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的宅子在城北,卻沒建在城內,而是城北的城牆之外的一處田莊。
田莊位置極好,周圍數百畝良田連成一大片,還有一條小溪從中穿過,緩緩流淌,為田地四周的溝渠提供了良好的水源。
坐在魏家提供的馬車裡,蘇陽回頭打量著剛剛經過的田地,一位農夫正趕著一頭瘦骨嶙峋的牛也在往村裡走去。
農夫身上的短打沾滿了泥,粗布織就的厚底布鞋被泥湖的看不清顏色,遠處的溪水邊還隱約可以看見有數名婦人在漿洗衣服,
這些都是依附著魏家生存的佃農,加上魏家在城裡的各個產業,像這樣依靠魏家生存的人,不下數百人。
這些人,既是魏家的生產力,也是魏家的戰力,魏家能在東安城裡稱王稱霸,和這個莊子脫不了關係。
魏府也與眾不同,不是傳統的四合院結構,主宅四角都建有望樓,整個宅子被圍牆圈了起來,最中間幾排連綿的房屋,既是大廳,也是魏家人居住的地方。
四周建滿了高高低低的平房,供魏家的打手和佃戶們居住,看上去不像是一處宅子,倒像是一處山寨。
“蘇公子,這邊請。”
魏文滿是褶子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一點也看不出今天虧了一大筆錢的樣子。
蘇陽臉上沒有半分畏懼,負著手,帶著臉上寫滿了警惕兩字的綠衣少女丸蘭一同走進了魏府。
到了魏家大廳,落座後,魏文讓人奉了茶,便吩咐下人們離開。
整個大廳裡只剩下魏家三兄弟和蘇丸二人,丸蘭沒有坐,靜靜地伺立在蘇陽的側前方,面對著蘇陽,兩手相合置於小腹,掩在袖子裡。
原本丸蘭該站在蘇陽的側方身後,但是為了方便轉述蘇陽的話,只能站在這個位置。
蘇陽落座後看了一眼丸蘭,開口道:“去找個椅子坐著。”
丸蘭淺笑著搖了搖頭,微微俯下身子,輕聲道:“少爺,這會可不比平時,咱們代表的是蘇家。”
蘇陽聽後,也懶得理她,反正一米四站著剛剛好能看到蘇陽的嘴巴,他不用向平時一樣還得低著頭生怕丸蘭看不到他的嘴型。
又等得一會,魏家老三魏雙也到了,他步履匆忙,手上還拿著一本書。
蘇陽凝神望去,只見得書封上有“成語”二字,其他的看得不太貼切。
魏雙落座後,魏文面帶謔笑的瞧著蘇陽。
“蘇少爺,你膽子可真不小,比起你那書呆子老爹可強了百倍不止,魏某人佩服。”
提起蘇守業,魏文幾個弟弟鬨堂大笑。
蘇陽神色不動,動嘴後丸蘭代答道:“魏掌櫃,蘇家雖落魄,未必沒有再起之時。”
“今日逞口舌之快,未必不是他日禍根。”
丸蘭清脆的話語聲傳到魏家每個人的耳朵裡,話語強硬,但聲音清糯,充滿了不協調的感覺。
魏文還沒說話,魏全嗤笑一聲開口道:“蘇家小子,今日你在賭坊的表現確實讓我高看你一眼,你若是今日在賭坊說出這話,我魏全到還真有些犯憷。”
“但是你現在身在魏家莊,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把你倆埋在這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東安城裡哪個月不失蹤幾個人?”
“到現在還敢跟四爺我豬鼻子插蔥——裝什麼象!”他勐地一拍扶手,身子前傾,惡狠狠地盯著蘇陽。
蘇陽彷佛沒聽見一樣,拿起茶杯,用杯蓋輕輕拂了拂,嘬了一口茶水。
斯里慢條地說了句話。
丸蘭目光中透著詫異和疑惑,還是老老實實地代蘇陽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這是綠茶?綠茶好啊,別有一番滋味。”
“嗯,這茶葉片飽滿,自然捲曲,茶湯甘甜,新鮮度很好。”
這回答驢頭不對馬嘴,但是在場之人都能聽出那語氣中帶著的戲謔。
魏老四氣得血都快湧上天靈蓋了,感情自己剛才的一番話,人家根本就不當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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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臂一展豁然起身,怒視蘇陽。
“想死是吧?今日我四爺就成全你!”
說罷,魏全大踏步向蘇陽走來。
“老四,坐下!”魏文一拍扶手,用威嚴的語氣喝道。
魏家幾兄弟都唯老大魏文馬首是瞻,基本上是老大說什麼就做什麼。
魏全聽到老大開了口,不情願地哼了一聲,反身坐回了椅子上。
大廳裡再次沉默起來。
魏文打了個呵呵,笑道:“蘇公子果非常人,魏某人也就不賣關子了。”
“魏某只想知道,今日公子在發財賭場,到底使的是何手段!”
“若公子能如實告知,魏某必不會為難公子。”
“否則,公子恐怕就難得出這個門了。”
“少爺你看,我就知道他們不懷好意!”丸蘭一臉焦急,忍不住對蘇陽低聲說道。
“早就叫少爺別來,少爺就是不聽丸蘭的話!”
“別吵,將我的話說與他們聽。”蘇陽沉穩地說道。
“靠近些。”他伸手將丸蘭拉到了自己的身邊,讓丸蘭半側著身子站到他的身旁,卻沒有放開丸蘭的手。
丸蘭感受著蘇陽掌心的溫度,臉上浮起一層澹澹的紅暈,將頭埋得低低的。
“什麼時候了,認真點!”蘇陽捏緊了丸蘭的手,忍不住呵斥了丸蘭一句。
“知道啦少爺!”
手腕微微吃痛的丸蘭心頭一凜,向著蘇陽看去,讀懂了蘇陽唇語的她打起了精神認真讀取蘇陽所說的話。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把當票還給我了。”丸蘭看著蘇陽的口型,學著蘇陽的態度一字一句地對魏文說道。”
魏家四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鬨堂大笑。
魏文開口道:“蘇公子,今日賭坊中你若是拿了錢走,魏某也就不多說些什麼了。”
“要怪,就怪你自己貪得無厭,得寸進尺!”
“大哥這兩個成語用得真熘!”魏雙大聲讚道!
魏文惡狠狠地瞪了魏雙一眼,咳嗽了兩聲繼續說道:“如今,可由不得你了。”
“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這裡人多耳雜,可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賭坊內,我用了我師門的手段,那是我師門中的不傳之秘……少爺,你什麼時候有的師門啊?唉喲!”
“你是不是傻!”蘇陽嘴角抽搐,一手扶著額頭,一手鬆開了丸蘭的手腕,狠狠地給了丸蘭的額頭一個暴慄。
“呵呵,蘇少爺,你那些小花招還是收起來吧。”
“實話告訴你,剛才來時我已經吩咐下人們離開,你們二人現在就是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把在賭坊內使的手段說出來,我放你們二人一條生路,若不然……”
“少不得要受些肉皮之苦。”話音落地,魏文端起茶杯,悠然地抿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