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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5【沉重的事實】

沉默在緩緩發酵,沒人發聲打破這死一般的寂靜。

端坐在座位上的女伯爵卡特拉娜環視一週,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各族領袖,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

她起身離開座位,緩步走到會場中央,輕聲說道:

“聯軍軍容整肅,是現如今北境兵力最強的武裝力量。目前我們佔據著自血精靈壁壘到洛丹米爾湖南岸、安伯米爾及銀松森林南部的各處險要,兵強馬壯,物資充盈,隨時可以對亡靈佔領區發動一場規模浩大的戰爭。雖然我是個女流之輩,不懂得行軍打仗,但各位大人,依我說,如果與被遺忘者的衝突已註定無可避免,我們何不先發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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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婉柔美的嗓音就彷彿擁有直入人心的魔力一般,令聽者不由自主地產生認同感。

“普瑞斯託女士說的沒錯,亡靈剛剛經歷了一場內戰,我們應該趁此良機攻入提瑞斯法,徹底消滅他們,光復洛丹倫的土地!”洛丹倫遺民代表巴德點頭附和道。

巴德是一位來自洛丹倫王國的戰功貴族,在第二次戰爭期間戰功赫赫,是舊聯盟久負盛名的軍隊將領。他人過中年,略微有些禿頂。那身寬大的洛丹倫風格長袍,並不能掩飾住久經戰陣砥礪的魁梧體格,給人一種非常粗獷的觀感。

原本洛丹倫遺民一方的代表並不是他,而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貴族。但由於後者在不久前詭異失蹤,巴德便眾望所歸、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代表洛丹倫遺民整體利益的發言人,前來出席諸族聯軍峰會。

此人是諸族聯軍內部的主戰派,一直主張於被遺忘者開戰。甚至曾揚言,即使沒有聯軍的幫助,他們也會在暴風王國的支援下反攻提瑞斯法,收服失落的國土。目前他們已經開始用暴風王國送來的軍備武裝並訓練新軍。

值得一提的是,洛丹倫遺民全都對女伯爵卡特拉娜感恩戴德。

逃至阿拉希高地以後,他們缺吃少穿,來自其他種族和國家的援助遠不能讓所有人擺脫困境。

卡特拉娜不僅說服了此前一直不願貿然參戰的瓦裡安國王,讓國力強盛的暴風王國與諸族聯軍並肩作戰,甚至還慷慨解囊,散盡家財,採購了大量糧食、帳篷等必需品,藉由水路送到了阿拉希高地,幫助他們熬過了最初幾個月的難關。

在洛丹倫遺民心目中,這位來自異國他鄉的女伯爵,甚至比拋棄了子民的佳莉婭公主還值得追隨。

當然了,在聯軍峰會各族領袖眼裡,卡特拉娜的目的就不那麼單純了。

雪中送炭,收買人心,對於一位僅用了十二年便把持了王國政務,被瓦裡安國王當做左膀右臂的女強人而言,這本無可厚非。但當她鼓動洛丹倫遺民的仇恨,承諾會傾盡所有地幫助他們打贏這場針對亡靈的戰爭,再聯想到此前發生的一系列詭異事件……

峰會的大人物們心知肚明,如果她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麼她恐怕已經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只是苦於還沒有蒐集到任何可供揭露她幕後陰謀的證據而已。

“與被遺忘者開戰並非理智之選,”提里奧弗丁沉聲開口道,“對北境乃至整個世界而言,最長遠的威脅,仍然是天災軍團。如果我們與被遺忘者陷入戰爭的泥潭,被不久前那道毀滅性法術元氣大傷的天災軍團,將因此獲得寶貴的喘息良機。待巫妖王捲土重來,早已焦頭爛額的我們,又能拿什麼來對抗天災大軍呢?”

這番話贏得了普遍贊同。

“提里奧大人,但迫在眉睫的問題就擺在眼前,不是我們想開戰,是被遺忘者要和我們開戰!”巴德扶住扶手,身體前傾,情緒激動地說道。

提里奧微微點頭表示認同,轉頭看向凱爾薩斯說道:“如果您關於希爾瓦娜斯的論述是正確的,女妖之王及麾下的自由亡靈對巫妖王抱有刻骨銘心的仇恨,那麼他們或許也在期盼著終結天災軍團的統治。在這一點上,我們並無不同。”

“我同意,”肯瑞託六人議會的安斯雷姆魯因維沃爾附和道,“我有充足的理由懷疑,有人試圖透過鼓動我們與被遺忘者間的戰爭來破壞北伐計劃。甚至近期的幾次信使被殺事件,都是有預謀的栽贓行為。”

“栽贓?”巴德不禁勃然大怒,“法師大人,難道你以為被遺忘者會與我們媾和嗎?”

“我明白,”安斯雷姆雙手虛壓,示意對方稍安勿躁,“請不要誤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說,被遺忘者沒理由在尚未站穩腳跟前,且己方實力遠遠弱於我方的前提下,對我們表露出不合理的敵意。對於一個本就在天災亡靈與生者的夾縫中生存的勢力而言,這很反常。”

“大人,這並不反常,因為他們是亡靈!”巴德明顯在壓抑怒火。

凱爾薩斯心底暗暗嘆息。

被遺忘者誕生前後,原本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安格瑪說,他有辦法將被遺忘者引入諸族聯軍,畢竟這片土地的所有種族都對天災軍團抱有刻骨的仇恨。至少在天災軍團覆滅前,雙方的利益是一致的,而到了那個時候,他也能為被遺忘者尋個更好的去處。再不濟也能徹底控制住希爾瓦娜斯,避免最壞的結果發生。

結果……

安格瑪失蹤了,就在出使途中,在暴風城失蹤了,幾個月內音訊全無。奎爾薩拉斯和暴風王國出動所有力量都沒能找到任何蹤跡。

在此期間,卡特拉娜代表暴風王國來到了諸族聯軍之中,形勢隨之急轉直下,聯軍與被遺忘者開戰在即,整個北方即將再一次陷入戰爭的泥潭。

“我會再次嘗試與希爾瓦娜斯進行聯絡,但願我們能確認,信使遇害一事只是一起別有居心的陰謀。”

……

會議結束,各族領袖紛紛離去。

中止籌劃已久的北伐,轉而與被遺忘者開戰一事,實在涉及甚廣,非同小可。提里奧的觀點深受認同,若是就這樣陷入戰爭的泥潭,只會錯失剷除天災軍團的良機。

卡特拉娜來到聯軍後,形勢便急轉直下,各族領袖都嗅到了陰謀的味道,自然不會就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最早懷疑這位暴風王國女伯爵的就是血精靈和達拉然,雙方均已遣人暗中調查卡特拉娜普瑞斯託的來歷。

返回位於營區東南角的血精靈營地後,剛要走入自己的帳篷,門口的衛兵便彙報道:“殿下,您有訪客。”

凱爾薩斯點頭表示知悉,誰知撩開門簾,等候在書桌前的,並不是想象中有所收穫的羅曼斯,而是失蹤了一個多月的肯瑞託議員羅寧,以及自己的老朋友,肯瑞託議會的元老克拉蘇斯。

凱爾薩斯不由微微皺眉,當初為了尋找他們,血精靈和達拉然可是費了不小的力氣,甚至懷疑有什麼勢力把他們兩個和安格瑪一起抓走了。但現在兩人卻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帳篷裡,還一副風塵僕僕,宛若經歷了無比漫長的旅途勞頓的樣子。

王子敏銳地嗅到了一絲……別樣的沉重。他對兩人微微點頭,“克拉蘇斯,羅寧。很高興看到你們平安歸來,這段時間你們去哪了?”

克拉蘇斯搖了搖頭,用無比哀痛的語氣說道:“這不重要,凱爾薩斯,我必須告訴你一個無比沉重的事實。安格瑪,他……”

凱爾薩斯猛然瞪大眼睛,“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