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遺憾，”達索漢上前兩步，對安格瑪投來哀傷的目光，彷彿對血精靈的悲痛感同身受，“這場戰爭讓我們失去了很多。這裡很安全，好好養傷吧。”
他將右手撫在胸口上輕輕頷首，提里奧也朝安格瑪點了點頭，兩人與其餘領袖打了聲招呼，轉身離去了。
一個樣貌有些熟悉的亡靈走到安格瑪床前，其他人紛紛讓開位置。人們對亡靈投去的目光裡飽含敬重，似乎絲毫不因他腐爛的軀體，而心生任何排斥。
他就是阿隆索斯·法奧大主教。生前是，死後也是。
大主教的臉龐恐怖異常，失去了皮膚的遮掩，血肉和絲連的肌腱全部暴露在外，顴骨也露了出來。這張臉龐明明不可能做出什麼表情，卻給安格瑪一種非常慈祥的親切感，心裡的憂慮也被沖淡不少。
即使是在死後，大主教也仍舊是那個傳播聖光福廕的聖光代行者，從未改變。
“大主教。”安格瑪勉強頷首。
大主教用骨茬森森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孩子，振作起來。縱使在黑暗之中，希望也從未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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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主教目光中流露出悲憫之色，朝他輕輕點頭道別，離開了房間。
在安格瑪的感知裡，那把被法奧大主教挎在腰間，造型可怕的神器宛若實體化的暗影，散發著異常黑暗的氣息，似乎與大主教身上的聖光之力處於某種均衡的狀態中。
看來他確實是收服了這把神奇。
傳聞薩拉塔斯由古神肢體製成，蘊含著可怕的古老力量，擁有自我意志。它會腐蝕每一名持有者的內心，每次現世，災劫與毀滅都如影隨形……
只有意志堅定、又掌握著足以壓制其中黑暗意志的聖光使徒，才能在儘可能保證心智不失的前提下，發揮出這把神器的力量。
距離大主教離開北方，趕往暴風王國接洽愛徒本尼迪塔斯，已經過去了幾個月的時間。阿隆索斯雖然已是亡靈之軀，但生前是七國共尊的教會大主教，聲望極高。安格瑪只知道這一過程非常順利，且因助大主教脫離巫妖王掌控這層關係，連帶著血精靈也收穫了暴風王國教會方面的感激和善意，雙方高層的交往一天比一天密切。
本尼迪塔斯無法將大主教以亡靈之軀迴歸的訊息公佈出去，只是聲稱血精靈為所有信眾做了一件符合聖光旨意的善意之舉，就讓血精靈在南方人類心目中的地位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凱爾薩斯王子曾對安格瑪的舉動讚譽有加，甚至認為兩國極有可能在聖光教會的牽頭下，進入嶄新的外交階段。
凱爾薩斯王子……
想到這裡，安格瑪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願元素與你同在，年輕人。”霜狼氏族的領袖，盲眼薩滿德雷克塔爾來到床前，送上了自己的由衷慰藉。
安格瑪幫他返回了自己的族人中間，這忙說大不大，說小卻也絕對不小。
安格瑪不知道這半個月都發生了什麼，但看樣子霜狼氏族不僅開與遭逢大難的北方諸族並肩作戰，與血精靈、吉爾尼斯流民等勢力也相處得十分融洽。
這是安格瑪樂於見到的。
達利烏斯大領主深深看了一眼安格瑪，微微點頭，跟在德雷克塔爾身後離開了。
房間裡只剩下了一眾血精靈。
這些地位舉足輕重，甚至能左右一個勢力的前途、一個地區局勢的領袖人物，都或多或少的受到過安格瑪的幫助和影響。達拉然隕滅了，這些人是北方留存下來的極具影響力的大人物，一言一行都有著莫大號召力，而今又因一系列機緣巧合聯合到了一起。
安格瑪的努力已經初見成效，不論如何，他終究為血精靈的未來走出了重要一步。
只是這未來，如今已經陰雲密布了。
……
“等等。”
奎恩薩斯等人不想打擾安格瑪的休息，本來打算離開，卻被他發聲叫住了。
大主教的神聖法術持續生效，體內的聖樹精華也在極力恢復著安格瑪的力量。睏意陣陣襲來，但他不準備就此睡去，他心裡還有很多問題要問。
“殿下身亡的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
奎恩薩斯回答道：“是回溯法術，安格瑪大人。所有法術在編織過程中都會在附近魔網上留下特殊的能量波動，只要利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就能很大程上模擬還原至多一個月前所施放的具體法術。狀況依魔網變動速率、法術能級強弱而有所不同。”
“我不是要你普及回溯法術的基本常識，而是問你……扶我起來。”
安格瑪拉住奎恩薩斯的手臂，坐了起來。在聖樹精華的恢復作用下，他已經好很多了。
“我是問，是誰主導了這次調查？具體到某一個魔導師，或是某一群人。”
奎恩薩斯被問得一頭霧水，皺眉答道：“是僥倖逃生的坎迪瑞斯大人。銀月議會聯合簽署了調令，所有留守在王國內的魔導師都被派了出來。他們在塔倫米爾以北三十公裡建立了據點，對達拉然廢墟進行了全方位的調查。”
不光是王子，羅曼斯、泰蕾絲塔等魔導師也都是血精靈最頂尖的法師，有的是辦法脫身，又怎麼會就這樣殞命達拉然呢？
“具體經過呢？”安格瑪又問。
幾人都搖了搖頭，他們級別很低，都沒有參與到調查工作中去。安格瑪不再就此事多問，轉而問了一些別的事情。
利亞斯上尉說了他們與白銀之手匯合的經過，原來早先他們一直在護送吉爾尼斯難民向東逃亡，偶遇白銀之手與霜狼氏族沒多久，就看到達拉然方向發生了大爆炸，立即派人過去檢視了狀況，並向族內彙報。
軍方命令他們繼續貫徹王子“將天災軍團抵擋在國門之外”的行動方針，留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繼續作戰。隨後這四支破法者部隊，便與人類和獸人一同來到了廢棄的碧玉礦洞，建立了據點。
此外，除了王子安危問題以外，最讓安格瑪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阿爾薩斯帶著亡靈主力，隨燃燒軍團一同西渡前往卡利姆多了，只在東大陸留下了少量兵力。就如同正史一樣，他們的主力成員會透過傳送門率先抵達卡利姆多，利用麥迪文之書為扭曲虛空裡整裝待發的惡魔大軍開啟傳送通道。餘下不那麼重要的常規部隊，則以船運方式緊隨其後。
世界之樹諾達希爾紮根保護的新永恆之井，就是阿克蒙德的目標，那是艾澤拉斯最強大的能量源。
海加爾山之戰，不久之後就要再度重演了。
“對了，安格瑪大人。銀月議會的莫特利特使也在這裡，應該正在午睡，用不用我把您安全歸來的訊息告知給特使？”臨走前，利亞斯上尉說了一句。
“特使？什麼特使？”
“是銀月議會派來督導指揮我們作戰行動的特使，莫特利大人。”利亞斯上尉解釋完，旋即苦笑起來，“實際上，這段時間我們的行動一直受到議會的監管。有時他們甚至還會發出與我們自己上峰截然相反的命令。”
安格瑪隱隱皺眉，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固然曾經的銀月議會權力極大，但議會的多數議員早已隨著阿納斯塔裡安先王戰死了，所剩之人均是出身貴族的末席議員。由於剩下來這些議員都是實打實的守舊派，不喜故步自封、青睞新晉人才的凱爾薩斯王子一直在有意冷落銀月議會。
如果說是放在阿納斯塔裡安先王當政時期，國王不在時議會接管軍權尚可理解。但現在軍權已全部收歸軍方，只由王子一人統轄，守舊貴族主導的銀月議會在這種時候橫插一手，總讓安格瑪有種很不好的直覺。
看來失去了王子殿下的血精靈，亂象已起。
“不用了，就讓我們的特使大人好好午睡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