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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被忘記的愛人

偷月一直以為自己對冥王這個位置的執著,是因為他從小到大各方面都比他哥哥強,但命運不公,他出生時並不是銀髮金瞳,冥界選定繼承冥王之位的人不是他,而是他那個事事不如他的葛冥。

只是不甘心嗎?明明他比葛冥強,明明他比葛冥更受父王的寵愛,明明冥皇室更接納他,可偏偏坐上王位的不是他。

一百多年,他都陷在這樣的不甘心中,覺得順理成章就是這樣,也只有這樣才能說清他對王位的執著,他對葛冥的憎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出了這份瘋狂的執念,他的人生還剩下什麼。

如今,他推波助瀾,冥界已毀,但他一點不後悔,舊的王朝不被毀滅,新的國度如何誕生。

沒有人知道除了百年的囚禁,他還失去過什麼,因為他自己也不記得了,曾經一段很美很傷的記憶,被人抹去,他的記憶裡只剩下對王位的執著和對兄長的不甘心,可是卻忘記了原因,也忘記了那個對他很重要的人。

偷月是驕傲的,他很坦然的承認他打不過樓小槿,果然,巫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管六界如何打壓如何追剿,巫族始終有餘孽殘存。

樓小槿沒有刻意去聽偷月對邪夜說的悄悄話,因為她不屑,讀心術也被她隱藏,因為從發現自己能看到別人內心時,她就無時不刻被別人的痛苦糾纏著,她不想知道別人內心在想些什麼,在盤算著什麼,哪怕這個人是她的敵人。

“你們商量好了怎麼做嗎?”

偷月面色不改,冷笑道:“我依然堅持,你放了他,我就帶你去找晨星。”

“我說過,你們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格,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就算把你們都殺了,我也會找到晨星的。”

“可是你卻不知道如何救他。”偷月斬釘截鐵地說道,這是他最後的籌碼,關於晨星的秘密。

“唉,你們在這裡拖延時間,無非就是想等人來救,我也陪你們浪費了不少時間,別說根本沒人來救你,就是來了你就那麼確定來人能從我手裡將你們搶走?”

偷月的額頭一直在冒冷汗,不僅是因為身上的疼痛,更是因為樓小槿的冷靜,她一直都知道他在拖延時間,卻陪他們在這裡耗了這許久的時間。

“我有點好奇,身為冥界王子的你,為何在冥界生死存亡之際不為自己的故國出一份力,而是落井下石呢?”

偷月的身份她是在月老導師死去之後才知道,這令她很不解,生為冥界王子,犯了錯被囚禁,也不足以仇恨到要報復整個冥界啊,冥界也是他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是有他的親人,有他的家,有他的過去。

“因為冥王寶座本該是我的,是葛冥那個小人不擇手段搶了去。”偷月惡狠狠地說道。

偷月的滿腔仇恨,樓小槿看得一清二楚,這是一個對王位執著到無可救藥的人。

“當冥王並不就是這個世界最得意的人,王位是枷鎖,王宮是囚籠,高處不勝寒,失去摯愛,承受一生的孤獨,這是每一屆冥王的宿命。”

樓小槿的話讓偷月的心不由得動了一下,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有人曾對他說過類似的話,但那個人不似樓小槿的冷靜淡然,而是哭著喊著對他說。然而,他卻怎麼都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只有一個模糊的身形,但就是那個模糊的身形,讓他的心狠狠疼了一下,就像他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他忘記了誰?

邪夜看著偷月發愣,眼底精光一閃,看著樓小槿也不怎麼關注這邊,悄悄地抱緊了偷月的肩膀,默唸咒語,一陣狂風捲起,將兩人包圍。

樓小槿眼神一冷,想逃?當即雪歌出鞘,劃出一道結界,然後對著狂風中的人刺去。

邪夜想帶著偷月逃跑,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冥界他是排的上號的強者,但樓小槿並不是冥界的人,而且在樓小槿的面前,比他強許多的偷月都被重傷得動彈不得,何況是他呢。

邪夜想使用空間位移帶著偷月脫身,但樓小槿的速度比他還快,在他一動時,樓小槿就已經動手了,他和偷月都被困在透明的結界裡。

狂風停止,邪夜口吐鮮血,臉色雪白,不僅逃不出去,他還被自己的魔力反噬了。

樓小槿居高臨下,手持雪歌,目光如冰刃,再也沒有耐心陪他們在此浪費時間,雪歌銀光一閃,直直對著邪夜的胸膛刺去。

邪夜雙眼一閉,利刃刺入身體的聲音響起,他就要死了,可是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來,一睜眼,偷月卻在他眼前倒下,邪夜眼神都直了,趕緊抱住偷月,此時偷月胸膛的白衣被大片的鮮血染紅。

“偷月,偷月,你怎麼這麼傻啊?”邪夜急慌了,使勁搖晃著偷月的身軀,可是偷月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胸膛噴湧著大量的鮮血,口中也溢位了鮮血,呼吸越來越弱。

“偷月,你別嚇我啊!”

“偷月,你混蛋,你要是死了我該怎麼辦,魔靈谷已經成為一片廢墟,我無家可歸了。”

“你不是說要帶我在冥界的土地上建立一個新的國度嗎?沒有種族歧視,沒有強弱隔離,只有自由。”

“我們就要實現理想了,你不能就這麼倒下了,留下我一個人我做不到的。”

“偷月……”

雪歌的劍身還在往下滴著血,樓小槿面色平靜,心中卻很是震驚。

每個人活在這個世間,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就算是偷月這樣冷血狠辣的人,也有柔情的一面。

偷月的意識已經模糊,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他做了那麼多惡事,害的冥界生靈塗炭,他的靈魂註定生生世世都會被困在冥界這片土地上,不得往生。

“小槿,我們走吧。”青山輕聲說道,這場戰鬥中,他是一個旁觀者,但他看得分明,偷月王子並非十惡不赦的壞人,而樓小槿也不是冷血無情,何況,她的眼神中已經看不到殺氣。

樓小槿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偷月欠她一條命,如今她親手取了,這段恩怨就此了結了,至於晨星,她自己去找罷了。

“算了,走吧。”樓小槿說道,隨後轉身離去,而禁錮著偷月和邪夜的結界也隨之消失,樓小槿終究是放過了邪夜。

和君蘭走在一起的凱蒂,突然腳步一頓,心中一緊,感應到了什麼。

“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君蘭擔憂地問道,以為她是因為身上的傷。

“他快死了。”凱蒂突然語氣顫抖地吐出這麼一句話。

“誰快死了?”君蘭不解地問道。

凱蒂的臉上劃過兩行淚,並不回答君蘭的問題,而是腳步虛浮地向前走了幾步,然後瘋了一樣向前奔跑,速度越來越快,化成一陣風消失在君蘭面前。

“凱蒂!”君蘭被風沙眯了眼,閉著眼咳嗽了幾下,再睜開眼時,四周已經沒有凱蒂的影子。

君蘭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凱蒂如此驚呼失措,肯定是她要找的那個人出了事。

邪夜抱著偷月漸漸冰冷的身軀,陷在深深的自責與悲痛中無法自拔,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彼此吸引,彼此利用,彼此相信,彼此交付,這個他在世間唯一的朋友,為了保護他,死了。

凱蒂出現的時候,邪夜還抱著偷月傻坐著,凱蒂一把推開邪夜,將偷月攬在自己懷裡。

雖然兩百多年未見,但她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雖然他的容貌已改,但他身上的氣息卻未曾變過,他是她記憶裡的那個人。

突如其來的攻擊令邪夜從意識中甦醒,怒喝道:“放開他!”

凱蒂抬頭,一雙碧色的眸子冷冷地瞪了邪夜一眼,滿滿地殺機,冷冷道:“給我閉嘴!”

上位者的氣勢在瞬間爆發,邪夜被凱蒂鎮住了,兇狠的氣勢立馬弱了下來,開口問道:“你是什麼人?”

凱蒂一邊用魔法給偷月療傷,一邊回覆道:“給我護法,別讓人來打擾。”

“你能救他?”邪夜驚喜地問道。

“他不能死,他絕對不能死,他的命是我的!”凱蒂堅定地說道。

此時,邪夜也顧不得眼前突然出現的女人是什麼來頭,她能救偷月這就夠了。

“好,你放心,只要你能救他,誰來我都不會讓人打擾你。”

邪夜收拾悲痛的心情,化為力量,當即就振作起來,在四周佈下結界,然後站在不遠處給凱蒂他們護法。

凱蒂自小學習的是魔界最完整最系統的魔法,救一個受傷的人對她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但偷月傷的太重,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更嚴重的是,他的心脈具斷,一不小心就會加重他心臟的負擔,然後一命嗚呼。

凱蒂需要一邊小心翼翼修護偷月的心脈,一邊輸入魔力為他重新築起肌理。

凱蒂源源不斷地輸入魔力,魔法的光一直未曾熄滅,偷月的傷勢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癒合,他的臉上漸漸有兩人血色,呼吸也穩定了起來,邪夜在一旁簡直難以置信,他從未見過什麼人能擁有如此強大的救愈能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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