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長安事,到了如今,也算是有一半終了了。
陳帝都被牧帶回了長安城裡,安置在了梨花居當中。
要放在往常,陳帝都此時所處的地方,只會是天香樓,但是現在,卻是梨花居。
用牧的話來說,他之所以這樣做的原因,是陳帝都這個傢伙,終於出息了一回。
長安城在一場風暴之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當中。
在王立在陳帝都的指使之下在竇明妝的屁股上拍了兩下,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蘇三思不僅僅損失了一條腿,這一次,他的手臂被白已榕踩在了腳下,幾乎報廢。
沒有錯,白已榕的確是故意的。
輪起來,白已榕的確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但是卻也絕對不是什麼大度的人,相比於之前的蘇三思,此時讓白已榕更加耿耿於懷的就是最後陳帝都和天庭法身之間的交流。
白已榕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陳帝都一定是知道了那位法身的真實身份,甚至自己也猜到了,但是這一切都有些太過於不可思議以至於自己不敢相信。
她也不願意相信,因為猜測如果成功的額話,最後拯救了局面的,不是自己,而是陳帝都,這代表著自己在竇名妝面前是真正的失敗了。
而白已榕此時不知道的是,最後的一顆,劍氣包裹之中的陳帝都和法身高手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一切對於她來說都將會是永遠的秘密。
竇明妝雖然白了,但是卻安然無恙的和蘇三思回到了洛水,白已榕雖然勝了,但是卻繼續陷入了江湖的泥沼當中。
就好像從前的朱鏡辭,贏了一輩子,卻又身不由己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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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長安,平靜的好像是一座深夜的湖水,陳帝都在梨花居當中也是躺到了這個時候才得以清醒。
崔山上的楓桐,顏色已經足夠明亮,陳帝都站在梨花居的牆上,看著遠處的崔山,感到了無比的輕鬆。
白已榕在他昏迷的時候已經告別長安,和自己的兄長以及安歸院的人回到了定州,這些都不足為奇。
對於陳帝都來說,一件更值得自己關注的事情是:法身榜上,少了天馬八雲的名字。
或者說,整個天下都少了這個名字。
就好像他當初莫名其妙的出現一般,此時的天馬八雲,又莫名的消失了。
陳帝都在心中對於這件事情給出了一個答案。
之前天馬八雲說過,他的江湖很小,小到了一座廟,小到了一座山,或許,這位豁達的前輩並不喜歡這樣的江湖,所以他選擇了離開。
“你在看什麼,敗在你手裡的人嗎?”
牧的聲音依舊是無比的慵懶,他雙手抱在後腦上,朝著陳帝都緩緩走來,看著站在牆上的陳帝都說道。
陳帝都苦笑的搖搖頭,牧總是這樣的,讓自己有些不痛快的情緒,好在自己已經習慣了這個傢伙的這幅德行。
“你最近到了挺閒的啊,聽說你在長安呆了足足一個月。”
之前
就沒有聽說過牧這個傢伙在什麼地方能夠一次待過這麼長的時間。
最開始牧回到長安的餓時候,為了隱蔽,陳帝都和牧以及王立都沒有太過的交流,之後陳帝都就昏倒在了長安之外,一切都沒有交接的時間。
牧白了陳帝都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聽誰說的,話說你在床上睡了半個月,除了我之外就沒有見過別人,怎麼就知道我沒離開過?”
的確,好像除了自己之外,陳帝都甦醒之後就沒有見過別人啊。牧是這樣想的。
陳帝都搖搖頭,“你還真不是我第一個見到的人。”
牧縱身一躍,出現在了牆頭之上,,站在了陳帝都的身邊,他一改之前的不羈,一本正經的湊到陳帝都的面前問道:“那位來過了?”
陳帝都點點頭,沒有否認。
時至今日,陳帝都對於上三天的認識或許還是有些淺薄了。
在自己甦醒過來的第一時刻,有一個人就找到了自己:天譴的司天!
之前,在天香樓當中,這位就曾經出現過一次,當時,這位三天當中身份極高的存在給了自己一任務,那就是找到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
此時,陳帝都已經完成了這件事情,而且做得十分的漂亮,自然是到了兌現諾言的時刻了。
具體細節不必多說,牧已經瞭然,陳帝都此時已經是上三天的人,自己從涼州開始就有的願望,到了現在也終於落聽了。
但是牧的心裡卻沒有之前想象的那麼欣喜了,或許,到了這一刻來臨的時候,牧才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的這些做法,是否真的正確。
想想自己,再想想陳帝都,或許自己真的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情。
而對於陳帝都而言,這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因為所有的弊端和利處此時都沒有顯現出來。
蘇三思極力的讓自己把他當做那個人,竇明妝自然也是如此,哪怕是當時和自己合作的白已榕都沒有點破這件事情,但是自己終究還是找到了答案。
“這件事情即便是我身處事外,站在天譴當中,也依舊沒有看得清楚,你是怎麼明白的?”牧對於這件事情也是相當的感興趣,疑惑的問道。
陳帝都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這位好友,說道:“畢竟,這世上還是明白人比較多的。”
“我之前總以為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沒有想到你是真的糊塗!”陳帝都搖搖頭,看著牧,眼神當中似乎有些嘲諷。
牧在陳帝都的屁股上踢了一腳,說道:“別賣關子,快點說。”
陳帝都朝著虛谷樓的方向看了看,說道:“百藏第三,遠遠要比你這個百藏第一明白的多!”
百藏第三,千星六子之一:李四君。
當初若不是李四君在虛谷樓當中提醒,恐怕即便是到了最後一刻,陳帝都也不會想明白這件事情的吧。
“為什麼你身邊總是有高人相助呢。”牧將雙臂環抱在胸前,似乎有些不快的說道。
“比如我!”牧補充道。
陳帝都就知道,牧說話,從來不會那麼簡單的。
只不過其實對於牧所說的那件事
情,陳帝都的心裡也沒有合適的答案,或許,這就叫做氣運吧,又或許,這些事情應該和自己身上的寶劍做同一個解釋吧。
“你看,崔山上的楓桐,開得多好啊!”陳帝都指著遠處,崔山之上此時還算不上鮮豔的紅色,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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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搖搖頭:“你總是四環話不對題!”
原本,陳帝都或許對於那道紅色沒有太多的情感,直至最終忘境當中領悟領悟天下劍法,陳帝都才有了更多的感悟,也才終於知道那道色彩代表著什麼。
他說這句話,是希望牧也明白,但是很顯然,這個不是在裝糊塗的傢伙是真的傻。
陳帝都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姚因之去了洛水!”牧冷不丁的說了這樣一句。
陳帝都愣了愣,然後點點頭,說道:“情理之中!”
“你就一點都不關心他的死活?”牧從牆上跳下,彷彿毫不在意的說道。
陳帝都擺擺手,“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那個白腿,是不會輸的!”
對於這一點,陳帝都堅信不疑。
但是這一次,牧卻又擺了擺手說道:“你錯了,這次,他也不一定贏!”
重音在哪裡牧也不知道,但是和陳帝都一樣的,他對於這一點也是深信不疑的。
陳帝都沒有辯駁,只期盼結局不是如牧所想象的那麼糟糕罷了。
他更希望的,其實是沒有任何的爭端,所以也無味於輸贏。
白河北岸,乘著黑色巨鰲南下的書生少年已經在白河的岸邊靜坐了兩天了,這兩天他少有的沒有看書,一次也沒有。
只是將自己帶著流蘇的文劍放在膝上,靜靜的盤坐在洛水岸邊,等待著赴約者的到來。
在眼前的這條河的對岸,最先看到自己的應當是自己的老師,他應該也會原諒自己沒有按照他的規定而讀書吧,周寧關這樣想。
終於,潛入了白河之中的巨鰲露了個頭,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又消失在了水中,周寧關知道,赴約的人,來了。
雖然比自己預想的晚了兩天。
“來者通名!”他說了這樣一個值得說,但是又不太合乎時宜的話,因為他真的不知道來的是誰。
或許是陸劍侯的弟子,或許是清檯城中的那個女子。
長安之中,陳帝都垂著袖子回到了床榻之上,半個月的時間總好像沒有休息夠,也總覺得後面還有太多的事情等待著自己,所以現在休息一下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牧站在陳帝都的門前輕輕的搖了搖頭,夏日炎炎,抱著美人總歸多了一些膩味,或許躲在三天當中才是真正的清涼吧。
這個傢伙能夠一聲輕鬆的躺在床上,但是自己不可以。
長安城外的事情遠遠不是陳帝都所看到的那麼簡單,三天之中因為這件事情掀起的波瀾比自己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看起來,長安事畢,最終每個人歸於自己的繁瑣與凌亂,也許那才是正確的軌跡。
映襯著長安的遠處的那一片崔山楓桐,或許才是江湖應有的顏色。
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