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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鄰居

“段四毛讓你們搬去平古縣?”我有點蒙圈了。

“段四毛?”桑嵐的父親一臉疑惑。

我忙說:“就是段佳音。”

潘穎站起身,走到桑嵐身邊抱住她一條胳膊,有些委屈的說:

“我就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那麼對我的,你肯定是出事兒了。我週一就跟學校請假,我和你一起過去。”

桑嵐似乎也有些感動,拉著她的手朝她點了點頭。

我腦子徹底懵了,扶著額頭想了想,不確定的問桑父:

“段四……段佳音真說讓你們搬去平古?”

“不是搬去平古,是一定要搬去城西街。”桑嵐的父親糾正我說。

桑嵐走到他身邊,挨著他坐下,“爸,我沒覺得我怎麼樣啊?幹嘛非要搬家啊?”

“哎呀,你別問了,就聽我的安排!”桑父煩躁的甩開她的手。

看得出,他是真有些情緒不穩。

想想也是,為了閨女撇家舍業的來到這兒,才剛過了個年,就又開始折騰了,換誰不心煩啊。

被老爹‘兇’了一回,桑嵐顯得有些委屈,癟了癟嘴紅著眼說:

“我也不想總這麼倒黴,可我真沒覺得我怎麼樣啊。”

我想了想,拿過包起身走到她面前。

桑嵐抬眼看了看我,臉沒來由的一紅,跟著起身,低著頭小聲說:

“去我房間吧。”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看著一臉愕然的桑父哭笑不得。

她這是想起我第一次在季雅雲身上畫符的事了,以為我要讓她脫衣服,給她‘畫符驗身’呢。

我一言不發的拿出一道符籙,“啪”的貼在她腦門上。盯著符文仔細看了看,抬手把符紙揭了下來。

在看過鬼靈術以後,我仍然堅持只接女人的生意,但是‘脫衣畫符’已經是要看物件,分場合了。

我對桑父說:“我看不出她有狀況。”

潘穎立刻走過來說:“你看不出來是因為你這個陰倌和竇大寶一樣都是矇事的二把刀,事實是嵐嵐確實不對勁,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一直沒開口的季雅雲嘆了口氣,說:

“嵐嵐這段時間的確不正常,我們都很擔心她。徐禍,你也知道高人不好找,現在野先生也去世了,我們只能是聽段大師的了。”

聽她聲音疲憊,我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娘倆確實夠多災多難的,可到底是她倆多災多難,還是我註定撇不開這兩個‘拖油瓶’了?

桑嵐的父親察言觀色,問我是不是城西街的房子不好租,如果是,他也可以出高價買。

我說不是不好租,是租了桑嵐也未必敢住。

潘穎立刻說:我過去陪她。

無奈,我只好說那就明天過去看了以後再決定吧。

桑嵐的父親有些難以啟齒的說:

“你看你要是方便的話,我想現在就過去看看。”

我想了想說那行吧,去看了也就沒想法了。

反正我也沒打算留在市裡過夜。

臨走前,我勉強對季雅雲說:

“能麻煩你,給我幾根你的頭髮嗎?”

見其他人神情都有些疑惑,我忙說要頭髮是為了一些‘生意上的事’。

事實是要替黎曼重塑完整鬼身,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人的頭髮必不可缺。有這種特殊命格的人,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季雅雲了。

聽我解釋完,季雅雲進了房間,沒多會兒出來把一小綹長髮交給了我。

回到後街,我沒再多停,從鋪子裡拿了一些需要常備的東西,直接回了平古。

把孫祿送回宿舍,回到城西街。

剛停好車,就見一輛SUV停在了旁邊。

潘穎第一個從SUV上下來,一下車就指著對岸的墓園大呼小叫的衝我喊:

“就這兒?你就住這兒?”

粗略看完附近的狀況,桑嵐的父親皺著眉頭半晌無語。

我正想說讓他再給段乘風打個電話,問問有沒有別的解決方法。

他卻四下看著問我:

“這附近哪兒有中介?”

我搖頭。

這附近哪來的中介,賣墓地的倒是有兩家。

我讓他先別決定租房,朝桑嵐揚了揚下巴,“這裡的環境你也看了,你覺得你能住這兒嗎?”

桑嵐朝對岸看了一眼,明顯有些膽怯,卻又看了父親一眼,咬了咬嘴唇說:

“你方便幫我找房嗎?或者直接找中介也行。”

我心說,你們倒是父慈女孝,都為對方著想。

找房……算上我家整條街只有三十戶人家,找中介不如挨家挨戶的敲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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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著,忽然聽潘穎嗲聲嗲氣的說:

“大爺,請問您一下,這街上有房租嗎?”

扭臉一看,她正滿臉堆笑的朝著一人點頭哈腰。

再一看那人,我眼皮頓時一跳。

潘穎攔住的不是旁人,正是老陳。

也不知道是不是‘潘神鞭’嘴甜討喜,老陳朝著她身後的桑嵐等人看了看,居然咧嘴一笑:

“有意思,這下是真有點意思了。”

我趕忙走過去說:“陳伯,我朋友想在這兒租房,您知道咱這街上有誰家房子要出租嗎?”

“二十八號。”老陳看都沒看我一眼。

桑嵐的父親急著上前問,能不能幫忙給一下房東的聯繫方式。

老陳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那是我的房子。”

我一陣無語,敢情這又是一個‘老何’,是個老財主、老財迷。

老陳直接把一行人帶到二十八號,拿出鑰匙開了門。

一進屋我就差點罵街。

同樣是外表破舊的小樓房,這一套雖然裝修的不算豪華,但卻還算別緻。不光在樓裡分隔出了衛生間,還客臥分明,家電俱全。

關鍵房租和三十一號一樣……

我真想問老丫,為什麼早先不把這兒租給我,可想想還是忍了。

本來我還以為桑嵐他們會因為這附近的環境猶豫,沒想到桑嵐的父親只是看了一遍房子,就直接簽了租約,當場付了租金。

我看著專心數錢的老陳,又是一陣咬牙,我交租必須是一年一交,別人租就是三個月一付……

我都懷疑老陳這老家夥是對桑嵐有想法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桑嵐的父親不光痛快的籤了租約,而且付完房租後,就招呼我幫忙和他一起去車上把桑嵐和季雅雲的行李搬下來。

我本來還有些疑惑,他為什麼就憑段佳音一句話,就同意並且這麼著急讓女兒搬來這裡。

但是沒過多久,我就開始明白他的心思了。

在幫桑嵐她們收拾妥當後,臨走前,他朝我點點頭,微笑著說:

桑嵐她們娘倆在這兒沒什麼朋友,以後還麻煩你多照顧她們一下。

看著他眼中微微露出的狡黠,我才反應過來。

或許段佳音跟他說讓桑嵐搬來這裡的時候他還有些疑慮,可聽說我也住在這裡的時候,這個溫和卻不失狡猾的商人應該也想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最起碼和我這個陰倌做鄰居,桑嵐她們真有點什麼事,我就不可能不管。

更或者段佳音還跟他說了別的,他卻沒有告訴我。

潘穎是跟著桑嵐的父親回去的,說週一請完假就過來陪桑嵐。

目送桑父的車離開,我朝河畔看了一眼,又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走到河邊一攤有著火燒痕跡的地方,撿了根樹枝,開始挖土。

桑嵐跟過來問:“你挖這些土幹什麼?”

我笑笑:“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徐禍,大禍害的禍,住在三十一號,算是你的鄰居。我的工作是……陰倌法醫。”

入夜,開始下雨。

我在門外接了一些雨水,回屋剛要關門,身後忽然傳來季雅雲的聲音:

“徐禍!”

回過頭,就見她和桑嵐打著一把傘,手裡端著個飯盒匆匆走了過來。

我忙把兩人讓進屋。

“我們從家裡帶了些南瓜糰子,是……是茹姐做的,我拿過來給你嚐嚐。”

我看了看飯盒裡黃燦燦的南瓜糰子,轉眼看向窗外的雨幕,腦海中模糊的浮現出一副很久以前的畫面。

一個圍著碎花圍裙的女人,彎著腰把一個南瓜糰子遞到我面前:

“小福,看看這是什麼?”

“小福,慢點吃,別燙著。”

“甜不甜?”

女人的聲音很溫柔,我記得我當時滿足的笑著說‘真甜’,可是我無論如何都看不清她的模樣……

我拿起一個糰子咬了一口,品了品滋味,把剩下半個全都塞進嘴裡,轉過頭含混的說:

“下這麼大雨還過來幹嘛啊?”

季雅雲捋了捋頭髮,看著我說:

“我剛收拾好屋子,現在給你送過來…糰子是茹姐做的,她讓帶給你的。還有……”

她看了看桑嵐,沒再繼續往下說。

想到潘穎說的桑嵐的狀況,我看了看天色,再仔細看看桑嵐,卻沒看出她有什麼異狀。

桑嵐和我對視了一眼,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裡的陳設,目光落在櫃檯上的牛油蠟上:

“你把鋪子挪到這裡來了?”

我一愣。

鋪子挪到這裡來了?

後街三十一號……

城河街明明應該是三十號的房子,也說是三十一號……

初一竇大寶第一次夜裡開鋪子,轉過天一早就給我打電話,說一個晚上別說是鬼了,連阿貓阿狗都沒看見……

回想起來,年初一開鋪子的時候,好像就只有朱安斌上門,那時候,他還是人。

兩個三十一號是巧合?

還是說,像桑嵐下意識裡以為的那樣?

見桑嵐面帶疑惑,季雅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哪還能不明白狀況。

要按潘穎說的,桑嵐的確不正常,可我也真看不出她有什麼異狀。

季雅雲是最熟悉桑嵐的人,覺得她不對勁,帶她來我這兒那是最正常的想法。

更何況兩人剛搬來,要說兩個女人在這種透過窗戶就能看到墓地的房子裡能安然入睡,鬼都不相信。

“你桌上這些東西,都是幹嘛用的?”

桑嵐看著櫃檯上一攤‘古怪物件’問。

我盯著她看了一陣,實在想象不出她在夜店酒吧裡是怎麼一副模樣。

“你幹嘛這麼看我?”桑嵐蹙了蹙眉,“潘潘都跟我說了,可我真不喜歡去她說的那些地方,我最多是偶爾和同學去體驗體驗,去……去感受一下不同的氣氛。我真不喜歡那種地方。”

我抬手看了看錶,走到櫃檯後,點燃牛油蠟,關了燈,坐進了藤椅。

“你想幹嘛?”桑嵐疑惑的問。

“你要幹嘛啊?”季雅雲也小聲問。

我拿起櫃檯上一個裝著丁點殷紅液體的小瓶子,朝著兩人晃了晃,沉下臉,壓低聲音一字一頓的說:

“我要造個‘孩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