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趙亭」
“無咎，靈明的事可有什麼結果？”
莊無咎聽了苦笑道：
“實在抱歉，昨日我問遍了島上的先生，雖然齊兄的束脩相當豐厚，但一聽是給妖獸開蒙，那些先生們可氣壞了...”
“雖然靈明靈性非凡，但開蒙這事兒，要不還是算了？”
齊天看著一臉無奈的莊無咎，唯有默然。
他也知道讓靈明去參加開蒙，和別的小孩一起讀書習字這事兒很離譜...
“勞煩無咎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走出歸趙亭，靈明耷拉著腦袋有點低落。
“所以我不能和別的小朋友一起讀書了嗎？”
看著靈明失落的樣子，齊天寬慰道
“別灰心，一定有辦法的，實在不行我陪你去。”
如果齊天陪靈明去開蒙，先生們只會奇怪為什麼齊天這麼大年紀還沒有開蒙，多給些束脩上小班課，靈明就可以旁聽了，但這樣社會化訓練就沒什麼效果了。
畢竟訓練的本質是讓靈明獨立地參與到學堂這些地方，獨立地所見所想所思最後就會增長他的靈性。
靈明一聽找不到先生的話，齊天就陪自己去，立刻換了一副面孔，喜笑顏開地在他肩膀上晃盪。
“你這小潑猴，要不是咱倆有契約，有時候真分不清楚你是真的還是裝的”
“嘻嘻”靈明聽了這話笑的更得意
他們走啊走啊，齊天決定帶靈明親自去拜訪先生們，也許會有先生願意有教無類。
這些天不知為何，呂富取消了獵妖之事，一直沒有再組隊獵殺魚人。
齊天手中錢財足夠，於是操辦起來靈明的社會化訓練。
他們走到第一家先生的住所
島上共三位先生，一位姓陸，一位姓方，最後一位姓呂。
陸先生住在集市旁，生平最愛古玩字畫之類的雅物。
把靈明從肩膀上放下
“等會兒機靈點兒，守禮一點，說不定先生就收下你了”
“嗯嗯”
邊點頭靈明邊像模像樣地作揖行禮。
可惜他們來錯了地方，陸先生是個出了名的老夫子，古板的很，找他給小猴開蒙那可真是撞搶眼了。
齊天敲門時陸先生正和老友下圍棋
“老方你這一手下的有點臭啊”
“是啊是啊”旁邊的呂先生也附和道。
陸先生和方先生是好友，平常都是他倆約著下圍棋，不帶呂先生一起玩。
呂先生是非常明顯的呂家人，一身金光閃閃，看來一號海島也沒能拯救呂家人特有的糟糕審美。
無怪乎方先生和陸先生不帶他玩，畢竟兩個文人雅士和退休的土財主玩不到一塊去很正常。雖然呂先生為了標榜自己是個文化人也找了份先生的活兒幹著，但島上的孩子開蒙還是該找陸先生找陸先生，該找方先生找方先生。
言歸正傳，這仨湊到一起也是因為靈明。
昨天莊無咎已經跑了一趟，問過三位先生了，但哪怕是收不到學生的呂先生也氣的不行。
你可以不找我開蒙，但你不能侮辱我！
像他們這樣的老派御妖師看來，妖獸就是扁毛畜牲，自己養的倒還有幾分感情，讓他們給別人的妖獸開蒙，真是豈有此理！
三人都氣的不行，乾脆就抱團來陸先生的院子裡喝喝茶下下棋。
下到一半，聽到了敲門聲，陸先生這一盤小勝幾分方先生，心情大好，便大手一揮
“陸河，直接把人帶過來吧，想必是學生來上門請教，可不能怠慢了”
看著陸先生神采飛揚，呂先生方先生也是無奈一笑。
和老友下棋到一半有學生上門請教，這說明他教的好，不管是誰都面上有光，這下給他裝到了。
但片刻後，陸先生的臉色就難看起來了。
“渤海齊天，見過陸先生”
“見過兩位長者”
根據拜訪的禮儀，先要跟主家問好，再要跟客人們見禮。
靈明也學著齊天的樣子，對著三人拜了拜，只是姿勢還有些彆扭。
這下陸先生那能不知道是正主找上門來了。
學生來請教那是有面子的事，猴子來拜師可不是，他恨不得馬上把他倆打發走。
“陸河，你是怎麼辦事的，不知道今日我要見客嗎？”
他惱怒地訓斥那童子。
童子也不傻，知道老爺是想見機趕人，裝出一副誠惶誠恐
“老..老爺，小的一時疏忽，忘了方老爺、呂老爺會過來”
齊天看著這雙黃戲，緊緊抿著嘴唇。靈明不懂，他怎會不知。
生活在聯盟十五年，這種做派的人家他也接觸過，童子絕不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不過是搪塞之詞，不願與他們多接觸罷了。
若是為了自己的事，到這一步，他也不會不識相，索性一走了之了。
但想想靈明期待的眼神，他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三位長者，在下的妖獸夥伴聰慧過人，溫和守禮，仰慕幾位的學識已久。”
“不知可有哪位願意收下他，為他啟蒙”
“呵”
三位老者不約而同嗤之一笑
靈明大眼睛滴熘熘地轉，知道齊天在為他求情
非常渴望地看著三位先生，殷切地不停抱拳。
靈明剛踏入這陌生的人類世界沒多久，只知道抱拳是禮貌懇求的意思，如同抓著救命稻草般不斷抱拳，希望有先生能收下他。
方先生眼中有些不忍，雖然沒有那少年說的那麼誇張，但這石猴看著是有些求學之心的。只可惜時間地點都不對，以老陸的性格等下不曉得要罵的多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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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
“你這石猴行禮都行不準，談何守禮？”
“再說，妖獸就是妖獸，學人學的再像也不過是沐猴而冠，貽笑大方”
“陸河，送客”
說罷就大袖一揮，不給齊天和靈明分說的機會，讓童子把他們送走。
齊天面色陰沉地帶著靈明走了，正要發作，但靈明輕輕地握住他的手，這才讓他按耐住了怒火。
“老陸，你有點失態了。“
陸先生也姍姍來遲地反應過來
“抱歉，讓二位看笑話了，今日是火性有點大”
方先生呂先生見狀也不說什麼，三人繼續飲茶下棋。
陸河送走齊天與靈明，他的心情很不錯，一是完成了得罪人的苦差事，二是在冬日渤海看到了蝴蝶，在渤海，冬日看到蝴蝶是非常罕見的事，算是個好兆頭，也許今天能交好運。
另一邊，齊天看著傷心的靈明，手足無措。
他湛藍的大眼睛中蓄滿了淚光，毛茸茸的小臉上傷心混雜著失落。
“嗚嗚，那個老先生很生氣，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靈明沒能理解沐猴而冠，貽笑大方這樣的詞，但他感覺的出來哪位老先生很討厭他，而且他也沒有機會再和別的小朋友一起上學了...
輕輕抹去他的淚滴，齊天柔聲安慰道
“不，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很努力了”
把靈明抱在懷裡，齊天腦中思緒萬千...
之前訓練和戰鬥的時候靈明從沒有哭過，只有羈絆試煉那天流過一次眼淚
可這才修成魂語幾天，他就能感受到嫌棄這種複雜的情感，會因為先生的難為而哭泣，一時之間，他不知道靈性的增加到底是好是壞...
“別哭啦，大不了就我教你認字，我肯定比那個兇巴巴的老頭教的好”
靈明聽了之後倒是止住了眼淚，但還是埋在齊天胸口不出來。
他還是有些委屈。
沒辦法，齊天只好抱著靈明繼續走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一片荒山旁，零零散散的林木長在光禿禿的山石周圍。
只聽那山林間傳來一陣歌聲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徑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澹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這個應該都明白吧，出自西遊記，樵夫唱的就是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