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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誰會如我頭頂這個太陽?

“鷹能認人,尤其是好鷹,像這類婆羅白頭鷹,但是你如果想要鷹像狗一樣忠誠溫順,沒戲,鷹是桀驁神俊的靈物,要像狗,就不是鷹,是鳥了。”

這是奧古斯丁對約克和尼祿的講述,這兩個傢伙回到脈代奧拉後所有空閒時間就全放在各自的婆羅白頭雛鷹身上,這段話其實不是奧古斯丁原創,是前世長白山一位老獵人私下聊天時的感慨,在真正馴養金雕後,奧古斯丁算是切身體會這一點,此時看著約克和尼祿按照他所教的法子“撈水”,看到約克聽到他的話後似乎有點洩氣,笑道:“不過鷹只要是從小養的,肯定親近主人,普通的鷹種一旦喜歡黏人,會變得太軟,基本上不會做什麼,例如捕獵,因為它們不會自淨,不會跟同類交流,但婆羅白頭鷹之所以被帝國和白薔薇王朝的廣大貴族看中,就是這類羽禽既有一般雄奇鷹隼的桀驁不馴,也有它們不具備的親人,當然前提是像你們這樣從窩裡掏出來,會獨自飛翔的稍大婆羅白頭鷹不管如何飼養都不會親人,你們運氣不錯。不過人和鷹,說到底,還是降伏和征服的關係,沒有別的,以後等你們帶著它們出去捕獵就知道這門活兒不簡單。”

尼祿的手滿是老繭,這不是抄寫經書抄出來的,而是按照奧古斯丁的法子給雛鷹喂水喂出來的,這個法子被奧古斯丁稱作“撈水”,就算是精通玩鷹的龐培少爺也沒聽說過這個養鷹的方式,奇怪問道:“奧古斯丁,帝都養鷹好像都是肉蘸水或者鵝毛筆沾水餵養鷹隼,其它地方好像也差不多。可就是沒聽說你這個撈水。你該不會是特意讓我和約克吃點苦頭吧?”

約克就剛被鷹喙啄出一條血痕,強忍疼痛的他一聽到尼祿的疑惑,立即瞪向奧古斯丁,後者略帶著幸災樂禍地神情理直氣壯解釋道:“你們可別小瞧了這個撈水,這種法子養出來地鷹肯定比尼祿所說的那些方法更神勇親人。不吃點苦,就想熬出一隻出類拔萃的獵鷹?尼祿,這就像老貴族不花幾袋子凱撒金幣就想爬上澳梅科城某朵白薔薇的天鵝絨大床一樣,做夢。”

尼祿和約克養鷹都是門外漢,聽到這個解釋也就不再多話,約克有點擔憂道:“奧古斯丁,很快就要冬天了。這兩隻鷹到時候怎麼辦?”

奧古斯丁笑道:“沒事。這鷹是熱物,不怕冷,別說塔梅廊城,就算是卡妙帝國,這種婆羅白頭鷹稍微有點膘的都可以直接扔在外邊養。等這兩隻小家夥羽毛豐滿了,能打獵了,有機會跟塔梅廊貴族們那些鷹隼比較一下,你們就知道這撈水養出來地婆羅白頭鷹絕對要比不撈水的要打獵的遠。”幾位捧著經書路過一旁的老邁修士看著三個年輕孩子蹲在地上嘀咕,都是微微一笑。脈代奧拉神學院歷史上還是第一次有成員養鷹,為這事情某些個勃然大怒的古板大人物還特意討論過這件事情,最終傳到閉門寫書的紅衣大主教耳朵裡,這位院長大人走出門後輕輕一句“聖徒阿樂翰說過等我逝去,要像鷹一樣守護脈代奧拉上空。以後我也一樣”便壓下了所有沸沸揚揚。

這一天清晨做完禱告。奧古斯丁依然按照老規矩來那棵鐵拔翁樹下進行騎士訓練,如今尼祿已經代替鐵拔翁樹成了奧古斯丁的靶子。因為奧古斯丁知道要是再練下去指不定哪天這棵聖徒阿樂翰親手植下地“聖樹”就會折斷,尼祿站在樹下,奧古斯丁急速揮槍,每一次都在離尼祿身體毫釐處停下,只要出現一點誤差再靠近一點,尼祿這位龐培大少爺就要在床上躺上一段時間,奧古斯丁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傢伙要主動提出這個建議,這樣一來,他地每一槍便都需要傾入所以注意力,幾乎需要往常的雙倍耐力,每一次訓練尾期,他的槍便會下意識離尼祿的身體越來越遠,因為精疲力竭後他對自己的把握能力就越來越弱,尼祿每次做靶子的時候都一臉微笑,奧古斯丁納悶這個傢伙是不是有受虐癖好,他和這位大家族繼承人誰都不確定下一槍是不是會出現手誤,總之尼祿的這個瘋狂提議讓兩個人逐漸產生了一種近似於“畸形”的信任感。

今天,約克竟然也來到鐵拔翁樹附近,看著兩個夥伴的癲狂行為,不知道是在感慨奧古斯丁地肆無忌憚還是震驚尼祿的悍不畏死,那呼嘯成風的一槍劈刺或者拔撩下去,可不是婆羅白頭雛鷹的鳥喙能夠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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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淋漓的奧古斯丁終於收槍,大口喘氣,約克跑到尼祿身旁,膽戰心驚問道:“尼祿,你不怕?”

尼祿撥出一口氣,翻了個白眼道:“你摸摸我衣服,一身汗,你說我怕不怕?”

約克瞧怪物一般盯著尼祿,道:“那你還自找苦吃?”

尼祿笑道:“這就是你們平民地好處了,與貴族相處,不管是朋友還是政敵,尤其是與皇室相處,難免一驚一咋,你們很難想象地突變狀況對我父親那樣的貴族將軍來說平常得像是呼吸,他告訴我一頭最優秀地獵豹,需要時刻肌肉緊繃,哪怕是睡覺的時候也要睜開一隻眼睛,我來脈代奧拉,不想失去這種習慣。”

約克一臉匪夷所思,尼祿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你是我朋友,我才告訴你這個。”

奧古斯丁把鐵槍插入石縫,平穩一下呼吸,微笑道:“約克,你啊,就安心做個魔法師,你在脈代奧拉比不得帝國皇家魔法學院裡的魔法天才,他們有不完的魔法書籍和揮霍不盡魔法材料,等我和尼祿走出脈代奧拉,會幫你解決這個難題的。”

約克咧開嘴笑道:“要不等你們的子女出生後,我做他們地私人魔法老師。”

尼祿摟著約克地肩膀哈哈大笑道:“約克。我告訴你。以後一定要讓奧古斯丁這傢伙做我們子女的教父,準沒錯。我敢斷言你眼前這位年輕司祭不出十年就可以成為神聖帝國最年輕的大司祭,等我們的子女到了我們這個年紀,說不定奧古斯丁已經變成帝國司祭長。”

奧古斯丁抹了把汗,道:“尼祿。我會學教父,一輩子只收兩三位教子,現在已經有個英諾森,所以你們以後讓你們妻子給我少生點。”

不遠處蒼老笑聲傳來,溫暖而和藹,是紅衣大主教伊耶塔,藉著星光。看得出這位院長雙鬢愈加灰白。他來到三個年輕人跟前,望向約克問道:“約克,怎麼今天也來這裡了?”

約克是個不善於撒謊的虔誠教士,恭敬道:“院長,因為今天是牧首開始選舉地日子,我睡不著。”

聽到“牧首”這個沾滿神聖氣息的詞彙,尼祿本能地望向他的教父,奧古斯丁則是輕輕嘆息了一下。

老人神色怡然,來到一塊格外凸出的石崖邊緣。仰頭眺望星空,喃喃道:“坐於教皇和牧首寶座上的那兩個人,真的是塵世間距離上帝最近的人嗎?”

不管是拜佔奧教廷地教皇還是梵特蘭蒂岡教廷地牧首,都能夠制定或廢除教會法規,指定人員組成教廷。創立教區。任命主教,唯一也是最大的區別就是教皇“在倫理和信仰上永無謬誤”。似乎僅僅這一點,便使得拜佔奧教皇凌駕於梵特蘭蒂岡牧首之上,成為使徒撲克牌的“白皇帝”,但其實造成拜佔奧教廷的強盛和梵特蘭蒂岡教廷的相對孱弱,原因眾多而繁瑣,足夠讓最淵博的神學家和史學家終其一生來撰寫闡述,但就表面而言,牧首,僅僅是神聖帝國的牧首,教皇,卻是整座史詩大陸的教皇。

不管如何,對躋身史詩大陸四大強國之一的強大神聖帝國來說,牧首,便是整個帝國地精神之父,是“唯一不曾被拜佔奧教廷玷汙的聖潔之地”上“最大的教父”,雖然這其中不免夾雜了某些個桀驁大貴族的腹誹和鄙夷。

今天,註定是朱庇特城最扣人心弦的大事,今天註定各種拍賣行會失去往日裡一擲千金地貴族身影,註定鶯歌燕語美人旖旎地“沙龍”妓院生意慘淡,也註定了各個大小貴族屏息凝神,將所有思緒都牽扯到那座潔白宏偉的建築,牧首聖庭。

牧首聖庭聖博多祿大廣場,擠滿了虔誠教徒,密密麻麻,足夠讓人在眾人頭頂或者肩膀上安穩前行。

一襲華貴曳地地紅色教袍,圓頂帽子,除了呆在脈代奧拉的伊耶塔,整裝正襟的七位紅衣主教做完彌撒後,帶著身後將近四十位來自朱庇特城以及各個郡省的都主教和特地從國外召喚回來的督主教,由“青銅門”進入牧首聖庭的阿奎那聖谷教堂。

這支代表整個梵特蘭蒂岡教廷的神職隊伍緩緩進入教堂,他們將分別住入與世隔絕的密室。

一位紅衣大主教來到大教堂門口,駐足停下,他便是東部大教區的負責人摩諾法蒂,這是他近十年第一次走出昏暗神學院,如果不是與他一般年邁的牧首大人到了燈枯油盡的生命盡頭,恐怕這位經院哲學執牛耳者依舊不會離開那座古老神學院,他有點吃力地睜開看起來混濁不堪的眼睛,望著天空中的太陽,雙手插在寬大紅色教袍袖子中,怔怔出神。

另一位紅衣大主教見到這個情形,也停下腳步,來到摩諾法蒂身旁,他看上去比較年輕,但也是位花甲之年的古稀老人,陪著摩諾法蒂望向天空,任由督主教和都主教們從階梯上率先進入阿奎那聖谷大教堂大門。

依然望著太陽的摩諾法蒂緩慢開口道:“梵特蘭蒂岡教廷史上記載第一個踏入大教堂的主教,一輩子都成為不了牧首,聖本尼第,這一次,是誰?”

另外一位老人微笑道:“是南部的那位,柏拉圖斯鳩,本來如果伊耶塔參加,我覺得第一個會是伊耶塔。”

聖本尼第,便是北部大教區的紅衣大主教。

摩諾法蒂的嗓音帶著老態的沙啞,絕非洪亮,似乎他的年輕已經葬入深淵,興許是陽光刺目的緣故,老人眯起眼睛,袖中的雙手挪動了一下,彷彿自言自語道:“我年輕的時候,看不透離我只有一個位置那麼遠的哲羅姆,後來等我老了,我發現又看不懂幾年前還是一襲督主教袍子的伊耶塔,這對師生,恐怕才是梵特蘭蒂岡教廷真正的教士。”

聖本尼第笑道:“我可看不懂很多人,您當然也是其中一位。”

摩諾法蒂眯著眼睛瞥了眼身旁同樣身份尊貴的紅衣大主教,道:“戴著貴族式面具的陰謀家,我不去看,身著一身沾滿異端和敵人血液鎧甲的野心家,我也不去看,披著一件聖潔教袍與撒旦為伍的教徒,我不去看,所以我看不懂的人,自然比你要少。”

聖本尼第微微一笑,不再說話,步向教堂,走出幾步後,轉身道:“聽說如今伊耶塔也有了個繼承衣缽的弟子,叫奧古斯丁,您應該聽說過吧?”

摩諾法蒂輕輕點點頭,重新望向天空,道:“那個孩子,離我們還遠了點,現在有個孩子恐怕才是未來幾年神聖帝國和梵特蘭蒂岡最耀眼的星辰。”

聖本尼第笑道:“您是說拿破倫,牧首大人病床邊唯一伺候著的平民孩子?”

摩諾法蒂喃喃感慨道:“一位牧首,八位紅衣大主教,四十多位都主教和督主教,便是幾百名教子,貴族的,平民的,跋扈的,城府的,陰謀的,虔誠的,誰會最後如我頭頂這個太陽,耀眼而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