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裡一陣騷動, 向怡被康原的人帶走。
等一群人下了電梯，一群護士才回過神。
小護士啞然一陣後才道：“那個向怡，真的是那個明星向怡啊？她消失了這麼久, 沒想到變成了這樣。”
護士長也說：“我以前還喜歡過她，沒想到變成了這樣。據說是公司做了幾個專案失敗了，負債累累逃跑了。”
“不對啊，負債累累逃跑？康家那麼有錢, 她怎麼會負債累累？而且她懷孕那麼久, 康原也沒來過，如今生了個腐肉，康原怎麼就來了呢？”
有人分析說：“我猜兩人是假夫妻，有婚前協議, 所以向怡花錢全看康原臉色。大概她懷孕後, 康原並不想要這個孩子，所以她為了生下孩子分家產，才逃跑悄悄生, 沒想到……”
曾經負責向怡房間的護士說：“對對對，我上次聽她姑媽罵她，說她生了個肉球還想回去分家產？嘖嘖嘖, 罵得可難聽了！”
小護士們紛紛唏噓：
“她怎麼混成這樣啊, 滿臉膿血，胖成那樣，說真的，我真沒認出來她是那個明星。她以前長得多好看啊！”
“這就是想嫁豪門瘋魔了，為了生孩子，她不知道吃了多少古古怪怪的藥，導致胎兒畸形, 胎兒在肚子裡腐爛成肉泥都查不出來。真是造孽。”
“這件事真的太奇怪了，怎麼會查不出她肚子裡的胎兒已經死了呢……”
“我聽說，他們明星為了懷孕喜歡請小鬼，該不會是……”
越講越邪門。
康家別墅。
陰暗的地下室雜物房裡，晦暗陳雜，空氣裡充斥著一股發黴的味道。
靠書架的房間有一張小床，向怡躺在上面，由於她剖腹產的傷口還沒癒合，加上康原找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此刻的她躺在床上無法動彈。
她睜開眼，斜睨著站在床邊身高腿長的男人，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她用力把喉嚨裡卡的痰咳出來，往男人身上啐：“康原，你不得好死！你把孩子還給我！是你，一定是你換走了我的孩子，一定是你搞的鬼！康原，你是個人嗎？那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麼要讓他和我這個當媽的分開！”
康原從書架上抽了一本兒童讀物，這是他小時候看過的兒童繪本。
他聽見女人的話，把兒童繪本重新塞回書架，這才轉過身看她：
“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憑你，也能和沈珺比？同樣是懷孕，人家沈珺能保持身材，為什麼你不行？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你自己是個明星？”
被他一通毒舌，向怡氣得胸腔起伏厲害，想殺了對方的心都有了。
向怡怒道：“既然你這麼看不慣我，那就離婚吧！反正我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反正我在你眼裡怎麼都不如沈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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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原取了一面鏡子，正對著她的臉，冷笑道：“你不僅不如沈珺，你現在這模樣豬狗不如。你看看你這張臉，看看你的這身材，你真以為，你還能和沈珺比嗎？”
今天康原去醫院接向怡，沒想到會遇到在走廊散步的沈珺。
在康原淪為男配的那一刻，在他和向怡的捆綁徹底消失的那一刻，他對沈珺的迷戀幾乎到達了一種癲狂的地步。
沈珺沒化妝，穿著一件很隨意的休閒服在走廊走動。
康原遠遠看她，就像看見渾身浸著月輝的女神，再見傾心。那種喜歡的愉悅感從心臟蔓延至全身，令他無法自拔。
他看見沈珺那一剎，彷彿是壓抑太久的東西一瞬釋放。那一刻居然失去理智，無法剋制內心慾望，就想上前與她多說幾句話。
如果不是醫院護士保安阻攔，他可能會失去理智地直接把沈珺帶走。
康原發現自己越瞭解沈珺，越喜歡她。
越喜歡沈珺，就越討厭向怡。
在向怡的女主光環消失後，康原腦子裡就突然出現了一段記憶，是當初他和向怡發生關係的真相。
原來那一次，向怡利用他犯病，用了可恥手段讓他意識不清，兩人這才發生了不可描述的關係。
不僅如此，向怡還利用他的疾病心理，步步為營，繫結他。
得知真相的康原對向怡愈發討厭。
那種討厭是從骨髓裡漫出來的，就像喜歡沈珺一樣無法剋制。
他一旦想到，向怡利用手段和他在一起，並且阻撓了他和沈珺在一起的最佳時機，他都恨不得讓這個女人去死。
康原看著床上的女人，目光陰沉：“離婚是一定的。但你是我的前妻，又患了精神疾病。如今你這幅模樣，我理所應當照顧你，怎麼可以放任你不管呢？”
聽了康原的話，向怡驚愕萬分：“康原！你想做什麼？我警告你，殺人犯法的！”
康原冷笑：“為了你沾染一條人命，的確不值得。以後你就在這裡住下，我會好好照顧你。”
康原從房間出來，身後的向怡大聲叫嚷：
“康原你瘋了嗎？你這是非法□□！”
“康原，我一定會曝光你的人面獸心！”
“你以為和我離婚，沈珺就會和你在一起了嗎？你錯了，沈珺已經有了孩子，等他們的孩子出生，他們就會復婚！而你，永遠都沒機會了哈哈哈哈！”
她歇斯底里叫嚷著。
康原把厚重的鐵門關上，徹底隔絕了她聒噪的聲音，耳畔總算有片刻清靜。
等他從地下雜物庫出來，助理把手機遞給他：“康總，網上關於向怡的新聞爆了，現在說什麼的都有。各大社交平臺我們都嘗試打壓，可還是壓不住。對方在瘋狂砸錢跟我們對抗。”
走進別墅電梯，康原取過手機看了眼。
微博熱搜：
#向怡生下腐肉#
知乎熱搜：
——《如何看待向怡生下腐肉事件？》
天涯熱搜：
——《向怡生下腐肉，疑似養小鬼》
公眾號熱搜：
——《她曾經登頂娛樂圈，加入豪門後卻……》
當醫院知道生下腐肉的向怡是大明星向怡後，為了不惹一身騷，立刻就把腐肉事件公開，並請了最權威的專家來研究這團腐肉。
專家們本來想帶走向怡一起研究，卻被康原以“愛妻臨界崩潰邊緣”為理由，給拒絕了。
醫院為了撇清這件事，特意發聲明稱已將腐肉交給專家做研究。
社交網站的媒體各種“玄乎”帶節奏。
又是“狸貓換太子”，又是“向怡作孽太多”。
因為向怡的女主光環消失，她算計康原的事，也被捅了出來。
其中一個不知名的匿名網友爆料：
“向怡這個人，真的是壞事做絕。你們以為她能和康原結婚，是康原喜歡她嗎？不是的。向怡當初為了和康原在一起，在我這裡購買了藥物，讓康原意亂情迷，和她發生關係。其實她能混成今天這樣，我一點都不意外。”
網友們評論說：
【建議沈珺做一期向婊婊紀錄片！一定火！（壞笑）】
【我學道法的，我站出來說一句，向怡應該是養小鬼被反噬了！她也是作孽太多了。大家還記得沈珺流產事件嗎？過去這麼久了，估計大家都不急得了吧？】
【記得記得，怎麼不記得？當年沈珺流產，全網網友就跟瘋了似的，不站受害者，卻反挺向婊婊，絕了！】
【絕了+1】
【向婊婊這算是報應了吧？所以人不要作惡，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好人不一定有好報，但壞人一定有壞報！】
【這件事真的太詭異了！媽媽好可怕，我以前還喜歡過向怡，我不會跟著一起倒黴吧？嗚嗚嗚嗚qaq】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大家以後多做好事，多長腦子，不要被隨便帶節奏就行了。】
【向怡真的太可怕了啊啊啊！康原是做了什麼孽，要被這種女的招惹上！！康原太慘了太慘了太慘了！】
【弱弱說一句：康原是喜歡沈珺的吧？大腦洞猜測，如果不是因為向怡的強行介入，大概，也許，沈珺離婚後會和康原在一起？】
【樓上你腦洞真大，沈珺看得上他？呵呵呵。】
網上各種猜測都有，康原也找準時機發了條微博：
“抱歉，讓我們的私事佔用了大量公眾資源。
向怡懷孕期間，我們做產檢就發現胎兒異常，醫生建議打掉。
我們因為某種牽扯結婚，我雖不愛她，但也想對她負責。可她認為，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她帶著孩子離開北京，我找了她數月，當我找到她時，她已經臨產。
她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醫學上暫時無法解釋。可經我調查發現，她在懷孕期間一直有喝一種成分複雜的中藥。我不確定她目前狀況是否和長期服用這種藥有關，但勸各位，不要亂服藥物，一定要在醫生建議下服用。
最後。
雖然她對我不仁不義，對我頗多算計，可我們作為名義上夫妻，我也應當對她負責。
她如今精神狀況和身體狀況都不太好，作為丈夫，我會履行守護妻子的職責。她曾經做過錯事，全世界都能厭惡她。而我作為名義上丈夫，不該對她有恨。
希望，一切平安。（祈禱）”
康原這條微博成功立住了“鐵憨憨好男人”人設，瞬間拉住了路人好感值。
他認為，這麼做不僅能拉住路人好感值，還能拉住沈珺的好感值。他想以這種方式告訴沈珺，自己喜歡的是她，而非向怡，他是被向怡算計後被迫結婚。
果然，因為這條微博，網友對他好感度有所提升，甚至忘了曾經他疑似騷擾沈珺的事。
網友：
【這他媽是什麼神仙鐵憨憨？被向婊婊算計結婚，知道真相後還無怨無悔照顧她？臥槽，康原你是鐵憨憨嗎！你怎麼這麼傻！！你真是太善良了！】
【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善良單純的霸總？我服了，求求康憨憨，不要再管那個女人了！她算計你，費盡心思嫁進康家，作出這麼多么蛾子，你還照顧他？你是聖母瑪利亞嗎？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應該心疼，還是罵你傻。】
【天辣，我要被康原這個鐵憨憨善良霸總人設圈粉了qaq】
【所以，康原不是真心要娶向怡的？他是因為被向怡算計？所以，沈珺離婚是為了康原？兩人要在一起的時候，向怡介入？等等，這是什麼複雜的關係，誰能給我整理一下？】
【劃重點：康原喜歡沈珺是真的，估計他曾經給沈珺發消息也是真的。但沈珺因為他娶了向怡，所以拒絕他了，並且以為他是想出軌！康原和向怡結婚，都是被向怡算計的！歪日，這太勁爆了！】
【康原太慘了-qaq】
【康原好慘+1】
……
就在康原全網刷爆好感時，向怡做了個夢。
她夢見自己站在一條河邊，一個小胖妞蹲在地上啃雞腿。
小胖妞看見她，招手讓她一起吃，她卻把小胖妞推進了河中。
她一臉怨毒地衝著河裡扔石頭：“去死吧！去死吧！你死了沈珺就沒辦法再母憑子貴，你死了商祁就不會再喜歡她了哈哈哈！”
夢裡的向怡有些癲狂。
可是很快，渾身溼漉漉的小胖妞抓著雞腿爬上岸，抬著小胖臉，眨巴著眼睛看她：
“阿姨，壞人有惡報哦！”
“阿姨，你讓小胖土倒黴，你也要付出同等代價哦！我媽媽的病痛還有她身體吸收的有害物質，都會轉移到你身上。”
“阿姨，這個世界上，好人不一定有好報，但是惡人一定會得到懲罰。你現在的春風得意，並不是終局。”
夢到這裡，向怡從夢中驚醒。
她以為自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受人追捧，春風得意的大明星。
醒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是渾身病痛，被康原關在地下室儲物庫裡的產後媽媽。
向怡始終不相信孩子死了，她始終認為是康原“狸貓換太子”，買通了醫生，拿一團腐肉換走了她的孩子。
在向怡失去了女主光環後，她的身世、曾經在大學間參與身體交易飯局的黑料，背地裡對沈珺幹的那些齷齪事兒全被曝光。
沈珺並不關心網上關於向怡的黑料，也並不關心網上對康原的褒讚和誇獎，她只憂心商祁那個瓜皮給她投資五個億的事。
她收到魏潔發來的訊息時，腦殼表示青痛。
懷孕之後她明顯力不從心，對於公司資產狀況更是無心打理。
眼看就要破產，結果藍港航空殺了進來，後腳商狼狗五個億緊跟其後，這簡直是要了她的老命。
魏潔把遊樂園改造的效果圖發給了沈珺，她看過之後，哪哪兒都覺得不對勁兒。
索性拿起用apple pencil在ipad上手繪修改圖紙。
原來的遊樂園外有一條河，沈珺索性在圖紙上把這條河流改道，讓遊樂園四周環水。
城堡被水環繞，宛如一座孤島。摩天輪和過山車橫跨河流，讓人凌空時宛如被架在水流上。
她把原先城堡效果圖加了整整兩層。
為了塑造恐怖效果，沈珺還給夢幻的紫色城堡塗鴉了一層灰濛濛地黑霧。
城堡紅色牆磚，被沈珺塗抹成一片片黑壓壓的顏色，乍一看以為是陳舊的灰塵，放大了之後才發現是一隻只黑色蝙蝠，覆滿了整個牆壁。
遊樂園的恐怖城堡外，還有恐怖摩天輪、過山車，全都被沈珺改了個造型和顏色。
沈珺把改好的圖片發給魏潔，說：“小魏，我看了一下你發來的效果圖，不太好。既然是恐怖樂園，那就得有恐怖氛圍。這是我改過的圖片，你看一下。”
她現在已經完全不敢想破產的事情了，她現在只想怎麼快點把錢花完。
搞建設最花錢，遊樂園大多設施都得換，恐怖城堡還得在原先的建築上再重新修建。
魏潔拿了沈珺的圖紙丟給工程預算師，拿到整個工程報價時，她差點一口氣沒吸上來暈過去。
魏潔發消息給她，說：“珺姐，工程預算出來了，如果要按照你的方案來改造，工程改造的總報價是五個億。光是改河流水道，就得花不少錢。珺姐，咱們就做一個恐怖真人秀，沒必要這樣吧？光是佈景就花五個億？這也太奢侈了！”
造景就花五個億，後期遊樂園設施維護，以及參演嘉賓、工作人員，還有劇本打造、後期拍攝，那又得投入多少錢？
沈珺在醫院剛吃過飯，這會兒正在房間裡踱步消食。
自從她擁有女主光環後，食量恢復了正常，口味也從油膩重口味變得寡淡起來。
她來回走路的同時給魏潔發微信語音：
“小魏，我們要做的《恐怖城堡》是一檔真人秀沒錯，可你不能把它當成一個真人秀來佈景。首先，我們的恐怖真人秀與其它平臺的恐怖真人秀，最大區別是，我們的景是真的景，不涉及特效合成。”
“這檔真人秀，每期除了主創嘉賓，另外還有50人參與。按照關卡設定，這50人，進入前10，也就是成功進入城堡，才有資格獲得直播鏡頭。”
“其次，如果這檔綜藝火了，我們完全可以把恐怖樂園打造成線□□驗樂園。也就是說，我們售票讓普通人進入樂園，參與我們的《恐怖城堡》直播。”
魏潔聽得有點混亂，她問：
“等等珺姐，我有點不太懂。我們做這個節目，不是淘汰制捧公司藝人嗎？現在售票給普通人，這是什麼情況？”
“第一期，由我、商祁、齊昊帶著公司的新人來玩這個遊戲，我們在遊樂園裡“逃生”，只有進入城堡才能暫時安全。沒進入城堡前，我們主嘉賓才有鏡頭，而其它藝人是沒有的。他們想獲得鏡頭，就得想辦法活到最後，只要能活著進入城堡，和我們主嘉賓飆戲，他們才能獲得鏡頭。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魏潔消化了一下，同時拿小本本記錄重點：“明白了明白了。”
沈珺又接著解釋：
“到了第二期，我們開放售票，普通人只要買了票，也能參與到遊樂園的劇本體驗中，他們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可以。本質上，這個遊戲的玩法類似於劇本殺，可我們劇本殺場景更加真實。”
“在遊樂園裡，我們主嘉賓和副嘉賓，都可以和這些普通遊客互動。如果普通遊客足夠聰明，能找到我們隱藏在遊樂園的角色卡，那麼，他們就能憑藉角色卡，成為副嘉賓，同樣可以參與到主線劇情裡，和其它副嘉賓爭奪進城堡的機會！”
魏潔整理了一下思緒，而後感慨：
“珺姐，妙啊！這樣一來，我們不僅能高價賣遊樂園的票，還能同步做綜藝，還省了請群眾演員的錢。真的很妙，很絕！這簡直是一箭雙鵰。”
這個想法是很妙，可沈珺沒告訴她，這些想法又拉高了預算。
首先為了綜藝效果不錯，他們遊樂園一定會限流。
限流就等於不賺錢，為了這些遊客，裝置得開，工作人員得服務。
投入大了，利潤就不高。
並且，這種劇情沉浸式的遊樂園玩耍模式，工作人員的素質也一定得高，想要安排好每一個遊客，並不容易。
沈珺並不清楚這綜藝能不能賺錢，能不能捧紅紅色那些新簽約的藝人，但她清楚一點：
——這個專案，絕壁燒錢玩意兒！
光是城堡牆壁上覆蓋的那些蝙蝠，沈珺打算全用真蝙蝠，達到真實的黑色恐懼效果。
魏潔把沈珺的要求全部記下，恐怖樂園改造專案正式啟動，大約明年夏天建好。
《恐怖城堡》大約定在明年七月開錄。
沈珺的預產期是年底，剛好過年在家坐月子，年後休息幾個月復出，帶著老公一起錄節目。
魏潔感慨老闆簡直工作狂魔，她給沈珺發微信吹彩虹屁：
“嗚嗚嗚嗚老闆你太帥了，懷孕的時候操心專案，生產後奶娃期間就復出，簡直是拼命三郎！您為了能讓公司賺錢，養活我們，連自己的私生活都捨棄了，這種精神值得我和阮羅好好學習！珺姐，我跟你一比，我簡直是一條鹹魚。”
沈珺：“………… ”
躺在床上一心琢磨怎麼花錢破產的沈珺，在病床上鹹魚癱，胸腔憋著一口血。
她一邊撫摸著圓滾滾地肚皮，一邊懷疑人生。
鹹魚的無敵，是多麼的寂寞。
她已經很努力鹹魚了，可老天就跟眼瞎了似的，就是不讓她破產。
沈珺都有點動搖了，可這時候女兒在她肚子裡踢了一腳，她立刻就又振作了起來。
沈珺！你要加油！就算是為了女兒，你也要努力破產！
為了女兒以後能衣食無憂，你一定要穩住穩住穩住！
十二月，首都零下溫度，冷風裡裹著鵝毛大雪，不斷拍打醫院的窗戶。
這個深夜沈珺做了個夢。
她夢見了自己前世，那個被剝奪了女主光環的悲慘人生。
她不如向怡幸運，沒有重生機會。
可是，原本要進輪迴系統的小胖土，卻用自由和肥胖作為代價，幫她跟宇宙主神系統，要到了一個重生的機會。
在夢裡，小胖土在一個小黑屋裡和主神系統哭：
“太陽爺爺，求求你給媽媽一個機會叭，求求你了，我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不會變成那樣子的！太陽爺爺，求求你了嗚嗚嗚嗚。”
黑暗裡，傳來主神系統的聲音，那聲音蒼老嚴肅：
“你即將要進入輪迴系統，成為甜寵文裡的女主角，你會擁有完美身材，受萬人喜歡。你願意用數年自由和天生肥胖，來換取沈珺重生的機會嗎？”
小胖土幾乎不暇思索回答：“我願意！只要媽媽能變回從前那個媽媽，我是願意的！”
她的聲音又奶又萌，稚氣未退，骨子裡卻充沛著甘願奉獻的精神。
主神系統又問她：“在你沒有重新出生前，你沒有自由，你將留在黑暗世界裡，無時不刻遭受飢餓折磨，而你即使吃多少東西，也不會有飽腹感。你，願意承受這種痛苦嗎？”
小胖土沉默了一下，她眨巴著眼睛問：“太陽爺爺，什麼是飢餓呀？”
系統：“就是你現在所承受的這種感覺。你記住這種感覺，一旦你選擇換取沈珺重生，在未來數年裡，你每時每刻都是會承受飢餓的痛苦。”
小胖土仔細感受現在的感覺。
她肚子裡空空地，“咕嚕嚕”瘋狂叫囂，猶如百爪抓心。她肚子裡又像有無數只蟲子在啃噬，又酸又疼。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可她一旦想到，如果媽媽不能重生，就會變成雪花，從此再沒有生命迴圈，她的心更痛。
她籲出一口氣，小小聲說：“太陽爺爺，我願意。”
主神系統嘆氣一聲，無法理解人類幼崽的純真奉獻。
於是，沈珺有了重生機會，而小胖土在系統小黑屋裡，每日承受著飢餓折磨，即便她無時不刻在吃，可那些食物於她而言，沒有一點飽腹作用。
她大多時候太餓了，一邊啃雞腿一邊哭，可她一想到媽媽又活了，又彷彿感受到了胃裡那陣兒美滋滋。
……
凌晨三點，室外寒風呼嘯，沈珺被推進產房。
沈珺開始陣痛，疼得渾身冷汗。
商祁緊握著她的手，緊張地白襯衣全被打溼。
因為生產的不是他，作為男人他只能乾著急。
沈珺疼得嚎啕大哭，整個房間都是她的哭聲和喘息聲。
隔壁產房的準媽媽如她一樣被疼痛折磨。
那位媽媽的吼聲穿透牆壁，聽得商祁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不生了不生了！我要回家不生了！”
——“不生了，殺了我吧，殺了我也不想升了，我求求你們給我一個痛快吧！”
沈珺疼得緊咬牙關，愣是一句“不生了”之類的話都沒吼出來。
商祁心疼得不行，俯在她耳畔低聲說：“如果你實在疼，就喊出來。”
沈珺憋得眼淚直流，壓根連話說的力氣都沒了。
她緊緊抓著商祁的手，手指幾乎掐破男人小麥色的肌膚。
商祁看見她隱忍成這樣，眼睛也跟著紅了，他捧著沈珺的手不斷親吻，卻起不了任何麻痺疼痛的作用。
因為極力剋制情緒，他緊咬著後槽牙，額頭青筋直愣愣地。
沈珺看見他這模樣，反而笑出聲，氣若游絲說：“寶，你的表情好搞笑哦……”
那種要哭不哭，那種明明強力隱忍卻又壓根鎮壓不住情緒的樣子，讓沈珺覺得好笑極了。
可是她太疼了，壓根笑不出來，眼淚“嘩嘩”掉得更厲害了：
“我要堅持，我要堅持！小胖土就快來了，她等了我們那麼久，我不能讓她失望啊！我要堅持！”
“小胖土你挺住！媽媽來了！”
沈珺在疼暈過去之前，咬緊牙關大喝一聲：“女兒，媽媽帶你……回……家！”
她說出那個“家”字時，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商祁終於繃不住了，眼淚滾出來，大叫：“醫生！醫生！”
醫護人員進來把沈珺推進手術室，開始剖腹產。
早晨六點，商父商母趕過來的時候，看見商祁像棵樹一樣站在手術室門口，又像一座石碑，巋然不動。
湯潁緊張地腿有些軟，她抓著兒子胳膊問：“怎麼樣？珺珺怎麼樣？”
商祁緊咬著嘴唇沒說話，直勾勾地盯著手術室。
湯潁急得給他一拳：“你這悶鐵棍，倒是說話啊！”
商建說：“行了行了，你看他都成這樣了，還指望他能說什麼話？”
就在老兩口焦灼不已時，手術室裡傳來一陣嬰兒啼哭。
湯潁愣了一下，反問老公：“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我聽見裡面有孩子在哭？”
商建：“我可能也出現幻覺了。”
手術室的門剛開一條縫，醫生都還沒走出來，商祁一個箭步衝上去，推門而入。
湯潁看著風一樣的兒子，一臉無語吐槽：“………這個孩子，眼裡只有老婆孩子沒有我這個媽了？”
她終於松了口氣：“好在珺珺終於生了。”
商建安慰她：“好了好了，當年你生他的時候，我也這樣。理解理解，相互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