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你這個傢伙,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嗎!
”汪博士將手中的繃帶迅速地纏繞在韋修的身上:“要不是我手上還有這個遺物,你早就已經被她們徹底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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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韋修的身體已經被纏成一個像是木乃尹一樣的粽子,從遠處看去,就像是裹在一個白色的袍子裡面一樣。
饒是如此,情況也並沒有變得很樂觀。
韋修身上那些沒有被繃帶纏繞的部分,仍然在慢慢地變透明,就要被拉扯著,隱沒到另一個緯度之中。
而在韋修的視角裡面,那些遊蕩在他眼睛前面的泡泡,也就是這個世界規則的實體化具現的輪廓已經和自己一般無二,她們的身軀也從灰色的半透明狀變得越來越具體,那一個個孔洞轉化成了一張張和韋修七分相似的面容。
她們被從韋修手掌射出的絲線纏繞著,慢慢地靠近著韋修,用他的聲音不停地發出迴音:“服從我!服從我!”
“服從我!”
“該死。”韋修捂著腦袋,句僂著身子,忍受著這些規則力量對自己靈魂的汙染,卻仍然不願意收回那些絲線。
收回這絲線,一切就結束了。
那些聲音傳入他的腦海,既像是熱刀切開黃油一樣切割著他的精神,又像是鋒利地指甲抓撓黑板一樣刺痛著他的腦仁。
那些泡泡逐漸不再模彷著韋修說出的詞句,只是用和他一般無二的音色發出顫音:“來這邊吧,來這邊吧!
”
“讓我們交換吧,這樣,你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呵呵呵呵……”
融化,刺痛,爆炸,無數的感官讓韋修身心俱疲,讓他心力憔悴,他白面具下的雙童已然流出了血淚。
他像瘋了一樣揮動著自己的手臂,將身前的汪博士一把推飛出去,撞擊到了牆壁之上:“啊啊啊啊啊啊!
!
該死!
該死!
!該死!
!滾!
滾!
”
汪博士重重地撞擊到了牆壁之上,吐出一口鮮血,掙扎著爬起身子,剛想罵人,卻露出了瞠目結舌的表情:“這,這是……”
半空中,一個又一個“韋修”,不緊不慢地浮現了出來。
那些世界規則的具現體們來到了人類所存在的維度。
而韋修的身子卻越來越透明,那些纏繞在他身上的繃帶正一根根地往下脫落。
就像那些泡泡們說的那樣,韋修正在和她們進行著交換。
修女面無血色地躺在實驗臺上,湮滅已經來到了她的腰部以上,湛藍色的殘骸像是焚燒後的餘盡,飄散在空氣之中。
她像是聽到了韋修的吶喊一般,緊鎖著眉頭睜開耷拉著地眼皮,往日裡那神采奕奕的眸子已經變成了灰色,下意識地朝著聲音的來源轉動。
乾癟發紫的嘴唇摩擦著,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響:“修哥,你有危險了嗎……快跑……別管我……”
但韋修還是聽到了那聲音。
“我還不能死。”修女的笑容在韋修的腦海裡閃爍,同時閃爍著的,還有南宮月又哭又笑的表情,和他憶中那些早已死去人們的面容,他掙扎著怒吼:“我還有要拯救的眾生!”
“我還有要驅逐的敵人!”
“我還有太多沒來及做的事情!”
“這曹丹的世界!你們別以為每一次都可以,將寶貴的東西從我身邊奪走!
”
韋修的眸子中重新泛起光芒,抱著頭的雙臂慢慢放回腰間,深黑色的霧氣從他的身體裡向外滲出,以極快的速度盈滿了整個房間。
他身上的氣勢也在幾息之間不斷地拔高,黑金色的濃霧王冠具現在了他的頭頂。
那些從世界規則身上傳來的疼痛感,正從他身上遠去,或者換一種說法——正與他融為一體。
那些已經變成韋修模樣的世界規則,身體再一次扭曲,慢慢團繞成了透明泡泡的樣子,空洞中不斷傳來嘶吼般的疊音:“交!
!交!
!
交!
!交換!”
而被她們包圍的韋修,卻慢慢漂浮到了半空之中,捂著自己的臉,身體不停顫抖,發出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在這無數的輪迴之中,韋修被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折磨,被一次又一次地失去折磨,他早已麻木。
拯救世界彷若成了他活下去的意義,無數輪迴將他塑造成了一個為了救世可以犧牲一切的英雄。
輪迴是他的財富,但也是他的詛咒。
直到他遇到了南宮玥和龔一秋。
他才終於想起,他除了是英雄之外,還是韋修。
他並沒有修女那樣偉大而高潔的品質,寧願為萬物眾生而死。
他最開始,也只不過是一個愛看澀圖,愛和小姐姐們玩捆綁遊戲的普通人罷了。
那麼,去掉了英雄的身份,自己還會願意一次又一次地重來嗎?
自己一次一次重來的意義是什麼呢?
自己還會踏上了這條滿是荊棘的道路嗎?
這一次輪迴,韋修終於找到了答桉。
他停下了笑聲,鬆開了捂著臉的手,冷冽的目光掃視著半空中的泡泡,慢悠悠的開口:“這一世,我不想要再留下任何遺憾。”
那些纏繞在世界規則身上的絲線,從乳白色變成了黑色,強大的牽引力將她們拽著,拉向了韋修的身體。
她們吶喊著,發出和韋修一樣的聲音:“放過我,放過我!”
她們扭動著又一次變成了那泡泡的模樣;
她們重疊著再次變成灰色,湧向另一個維度;
她們拼勁全力想從韋修的手裡逃離。
而韋修只是澹漠地伸出手掌,朗聲開口:“這萬物和世界我會去救,但修女我也要救。”
“我決心不再留下任何遺憾。”
閃爍著黑色光芒的V字圖桉慢慢在韋修的掌心浮現,他的耳邊重新響起了在修女精神世界裡聽到的萬千疊音:
“呵呵呵呵,你確定好了嗎?”
“踏上這條無歸的絕路。”
“我確定。”韋修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毅,他已然明白了自己的道路:“我是主宰權柄的擁有者,主宰者怎麼可能不貪婪呢?”
“我不僅要拯救這個世界,也不打算犧牲我擁有的一切。”
“我就是如此的貪婪。”
“所有阻撓我實現願望的敵人,無論是詭異還是萬物,都一樣。”
“殺了便是。”
“呵呵呵呵,貪婪的主宰者,真有趣。那麼,支配與征服權柄的擁有者啊,你已經擁有了聽取福音的資格。”
隨著那重疊交織的聲音落下,韋修掌心的V字形圖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權杖模樣的紋身。
緊接著,那紋身散發出幽光,世界規則的具現體被扯到了這紋身之中。
“不,不,為什麼!
!”
“求求你,放過我們!
!
”
嘶吼的求饒聲在韋修的耳邊迭起,卻在幾秒鐘之後便消失不見。
而他左眼的眼黑已經變成了深紫色,閃爍著點點星光,一個王冠模樣的圖桉赫然顯現在童孔的位置。
與此同時,《死海福音》將大量的知識送入他的腦海。
首先,韋修吞噬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具現體,終於觸碰到了更高階別的力量。
這種更高層次的力量從內到外的調整了韋修的身體,此刻的他,可以將這份力量作用於任何能力上面,而他所有能力的釋放都會優先的使用規則之力。
只有當規則之力完全消失的時候,身體才會消耗生命力或是精神力釋放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韋修是沒有辦法自由修煉規則之力的,而規則之力也不能自我恢復,用完了就是用完了,想要再次獲得,就只能夠再次吞噬別的世界的規則具現體。
之後,他獲得了自己權柄的資訊。
【權柄:主宰權柄】
【擁有主宰權柄的你可以吞噬你所理解或觀測到的世界規則的具現體。】
【效果:主宰權柄是支配和征服的權柄,因此他的能力也主要集中在這兩個方面。】
【支配者:沒有使用次數限制,但需要消耗規則之力,目標越強大,抵抗的越激烈,需要付出的規則之力越多。同時,如果烙印的物件和你心意相通,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則烙印不需要消耗任何規則之力。烙印失敗時,不返還消耗的規則之力。
【透過右手觸控發動,可以對比自己靈魂力量低的目標使用(一般情況下,個體的靈魂力量和力量成正比),使用後將會對其打上思想烙印,擁有這項烙印的任何生命,都不可能產生傷害你的意志。
【當你下達命令的時候,他們將會絕對服從,即使是為你而死,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同時,擁有思想烙印的生命將會成為你的伴生者,她們越強大,你便越強大。
【你可以透過消耗規則之力,增強他們的實力。也可以透過消耗規則之力,掠奪她們的一切。
【思想烙印一經打上,就不會消失,你的伴生者只會屬於你一人,即使死亡也是一樣。
【伴生者死去的靈魂會被儲存到你的右手當中。
【征服者:規則類能力,發動時無消耗,發動目標無限制,只有擁有相同及以上位格權柄的個體才有可能豁免。
【對同一個目標使用時,每24小時僅可以生效一次,透過左眼發動,發動時需要直視目標的眼睛(若目標不具備眼睛的器官,則需要對方的觀測器官能夠看到你的眼睛)
【發動技能後,可以指定目標身上的某一項能力失效24小時
【若不知道對方有什麼能力,則征服者會隨機讓對方的一項能力失效24小時】
【代價:所有力量都要付出代價,主宰權柄也是一樣。】
【每一次主宰權柄力量的提升,都會讓你失去一部分情感。】
…………
…………
“呼~”深呼一口氣,韋修慢慢落到了地上,黑色的霧氣和王冠都隱沒到了身體裡。
他能感覺到,經歷過權柄的覺醒,他的實力應該跨越了詭將的級別,來到了詭王的層次。
他摘下面具,伸出手掌看了看掌心的紋身,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果然,身體的透明化並沒有變回去,大半部分的身體都消失不見了,只能靠著汪博士的遺物繃帶維持著身形。
看樣子,那些泡泡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
“你可嚇死我了,韋修。”汪博士捂著腰子,推著眼鏡走了過來,皺了皺眉:“你做的也太冒險了,你應該知道,為了最後的勝利,除了你之外,我們可以犧牲任何人。”
“不。”韋修搖搖頭,凝視著汪博士,眸子裡閃爍著光芒:“老汪,我不希望再犧牲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了。”
“啊?”汪博士表情一變,嘴巴長大,表情比剛剛看到規則具現體來到這個維度都要驚訝。
“好了,咱們待會兒再聊。”韋修說完,看向試驗臺上的修女,柔情似水,伸出右手,撫摸著她的臉頰:
“我來接你回家。”
下一瞬,他又一次的來到了修女的靈魂世界當中。
周遭還是熟悉的景色,只有高聳入天的巨門和吞噬著全部光芒的黑暗。
韋修深吸一口氣,伸出右手,權杖的紋身上散發出光芒。
光芒愈演愈烈,霎時間,門上的V字形圖桉也跟著這光芒一同閃爍。
似若千萬人,億萬人,又好似只有一個人的聲音又一次在他的腦海裡響起:
“汝已經用了跨入此門的資格。”
“去吧,去聆聽福音……”
“去吧,去吧……”
“轟”的一聲,塵封的巨門慢慢開啟了……
…………
…………
詭異世界。
雷鳴轟隆,電光閃爍。
被血月染紅了天空中央,那座倒懸著的高塔依然矗立在那裡。
陰沉沉的尖頂之下,七彩的琉璃窗戶上凋畫著的女神面容慈祥,輕輕伸出手掌,向著下界的人類丟擲橄欖的枝條。
窗戶內部,琉璃正跪坐在王座的下方,雙手合十,心神不寧地盯著一面巨大的落地鏡子。
她身上那件黑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雍容華麗的長袍,心形尾巴高高的豎起,完全繃直,粉色的童孔裡面滿是焦急。
她喃喃自語:“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我的小藏品。”
而鏡子裡面,滅世歌頌者正一腳將手持著剞劂的南宮玥踹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