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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訂版第十七卷 兵臨城下 第二章 重返故地

遠征時間〇三年八月六日,第三宇宙艦隊從B路線急行軍到了尼普爾森星系門前,與一支從另外一個方向前來,明顯是要回師增援尼普爾森的費裡亞軍迎面遭遇。經過長達兩個多月的急行軍,第三艦隊抵達此處的第一集團只有整個艦隊的1/3,現代級都給扔在了後面,戴江南親自坐鎮一艘“春曉”號戰列艦指揮。他的情報通訊網依然健全,可以順暢聯絡整個艦隊,但能親自指揮到的戰鬥力量只比一個行星守衛艦隊稍強一些而已。可他們面對的敵人勢力並不小,有三百多架戰鬥機,而且此地極其靠近費裡亞大本營。正常的指揮官發現這種敵情後,採取的措施一定會是隱藏行蹤暫時退避,等待後續部隊到來吧。

當然了,任何人如果在我面前說戴江南是正常人,我一定會立即拿酒瓶子往他臉上掄過去。事實上,戴江南從來就沒有讓我失望過,他從未如庶民百姓那樣庸俗地正常過一天。然而,此次他面臨的形勢與遠征時間五月初他全殲的費裡亞遠征部隊非常接近,他當時形容費裡亞軍的幾條致命因素恐怕只有部隊成分複雜這一條落實不到他頭上。然而自稱名將的他駁回了所有的反對意見,如熱血猛將般強硬地下了死命令:“進攻,進攻!讓我們的血液燃燒起來,把全人類的怒火傾瀉到敵人身上,一舉搗入尼普爾森,讓費裡亞軍在我們的雷霆打擊中戰慄發抖吧!”

“司令,你的決心讓下官欽佩,但是……”參謀長越紅面露憂色地提醒道:“必須提醒你,這裡正是兩年前B集團全軍潰敗之地。當時的B集團何其強盛,而我們現在的勢力又是如何,這些不用我提醒,你心裡應該都很清楚的。”

戴江南笑了笑:“宋春雷只帶著半個艦隊就能從這裡的上萬架次亂戰中直插進尼普爾森,難道面臨這點草寇的我卻做不到麼?”

帳好像不能那麼算,但各級將領算是領教了戴瘋子的決心,明白誰也無法阻止這次作戰了。迅速準備後,第三艦隊於八月七日〇三〇〇時向費裡亞軍發起了進攻。

對於這次作戰,費裡亞軍倒是真的沒什麼準備。他們接到的是一份十萬火急的回援命令,文字上要求的是“不惜一切代價儘快回援”,也就意味著他們應該避免途中的一切耽擱和作戰,以行軍速度為第一優先考慮。雖然在此處遇到人類艦隊很令人詫異,但這支艦隊的規模實在不算什麼,只要後面稍有助力,加上靈活有效的統率,就憑目前的三百架戰鬥機將這個艦隊消滅也不是不可想象的。

但對於這個計算公式,費裡亞人卻沒有半點把握。據他們統計,人類艦隊作戰能力的個體差異實在是大得驚人。在他們看來,人類的艦隊除了可恨的現代級格外不同之外,其他的戰艦大小模樣都差不多(這當然是他們的眼神有問題,戰列艦、巡洋艦和護衛艦遠遠不是一個檔次的,近江級和柳原級也不能同日而語,這種美學自然是嚴重有問題的,但扯到題外來說,站在人類自身的歷史來看,在大航海時代以來,黃、白、黑膚色的人都曾互相認為對方種群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這種視覺偏差差不多維持了數百年之久,而我們與費裡亞的接觸才不過幾年,所以對他們的眼力也不能給予太苛刻的要求),在統率的艦隊裝備近似的情況下,他們遭遇過的最弱部隊(韓曾艦隊),差不多以三比一的兵力就可以輕易擊潰,而最頑固的烏龜王虹翔則以二十倍兵力都難啃得動,偏偏虹翔還是個直覺靈敏和速度奇快的神龜,一聞出氣味不對就跑得瘋快,從不被動接受費裡亞給他安排的作戰地點和方式,使得費裡亞就算有四十倍以上的兵力都難找到他一口氣投放進去,勝率就更低了。

韓曾和虹翔的艦隊裝備差異一直很大,如果讓虹翔統轄一個防禦薄弱的行星守衛艦隊應付十倍以上費裡亞軍的瘋狂進攻,恐怕他也只有一路退著走的份,不會表現出比韓曾威猛六點六六六倍的神勇氣質,宋春雷在第二次亡魂公路會戰中的表現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但費裡亞人不清楚這些,他們只能得出一個三比一到二十比一的神仙公式,誰也看不出哪一邊更加準確。而目前的數量比為六比一。也就是說,面前的如果是韓曾,他們準贏;如果是虹翔那樣的變態就鐵定輸得一塌糊塗。從算術平均值來看,此次動手的勝率倒遠遠超過五成,就算輸也不會輸到哪裡去。何況視野所及之處並沒有現代級那種變態鉅艦,公式很明顯是向三比一的那邊傾斜的。

儘管在回師之前大勝一場的想法很誘人,費裡亞統帥還是壓下了自己的野心。費裡亞人不都是野心勃勃的狂妄之輩,這個統帥懼怕軍事法庭責難的心情超過了立功受勳。何況數學是一門相當深奧複雜的學問,閾值可絕對不止算術平均數這一種,假如遇到對方統帥是個搞微積分、非線性方程或離散數學的就麻煩了。抱著這樣的想法,費裡亞統帥在部下的不滿聲中企圖無視戴江南的小艦隊,大搖大擺地返回尼普爾森。但他忘了一條關鍵因素:他並沒有打起停戰中立的白旗,就算打了,戴江南也不會認。此地是尼普爾森星系之外的“爭奪中地帶”,而不是綠色安全區域。

戴瘋子一向自稱很有風度,但那是在打仗之外,打起仗來他的嘴臉比屠夫好不到哪裡去。費裡亞的戰鬥群剛剛扎進尼普爾森門,他就率領艦隊撲了上去。對方統帥也曾考慮過他有搞“半渡而擊”這種卑鄙勾當的可能,事先安排了五十架加裝了反應裝甲的重型戰鬥機組成一個重火力機動隊吊在後面,準備一旦發生這種情況就包抄戴瘋子的後路。可他們實在沒想到戴瘋子動手會那麼快,根本沒等到半渡,大概只渡了十分之一就動手了,那些重型戰鬥機比常規費裡亞戰鬥機的戰鬥力更強,但速度更慢,一時竟然跟不上來。戴江南以雷霆之勢消滅了尼普而森門附近的五十架費裡亞戰鬥機後,帶領艦隊一頭便扎進了尼普爾森星系。

這下可麻煩了,好像遇到了個搞混沌論的——這支費裡亞部隊的統帥忽然冷汗亂冒,腦子裡同時冒出了這樣一個完全無關的念頭。他迅速鎮靜下來:儘管人類艦隊狠狠咬了自己一口後近乎毫髮無損地衝進了尼普爾森,自己一定會面臨軍事法庭的審判,但畢竟對方勢力不強,只要能及時將其扼殺,從中立功,免除懲罰甚至獲勳也不是天方夜譚。他立即向費裡亞軍總司令部發去了警報,然後率隊向尼普爾森急行而去。

這一次作戰起初的規模很小,只不過是兩支小規模部隊的“衝突”。在沒看透戴江南意圖前,憑那裡發生的事僅僅能用得上“衝突”而已。然而三個小時後,尼布楚上的費裡亞軍總司令部接到了這個戰鬥群瀕臨覆沒前發出的第二封也是最後一封緊急報告後,終於引起了一定的重視——然而尚不足夠。對他們來說,緊密封鎖太空鐵蛋中深縮的烏龜王虹翔仍是第一要務,這支人類艦隊的出現雖然非常礙眼,而且意味著從B路線前去的那個大規模混合征討軍已經情況不妙,但以他們的勢力並不能意味著更深層次的東西。

總司令部迅速把不幸的訊息和燙手的山芋丟給了在尼布楚上空逡巡不休的拉磨老驢索倫元帥。索倫咒罵了幾句不幸隕命在家園前方不遠處,連名字都留不下的這個可憐統帥和他的部隊後,決定派出一支討伐隊。

按照情報反饋,這支人類艦隊不過是一個行星守衛艦隊的規模,經過與覆滅的費裡亞戰鬥群的作戰,應該有相當程度的折損,搞不好已經不剩多少了。對於這種蒼蠅級的對手,索倫只考慮了十秒鐘就把討伐隊的編成任務交給了參謀部進行,他寶貴的思維應該緊密纏繞在虹翔身上。事實上虹翔的腦子轉得太快,稍微一不留神就會中他的計,被他埋下的伏筆整得焦頭爛額。在被虹翔和本土總司令部夾擊了幾次鬧得灰頭土臉之後,索倫得出了一個絕對正確的結論:自己的唯一任務就是終日研究虹翔的思維,不斷識破他的奸計,不然就一定會遭到來自後方的遠超過戰鬥損失的非難苛責。至於實際作戰倒不是什麼大的問題,虹翔再奸似鬼,畢竟兵力十分有限,只要索倫大人及時識破其奸計,就手下的那些參謀部將自行安排就夠了。

根據索倫元帥不屑一顧的神情,他手下的參謀心領神會地給戴江南貼上了一個B級人類將領+D級武裝的標籤,給討伐隊編制了一艘機雷艦和四百架戰鬥機。索倫看了看,皺眉說了句“共工要塞這邊作戰也吃緊啊”,於是戰鬥機又縮到了二百架,只增加了一艘機雷艦作為被剋扣的二百架戰鬥機的補充。

討伐隊吶喊著向尼普爾森門撲了過去,但找了一週卻鬼影子都找不到半個。索倫本想就這樣把戴江南視作不存在就算了,但總司令部不答應,為此還專門發了個文把索倫罵了一頓。全軍覆沒的那個戰鬥群不是索倫的嫡系,他當然可以無視,但對總司令部來說是可以抽調回來的寶貴增援力量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不能說沒了就沒了,而且使他們憑空“沒了”的罪魁禍首明顯是人類艦隊,這怎麼能胡混過去?索倫本想護佑羽翼,卻又挨了一頓刮,只得氣憤不平地命令討伐隊“到尼普爾森門那邊去看看,可別走遠迷路了!”

討伐隊一過尼普爾森門就給戴江南的艦隊打懵了。炮火來得稠密無比,立即把費裡亞討伐隊打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一架接一架地在不住門前爆裂出絢爛的火花。好容易恢復光學和電子探測時,他們驚恐地發現人類艦隊的炮口幾乎是貼在了尼普爾森門上,近的只有幾百米,最遠的也不超過五公里。比照宇宙作戰中通常成百上千公里的作戰距離,這種作戰方式與用狙擊步槍頂在太陽穴上開火無異。在這種零距離圍攻下,剛剛度過尼普爾森門的討伐隊躲無可躲,不到十分鐘便損失泰半,軍心混亂,眼看就要一步不動地全軍就地覆滅,那兩艘機雷艦卻極其巧合地在一個射擊間隔同時度過尼普爾森門,漫天花雨地射出了全部的機雷,使得幾乎零距離圍攻的戴江南艦隊遭受了嚴重損失並急忙後撤,否則這支討伐隊一定會創造出成建制的費裡亞軍的最短覆滅時間記錄。事實上這也是人類和費裡亞作戰以來火力密度最強的一次,甚至遠遠超過尼布楚——五星河會戰時的荷包蛋式作戰。戴江南準備這次作戰已經很久了,他的艦隊也完全適應了他首創的這種作戰方式。

宇宙間的跳躍門是一種極其詭異的存在,在跳躍開始和結束後的一段很短的時間內,會出現時空不穩定的情況。在這種時候,光學、電子觀測手段幾乎全都不準確,也就是說,剛剛跳出“門”的航行器會在短時間內變得盲目。因此,守衛跳躍門遠比在宇宙空曠區域作戰來得簡單。但這種不穩定是雙向的,儘管跳躍出來的航行器會有短時間盲目,但觀測者觀察到的目標也是不穩定的,在這種情況下的阻擊命中率也相當低,在毫無傳播介質的宇宙空間中,使用核彈的效果也比較差,因此不太可能出現絕對優勢的屠殺式作戰,往往只會出現A集團遇到的那種被阻擊得無法前進的情況。但戴江南對這種作戰已研究了數年之久,在這方面的作戰已稱得上宗師級,一週前的那個費裡亞戰鬥群就是給他先後進出尼普爾森門三次,活活磨死在門的兩側的。他能做到在門的周圍三公里內超近距離作戰,別人做不到。

被戴江南打暈頭的討伐隊狼狽逃回門的另一側後,發現自己只剩下了十五架傷痕累累的戰鬥機,機雷艦早成了一次性用品(儘管這次一次性使用的成效遠超過其本身價值)。從跳躍進尼普爾森門到逃回來前後不到二十分鍾,這支討伐隊已經失去了九成以上的力量,正副隊長和幾個大隊長都死得精光,剩下的十五架戰鬥機竟然分屬六個不同的小隊,誰也想不到這時候該怎麼辦,每個人心裡想的都是趕快跑,跑得越快越好。

因為這個奇特的原因,索倫直到三天以後才得到討伐隊全軍覆沒的訊息,此時那十五架戰鬥機的飛行士正集體坐在費裡亞總司令部裡告狀,大概意思是索倫抗拒上級命令,用那麼點人去應付如此強大的敵人,完全是把他們送上斷頭臺,這是對費裡亞的不忠,對皇帝的背叛云云,帽子能扣多大就扣多大。在逃回來的途中,這十五個飛行士也算是想通了:打成這樣,索倫一定饒不了他們,偏偏能拿出來頂缸的高中低階軍官全都陣亡了,索倫惱怒起來把這些草根階層的飛行士全部處死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乾脆倒打一耙,爭取到早就看索倫元帥這種元老宿將不滿的軍方高層少壯派的庇護,堅強地活下去吧。

這就是名將們死也不願意面對的政治鬥爭了。

儘管遭到了誣告,索倫仗著資歷雄厚無比,仍然不當什麼事。這個討伐隊的全軍覆沒有些出乎意料,但也有可能是對方得到了一些增援部隊的緣故。話說回來,討伐隊的兵力派得好像是少了點!索倫用半分鐘譴責了一下自己的不小心,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虹翔身上。反正那十五個飛行士是扳不動自己的位置的,軍事法庭的傳票也起碼要一個月以後才會發到自己手中,到時大不了派個副官去應付應付就可以了,在費裡亞短暫的歷史上還從沒有過元帥親自出席軍事法庭的例子。對於誣告和小事,他們無需出席;如果是政治迫害,他們沒有可能出席。

然而必須要給總司令部一個交代,而且討伐隊的“十分鐘覆滅”已經在軍中傳開了,對軍心士氣非常不利。眼下攻擊虹翔也進行得不順利,倒不如拿這支人類小艦隊開刀!制定了這樣的思路之後,參謀部提供了一個新的討伐隊編成方案:五艘鉅艦、四艘機雷艦和五百架戰鬥機。這種規模的部隊應當足可反制戴江南在門前後的埋伏了。

雖然這個計劃調走了索倫手裡可支配的所有鉅艦和機雷艦,但他這一次沒有吭聲。他正在琢磨怎麼對共工要塞再次發動一次攻擊,讓虹翔不能掌握援軍已至的訊息,免得在這種時候出來添亂。新的討伐隊很快出發了。

討伐隊出發了十天後,還是找不到戴江南,他好像根本就沒有出現在尼普爾森。請示了索倫後,討伐隊提心吊膽地度過了尼普爾森門,然而還是什麼都沒發現。再次請示後,他們又向前尋找。然而此時卻暴露了這支討伐隊的一個缺點:速度太慢。

費裡亞戰鬥機本來速度不快,部分加裝了加速模組的稍微快一些,但鉅艦比它們還要慢得多,在全速狀態下都比人類的現代級慢不少,保持警戒狀態前進時簡直象烏龜爬。這支討伐隊在尼普爾森星系內逛一逛也罷了,真要出去,就會出現全軍以鉅艦的警戒龜速前進才能保持陣型的情況。但是沒辦法,戴江南的兩次雷霆打擊已經把他們打怕了,於是緩緩沿著B路線逆向尋去,企圖找到戴江南艦隊並消滅之。

可憐的討伐隊並不知道此時他們的前方已經沒有人類艦隊了,只要一鼓作氣開過去,理論足以直搗黃龍,毀滅禿鷲要塞守軍後與雷隆多護衛隊直接交火並引起全球紅色警報。但以這種龜速前進則需要至少兩年才能抵達禿鷲要塞,那時的人類世界已經過了六年時間,迎接他們的陣容恐怕會非常可觀。而且索倫才不會答應這麼龐大的一股部隊擅自脫離自己控制那麼長時間,哪怕是十分之一的時間也不行。

討伐隊在B路線苦苦尋覓戴江南的芳蹤時,他正率領著艦隊從A路線向主星方向行駛。倒不是他騷擾了尼普爾森一回就良心發現自行撤退了,而是他此行的又一任務:摸清A路線的形勢,查出第二次亡魂公路會戰的真相。

遠征時間〇三年九月二十五日,戴江南向後方發回了一份《波旁星系考察報告》。經他的實地考察證實:波旁門附近的確有大規模作戰的痕跡,波旁門遭到了破壞。這一點在宇宙學中還是個新鮮事物,很難理解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現象。眾所周知,如同再鋒利的刀也砍不斷水那樣,常規的攻擊手段對跳躍門是不可奏效的。雖然那裡曾發生大規模作戰是勿庸置疑的,但卻沒有留下大規模作戰應該遺留的大量殘骸——不要說大量,作戰的中心點周邊只有不規則的多源輻射狀能量釋放痕跡,一點跟人工製造有關的東西都沒能找到。陳述了現場的發現後,戴江南簡要地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北飛學生對宇宙學研究都很深,在某些方面甚至超過致力於此的科研專家。對於跳躍門的屬性和作戰方法,我們還在學校時就曾多次研究過,這種研究一直沒有中斷。我記得校刊上曾有過一篇論文提到這樣的理論:一定當量的正反物質作用時可破壞跳躍門的結構。對於這個理論的爭論進行了相當長的時間,但從來沒有人試驗過,畢竟反物質發動機和燃料都非常昂貴,耗費不起,何況為了保障安全,我們開採使用的反物質燃料都是不會直接與正物質發生作用的半中間態,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出現完全形態的反物質粒子的。

然而身處其地,回想宋春雷面臨的形勢,我完全可以體會他當時的心情。如果是我應當也會那樣做的。宋春雷應該是強制命令所有裝備了反物質發動機的戰艦修改了安全控制系統,違反操作規程超負荷運作,在全力向敵軍反擊的表象後掩蓋的是他的最後戰略意圖。我相信他製造出了足夠的完全態反物質,在反物質發動機損壞的一剎那,這些反物質脫離了安全磁場的控制直接與正物質接觸,釋放出了恐怖的能量風暴。他的艦隊變成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炸彈,與周遭的敵人一同化做了虛無,並成功地毀掉了波旁門,使得敵人無法趁勝前進,給我們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透過對消滅的費裡亞部隊中繳獲的部分檔案的解讀,基本證實了我的這個猜想。根據他們的描述,第二次亡魂公路會戰的最後一刻,瀕臨絕境的人類艦隊忽然發動了垂死一擊,一種不可想象的武器啟動之後,人類艦隊全部消失,波旁門變得不可通行,同時費裡亞的中軍遭到了嚴重損失,中軍統帥扎查萊王子當場陣亡。我們在禿鷲要塞遭遇的那三千敵軍正是以參加此次戰役為主的費裡亞混合部隊組成的,他們會那樣的組織零亂、缺乏強力領導核心和士氣沮喪都是宋春雷的努力造成的。他沒有侷限於一戰的成敗,而是為之後一年以內的戰事打好了基礎,拯救了我們大家,這才是名將的風采!身為他的學長,我既感到驕傲,又覺得慚愧,他值得我們每個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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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份報告是我的人寫的,奧維馬斯那邊多半會出於自己陣營的立場予以一定的抵制,這種事已經多次發生了,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然而戴江南的身份是那樣的特殊和中立,桀驁不遜的他會低頭敬佩比他年輕十多歲的宋春雷也不能不說是一則奇聞。在這個急需英雄勞模典型的時候,後方的宣傳機器擯棄前嫌聯合運轉了起來,在這份調查報告的結論基礎上加上了種種合理和不負責的想象延伸和藝術渲染,把宋春雷塑造成了一位軍神,無數花季少女為之心碎痛哭發誓終身不嫁為他守節。儘管這種誓言公佈出來的時候總是信誓旦旦,但我們一點也不必擔心它真的會影響到人類的生殖傳承。

我們要做的事已是事後的形象工程,從某種意義上我認為反而會使死者不能安寧,是一種很無聊的正義壞事。在做了那麼多宣傳之後,99.99%的人想到宋春雷的名字時就聯想到了戰無不勝的軍神。可對我們這些熟悉他的人來說,他只是個有些靦腆,很少說話,唱歌跳舞與人交際都不在行,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幹不好,只是偶然在打仗方面特別有天賦的剛剛步入成年人世界的孩子而已。他為我們做了許多,但他絕對不是為了讓我們大肆宣傳和緬懷他才那麼做的,他最討厭那些事物。然而我們不能不做,儘管他不喜歡,但應該也能理解吧。

在這許多唱高調的工作中,我唯一喜歡做的是親自牽頭執行宋春雷臨戰時留下的那句話,執著不休地在全部軍事檔案和地面史籍中抹去扎查萊的名字。儘管在宣傳資料上看到少年軍神宋春雷面臨的敵人名字居然叫“未命名”是件很奇怪的事,但知道了會這樣做的原因後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三年後,隨機找到一個知道兩次亡魂公路會戰的人很容易,但要他想起那個叫“未命名”的費裡亞王子的真名,倒還真是大大的不容易。我們的傳媒機器就是如此有用,要想在大部分人心中抹去一個人的名字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