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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天命

冥王宮,雅妃從大殿內出來,神色冰冷,滿身戾氣。

她又一次被冥王拒絕了。

再沒有什麼事令她如此氣憤了,不管她打扮得多美,身段多麼妖嬈,性情多麼溫柔,冥王的眼裡心裡都只有一個死去的人!

人都死了,卻還霸佔著活人的靈魂!難道她舒雅就只能是個妾嗎?

腳下生風,現在必須一個人靜一靜!

不知不覺走到了玫瑰園,黑玫瑰香氣馥郁,身形高挑的暮月王子正背對著她,彎腰拿著剪刀在剪花朵。

她知道自從冥後落曦死了之後,冥王宮裡便有了這一傳統,將這滿園的黑玫瑰製成香囊,掛在冥後的寢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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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間屋子她十六年來都沒有進去過,除了暮月王子每年在忌日進去掛上香包,其餘時間連個打掃的人都沒有。包括冥王葛冥,也再也沒有進去過。

人都死了,不僅霸佔了冥王的靈魂,還佔據了冥王宮裡最富麗堂皇的寢殿。

說不出來的滋味,是嫉妒,還是憤怒,早就分不清了。

在迴廊處站了許久,暮月一直在忙綠,而雅妃也沒有過去打擾他。這冥王宮裡,她唯一不想傷害的,就是這個如玉般溫潤的少年了,那麼純粹的美好乾淨,一如她少年時期愛慕過的少年。

可是,往事隨風,物是人非,她早已嫁做人婦,一輩子猶如行屍走肉般被困在這個黑暗冰冷的冥王宮裡,直到死。

僕人來報,說鳳諾過來了,正在客廳等她。

雅妃秀眉一蹙,回了句:“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鳳諾是貴族鳳家的少爺,得罪不起,因為和綠酈自小有婚約,她和鳳家的關係密切了起來。

她出身普通貴族家庭,在冥後落曦死後,由貴族長老會出面,嫁給冥王葛冥,原本是一裝美事,可除了新婚之夜,葛冥再也沒有碰過她。

她還年輕,不得不想些其他的出路。

這一代的儲君晨星王子不得人心,貴族長老會和其他貴族,都有心藐視祖訓,為了冥界的未來換一個接班人,而這個人便是同樣流有神之血脈的暮月王子。

雅妃也很看好暮月王子,英俊、優秀、高貴、溫柔、有才華……比晨星王子不知好了多少,這樣完美的年輕人,才是冥界的未來掌舵人。

但冥王那一關不好過!

雖然冥王一直不待見自己的小兒子,而偏寵暮月王子,但在繼承人這個問題上面,卻比貴族長老院那群老家夥還要頑固。

貴族長老院以雲家和鳳家為尊,雲家自從大小姐雲莎出事之後,便不問世事,門戶緊閉,尤為低調。

鳳諾端坐在雅妃屋子裡的客廳之中,雖說是未來女婿,但雅妃進來時,鳳諾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

此鳳諾內裡換了一個人,偷月王子心裡只認定落曦才是這冥王宮的女主人,而舒雅不過是個破落貴族的女兒,說難聽點,就是貴族長老會用來監視這個冥王宮的一枚棋子。

從骨子裡生出來的傲氣和尊貴,偷月不屑與舒雅這樣的女人謀事,但目前,冥王宮裡沒有他的人,有些事又不得不利用一下這枚棋子。

“鳳少爺,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綠酈呢?”雅妃款款笑著走來,端著高貴的架子,華麗的紫色裙襬搖曳著拖過金線編織的地毯。

出身卑賤的女人再怎麼穿上豔麗華服,也趁不出皇室的雍容華貴,看著雅妃,花裡花俏,十足像個開屏的花孔雀,鳳諾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隨意道:“我辦我的事,她的死活我也沒興趣管。”

鳳諾隨意的口氣,讓雅妃微微蹙眉,平時鳳諾再怎麼對這門婚事不喜,對待綠酈也有那麼幾分真心實意,但此時的鳳諾,卻有點不對勁。

可臉還是那張臉,人還是那個人,雅妃修為不高,看不出什麼,只當是綠酈在外出時惹惱了鳳諾,於是被鳳諾丟下了。

雅妃端莊一笑,說道:“她可是你的未婚妻,成年之後,你們便要舉行婚禮了,怎麼能說她的死活你沒興趣管呢?就算沒興趣,也必須要管,不是嗎?鳳少爺是個聰明人,這其中緣由,不用我細說,你也明白吧。”

鳳諾的手指在桌上扣了兩下,邪魅的俊臉浮現一絲諷刺。

“憑一個妾生的女兒,就想和我套近乎嗎?我不知道鳳家的老家夥私下裡和你達成了什麼協議,但沒有我點頭,你們再怎麼熱乎都是白搭。”

囂張的口吻,陌生極了。

這個人不是鳳諾!

雅妃是個精明的女人,雖說修為不高,但察言觀色很有一套,否則也不會和鳳家搭上線,更何況,偷月根本沒有特意掩飾自己的真性情。

“你是誰?”雅妃突然沉下了臉。

鳳諾眉眼一抬,現在才發現嗎?果真和綠酈是母女,都是蠢貨!

“鳳家很快就會被滅了,你若是想找靠山,我倒是可以給你推薦一個。”

聞言,雅妃大駭,鳳家會被滅?心中雖震驚,但面上卻半分動容都沒有,也沒有因此失了分寸,沉思了片刻,問道:“我如何相信你?”

鳳諾輕聲一笑,眼中盡是嘲諷,淡然道:“就憑你暗地裡做下的那些事,鳳家一倒,你覺得你能逃得了?你覺得你有選擇嗎?”

“你到底是誰?”雅妃心中風起雲湧,面上終於露出了恐懼,她私下裡做過什麼,自己當然一清二楚,但那些極隱秘的事,除了鳳家的幾個人,誰還會知道?難道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少年,真的是鳳諾嗎?

“你不用管我是誰,至少現在的你,還不值得我出手,我只是來好心通知你一下,儘快撇清和鳳家的聯絡,也別想著派人截殺晨星,更被做夢將暮月抬上儲君之位,這不是你們能干涉的事。”

若是祖訓可以輕易更改或是打破,他早就直接殺了葛冥登上王位,哪裡至於花費那麼多心思逼迫葛冥自願退位?皇室中人,都銘記一條與冥界命運息息相關的信條,那就是儲君之位不得強制更改,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是自動讓出的冥王之位,不能承接……

他人生的前兩百年,都不明白為什麼不能強制奪取冥王之位,直到後來被打入無月井中,看著冥頑不靈的他,還在世的月老無奈地告訴他,葛冥身上有天命,他和葛冥對著幹,一定會失敗的。

天命?那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認識到他和葛冥本質的區別,並不是葛冥有多優秀而他不如葛冥,而是葛冥冥冥之中,自身的命運就和整個冥界的氣數連線在一起,這也是葛冥為什麼深愛著落曦,卻在落曦死後獨自苟活的緣故,因為他不能死,在下一個背負著天命的儲君成長起來之前,他必須活著。

所以,他千方百計要得到靈脈重生,而且,不僅是他自己,他還要讓落曦擺脫宿命的桎梏,重新回到這個世間。

月老曾說,他有一段年少時的記憶被自己親手封存了,所以他早忘了執著於得到冥王之位的初衷,為之努力了太久,已經成為了一個習慣。也許,當他真的得到了那個位置,才會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瘋魔的原因,才能解開自己封存的記憶。

鳳諾並沒有在雅妃處待多久,離開冥王宮的時候,他遇到了手捧著黑玫瑰花束的暮月。

可能是因為落曦的緣故,他對於暮月和晨星,一直抱有憐惜的心態,從血緣上來講,他是他們的親叔叔。

“暮月王子好!”

“鳳少爺好!”

兩個人只是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接著便擦肩而過。

鳳諾走出後不久,暮月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凝視著鳳諾的背影。

“等等……”

“暮月王子有事嗎?”鳳諾淺笑著問道。

暮月紫眸一沉,眼睛一眨不眨。

“你不是鳳諾。”

是肯定而不是疑問,暮月感覺到了此鳳諾的不同,氣息全然不一樣。

“那我是誰呢?”鳳諾依然淺笑著,他從進入冥王宮開始,就沒有特意隱藏自己的氣息,想必大殿裡那位冥王,早就知道是他回來了。但既然一直沒什麼動作,他也就無所謂了。

暮月心中閃過一個人名,但畢竟他先前沒有見過偷月,所以不敢肯定眼前這個人就是偷月。

“我不管你是誰,既然你沒有惡意,就請馬上離開吧。”

“我本來就是要走,是你叫我停下來的。”

鳳諾的目光從暮月的臉上移到他手裡捧著的黑玫瑰,心中劃過一絲嘲諷。

落曦生前喜愛黃泉花,但那株冥界唯一的黃泉花,葛冥從不將它放到落曦面前,而是在冥王宮的園子裡種滿了黑玫瑰,賭氣似的,要她日日對著黑玫瑰欣賞。

“今天,是她的忌日嗎?”突然間,鳳諾的嗓音變得滄桑而冰涼,這不是屬於鳳諾的聲音。

暮月靜靜地站著,現在他已經百分之百肯定,眼前這個鳳諾模樣的人,就是冥界暗地裡的頭號通緝犯,父親的胞弟,他的親叔叔,偷月王子!

“嗯……”暮月點了點頭,他沒有感到一絲危險的氣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