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玄幻 > 百家爭命最新章節列表 > 小結局 決斷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小結局 決斷

那時的冬季,會有雪飛舞。

彷彿無瑕的羽翼,那是青空的詩歌。

佇立在時下已經不復可見的四合院的院子內,自己感覺彷彿與這天空融為一體。

“小姐,今天的功課已經結束了嗎?”

身旁傳來不知是誰的問候,他的容貌已經模糊不清,只記得,當時自己的身邊有他在。

“嗯。”自己微微點頭。當時的“功課”即是“御器”的鍛鍊,身為劍之一族的成員,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當然,若說不同之處還是存在的。因為自己不只是劍之一族的下任族長,自己還擔負著接任儒家之子的責任。

這一切,對一個少女來說,是否過於殘酷了呢?這個問題,自己沒有功夫去想。只有在閒暇時,他會偶爾自言自語。但是說到底,那也只是他的想法,對於自己來說,這一切並沒有什麼。

“小姐,老爺似乎很不開心,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啊……爹和我比劍,結果我輸了。”

自己輸給父親,理應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父親卻大發雷霆。自己真的無法理解父親的想法。

“是嗎?也對呢。”他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小姐和老爺不同,小姐的‘御器’已經是天劍,而老爺僅僅是御劍。”

“可是……”自己想要辯解,是的,應該辯解,“我怎麼可能真的對爹出手嘛。”

“原來如此。老爺是因為小姐手下留情而生氣啊。”他釋懷地笑了,“小姐是太溫柔了,一點也不像劍之一族的人。”

“切。”自己耍性子地嘟起了嘴,“明明就是劍之一族的規定太奇怪了才對。憑什麼接任族長的儀式是殺死現任族長啊,太野蠻了!”

“沒錯。太野蠻了啊。”他附和著,“但是存在即是合理。我們劍之一族就是為了守護儒家而存在的最強之刃,為了力量,我們必須要捨棄一些東西,比如說……親情。”說罷,他伸出手去,一枚雪花落在他的掌心,不到一秒,那雪花就融成了水,“但是,無論如何,我們的心靈都應該保持著最初的那份純潔,不應被殺戮所汙染。”

“嗯嗯。”自己贊同地連連點頭,不過對於他的話,自己當時並不能理解。

“小姐,身為劍之一族的人雖歸屬於儒家,卻沒有成為儒家之子的權利。而你卻被選定成為下任儒家之子,你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嗎?”

“哈?”自己茫然地抬起頭,他的容貌依舊模糊,“的確很不合理誒……你知道為什麼嗎?”

“存在即是合理。”他笑了,那笑容不同於以往,“既然小姐是第一位劍之一族的儒家之子,那麼這世界必然會有什麼要改變。我期待著。”

“期待著什麼?”

“和你再會的那一天。”他的身影開始淡薄,他並不存在於此。一直陪伴著自己的他,其實和空氣一樣透明,沒有存在感。

“等等啊,別走!”

沒有回應自己的請求,他完全消失了。不留蹤影,不留痕跡。就和他當初出現一樣,沒有任何徵兆。他是誰,他為何而來,他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身邊,陪伴自己度過曾經艱難的時間?

不知道啊……

——“無論如何,我們的心靈都應該保持著最初的那份純潔,不應被殺戮所汙染。”——

僅記得,那最後的話語。

……

……

任秋蘭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名少年的身影。少年戴著一頂鴨舌帽,用帽簷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只有嘴是露在外面的。

“醒來了啊,姐姐。”他笑著說,“我就是尹易之了。如你所見,現在你被我監禁了,老實說,我很想玩玩大人們的S和M的遊戲呢。”

任秋蘭沒有回答,她只是平靜地確認自己的身體狀況。她的雙手被粗繩反著綁在椅子上。衣裳整齊,看起來沒有在昏迷時被做什麼。她環顧周圍,這裡看起來是廢棄的大樓內部,地上的水泥碎塊以及頭頂裸露的鋼筋都說明了這裡已經廢棄很久。

立新市裡,這種地方大概就只有舊城區才有吧。情報商庫德的所在區域。

尹易之見任秋蘭沒有驚訝的反應,便覺得有些無趣,他漫不經心地說道:“真是遺憾呢,本來我還打算,如果姐姐你表現得驚慌一點,我就放了你呢。”

“哦。”任秋蘭微笑著應道,“說起來,我直接叫你的名字沒問題吧?”

任秋蘭從一開始就打算和尹易之好好談一談,所以即使眼下的情況是她被人監禁著,她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唔……沒問題是沒問題啦……”

“那,尹易之。”任秋蘭用她那平常的,對待常人時慣有的柔和語氣開口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喜歡什麼顏色?”

“顏色?這個問題無關緊要吧?”

“無關緊要的問題回答起來才沒有任何壓力吧?”輕快的反問,此時此刻,被束縛著的彷彿不是任秋蘭,而是尹易之。

“唔……”尹易之思索了一會兒,“我想應該是藍色吧。話說你問這個問題有什麼意思嗎?你現在是被監禁著誒!好歹考慮考慮自己的安危吧?”

回答尹易之的,是任秋蘭無瑕的笑容,沒有絲毫虛假的溫柔。

“好吧,還有什麼問題?”彷彿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尹易之低下了頭。他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其實任秋蘭是一個十分棘手的傢伙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比阮緒更加棘手。

“第二個問題麼……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麼?”

“想去的地方?地獄算不算?”尹易之苦笑說,那語氣不帶絲毫的玩笑意味。

“為什麼呢?”

“因為我現在就身處於人間地獄,所以了,我想去真正的地獄看看,那裡與這兒是否有什麼區別。”

尹易之無比認真地答道。他認為,面對這樣的回答,任秋蘭的反應極有可能是像個白痴一樣掉幾滴眼淚,做出一副聖人姿態表達一下憐憫之情。

“是嗎?那如果你發現了還是這裡更加美好的話,你一定會回來吧?”依舊是平靜的口吻,認真的話語。似乎是與尹易之針鋒相對,任秋蘭也沒有絲毫的玩笑意味。

尹易之愣住了。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說這傢伙不是所謂的爛好人?按理說,那群整天頌揚著真善美的傢伙在此時都會表現出可憎的憐憫表情,然後說什麼“世界是很美好的吧”、“不要想不開”之類的腦殘話語吧?

不一樣……

“我為什麼要回來?”

對話還在持續。尹易之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會讓這種沒有邊際的對話繼續下去。

“因為,在這個世界,一定有誰在等你吧。”

“沒有的。”毫不猶豫地否定。尹易之確信,自己永遠只會是孤獨一人。

“會有的。”任秋蘭也是毫不猶豫地肯定,“即使現在還沒有,以後也一定能找到的。”

“不可能的!”尹易之喊了出來,他的情緒,第一次不受自己的控制。話一出口,他才發覺自己失態了,他連忙把視線移向別處去。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我是業。而且殺了那麼多人……沒有人……沒有任何人會希望我繼續活著。”軟弱,動搖的話語,第一次從尹易之的口中說出。他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竟然會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把一直隱藏著的弱小的一面暴露出來……

“終於……說出你的心裡話了。”任秋蘭笑了,那笑容,沒有絲毫的嘲笑或者憐憫,而是平等的,看待普通人的溫柔。

尹易之轉過身去,他想要離開。或許說是逃走更加合適,他無法應付任秋蘭,就如同他無法看穿阮緒一樣,這兩個人都是奇怪的存在。

“尹易之,如果可以的話,我能成為等你的人嗎?”

尹易之停下了。他無法理解任秋蘭,但是他卻發現,自己無法懷疑任秋蘭的話語。對方的眼睛看不到半點虛假,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會逃避對方的視線。

“為什麼?”自己已經是第幾次詢問了?尹易之都快忘記了,“我是業。而且是殺害了許多無辜嬰兒,抹殺了他們的可能性的業……”

“並不是你自己要求成為業的,不是嗎?況且,扼殺自我,才不是贖罪的方式!”

無法……理解。

尹易之想要回頭,想要回應任秋蘭的話語,但是他卻怎麼也無法驅動自己的身體。

為什麼啊?

“差不多可以帶我見逸之了吧?”尹舒突然出現在門口,他的聲音頓時讓尹易之的意識回到現實。

已經沒有機會了。他這樣對自己說。在今晚,一切就會迎來結局。

“尹舒……走吧,讓你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尹易之的語氣恢復到了最初的冷漠。

……

……

尹易之與尹舒離開之後,任秋蘭也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凝神聚氣,無形的劍氣輕易就割斷了綁著她雙手的繩子。擺脫了束縛,她卻有些迷茫自己到底該做什麼。

就在她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的上衣口袋中響起:

“咳咳,任小姐,你沒事吧?”

“你是……阮緒!?”她十分驚訝,阮緒的聲音怎麼會突然響起?“你在哪裡?”

“這不明擺著的麼?我的聲音是從你的皮夾裡發出來的誒。”阮緒的聲音依舊是那樣懶散,任秋蘭連忙取出自己的皮夾,發現裡面不知何時塞入了一張銀色的符紙。

“嗯,這張符咒是你和這裡的小鬼玩‘纏著漂亮姐姐有糖吃遊戲’的時候,我偷偷塞進去的。現在你把它貼在大一點的牆壁上,接著馬上跑開,至少要遠離三米。”

任秋蘭略微一愣,但是還是照做了。她把符紙按在了老舊的牆上,符紙自然地吸在了上面,她立刻跑開三米,然後告訴阮緒已經完成了他的要求。

下一秒,只聽得一聲巨響,貼著符紙的牆頓時被人從外部打穿,水泥碎塊無序飛出。牆壁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那些扭曲的鋼筋向著不同的方向彎曲。阮緒若無其事地穿過這個缺口,接著一臉無奈地拍去了身上的水泥碎屑。

這一幕,任秋蘭看得目瞪口呆,因為透過那個缺口所看見的景色竟然是外面的夜空,而根據她對這個房間結構的認識,牆壁的另一邊應該是隔壁的空房間而已!

“唔?怎麼了?一個空間術法沒什麼好驚訝的吧?”阮緒從地上拾起銀色的符紙,小心地收起之後,身後牆壁的缺口內的景色迅速變回了正常的,隔壁空房間的樣子。

“你……”任秋蘭想不出接下來該說些什麼,阮緒已經先一步抓起她的手走出了房間。

“別發呆了,先找到尹易之再說。”

……

且說阮緒從庫德口中得知了那起事件的真相,卻沒有從庫德那裡得到尹易之藏身地點的具體位置。看著庫德那一臉奸商模樣,阮緒怎麼可能老實跳進圈套?反正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真正依靠外人。

於是乎,他動用了極其稀有的空間符咒,一腳踹爆了某堵可憐的牆壁之後,他來到了任秋蘭的身邊。

……

真相,有的時候是很殘酷的啊……

幾乎是走出房間的同時,阮緒和任秋蘭都感應到了一股陰冷的氣息從上方傳來,沒有多話,對視一眼匆匆趕往樓頂。

這幢建築物是廢棄的小區居民樓,樓頂的空間並不大,在這裡,尹易之與尹舒對峙著。

尹舒手握長劍,他的身後是穿著校服的男孩,看樣子他就是尹逸之了。

“怎麼那麼生氣?他不是完好無損地還給你了麼?”尹易之裝作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但是他的語氣明顯是愉快的。因為復仇得逞而愉快。

“你竟然……怎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尹舒反覆唸叨著,手中的劍更是顫抖著無法對準尹易之,甚至還偏向了躺在地上的男孩。

全然無視近乎歇斯底里的尹舒,尹易之轉向了此時趕到的阮緒。

“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阮緒。”

“小鬼,我可是想要扁你想得手癢癢的,準備好被我暴揍了嗎?”阮緒惡狠狠地回應道。

“你不是我的對手。只要我還持有天命,你就不會是我的對手。”尹易之略帶挑釁地說道,“但是,在這裡我們繼續以天命為賭注的遊戲吧,阮緒。”尹易之打了個響指,旋即,沒等阮緒反應過來,他已經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鋼板的牆壁,鋼板的地板,完全是一個鋼板堆砌成的建築物。

不遠處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兩個紅點,也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周遭的溫度也在瞬間高了許多。

無奈之下,阮緒向前走去,發現那兩個紅點竟然是裝滿了鐵水的巨大爐子。

“這就是我準備好的遊戲了。”尹易之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阮緒抬起頭,發現那個小鬼居然站在一個造型古怪的巨大天平的中央刻度盤上。天平兩端的托盤上分別是昏迷著的尹逸之和不知所措的任秋蘭。托盤的下方就是滿是鐵水的熔爐,如果一側下沉的話,沒入鐵水之中,必死無疑。

“哇哦。”阮緒頗為誇張地驚呼一聲,“你這架勢是想幹嘛?審判?一個小鬼和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看得出任秋蘭想要抗議“莫名其妙的女人”這一稱呼,但是她卻動彈不得,也無法開口,只能死死地盯著阮緒。

行動力被封鎖了嗎?阮緒暗忖。接下來的劇情他已經可以猜得出來了。尹易之讓他二選一,救了一邊,另一邊就只能沉入鐵水之中。TMD這算什麼狗血劇情?

“已經看出來我為你準備的遊戲了?”尹易之展開雙手,“既然如此,那麼我就補充說明一下額外規則好了。首先,禁止使用任何法術。其次,如果你無法做出選擇,那麼兩人都會沉入鐵水之中。”

“哈?搞笑了吧。”阮緒一臉無賴的模樣,“憑什麼我要救這兩個傢伙?那個小鬼與我根本毫無關系。而這個女人還是某種程度上的對手,我會救他們?”

“如果你無法做出選擇,那麼兩人都會沉入鐵水之中。對了,為了有趣,我特地削弱了這個地區的重力,以他們現在的高度要沉入鐵水的話,大概要十秒的下落時間吧。”

“誰管你啊。”阮緒祭出了數張不同顏色的符咒,“老子就把你打殘,鬼才管你的什麼破爛遊戲!”

尹易之依舊淺笑著,俯視著阮緒:“不是說過禁止使用任何法術嗎?”話音剛落,原本充斥著靈力的符紙紛紛落下,此刻它們就只是普通的紙而已,沒有絲毫的特殊力量。

進退兩難了?阮緒收起符紙,眼睛卻一直在關注著尹易之的一舉一動。如果自己使出全力的話,應該有機會打倒尹易之,可是任秋蘭和那個小鬼就必死無疑了……

冷靜,必須冷靜。現在還不是最後關頭,所以,一定還存在著希望。

“還沒有決定好麼?那麼,開始倒數了。十,九,八……”

“倒數?你想幹什麼?喂喂,別搞這種俗套的段落啊!!”

“七,六,五,四……”

“小鬼,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警告你哦,我背後的靠山可是很流弊的!!”

“三,二……”

“好吧!你贏了!別倒數了,我選擇任秋蘭!”

阮緒妥協了。面對擁有天命的尹易之,他只有妥協這一條路而已。當然,他也可以選擇無視威脅,打倒尹易之,但是那樣做,只會讓他更加不安心罷了。

任秋蘭……這個儒家之子雖然有些讓人不爽,但是平心而論,阮緒還是挺喜歡她的。

尹易之停止了倒數,他審視著阮緒,說:“接著麼,你就自己救下她吧。你要記住,是你的行動,導致了另外一人的死亡。對了,你的時間也只有十秒,如果十秒之內你沒有救下任何一人,那麼兩人就會同時落下。十,九……”

“哇靠!你給我記住!”阮緒也不顧自己喊出來的是經典反派臺詞了,他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來到了天平前,在他面前有一架梯子能夠作為橋樑抵達一側的托盤,他立刻把梯子架好,而此時尹易之已經倒數到了“六”了。

在托盤上的任秋蘭被無形的外力禁錮著,她死死地看著阮緒,不用言語,阮緒也知道她的想法大概就是先救尹逸之吧。

但是,阮緒已經選擇了任秋蘭。

還有五秒的時間,來得及嗎?

兩秒的時間,阮緒接連兩步躍起,踩著梯子跳到了任秋蘭的面前,托盤雖然有一點搖晃,但是並沒有明顯下沉。

還有三秒。

就在阮緒伸出手想要扶起任秋蘭的時候,禁錮著任秋蘭的外力也已經消失了,她立刻用力推開了阮緒。

“去救他!”

那是……無比認真的請求。

只是在阮緒看來,眼前的這人只是純粹在自我滿足罷了。捨己為人的高尚,自以為這樣做就是正確的她,只是自私地希望自己能夠為他人犧牲罷了。

“白痴,沒時間了啊!”

阮緒打算強行抱起任秋蘭把她帶走,但是一柄利刃突兀地出現在他的面前。那是任秋蘭的劍,她用劍指著阮緒。

“你以為我會害怕嗎?”阮緒的神情變得冷漠,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任秋蘭的面前表現出這樣無比冷漠的自己吧。

不知為何,尹易之停止了倒數,大概是他正在享受看戲的樂趣吧。

一步,再一步。

阮緒向前走著,絲毫不畏懼長劍的鋒芒。

在劍尖即將刺入阮緒的身體的剎那,任秋蘭收回劍,她沒有再用劍指著阮緒,卻用劍刃貼住了自己的脖子。

“再靠近,我就自殺。”

這是出乎阮緒意料的結果。他相信,任秋蘭沒有傷害他的勇氣,但是他卻忘記了,任秋蘭有捨棄自己的勇氣。

這個白痴!在心中怒罵著。阮緒卻後退了。

捨己為人?既然如此她一開始就應該直接咬舌自盡,省得麻煩!明明沒有自殺的勇氣卻要用自己的性命來要挾別人,算什麼儒家之子!

阮緒跳回地面,卻對上了尹易之戲謔的笑容。

“看起來這位姐姐不像上官姐姐一樣對你死心塌地呢。”

“別廢話。你不是在倒數麼?”阮緒平靜地回道,“你是在‘一’的時候停下的吧?那麼……可以繼續了。”

尹易之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他若有所思地後退幾步:“如你所願。一,零。”

話音落下的同時,兩邊的托盤同時開始墜落,正如尹易之之前說的那樣,墜落的速度被他減慢了,但是即使如此,一般人也已經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去救下任何一人了。

一般人這種時候已經絕望了。

“如果不是禁止使用法術的話,才不會這麼麻煩呢。”阮緒喃喃道,接著他凌空躍起,跳上了尹逸之所在的托盤。這種跳躍力,絕對不是人類該有的。

這一瞬,尹易之動容了,他大概是無法相信阮緒不使用法術強化也能夠擁有如此誇張的身體素質吧。

阮緒也不管,他一把抱起尹逸之,接著腳下一蹬跳到了空中,他踩在了天平的橫樑之上,接著飛奔起來。只是他的身體卻是水平的,換言之,此時的他相當於垂直於牆面在奔跑。

尹易之已經顧不上驚訝了,因為他已經察覺到了阮緒的目的。

“規則禁止兩人都救,你是沒有選擇的!”

伴隨著尹易之的意念,滾燙的鐵水從爐內升起,化作巨蟒撲向空中的阮緒。

“規則?我的綽號是犯規大王!”阮緒看也不看身後緊跟著的“巨蟒”,只見從他的影子中閃過一道黑影穿透了“巨蟒”,那東西瞬間就被切割成了無數份,變回普通的鐵水無奈地落地。

跑到了另一端,任秋蘭已經即將沉入鐵水之中,阮緒調整好姿勢倒吊著踩著橫樑也夠不到她的手。他沒有多想,腳下再用力一踏,整個人好像流星一般衝向下方,在托盤的低端沒入鐵水之際,阮緒也落到了托盤之上,他一把抱住了任秋蘭的腰,沒等她有所動作,阮緒又是腳下猛地發力,托盤因為這巨力一下子就沉入了鐵水之中,但是阮緒也已經高高躍起,在鐵水包圍他之前,一首抓著尹逸之,一手抱著任秋蘭逃了出來。

“你……為什麼……”尹易之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我沒有說過嗎?”阮緒放下尹逸之和任秋蘭,無比淡然地說明道,“我啊,也是‘業’。”

業者,由活人異變而成,為執念所困,只為內心最根本的欲求行動。

阮緒也是“業”。所謂的道士,淨化“業”的“執業師”,也是所謂的“業”。

“業?呵呵……業!?”尹易之無法相信地看著阮緒,阮緒平靜的眼睛裡是一片虛無。如果說“業”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心中最根本的欲求,也就是私慾,那麼阮緒究竟是為了什麼而行動?

“無法相信麼?”阮緒的語調無比冰冷,和那個懶散的他亦或者嚴肅認真的他都不同,此時的他,話語中不帶絲毫情感,那不同於冷漠,完全是毫無生氣的死物在訴說。

“你怎麼會是業?你不應該是業!”尹易之彷彿崩潰了。

阮緒的氣息已經完全改變了。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是“業”,只是此前一直都在壓抑著“業”的力量罷了。

“啊,難得認真起來了,就直接一點解決你吧。反正我的任務也到此為止了。”阮緒像是在對尹易之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他以極快的速度衝刺到了尹易之的身邊,伴隨著他的移動,他腳下的影子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那漆黑的倒影化作了惡魔,與阮緒一同襲向了尹易之。

“不要!”任秋蘭想要出聲阻止,可是阮緒的動作要快得多,話音未落,尹易之已經被阮緒扼住了脖子,阮緒無視任秋蘭的阻止,下一秒,黑色的利爪從他的影子裡竄出,將尹易之整個抓住,緊接著尹易之的氣息完全消失在這個空間裡……

“搞定。”阮緒冷漠地自言自語,一般情況下,他應該是誇張地松一口氣,接著笑著奚落對手一番。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因為他已經完全解放了“業”的力量。

或許,他已經再也無法稱呼自己為“阮緒”了吧。

阮緒轉過身去。任秋蘭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他。

沒有多餘的想法,他默默地審視著任秋蘭和她身旁的小鬼,確認他們是否有被鐵水燙傷。

……

任秋蘭無法相信眼前發生就是事實。尹易之的氣息消失了。他被阮緒殺死了……

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明明還有機會的,明明可以拯救尹易之的,為什麼要這樣?她想責問阮緒,可是卻開不了口,只能夠看著他,看著和白天判若兩人的阮緒……

“你其實是喜歡尹易之的吧?因為從短暫的交談中你發現他其實並非壞人。說不定他只是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單純的孩子罷了。”

男孩稚氣未脫的聲音在任秋蘭心中響起,她無暇顧及其他,在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她已經陷入了一種恍惚狀態。

那是……

“這樣一個孩子,應該有怎樣的未來呢?即使未必美好,也應該是不應被抹殺的吧?所以了,你感到悲傷,惋惜。”

沒錯,是這樣……

“可他呢?無視你的意願,殺死了尹易之。而且他也不是什麼好人,而是汙穢邪惡的業。業所追求的只有自己的私慾。他救下你,為的只是你的身體吧。他看你的時候,大概只是在想那些齷齪的事情吧。”

他不是好人。所以……

“所以了,殺了他吧。你可以的,用你的劍刺穿他的心臟。這樣,你就能夠為尹易之報仇,而且,你也能夠為世間除去一個禍害。”

男孩的聲音極具誘惑力,沒來由的,任秋蘭被這個聲音所引導著,在心中完成了一個對現實的判斷。

所以……殺。

……

任秋蘭站了起來,走向阮緒。

阮緒沒有動作,他只是看著任秋蘭,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沉默。

氣氛格外沉悶。

“抱歉,我不得不這麼做。”阮緒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任秋蘭沒有回應。

“那麼,我走了。”阮緒剛開口,只見眼前銀光一閃,縱使是他的反應速度也來不及躲閃,任秋蘭瞬間出手,半透明的銀白色長劍貫穿了阮緒的左胸……

疼痛傳遍了全身。阮緒雖然錯愕,但是他並沒有反擊。保持著絕對理智的他看待任秋蘭也是完全淡漠,宛如對待物件一樣。眼前的任秋蘭並沒有自主的意識。所以並不是她。

在出手之後過了一會兒,任秋蘭恢復了意識,她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以及被長劍刺穿的阮緒,頓時驚叫了出來,她慌張地鬆開手。

“阮緒!?我……我怎麼了!?這個傷!”任秋蘭關切地察看著阮緒的傷口,被她的劍所傷,普通的治療法術是無效的,偏偏阮緒被刺穿的是胸口,如果說傷到了心臟,即使是大羅神仙來了,阮緒也沒救了。

“沒事。”阮緒的表情沒有絲毫的痛苦。也不知是他的理智在壓抑著痛覺還是身為“業”的他根本就無所謂疼痛。他淡然地看向不遠處躺著的尹逸之。冷哼一聲,道:

“看來是我疏忽了,沒想到你只是在假裝昏迷,尹逸之。”

那兒,男孩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他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阮緒,你和我那個沒用的雙胞胎真是帶給了我一場好戲啊。”

任秋蘭驚愕地看向尹逸之,她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名男孩居然會露出這樣陰冷的笑容吧。

“不用驚訝。”阮緒拔出插在胸口的長劍,血液止不住地流著。和以往不同,傷口沒有自動止血,他略微一愣,他又怎麼會知道任秋蘭的劍並非普通的劍呢。見狀,任秋蘭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用力撕成布條,幫助阮緒包紮起來,阮緒也不多說什麼,只是任由她這麼做。

“喂喂,業的生命力難道就那麼頑強嗎?心臟被刺穿了還不死。”尹逸之嫌惡地瞥了阮緒一眼。

“不好意思,我的心臟在右邊。”阮緒淡淡解釋道。

“是這樣嗎?真是該死。”尹逸之罵道,“還以為馬上又能夠飽餐一頓了,阮緒,你一定是最美味的‘業’。”

任秋蘭無法理解為什麼事情會突然發展成這樣,她望著阮緒,渴望能夠得到一個答案。

阮緒平靜地答道:“馬上就能告訴你答案了。”

是的,馬上。

在阮緒說出這話沒多久,工廠的大門被人粗暴地打破,略顯疲倦的尹舒出現在了門口。

“你還是來晚了。”阮緒打了個招呼。

“我知道。”尹舒忿忿道。

“那麼,你來這裡是做什麼呢?繼續當他的傀儡,還是斬斷這扭曲的因果?”阮緒追問。

“斬斷。”尹舒堅定地答道。

代替阮緒,尹舒站到了尹逸之面前與他對峙起來。

“尹師伯,這到底是……”任秋蘭想要一個解釋,被接連的突發事件衝擊到的她已經失去了那份從容。

“任子大人,這是我的罪業。”尹舒沒有回頭,背對著任秋蘭就這麼說明道,“十二年前,我的妻子生下的雙胞胎中有一名嬰兒成為了業嬰,這一點相信二位都知道吧。不過……事實上,那名業嬰並不是被我殺死的尹易之,而是活著的尹逸之。”

極富衝擊性的話語出口,只是對於阮緒來說這是早已經知道的事實從他人口中得到確認罷了。尹易之不是業嬰。所以尹易之在用手接觸止水的身體的時候,並沒有吞噬她的血肉。尹逸之是業嬰,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在尹易之從舊城區來到街區之前,就被目擊到的那個詭異的存在,用言語就能夠影響他人,使人異變成為“業”的非人少年。而尹舒確實下定了決心,所以才會在家中佈下防範“業”的陣法,那是拒絕“尹逸之”的表示。

“我趕到產房的時候,除了尹易之以外,其他人都死了。那時,業嬰已經長成。但是他和傳說中只知道嗜血的業嬰不同,他擁有自己的意志,那時的他向我提出了一個交易,讓我放過他,否則的話就拼個魚死網破,先殺了我,再盡全力殺死一切看到的人。當時的我畏懼業嬰詭異的力量,為了活下去,我答應了與他交易。結果……結果他就讓我親手殺了尹易之。這樣子我也成了共犯,而且尹易之的死也算是給了眾人一個交代……自那時起,我就與他一直生活在一起。按照我們的交易內容,我會定期為他提供活人作為食物,而他則恪守本分,絕對不會自己外出覓食。”

這就是真相,慘白的現實。當然,尹舒的說明並不完全。那時在尹舒家中,他所說的話當中有一個謊言。即——業嬰產生的理由。他說那是自己妻子的執念,實際上不是。因為真正擁有執念的人是他自己。尹舒是劍之一族的成員,常年的殺戮讓他難以遏制自己的心性,換言之,他是被殺戮所汙染的存在。他沒有勇氣對抗自己的殺性,所以他選擇逃避,把一切轉移給別人,那人正是她的妻子。

只不過意外發生了,她的妻子有了身孕,那時的尹易之正好接受儒家的任務,外出近一年,回來後妻子已經臨盆,那無盡的殺意全部轉移到了一個孩子的體內……結果便造成了今日的一切。

阮緒知道真實,不過他並沒有戳穿尹舒的謊言。因為作為敘述者,總會不自覺美化自己的形象,這是人之常情。更何況,尹舒所受到的良心折磨並不比阮緒想象中的要少。這種時候,就當做是對一名將死者的寬容吧。

……

“沒錯了。尹舒,我可是一直都很安分的,你拔劍對著我幹嘛?”

“安分?”阮緒打斷了尹逸之,“據我所知,你一直在街道上晃盪,找機會誘使人轉變為‘業’吧?”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楊一形正是被他所影響的……

“那又怎樣?”尹逸之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那些人轉變成為‘業’之後不就屬於非人的範疇了?我不就可以隨意吃掉他們了麼?我可是很守本分的,從來沒有吃過活人。”

“‘業’就應該死嗎?”阮緒的語調依舊平靜,但是卻隱隱透著怒意,“他們只是迷茫著,迷失了方向罷了。”

不知怎的,在這一刻,任秋蘭覺得阮緒是真正存在與此,先前,他一直都是一個在局外的旁觀者。

“我不和一個‘業’爭論。對了,貌似我也是‘業’來著。”尹逸之轉而打量著尹舒,“尹舒,你真的打算 破壞和我的約定麼?你怎麼了?突然就想不開了?”

“我來回答你,因為理應死去的尹易之回來復仇,所以尹舒再也無法承受自己良心的責備。十二年前他選擇了逃避,而現在,他選擇的是勇敢面對。”

“是這樣嗎?尹舒。”尹逸之繼續無視阮緒,只是問尹舒。

深吸一口氣,尹舒無比堅定地望著尹逸之:“十二年前我應該做的事,就讓我現在來完成吧!”

尹逸之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

“你秀逗了吧?十二年前,僅僅是和我對話就已經讓你站立不穩,現在你居然想殺了我?哈哈哈哈哈!!!”

尹舒默默地舉起劍,接著,出招。

尹逸之嘲笑著脫去了自己的手套,那雙白皙的手的皮膚開始扭曲,對鮮血的渴求使得它的身體開始突變。

任秋蘭想要幫助尹舒,阮緒一把拉住了她。

“好好看著!”

……

……

業嬰,傳說能夠顛覆一座城市的兇戾妖物,每次現世,都會讓法術界頭疼不已,討伐已經長成的業嬰,總要犧牲眾多精英。為了所謂的天下蒼生,那些精英都無悔。但是這場戰鬥,並沒有那麼深刻的意義。尹舒並非那些什麼英雄,他所求的亦非什麼社會安定,他只是單純地想要讓自己的心靈平靜。不為天下蒼生,不為公理正義,他只希望在最後能夠像一個男人一樣承擔責任,像一個父親一樣管教孩子,僅此而已。

這是他一個人的戰鬥,與自己的軟弱,過去的錯誤。

劍影凌亂,尹逸之的動作著實比尹舒想象中敏捷,數十回合,尹逸之毫髮未損,而尹舒右腳小腿已經失去了部分血肉,其他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傷口。

“尹舒,你這個白痴,明明能夠好好活下去,卻為了所謂的心安與我作對。”尹逸之搖著頭嘆息,只是他惋惜的並非失去了親人,而是失去了一個有用的覓食工具罷了,而且沒了尹舒,或許今後他就要過上被法術界追殺的日子了。

尹舒沒有回話,他只是堅持著進攻。只是用一柄長劍的他根本無法傷到尹逸之。

“我厭煩了。”話音未落,尹逸之的雙手頓時變長,無數出手從手腕處生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穿了尹舒的右手,緊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尹逸之的右手乾癟了下去,尹舒忍著劇痛扔掉劍,右手握住了那一根根觸手,他用力一扯,尹逸之愣是被他拖到了他面前。

“這樣就結束了!”尹逸之彷彿看待屍體一樣,淡淡地說道。

“對,結束了。”

尹舒慘淡地笑了,終於,終於結束了。

他的左手憑空抽出了一柄短劍,尹逸之根本沒有想到尹舒居然會有雙劍,在他錯愕的眼神中,短劍從他的喉部刺入,後腦穿出,沒有絲毫血液濺出。

“休想!!!!”發音已經變得模糊不清的尹逸之雙手都抓住了尹舒,無數觸手刺穿了尹舒的身體,不到一秒,尹舒愣是變成了白骨,毫無血肉殘留。

伴隨著尹舒的死亡,他的“御器”雙劍也消失了,而吸收了尹舒的血肉,那一個小小的劍瘡也瞬間復原。

只是傷口癒合之後,尹逸之的表情卻還是無比難看。

“為什麼……身體好冷……”

“那是因為有毒吧。”阮緒冷淡地解釋,“尹舒既然下定決心要與你同歸於盡,那麼那柄短劍上一定有能夠殺死你的毒素。”

“混蛋……”尹逸之向阮緒伸出了手,無數觸手如箭矢一般襲向阮緒。

但是陰影閃過,那些觸手全部被切割成了碎塊,最後的襲擊似乎也耗盡了尹逸之的生命力,他睜大著雙眼,徹底沒有了呼吸。

阮緒也不看尹逸之一眼,他轉向另一邊,那兒,他控制的黑暗的爪子正緊握著尹易之。

黑色的爪子重新迴歸到阮緒的影子中,尹易之也從空中落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他還活著!?”任秋蘭已經從尹舒死亡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嗯。既然知道了真相,我就不可能輕易殺了他。”阮緒慢慢地走向尹易之,雖說對方體內就有百家爭奪的天命,但老實說,他並不想殺了尹易之。這傢伙一直誤認為自己是業嬰,所以才……

“說起來,為了止水,我必須殺掉尹易之呢。”阮緒自言自語道,“不過這一次,該讓那個傢伙來代替他了。”

就在阮緒靠近尹易之的瞬間,槍聲響起,用不著去看,阮緒的影子中已經自動升起一層防護罩,只聽得數聲脆響,子彈愣是被停在了空中。

阮緒被槍聲吸引注意力的同時,夜色下,一個人影從別處躥出,一把抱起了尹易之的身體,迅速逃向遠處。

不用懷疑,他們是目標尹易之,或者說想要染指天命的傢伙。

換言之,他們就是綁架了止水父親的犯人。

“你奪走的真的是天命嗎?士族的傢伙。”阮緒的聲音在寂靜的工廠裡迴盪著,旋即,那黑暗中傳來了某人的怒罵聲。

“出來吧。不要逼我出手。”阮緒不給對方一點選擇的機會,強硬地命令道。

接著,兩個人走出了陰影。一個是阮緒和任秋蘭都認識的中年“地中海”,另一個則是手裡拿著手槍的旗袍女子。阮緒也記得,她就是名士茶館的女服務生。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士族?”任秋蘭已經不再驚訝了,或許是因為今晚發生的事太多,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吧。

“地中海”手中抱著的尹易之已經開始消散,那不過是阮緒製造的一個假人罷了。

“阮緒先生,你果然很聰明。”這不是奉承,“地中海”確實是這樣想的。

“然後呢?”

“能不能告訴我,我的存在是什麼時候被你發現的?”

阮緒也不在意對方這可能是緩兵之計,反正即使有援兵到來,阮緒也有自信留下他們全部的人。他解釋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們自以為是黃雀,卻忽略了我並不是螳螂。你綁架上官楚風的目的是要挾止水,讓她去殺尹易之。起初我不理解你們的目的,不過當我得知尹易之體內有天命的時候,我就可以肯定你們的目的就是天命了。而為了確保天命不會被我搶先得到,你們必然會跟蹤我。當然,我不得不佩服你們的技術,即使是解放‘業’的力量我也無法覺察到你們的跟蹤。至於判斷跟蹤者是士族的原因,最明顯的一點就是‘泰山’。尹易之召喚出來的山體是被他用天命的力量遮蔽了的,在醫院內部我還沒什麼感覺,但是離開了醫院之後,我就再也感覺不到也看不到那個巨大的存在了。所以了,當時我的想法是馬上通知士族,但是在我這個想法出現的同時,我感應到了數個強大的非人氣息正在朝著醫院趕來,就像是在泰山形成的同時就接到了士族的通知一般……如果不是有士族一直跟蹤著我,通知是不會那麼快傳遞到的。此外,能夠綁架上官楚風的組織,怎麼會是一般的小幫派?”

“原來如此……”“地中海”恍然大悟,“可是之前你使用了一次空間法術,我們又怎麼能追蹤得到你呢?”

“尹舒不也能夠找到這裡?更何況你們也不必追著尹舒。在我和任秋蘭對話的時候,你們就已經鎖定了她的座標了。因為任秋蘭和我不同,她手上戴著你們贈予的手錶。這個手錶若是沒有發信功能,那才是見鬼了。”

“哈哈哈……”“地中海”釋懷地笑了,“阮緒先生,你說我有可能成功逃走麼?”他若有所思地舉起槍。

“零。”

抓住他,接著嚴刑拷問。這是阮緒的真實想法。

什麼物體破空的風聲。

電光石火間,“地中海”的笑容凝固了,他鋥亮的頭頂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紅色的彈孔,腦漿混著血液緩慢流淌。他倒下了。

阮緒來不及反應,第二發子彈已經奪走了那名女子的性命,而阮緒根本連用出防護罩的時間都沒有。

首先,他距離他們太遠,其次,那並非普通的狙擊槍的射擊……

“真是對不起,想不到我們士族竟然出現了這等敗類。”秦晉楚爽朗的聲音從大門傳來,“阮緒先生,任小姐,你們沒事吧?”

原來如此……阮緒這才瞭解到,那並非等待救援的緩兵之計,而是確保自己被滅口的拖延時間……

真是……悲哀的兩人。士族……自己真的一直都小看了這一幫傢伙了……

阮緒壓抑住想要對秦晉楚出手的衝動,愣是回過頭去,客套地回答:“哪裡哪裡,真是多謝你及時出手了啊。”

“阮緒先生,請你相信,這夥敗類只是士族中理應被清楚的毒瘤,而非士族本身有干預‘百家爭鳴’的意願。”秦晉楚說著官面話,“關於上官楚風,我們已經盡力去營救了。”

“那真是勞煩你了。”阮緒面無表情地說著客套話,他從陰影中釋放出真正的尹易之,抱起他,接著拉了一把任秋蘭,示意該離開了。

相信善後工作士族會處理得天衣無縫的。

“對了,阮緒先生,任小姐,作為記錄者,我想問,這一次是否應該算作道家之子奪得了第一塊天命的碎片呢?”

“隨便你。”阮緒頭也不回地走了,而任秋蘭則是一本正經地道別之後才離開。

天命的……碎片?難道說這該死的百家爭鳴還要繼續下去麼?為了天命,還要發生什麼悲傷的事麼?

……

如果繼續的話,自己是不會選擇逃避的。

阮緒與任秋蘭一起走在舊城區破敗的街道上,阮緒一面走著,一面提防著暗中的窺視者。迫於阮緒的壓力,他們雖然覺察到任秋蘭劃分到獵物的範疇,卻也不敢出手。

總算走出了舊城區,阮緒如釋重負,他胸口已經不是第一次受傷了,只是這一次的傷遲遲沒有癒合,雖然勉強止血了,卻也不是長久之計。在來到稍微安全的地方之後,他緊繃的神經立刻鬆弛下來,他頓時昏了過去,若不是任秋蘭在他身邊及時扶持,他恐怕就要形象全毀地嘴啃泥了。

虛弱的阮緒,代表著天命的尹易之。一般來說,參與百家爭鳴的人會做出何種選擇?

……

清晨的陽光打在了阮緒的臉上,他吃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完全陌生的床上……

“你終於醒了?”似乎是在另一個房間傳來的聲音。

這個聲音他並不陌生,不過在這個時候傳來著實讓他感覺到意外。

“別看我很隨便,其實我擇床的。”

阮緒懶散地應道,他的口氣和“業”的他截然不同。

“你……你恢復過來了!?”伴隨著驚喜的聲音,她跑進了房間,湊到了阮緒身邊。

“恢復?哦,你是說‘業’啊……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不是過度使用力量,睡一覺就沒事了。”

當然,如果力量使用過度會發生什麼,阮緒並沒有說明,畢竟那對眼前這位看似保守含蓄的少女來說並不是什麼有趣的話題。

“對了,尹易之也醒來了,她正在換衣服,等等就去看看她吧,你一定會嚇一跳的。”

“嚇一跳?哈哈……”阮緒乾笑著,“不好意思,讓我繼續睡一會兒,昨天很是太累了,另外,麻煩你聯絡一下止水和殷晴,就說我昨天在夜總會宿醉,平安無事。”

說罷,阮緒把被子拉過了自己的頭頂,把那溫暖的陽光阻擋在外。

“阮緒……嗎?”也不管是否會被聽見,她自言自語道,“或許我已經……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