以了。劉公所求為邊郡安定、百姓所求為躲避戰禍、張公所求起兵出口惡氣、燕某所求也不過是成仁之心罷了。”

“如果這件事能做成,則是各人所求均能得之,皆大歡喜又有何樂不為呢?”

魏攸搖頭苦笑,再度對燕北下襬道:“我曾以為這種氣度只有名門冠族的子嗣才能培養的出來,卻不想今日竟在這武靈叢臺見到,您是如先漢時田橫般的人物,若您的部下知道您有如此氣度,哪兒會不為您效死。魏某自嘆不如您啊!既然您有所求,魏某也不好相勸,若您真的死於北方,魏某自會為您收屍,年年祭拜不斷香火。”

“哈哈哈!如此甚好,燕某在地上時二十年間憑兩手打出如今局面,方可吃飽穿暖,若到了地下還能有人年年祭拜,大丈夫如此夫復何求?”

燕北與麴義上一次在叢臺之上不算相談甚歡,但這一次與魏攸在此地雖然不過認識一日,卻好似結識數年的知己好友一般,觥籌交錯讓人只恨生不逢時。

任何時代,任何時期,人品總是人們相交的先決條件。在魏攸看來,燕北在張純得勢時與其產生恩怨,卻在其失勢時鼎力相助甚至不惜拼上性命,足可稱之為高義。

越是敬佩燕北,便越不願讓他隻身赴死。這樣的男人應該活著,活在拱衛他的朋友中間。

魏攸更希望他能真的活下來,效忠劉虞。對待德行不足的張純燕北尚能如此,若是德高望重的劉虞能與之交心,至少幽州之地便可再加上一道保險,有這樣一個挽大廈之將傾的人物留在幽州,足矣庇佑幽州數十萬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