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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上

紅色的綢帶連著戰楓和刀冽香,

在眾人的賀喜聲中,

在滿樹搖曳的楓葉下,

他和她慢慢走過來。

大喜的日子。

烈火山莊張燈結綵,大紅喜字到處都是,紅彤彤的燈籠映照得夜晚的天空像白晝一樣明亮。

酒香伴著菜香,在夜風中濃濃飄來。

賓客們來自大江南北,他們在金火堂堂主慕容一招的招呼下,於各自的酒桌落座,興致高昂地恭賀著談笑著。每個人應該坐在哪一張酒桌,鄰近的酒桌又應該坐什麼樣的人,慕容一招都安排得極有講究。否則,如果素來不和的江湖朋友坐在了一起,就算礙於烈火山莊的面子不至於惹出什麼事端來,可也十分沒趣。

慕容一招邊紅光滿面地招呼著賓客,邊暗自驚奇地打量著庭院前方主座上興致高昂的烈明鏡。

十幾年了,他從未見烈明鏡這般開懷過。

烈明鏡坐在白虎皮搭背的紫檀靠椅上,濃密的白髮梳理得很整齊,他拂著鬍鬚笑,那笑容簡直是慈祥的,臉上的刀疤似乎都消失在了笑容中。

如歌也很驚奇,她扭頭望望身邊的玉自寒,笑道:“你瞧啊,爹開心得好像他才是新郎倌。”

玉自寒微笑。

今晚師父神清氣爽,的確是難得的好心情。

烈明鏡面孔板起來:“亂說什麼!”

如歌聳聳鼻子,笑得輕鬆:“爹,你不用唬我,女兒知道你這會兒心情好得很,才不會生氣呢!”

烈明鏡瞪她片刻,忽然朗聲大笑:“好!不愧是我玲瓏心肝的乖女兒!爹不生氣,爹今晚真的很開心!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穿破長空,在燈火通明的夜色中激盪。

酒席中。

天下無刀城的刀無暇、刀無痕,少林的流眉方丈,武當的松牙子真人,峨嵋的淨雲師太,皆是微微一怔,循聲向大笑的烈明鏡看去。

烈明鏡稱霸武林幾十年,鮮少在眾人面前如此放縱自己的情緒。

戰楓的婚事,怎令得他這樣開懷?

莫非真如傳聞所說,烈火山莊與天下無刀城結親後,烈明鏡就會將莊主之位傳於戰楓?

刀無暇與刀無痕對視一眼。

慕容一招若有所思。

姬驚雷笑著拍開酒罈的封泥,仰頭暢飲。

裔浪一身灰衣,在烈明鏡的笑聲中,他低下頭。

黑色的眼睛迸出一抹暗光。

如歌輕嘆道:“爹,你未免也太偏心了吧,難道,楓師兄在爹心裡就那麼重要?”

烈明鏡揚眉道:“歌兒,你在吃醋?”好濃的酸味……

如歌撒嬌道:“是啊!我要爹心裡只有我!楓師兄成親讓爹這樣開心,我都做不到呢。不行,我嫉妒啊!”

玉自寒的目光溫柔如春水。

他明白如歌。戰楓成親,愛女如命的師父雖然為弟子開心,可是,依然會放不下女兒的心結。她的撒嬌卻能讓師父曉得,戰楓的影子已經從她心裡消失了。

烈明鏡呵呵笑著,拍拍女兒的手背:

“乖女兒,你是爹最疼愛的寶貝,爹會把世上所有的好東西統統給你!”

如歌笑道:“謝謝爹。”

這時。

“新——人——到——”

一聲喜氣洋洋的宣告,將喜宴的氣氛推向*!

樹梢、屋簷的燈籠映得半天火紅。

深秋的楓樹彷彿醉了般豔紅。

鮮紅的楓道上。

戰楓與刀冽香穿著大紅的喜服。

刀冽香的嫁衣上繡著金燦燦振翅欲飛的鳳凰,綴滿珠玉的鳳冠流蘇忽隱忽顯遮住她英秀的容顏。

戰楓也是紅色的喜袍。

他幽黑得近乎發藍的捲髮,冷漠而不羈地在肩頭翻飛;雙目中亦是一片冷漠的黯藍;右耳的藍寶石,在燈籠的紅光下,卻折出冷凜的寒光。

這冰冷的幽藍色,與大紅的喜袍看起來那樣的怪異和不搭配。

眾多喜娘、丫鬟、孩子們簇擁著這一對新人,她們笑著鬧著,將小米、花生、花瓣、糖塊向新娘子頭上灑去……

笑聲和恭賀聲在庭院裡潮水一般響起……

烈明鏡朗聲大笑……

刀無暇眼中掩飾不住的得意……

如歌心中一片寂靜。

她看著戰楓與刀冽香之間牽著的那條大紅的綢帶。

綢帶中間,挽了朵花。

紅色的綢帶連著戰楓和刀冽香,在眾人的賀喜聲中,在滿樹搖曳的楓葉下,他和她慢慢走過來。

……

夏日的荷塘邊。

碧綠的荷葉,滿池的荷花。

藍衣的小戰楓問紅衣的小如歌:

“你為什麼喜歡穿紅衣裳?”

小如歌笑得很臭美:

“因為漂亮呀!”

“為什麼紅衣裳就漂亮呢?”

“笨!”

小如歌羞他。

小戰楓生氣地瞪她。天下沒有一個人可以說他笨!只是,她“呵呵”又笑起來,笑得比荷塘裡的荷花還要粉嫩透明。小戰楓的臉紅了。

小如歌笑著:

“你真笨啊!你忘啦,新娘子成親的時候都穿紅衣裳啊!新娘子是世上最美麗的人,一定是因為她們都穿紅衣裳!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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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新娘子……”

小戰楓的腳踢打著荷塘裡的水。

“等我長大了就會變成新娘子啊!”想一想,小如歌苦著臉,“啊,那還要等好久呢,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小戰楓彆扭地說:“那麼想當新娘子啊?”

“是啊!”小如歌用力點頭。

“那……”小戰楓為難了半天,終於說,“……那你當我的新娘子好了……”

“好呀!”小如歌興奮地跳起來,險些撲進荷塘裡,小戰楓扶住了她。她快樂地扯著他的袖子,搖著說:“是你說的啊,不可以反悔啊,否則我就再也不跟你玩了!”

小戰楓懶得理她。

荷塘裡,粉紅的荷花靜靜綻放。

兩雙小腳盪出一圈圈透明的漣漪。

小如歌歪著腦袋,忽然想到個問題:“為什麼要我當你的新娘子呢?”

小戰楓眨眨亮藍的眼睛:“因為你本來就穿紅衣裳,我可以省下銀子。”

小如歌怔一怔。

然後,她猛地用腳一拍水,水花濺了小戰楓一頭一身!

童年的笑聲盪漾在開滿荷花的池塘邊……

……

燈籠的光亮映紅了楓葉。

滿樹楓葉。

鮮豔如火。

戰楓和刀冽香已經走到了張燈結綵的庭院最輝煌處。

一片楓葉輕悠悠飄下。

輕悠悠飄落在戰楓的肩頭。

“一拜天地!”

烈明鏡白鬚飛揚,嘴角含笑,就像一位慈祥的父親;刀無暇搖扇輕笑;刀無痕飲下一杯酒;玉自寒輕輕覆住如歌的手掌,唇邊清如遠山的笑容是對戰楓的祝福。

賓客們的笑聲,孩子們的起鬨,讓夜晚忽然變得喧鬧起來。

戰楓行禮時,看到了一個人。

她於光亮處。

隔著五步的距離。

戰楓感覺到了她的變化。

她長大了,稚氣與天真少了很多,模樣似乎也有些不同,眉眼間多了種絕美的氣韻。她只是淡淡站著,卻彷彿有烈焰般的光彩逼得人睜不開眼。

“二拜高堂!”

戰楓同刀冽香向烈明鏡拜下。

烈明鏡大笑著揮手,快慰與滿足的神情令在場的所有人有些吃驚。

她,站在烈明鏡身後。

她在微笑。

她依然是鮮紅的衣裳,鮮紅得讓深秋的紅楓黯然失色;她的眼睛依然明亮,明亮清澈得像清晨泛著陽光的溪水。她的笑容是柔和的,彷彿穿透了他,想起遙遠的童年,一件有趣的往事。她的笑容平靜美麗,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改變她的心境。

戰楓的瞳孔慢慢緊縮。

一陣冰冷的痛,緩慢地自他心上劃過。

“夫妻對拜!”

孩子們更加起勁地鬨鬧,有膽大些的孩子們伸出手去,要把戰楓往新娘子身上推。

冷酷的氣息!

孩子們的手被冰冷的刀氣阻隔,身子好似掉入了冰窟中,一個孩子嚇得“哇——”一聲哭出來……

哭泣的孩子立刻被抱走了。

剩下的孩子們嚇得渾身顫抖。

婚宴的氣氛頓時古怪起來。

原本的熱鬧喧譁中,忽然滲入怪異的不和諧。

漫天楓葉急墜。

庭院中燈籠的火光驟然一暗!

寒光一凜,一道秋泓般的刀光逼近刀冽香胸口!

電光石火間。

一條雪白的人影鬼魅般疾撲新娘子刀冽香!

那人出現得如此突然……

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

如歌驚——怔——!

然後,一陣冰冷的沉重慢慢灌下來。

雖然還沒有看清那白影的模樣,可是,她已經猜到了那是誰!

倒吸口涼氣……

如歌滿心滿肺都是徹骨的涼意。

愚蠢的行為!這原本應該是她惟一的反應。可是,她忽然覺得悲哀。這種悲哀,不僅僅是為瑩衣,好像也有一部分是為她自己。這一刻,她忽然能感到瑩衣的心。

匕首“當——”一聲,跌落青石地上。

戰楓的右臂滲出血漬。

白衣人狼狽地摔跌在戰楓腳邊,跌倒的身影單薄而孱弱,像深夜裡沁著涼氣的露珠。白衣裹著她嬌小的身子,彷彿一朵稚嫩的小白花。

她掙扎著抬起頭,滿臉淚水,在紅彤彤的燈籠下有驚人的脆弱。

戰楓眼神冷酷:

“是你。”

淚水淌過她的下巴,瑩衣悽楚道:

“你心中,不是只有我嗎?”

泣聲哀婉,恍如杜鵑涕血。

庭院中。

詭異的死寂。

火紅的楓葉在夜風中搖舞。

大紅的燈籠也隨著搖舞起來。

宴席中的火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定。

烈明鏡眉心緊皺。

裔浪示意山莊弟子將鬧事的瑩衣帶走。

瑩衣慘笑著,突然抓起地上的匕首,對準自己的胸膛,道:“誰敢上來,我便自絕於此!”

裔浪冷笑,揮手令山莊弟子繼續。蠢笨的女人,若不是婚宴的緣故,她現在就已經是死人一個了。就算她真的血濺當場,見慣殺戮的江湖中人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山莊弟子逼近瑩衣……

瑩衣忽然悽聲大笑:“我死不足惜!只是,我若死了,這腹中的孩子也要一併去了!”

滿場譁然!

烈明鏡怒目圓睜!

刀無暇摺扇猛合,眼睛微微眯起。

戰楓卻好像沒有聽見,孤傲的唇角隱出一抹古怪。

瑩衣的眼中滿是楚楚的淚水,她悽婉地哀求著鳳冠霞帔的刀冽香:“刀小姐,求求你成全楓少爺和我,好嗎?楓少爺是我的全部,沒有他我會死的!而且……我已經有了楓少爺的孩子……”

大紅的嫁衣上,金燦燦的鳳凰振翅欲飛。

珠玉璀璨的鳳冠下,刀冽香的聲音無比冷漠:“求我做什麼?孩子是他的,又不是我的。”

瑩衣萬料不到刀冽香竟會這樣冷漠,不禁有些驚慌,淚水如小河般淌下:

“楓少爺並不喜歡你,他只是逼不得已……”

戰楓眼神如冰。

瑩衣猶自低泣道:“你如果不是天下無刀城的三小姐,楓少爺是絕不肯娶你的……我知道……楓少爺喜歡的只有我……和我們的孩子……”

刀冽香用手指撥開珠玉的面簾,一雙沉鬱的眼睛,淡淡望住戰楓,道:“戰公子,請管好你的女人。”

婚宴變成了鬧劇。

眾賓客都極為尷尬。

烈火山莊與天下無刀城的聯姻,其目的雖然每個人都心知肚曉,可是就這樣當眾被*裸地挑明,卻是誰也預料不到的。

如歌嘆息。

她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輕蹲下來,她用唇型對輪椅中的玉自寒道:“我有些累了,回去好嗎?”

玉自寒點頭。

縱然在這樣喧鬧荒誕的時刻,他依然是寧靜的,溫玉般的光華在他青衣的身上緩緩流瀉。望著他恬淡的笑容,如歌的心也寧靜了下來。

她推起他的輪椅,正準備悄悄離開——

夜色中。

卻傳來戰楓冰冷的聲音:

“殺了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