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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探陰山

“不唱了!不管了,我現在送你去醫院!”我是真毛躁了。

只能說作為一個普通人,我的承受力也是有底線的。

二爺屯的事雖然詭秘,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更加像是一場鬧劇。

這一切的起因,似乎就只是村長公子娶老婆,大肆鋪張的擺宴席、唱大戲引發的。

我最初來這裡是因為工作,卻因為一張刻意送到我面前的冥幣,又把我帶回這裡,聽了老何一番沒頭沒尾的話,就勞師動眾的一通忙活。

我圖什麼啊?

我特麼又不是奧特曼,也沒把紅褲衩穿外邊的習慣……

見我鬧情緒,桑嵐扶著我的手在我胳膊上輕輕捏了一下:

“別這樣,我沒事,就是有點胸悶,你扶我到河邊緩緩就好了。不是說昨天已經有人死了嘛,你也不想村子裡的人再有事啊。”

我皺著眉點了點頭,邊扶著她往河邊走邊勉強調侃說:

“又胸悶啊?左邊悶還是右邊悶?”

桑嵐橫了我一眼,沒搭理我。

說實話,或許由於我的專業需要絕對的細緻嚴謹,所以我的性格並不算是衝動型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從剛才一下車,我就有種很壓抑的感覺。

我想象不出瞎子說的‘氣勢凝固’是一種怎樣的情形,可事實是這種壓抑讓我覺得胸口發悶,有些喘不上氣。總之……十分的不好受。

來到河邊,桑嵐抽回扶著我的手,望著河面連著深呼吸了幾下。

看著水面粼粼的波光,感受著迎面而來的微風,我感覺心緒舒緩了許多。

“只不過是隔著一條河,氣勢怎麼會完全不同?”瞎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河邊,手捧羅盤,看著對岸喃喃說道。

“什麼?”我下意識的問。

瞎子搖頭,“說了你也不懂。能不能想法子去河對岸看看?”

我知道他這麼說絕不是藏私,而是因為隔行如隔山,有些隔路的東西,真不是隻言片語能解釋清楚的。

我回過頭,正巧見高戰和張村長朝這邊走來。

張村長已經聽高戰說過,‘警方’找了專人替他們唱今晚的鬼戲,所以顯得格外殷勤。

我也沒跟他廢話,直接問他,有沒有法子送我們去對岸看看。

張村長忙說好,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過了大概十幾分鍾,就見一條船從不遠處的河灣後‘突突突’的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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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船開到跟前,瞎子第一個跳了上去。

“我們也上去看看吧。”桑嵐對我說。

見她眼裡閃動著新奇,我不禁有些好笑。

她是典型的城裡娃娃,到了鄉下看什麼都新鮮。

我心想反正趙奇還沒回來,唱戲的事一時半會兒也定不下來,就說:

“對岸的風景看上去挺不錯,那就一起過去看看吧。”

幾人一起上了船,馬達開動,才一離開岸邊,我就覺得比剛才更舒服了一些。

再看桑嵐,也是一副如沐春風的舒爽模樣。

等船開到對岸,我耳邊忽然傳來玉玲瓏的聲音:

“就是這裡了。”

我看了高戰和村長一眼,往旁邊走了幾步,低聲對著五寶傘問:

“玉老闆,您說什麼?”

“就在這裡唱!”玉玲瓏輕聲回應。

“這裡?你是說在這邊岸上搭臺?”

“不,不上岸,不用搭臺,就在船上唱!”

“船上?”我有點懵了。

這條船看上去應該是用來打撈浮萍清理河道的,比一般打魚的小船大點,可最多也就能載十幾二十個人,在這上面唱戲,那不是扯淡嗎?

我剛想再說,瞎子忽然大聲說:

“就是這裡了!”

沒等我抬頭,瞎子已經來到了跟前,小聲對我說:

“禍禍,老何可真沒跟你開玩笑,這兒的地勢風聲我總算是看清楚了。旁的不多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有了陰陽逆轉的趨勢,一旦局勢反轉,陽局中的活人活物都得出渣子!”

我說:“你慢點說,說清楚。”

瞎子搖了搖頭,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跟我解釋,過了一會兒,忽然指著岸上的一個方向低聲說:

“那邊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說:“是平古崗。”

瞎子點頭,“以前我就跟你說過,平古崗是煞氣聚集的陰地。二爺屯離平古崗不到三公里,這裡的人卻相安無事,知道為什麼嗎?”

“你就別那麼多話佐料了。”

“嘖……我是想說,地勢風聲必須得陰陽平衡,平古崗是陰地,那反過來說,二爺屯就是陽地。別的不多說,現在我就告訴你,這裡現在已經開始有了陰陽對調的跡象,陽地和陰地對調意味著什麼?你應該知道,陰地是給什麼‘人’住的吧?”

我腦袋一陣陣的發懵,勉強理了理思緒,問他:

“你說‘就是這裡’是什麼意思?”

瞎子指了指腳下的甲板說:

“古代行軍佈陣有陣眼,風水局勢也有中心點。這麼說吧,風水局勢的‘陣眼’就相當於一個轉軸。哪怕是乾坤顛倒,這個陣眼是不會變的,待在這個陣眼上的人和物都不會受到影響。換個你比較容易理解的說法就是……這個陣眼,就相當於生死關、陰陽門!”

陰陽門?

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想到關鍵,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的確聽過陰陽門一說,不但聽過,而且還透過這扇‘門’去到了區別於現實的‘世界’。

那次是在市裡的火葬場,徐榮華的屍體失蹤,一眾死鬼回魂搬運停屍房裡的屍身。為了查明‘鬼搬屍’的真相,我和趙奇一起透過焚屍爐,到達了一個神秘的所在。

等到兩人‘回來’,才發現那個焚屍爐裡有一對沒腦袋的男女屍體,脖子頂在一起組成一個拱門的形狀。

後來老何告訴我,那應該是徐榮華的陰魂在作祟,那兩具屍體組成的‘門’就是陰陽門!

簡言之,陰陽門就是連線陰陽兩界的通道,為什麼這裡會出現陰陽門?

要真是瞎子說的那樣,又是怎樣一種力量能夠將陰地和陽地對調?

陽地變陰地,二爺屯的村民真的會死嗎?

如果是真的,那又是什麼力量能夠使整個村子消亡?

對岸傳來的汽車剎車聲打斷了我的思緒,一輛大吉普停在岸邊,趙奇和孫祿先後從車上下來。

緊跟著又下來一個看上去五十來歲的老頭,居然是戲班子的於二爺。

“你們怎麼上那邊去了?”趙奇朝著這邊喊問。

我嫌隔得太遠,拿出手機給他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我問:“戲班子肯來人演出了?”

“來了,就一位。”趙奇拿著電話看了一眼於二爺,壓低聲音說:

“戲班子死了人,其他演員誰還敢來?我嘴皮子都磨破了,就請來這麼一位於……於老闆。”

我心說他一個人來有什麼用,又不用他登臺。

掛了電話,我讓人把船開回去。

上岸以後我把要在船上唱戲的想法一說,趙奇還沒開口,於二爺就詫異的看著我說:

“我記得你是警察,怎麼你也懂陰陽玄門嗎?”

於二爺這麼問,我並沒有覺得意外。

戲曲行當同樣是華夏最古老的行當之一,也是諸多行業裡規矩最多的行當之一。像這種傳承了老規矩的老人,未必就精通陰陽,但多少也會懂一些外門的東西。

張村長就說過,唱鬼戲就是於二爺的提議,時間也是他定的。這就證明於二爺多少是懂些門道的。

事情都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只好點頭承認,“我除了是法醫,還是個陰倌。”

於二爺似乎天生性子淡然,聞言只是點了點頭。

“就來這麼一位老闆,連個敲鑼打板的都沒有,這戲怎麼唱啊?”竇大寶問出了我最犯難的問題。

於二爺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鑼鼓點,就不能唱戲了?”

他轉向我說:“你說在船上唱,可如果是在船上唱,那戲碼就很有限了。”

“探陰山。”

聽到玉玲瓏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想都沒想就脫口說:

“唱探陰山!”

“探陰山?”於二爺眉頭皺了起來,“我唱不了啊!”

“不用你唱,你幫著給我們的演員指導指導,上上妝就行了。”我也顧不得跟他客氣了。

於二爺目光在我們幾個身上逐一掃過,最後停在竇大寶身上,“小兄弟是梨園後輩?”

竇大寶愣了一下,搖頭,“我可不會唱戲。”

“你不會唱戲?”於二爺轉頭看著我,“那誰演包公?”

“她!”我指了指桑嵐,手指頭卻一下子僵在了半空。

這不對啊!

我雖然不怎麼懂唱戲,可也知道‘探陰山’這出戲又叫‘鍘判官’、‘包公下陰曹’。

說的是民女柳金嬋被惡人殺害,未婚夫被屈打成招定為兇手,包龍圖下陰曹闖十殿和閻王辨理,平反冤案的故事。

這是包公戲,桑嵐怎麼唱?

讓她反串老生唱包黑炭?

就算她勉強扮上包公的妝,玉玲瓏同樣是個嬌滴滴的女鬼,能唱出老生的調調嗎?

我正發懵,忽然就聽玉玲瓏吃吃笑道:

“公子既是分踏陰陽的惡鬼之身,這探陰山斷冤案的包大人舍你其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