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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章 他沒有機會走出來了(6K大章)

在一年之前,段海清第一次看到這位大叔的時候。

這位患者的精神狀態還是很好的。

雖然患有嚴重的心臟病。

大叔年輕時候曾經得過風溼熱。

後來隨著時間的延長,慢慢地發展成了風溼性心臟病。

風溼性心臟病中最常見的二尖瓣狹窄,就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二尖瓣狹窄會讓血液都淤積在患者的心房和肺血管裡,一點一點地會出現越來越重的胸悶氣短情況。

也就是心衰。

嚴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患者至只能坐著喘氣。

這種情況,臨床醫生把它叫做端坐呼吸。

那位大叔,在一年前就是這樣的情況。

但起碼那時候的大叔還能走,能活動。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躺在床上等待著自己命運的終結。

入院之後,段海清為大叔進行了一系列的評估和檢查。

並且透過藥物積極的治療了大叔的心力衰竭。

藥物治療的效果很好,大叔的心衰改善得很快。

對於這種由於心臟器質性病變引發的心衰,只有將根源問題解除之後,大叔的生活質量才能改善。

要不然即便這次透過藥物調整,大叔心衰的症狀緩解了,在出院之後依舊隨時會有心衰發作。

在糾正了心衰的表現後,就到了解決根本問題的時候。

這位大叔的病變位於二尖瓣,所以段海清決定為這位患者進行二尖瓣置換手術。

二尖瓣置換手術,就是將患者原本自身已經病變的二尖瓣剔掉,換成人工瓣膜。

用於二尖瓣置換的人工瓣膜,有兩大類。

第一種是生物瓣膜。

生物瓣膜是指應用其他動物身體上的材料,經過加工處理製成的人工心臟瓣膜。

最常用的生物材料,有牛心包瓣和豬的主動脈瓣兩種。

第二種就是機械瓣膜。

機械瓣膜是用非金屬材料和金屬材料製成的人工瓣膜,結構很像我們熟悉的“門”。

不過機械瓣的這個“門”,門框卻是圓形的。

其內有一扇或兩扇“門”。

安裝一扇門的是單葉瓣,兩扇門的是雙葉瓣。

歷經了多年的考驗,現在應用機械瓣膜的患者中,主流還是雙葉瓣。

多數機械瓣均是用熱解碳材料製成,強度和耐磨性相當於金剛石。

簡而言之就是非常結實耐用。

這兩類瓣膜也各有優缺點。

在進行人工瓣膜植入之後,因為人工瓣膜畢竟屬於異物。

異物的存在就會讓瓣膜周圍容易產生血栓。所以需要吃抗凝藥物治療。

現在的抗凝藥物五花八門。

但是真正被確認過對於瓣膜置換術後的抗凝治療,公認有效的藥物只有一種。

那就是華法林。

華法林這個藥很麻煩。

它的藥效波動很大,甚至包括牛心菜、青蘿卜一類等很多吃的東西,都會對這個藥產生影響。

所以需要每幾天就測一次凝血功能來調整藥物的用量。

另一方面,如果藥物調整不到位,導致華法林吃多了,就容易發生出血。

嚴重的腦出血、消化道出血如果發生,那可是會要人命的。

但是如果華法林吃少了,則容易發生血栓形成情況。這些血栓一旦順著血流離開,堵住了哪個血管,那也會發生大事。

就算華法林吃得很仔細,但是如果萬一不幸得了個闌尾炎什麼的,還是要等到華法林藥效代謝後,才能進行手術,要不然會有很高的出血風險。

並且對於孕婦來講,華法林可以透過胎盤,導致胎兒畸形。

段海清還記得自己年輕時曾經查過很多的文獻和指南,尋找有沒有一種可以替代華法林的抗凝藥物。

可惜答桉是沒有。

而生物瓣膜最大的優點就是不需要吃華法林。

生物瓣膜在植入人體後3-6個月左右後,瓣葉表面就會被人體沉積的纖維蛋白和血管內皮組織覆蓋。

這時候構成瓣葉的材料不再與患者的血液接觸,避免了啟用血液的凝血反應。

因此3-6個月後就不再需要口服華法林抗凝治療了。

現在生物瓣膜已經使用得越來越多。

但是,由於生物材料畢竟和自身不是同源。

會引起患者身體免疫系統的攻擊,引起瓣膜的老化。

並且自身血流的衝擊也會使得瓣膜的生物材料老化。

所以,生物瓣膜,都有自身使用壽命。

即便是現在最先進的生物瓣膜,在手術後的7-10年,生物瓣也會開始出現一定損壞。

不過這時候生物瓣膜的功能尚可維持。

但是等到術後15-20年後,生物瓣膜壞損到一定程度後,就沒辦法維持它原本的功能了。

這個時候生物瓣膜就會出現明顯的瓣膜狹窄,或者瓣膜反流。

這就叫做生物瓣膜毀損。

到了這個時候,就需要再次進行手術,再次替換生物瓣膜。

這就是生物瓣最大的不足。

另外生物瓣比機械瓣價格要貴一點,但是和這些優缺點相比,價格所帶來的差異,倒是微不足道了。

至於機械瓣。

最大的優點是耐久性好。

單純從理論上來說,現代機械瓣的理論使用壽命均在50年以上,因此使用壽命可以滿足所有年齡段的患者。

簡而言之,如果保護得好,一個機械瓣膜,可以給患者用上一輩子。

另外,對於一部分自己主動脈瓣天生長得比較小,沒有辦法匹配相應的生物瓣膜的患者。

機械瓣卻可以適用。

小號機械瓣的開口面積顯著大於同型號有支架生物瓣,非常適合植入主動脈瓣環較小的患者。

並且機械瓣的瓣架結構也顯著低於生物瓣,這是機械瓣的另外兩個優點。

要這麼看來,機械瓣的優點要顯著大於生物瓣。

那為什麼生物瓣膜還會存在,並且越用越多呢?

因為,機械瓣的缺點也同樣明顯。

機械瓣真的就是一個“門”,既然是門,那就有可能突然卡住。

臨床上叫做“卡瓣”。

這種情況一旦發生,因為血流的通路瞬間變得狹窄,會讓心臟裡的壓力在短時間內急劇升高。

那可是會直接誘發急性心力衰竭。

嚴重的時候,可是會要人命的。

而且,機械瓣還有一個最大的不足,就是需要終身口服華法林抗凝治療。

既然這兩類瓣膜各有利弊,那麼到了瓣膜選擇的時候,就要看醫生的思考和傾向,還有患者自己的意願了。

當時的段海清,綜合考慮了一下患者的情況。

患者的歲數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年輕,才剛過50歲。

這種歲數,如果進行生物瓣膜置換的話,患者必然會有接受二次手術,甚至三次手術的可能。

心臟手術的費用很貴,二次甚至三次的手術的花費,患者能負擔得起嗎?

就算他家裡的經濟條件能承受得起。

二次心臟手術的風險,可比第一次心臟手術的風險要高出來不止一點半點。

患者現在剛過50歲,如果換了生物瓣膜,等到他再次接受心臟手術的時候,那可能就70歲了。

歲數大了,患者的身體素質也會下降。

此消彼長下,患者的手術風險會明顯增大。

本著為患者遠期壽命考慮的態度,段海清和這位大叔還有大叔的老婆進行了反覆溝通之後。

最後大家決定,為這位大叔進行機械瓣膜置換。

手術過程很常規,沒有什麼波瀾,大叔做完心臟手術之後,順順利利地出院了。

段海清至今還記得,在這位大叔出院的時候,自己還千叮萬囑,告訴這位大叔,一定要定期測凝血功能,及時調整華法林藥物用量。

畢竟按照段海清從業多年的經驗,有太多患者在醫院的時候表現得非常好,但是一回家,就覺得自己徹底好了。

轉頭就把大夫的叮囑給拋到了腦後。

大叔在出院的時候,對於段海清的叮囑也是滿口答應。

段海清當時滿心以為,這位患者會迎來一個美好的未來。

可惜。

事與願違。

這位大叔出院之後,剛一開始倒是乖乖地吃藥,然後定期抽血調整藥量。

但是沒過幾天,大叔就感覺不對勁了。

自己這兩三次採血指標變化都不大,都不需要調整藥量。

照這麼看來。

長期吃藥,還得長期抽血。

這不就是在給醫院賺錢嗎?

這一定是醫院和醫生想要做長線買賣,才這麼和自己說的。

感覺自己已經看穿了一切,大叔立刻做了一個機智的決定。

不去採血了。

藥繼續吃就行。

結果就在出院不到兩個月的時候。

一天清晨,這位大叔剛吃過早飯,在家裡坐著玩手機。

突然間就感覺一陣劇烈的頭疼。

緊接著他就驚恐地發現,自己一半的身子不能動了。

大叔和她家裡人當時一下子就慌了,趕緊叫了一輛救護車,匆匆忙忙地把大叔送到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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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急診大夫一問病史,臉上立刻就是一片瞭然。

又是一個這樣的。

急診大夫趕緊就給大叔做了一個頭CT。

CT結果一出來。

果然是腦出血!

再一測凝血功能,國際標準化比值居然直接達到了7.8。

這是一個什麼概念。

正常人的這個數值範圍也就是在0.8-1.2。

這個數值越高表示出血風險越大,凝血功能越差。

對於口服華法林抗凝的患者,這一類人群要求將這個數值控制在2.0-3.0,這樣的範圍相對不容易產生血栓,並且出血風險相對可控。

可是7.8。

這已經高的有些突破天際了。

這種情況,大叔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急診大夫和大叔還有大叔的老婆講明了利害關係後,立刻將大叔收入了ICU。

大叔這一次的運氣還算是不錯。

在ICU待了兩天脫離了生命危險後,這位大叔被轉到了神經外科,也就是腦外科繼續治療。

到了神經外科之後,在醫生們的忙活下,大叔的腦出血恢復還算不錯。

頭疼也減輕了,四肢也能基本正常活動了。

就是右邊的胳膊腿稍微不靈活一點點。

在得知了大叔因為腦出血住院了之後,段海清也來到神經外科,看了這位大叔好幾次。

最後在段海清的悉心勸導下,這位大叔信誓旦旦地保證。

這一次出院回家一定好好吃藥,定期抽血,絕不再犯!

在大叔第二次出院的那一天,段海清看著大叔的背影,尋思著: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

這回,這位大叔從死神的身邊走了一回,應該能乖乖聽話了吧。

但是,段海清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僅僅過了3個月,他又在神經內科看到了這位大叔。

那天,段海清剛下手術,就接到了一個神經內科主任親請的會診。

神經內科請心胸外科會診,段海清的第一反應是不是遇見了主動脈疾病,或者是心臟腫瘤。

畢竟很多腦梗的患者,起因都是顱內動脈的硬化狹窄。

而全身的血管都是連在一起的,如果顱內動脈都硬化了,那麼位置的血管也會硬化。

再就是心臟腫瘤的脫落,也常常會誘發腦梗。

可是,段海清卻猜錯了。

到了神經內科一看,段海清就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神經內科需要會診的患者,居然還是那位大叔。

那天,大叔剛剛又一次住院。

這一次,他的住院診斷是“急性腦梗死”。

簡而言之,就是腦梗。

段海清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大叔,這時候大叔講話已經很困難了。

大叔的老婆在旁邊業已經哭成了淚人。

段海清當時的心裡很是詫異,這大叔剛得完腦出血不久,怎麼就腦梗了呢?

在段海清的詢問下,大叔的老婆才將大叔出院後的經過娓娓道來。

這一聽,段海清當時差點沒炸毛。

大叔回家之後,剛開始倒是挺老實,規規矩矩地吃了兩週藥,並且堅持3天測一次凝血功能調整用藥。

但是。

在堅持了2周之後,大叔就覺得這樣太麻煩了。

於是大叔靈機一動。

上一次不是因為華法林的作用太強了,導致自己腦出血了嗎?

這次,我不光不測凝血。

我連華法林都不吃。

這樣總不會再有腦出血了吧。

於是,在停藥了2個多月以後。

這位大叔的機械瓣周圍,終於成功地長了一塊小小的血栓。

新生的血栓往往代表著不穩定。

在機械瓣的不斷開合中,這塊血栓終於成功地掉落了。

掉落的血栓化作了沿著河流前進的小船,順流而上。

一直沿著血流到了顱內動脈裡,才停止了流動。

因為顱內動脈的直徑已經無法讓這艘小船繼續透過。

小船,也就是這塊血栓,成功的卡在了顱內動脈裡。

顱內動脈,被血栓堵住了。

顱內動脈是給腦部供血的。

這一段顱內動脈的堵塞,會導致這段血管供應的那部分腦組織缺氧缺血。

腦組織對於缺氧缺血的耐受能力很差。

很快這部分腦組織就會因為缺乏營養而壞死。

這就是腦梗。

段海清當時心裡很著急。

在段海清對於神經內科的淺薄認識中。

這種因為血栓導致的腦梗,是可以進行介入方式,將血栓抽吸出來的。

但是正所謂更行如隔山,在醫療行業跨專科治療的時候,更是如此。

對於段海清的詢問,神經內科主任給了段海清一個明確的意見。

從CT上已經能夠看到,那個動脈支配的大腦區域已經都梗死了。

換句話說,那部分腦組織已經徹底涼涼了。

這種情況下,即便進行了介入取栓,已經徹底死掉的腦組織也沒辦法活過來。

只是白白折騰而已。

而且在已經壞死的腦組織和血管裡進行操作,很容易再次誘發大面積腦出血的可能。

得不償失。

現在醫生們能做的,就是用藥物調整,看看效果吧。

對此,段海清只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表示遺憾。

本來段海清還打算再訓斥大叔和他老婆一頓。

但是看著大叔老婆哭得這梨花帶雨的模樣,段海清終究沒好意思再開口。

所有的訓斥言辭,最後全都變成了,對於患者和家屬的安撫。

不過,這位大叔的運氣還是很好的。

再次經過了半個多月的治療之後,大叔的命終於是保住了。

但是在腦出血之後不久又遭遇了腦梗的打擊。

大叔的右側肢體,活動也越來越不好了。

在出院之前,段海清再次來神經內科看了一下這位大叔,並且又一次和大叔和家屬強調了吃藥和定期抽血檢查的重要性。

大叔和他的老婆哭著答應了段海清。

看著坐著輪椅出院的大叔。

段海清在想。

這一次,這大叔總該聽話了吧。

段海清也實在是沒有想到,才過去沒幾個月,他就又和這位大叔見面了。

那一天,段海清又接到了急診電話。

急診大夫的聲音也充滿了無奈:

“你的那個機械瓣置換術後的患者,又來了,你過來看看?”

聽著這句話,段海清的心裡勐地閃過了一縷陰霾。

等到他到了急診中心裡,就看到。

這一次,大叔是被推著進來的。

來的時候,他的嘴上還插著呼吸機,意識已經很模湖了。

大叔的老婆在一旁抱著病床嚎啕大哭。

看到段海清來了,大叔的老婆一邊哭著,一邊說。

大叔回家了之後,自己說他都點背2次了,總不至於連著點背3次吧。

抱著這種心態,大叔又偷偷摸摸地把藥停了。

大叔的老婆給大叔吃華法林,大叔就偷偷地把藥都藏起來然後不吃。

讓大叔去抽血,大叔說他現在右側胳膊腿不好使喚,沒法去醫院抽血。

然後孤傲蘇他老婆說,等他胳膊腿好點之後,再去抽血。

然後,沒有任何意外的,大叔再次血栓,再次腦梗……

段海清看著大叔的老婆。

他能深深理解大叔老婆的那種絕望。

但是他卻已經無話可說。

大叔毫無疑問的,再一次住進了神經內科。

也可能是大叔命不該絕,更有可能是死神也覺得大叔實在是太軸了。

這一次,大叔很幸運地又挺了過來。

只不過這一次的後果。

是大叔說話都有點說不清楚了,右側的胳膊腿已經徹底不能動了。

這一次,大叔出院,是躺在平車上離開的。

段海清以為,自己應該再也不會看到這位大叔了。

可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

這一次,段海清看到這位大叔的時候,就是在這裡。

在胃腸外科裡。

這一次,沒有急診請段海清會診。

也沒有胃腸科的大夫給段海清打電話。

而是患者的老婆,在住院後,自己撥通了段海清的電話。

電話裡,患者老婆的聲音早就已經泣不成聲。

段海清前幾天來到胃腸外科病房的時候,大叔的老婆一看到段海清,就一直在哭。

忍不住地上去安慰了一下,段海清也徹底的瞭解了這一次的事情經過。

回家之後,大叔堅持吃了一段時間藥和定期抽血檢查後,感覺自己沒事了。

現在大叔覺得自己右側胳膊腿都不怎麼能動了,去檢查太不方便了。

就又擅自把藥停了。

停藥的結果,就是再一次的血栓形成,然後血栓脫落。

萬幸的是,這一次的血栓沒有掉進顱內動脈裡。

不行的是,這一次的血栓卻堵在了腸繫膜動脈中。

腸繫膜動脈負責腸子的血運,在腸繫膜動脈被堵塞後,大叔的腸子逐漸出現了壞死。

現在大叔的大部分腸子都需要切除,要不然等到感染繼發穿孔之後,大叔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可是,腸子是吸收營養的地方。

切除了這麼多的腸管後,大叔腸道的吸收能力也基本消失殆盡了,生活質量會很差。

可是大叔沒有選擇。

不做手術,就只剩下了等死。

現在手術做完了,段海清帶著鄭毅他們來再看了一次這位大叔。

現在大叔基本沒辦法靠正常的進食來吸收營養,只能靠著一些特質的營養液來勉強給身體補充營養。

如果沒有了吊瓶,這位大叔的結局可能就是活生生的餓死。

這位大叔現在最常做,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就是每天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醫院。

是一個有人進去。

也有人出來。

也有一些人進去了,就再也沒有出來的地方。

所有人都知道,大叔可能沒有機會從這個地方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