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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冥巫

亂墳坡位於地獄城北門外,城牆根下,只要冥人往門上注入一絲魔力,北門就會自動開啟。

偌大的北門並無專人把守,但卻不會遭受魔靈的攻擊,因為生活在北門邊上的一群冥人,勇敢地承擔起了護衛的責任,更因為北門邊上是地獄城內唯一的貧民窟,被繁華所拋棄的地方,只是今日,氣氛有所凝重。

樓小槿跟著晨星,來到城外一處低矮破舊的茅草屋前,栓在門扉上的一條黃皮老狗一聞到陌生人的氣息,立即衝著樓小槿齜牙咧嘴,狂吠不止。

“這狗的鼻子很靈,知道你不是冥人,所以會急躁,你跟在我身後不要亂走,他不會咬到你的。”

“謝謝,不過我沒關係。”

見樓小槿婉拒他的好意,晨星眼中劃過一絲不悅,話出口之後又很快懊悔為什麼要和“不識好歹”的人類說話!

此時,茅草屋裡的燈火應聲亮了。

“是誰啊?天都還沒亮,就來煩我老婆子……”

粗噶沙啞的聲音隨著木門開啟飄了出來,一個鶴發雞皮、佝僂著腰身、拄著一根鑲滿寶石的華麗柺杖的素衣老嫗,出現在兩人面前,老狗見到主人出現,立即停止狂叫,跑到老嫗身邊,乖順地在主人腳邊趴下,搖著尾巴。

老嫗站在門前的臺階上,眯著一雙渾濁的老眼,打量著被門扉擋在院子外的兩人,接著,掄起柺杖往地上輕輕一砸,院子前的門扉應聲開了。

“晨星小鬼,我不是說過,付不起代價就不要再來我這裡找麻煩,難道上次的虧還沒吃夠?”

老嫗見到晨星,面露不滿,眼中的責備不言而喻,樓小槿暗自心驚,老嫗是何人,居然敢對冥界的儲君用這樣不敬的語氣說話?

晨星像是和老嫗很熟悉,對她的不滿視而不見,無所謂一笑,隨即側身退了兩步,讓身後的樓小槿出現在老嫗面前。

“冥巫婆婆,今天可不是我要找你,是她。”

“人類?”

冥巫婆婆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樓小槿,將她裡裡外外看了個透。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找我何事,規矩都懂嗎?”

“規矩?”樓小槿疑惑地看向晨星,見他一臉事不關己的淡漠,心知自己肯定又被他擺了一道。

“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就要拿出我感興趣的東西來交換,否則就要簽下契約,死後靈魂賣給我為奴,受我驅使。”

“這樣啊……”

樓小槿一臉平靜,她自然知道世間沒有免費的午餐,找人辦事不付出代價有違天理,再說,欠了人債不還是要遭雷劈的。

“冥巫婆婆,我就是想救這個孩子。”

冥巫婆婆一眼掃見樓小槿懷中抱著的孩童虛影,面上有片刻的愕然,頓了頓,緩緩說道:“救這個孩子不是什麼難事,至於代價,事情辦完了再談。”

話至此,晨星頓覺訝異,性情乖戾的冥巫婆婆,這一次居然這麼好說話了?

樓小槿面露笑容,忙道:“那就請冥巫婆婆趕快救救這個孩子。”

冥巫婆婆長滿褶子的老臉上,浮現一絲詭異,指著前方鬼火飄蕩不息的亂墳坡,說道:“你們去那裡找一塊紅木來。”

“什麼?需要紅木?哪用得著這麼麻煩,順便挖個沒腐爛的屍體出來用不就好了。”晨星撇撇嘴,不以為然。

“小鬼,我做出來的東西可沒有次品。”冥巫婆婆神情一冷,明顯是不想再多說。

晨星張了張嘴,又歇下了聲,是啊,冥巫婆婆這裡是不會出現次品的,普通的借屍還魂他也能做。

將樓小槿帶來這裡,不過是想讓冥巫婆婆看看,這人類交換生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竟然連他的讀心術都捕捉不到她的心理活動。只是,看冥巫婆婆雲淡風輕的模樣,顯然樓小槿只是個人類,並沒有什麼特殊。

“紅木是什麼?”樓小槿不解,問一旁的晨星。

晨星皺眉,線條優美的唇緊抿著,在樓小槿過於清澈的目光中,堅持不到三秒,便敗下陣來,他受不了她用那麼殷切的目光望著他。

“就是紅色的墓碑,還是萬里挑一,很稀有的品種。”

“那應該會很難找吧?”

“當然。”晨星環抱在胸前的雙手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

“那你會幫我找吧?”

“不會。”

“……”

樓小槿一撇嘴,她真是嘴賤居然指望他幫忙,不如指望天上掉餡餅,直接砸一塊紅木給她來的實在。

“好了,既然要救人,就別磨蹭了,我會用紅木給這小鬼做一個肉身,不過在這之前,先把這小鬼交給我。”冥巫婆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樓小槿懷中的孩童虛影,顯得有點迫不及待,她的整個心神此時此刻都被樓小槿懷中的孩童虛影吸引住了,巴不得立即奪過來。

樓小槿不疑有他,徑直把還在沉睡的孩童光影交給冥巫婆婆,臨走時,不忘溫柔地對眯著眼沉睡的身影說:“乖乖睡,等著姐姐回來。”

轉身,對晨星著時立即變了臉色:“麻煩你領路了。”

晨星一臉不情願,本想說他不去,但一看此時天色尚早,他暫時沒有別的什麼事要做,而且北城這邊近來魔靈散兵突然增加了許多,讓她一個人深入亂墳坡,只怕會被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記住,你又欠我一個人情!”

“呵呵……”樓小槿輕聲一笑,不再說話,對著冥巫婆婆鞠了一躬,接著兩人向亂墳坡裡面走去。

冥巫婆婆的住處緊靠著亂墳坡和北城門,她是唯一一個不願住進城裡的人,占卜和藥學魔法十分了得,晨星打小便認識她。

……

走的遠了,目光搜尋了許久,也沒有見到紅色的墓碑,奔波了一夜,十分疲憊,尋到一處背風處,樓小槿停了下來。

“怎麼不走了?”

“很累,走不動了,休息一下吧。”說著,樓小槿利落地坐在冰涼的地上,雙手抱膝,打起了瞌睡。

“人類真是麻煩!”晨星不滿地嘀咕了一句,卻也沒有再催促他,而是走到她對面,很隨意的也坐了下來。

其實他現在心煩意亂,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魔障,原本只是單純的討厭人類,想要捉弄樓小槿一番,卻接連被她撥亂了心絃,一路上話不停。

甚至腦子一熱,陪她走過亂墳坡,找冥巫婆婆,她說想救那個孩子,他信了,她到底是什麼人……

在她身上,他看不上一絲令他厭惡的氣息,反而,她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吸引著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晨星王子,剛才你是不想和我一起來找紅木的吧,為什麼又來了呢?”

聞言,晨星抬頭,紫色的眸子宛若最璀璨的紫色寶石,眼底卻深不可見。

“我只是不想和冥巫婆婆單獨待在一起,沒別的。”

晨星說的是一半是實話,冥巫婆婆性情怪癖,時不時擺弄一些危險的藥水,還特喜歡強迫人來給她試驗,他小時候就被她忽悠了一回,結果睡了整整三個月,醒來後,又上吐下瀉三個月,急得他哥哥到處找冥醫給他醫治……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擔心我,不放心我獨自一個人前來呢。”樓小槿幽黑的瞳孔清澈見底,讓人一見就被吸引住,下意識就會覺得她是一個天真單純善良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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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甩了甩腦袋,把印在腦海裡不斷浮現的那雙幽黑的眸子甩開,目光飄向遠處,語氣略帶不自然,硬聲道:“你想多了,我只要保證你不死在這裡就行了,其他的,我沒興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