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要怎麼樣?”丸蘭把拳頭握得緊緊地,擋在蘇陽身前,用一副兇巴巴的眼神瞪著白面書生。
“呵,你還挺衛護你家這傻光頭少爺的。”
“少爺可比你聰明多了,十個你加在一起都夠不到他的腳指頭!”丸蘭憤怒地像只護犢子的母豹子。
“不管你是來自北域,還是其它哪的,請你離開,不然我要對你不客氣了!”
書生啞然失笑道:“好啊,我倒想知道你到底對我怎麼個不客氣法?”
“今天的事情,是你做的,對嗎?”丸蘭質問道。
“事情?哦,你是說那些屍傀玩具?”
“我只是等得無聊,想要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比如,這樣。”
說罷,他摺扇輕輕一揮,不帶一絲煙火氣息,整個樹林的天空立時昏暗下來。
“滴答——”
一聲響起,林中的樹木嘎吱作響,紛紛顫抖起來,地面上裂出一道道縫隙,一條條樹根衝出了土面。
“卡擦!”樹木搖動著,樹葉紛紛落下,樹根像是樹木的腳一般,所有的樹木開始走動起來,排成了一個個方隊。
一朵無名小花像小動物一樣跳上了丸蘭的手背,花柱大開,像是一張咧開的大嘴,裡面居然是滿嘴白森森的尖牙。
丸蘭嚇了一大跳,死命的一甩手將這朵花從手背上甩了下去。
“嘻嘻!”
整個森林的花草樹木竟然齊齊發出了恐怖的嬉笑聲。
一邊笑,一邊蹦蹦跳跳圍成了一個圓圈。
圓圈中只剩下蘇丸二人。
“河邊那個漢子雖然實力低微,但氣勢不錯,竟然能讓你們都逃出來。”
“作為餐前的樂子,倒也不錯。”
書生斜斜躺在粗壯的樹幹上,一手託著腮笑道。
蘇陽拍了拍丸蘭的肩膀,示意丸蘭看著他的嘴型。
“其實你盯上的是我,對嗎?”蘇陽讓丸蘭幫忙問道。
“也不算是特意盯上你。只是路上隨便宰了幾隻衝撞我的螞蟻,卻沒想到你們竟然有能力跟著那幾隻螞蟻找到了我。”
“這也算是你們的命吧。”
蘇陽默然不語,今日之局,他無法去破。
對方的實力太強了,就是張勐山那個級別,在這個書生的眼裡也只是低微的存在。
蘇陽不害怕死亡,但是有些不忍丸蘭葬身在這裡。
“既然如此,可否放她離開?多她一個少她一個對你沒有什麼意義。”丸蘭看著蘇陽的嘴型將這句話轉述了出來,突然醒悟過來。
“不!少爺你先走,丸蘭來擋著他。”
“而且我不怕他,我也是詭異!”丸蘭臉色微微發白,緊咬著下唇的牙齒也有些抖,卻倔強地站在了蘇陽身前。
她將雙拳握緊,全神貫注,想要發動她的能力。
那書生瞧著丸蘭眨了眨眼睛,彷佛看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大笑了起來。
“笑死我了!你一個連道根都沒有的女娃娃,竟然把自己當做詭異!哈哈哈哈。”
“既然你這麼想做詭異,我答應你,等你死後,把你變成一個厲害的詭異。”
說完,他摺扇向前一指,千百棵野草像一把把飛刀一般朝著丸蘭射來。
“轟!”
鋪天蓋地黝黑粗亮的黑色長髮迎向了那些飛刀一樣的野草!
看似輕描澹寫的野草卻是鋒銳無比,將黑色長髮一一斬斷。
黑色長髮編織成的網,絲毫沒有抵抗之力,瞬時間就被穿破,緊接著丸蘭被無數野草洞穿,身上多了一個個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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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軟軟的倒在了蘇陽的懷裡,血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躺在蘇陽懷裡的丸蘭,仰頭就看見了蘇陽漆黑深邃,沒有眼白的眼睛,瞧著他那滿頭蠕動著的黑色長髮,神色先是驚訝,然後釋然。
她苦笑著斷斷續續地說道:“少爺……原來……你又騙了丸蘭一次。”
“變成詭異的……是你,不是我!”
蘇陽瞧著自己懷中渾身都被鮮血染紅的丸蘭,心勐地一緊。
他的心底隱隱地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丸蘭咳嗽了幾聲,鮮血從唇角流了出來。
“你還是少爺,對嗎?”丸蘭緊緊抓住蘇陽的胳膊,眼睛裡充滿了期待。
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很重要。
蘇陽眸子一低,默然地點了點頭。
丸蘭笑了,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那你要請我吃糖葫蘆,五串,不,十串我才肯原諒你。”
“畢竟少爺你現在有很多錢了。”
蘇陽露出了一個乾澀的笑容,使勁點了點頭。
“以後不許在拍我頭了,我都被你拍得不長個了。”
“少爺,這……這時有你,……丸蘭很高興。”
丸蘭微笑著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她長長的睫毛上沾滿了淚珠,彷佛是睡著了一般。
蘇陽抱著丸蘭柔軟的身體,怔怔地看著。
“她明知不敵,為什麼要站在我身前呢?”
“她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還會覺得高興?”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覺得想哭?”
“好像……失去了一個了不得的東西。”
他心裡浮現出了一個情緒。
恐懼。
穿越以來,他想要得到的一種情緒。
他一直都以為恐懼就是害怕死亡,害怕受傷,害怕未知。
現在他知道了,其實恐懼的本質是害怕失去,害怕失去一些對自己很重要的東西。
捨不得。
才是恐懼的根源。
“那丸蘭連命都可以舍掉,她有恐懼和害怕嗎?”
“她恐懼的是……失去我麼?”
穿越以來發生的點點滴滴,伴隨著強烈的不捨充斥著他的內心,讓他整個人顫抖起來。
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湧上了他的喉頭,憋得他的心裡就像是要炸開一樣,若是沒有一個宣洩的渠道,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就要爆掉了。
氣管和肺中衝出的氣流不斷衝擊著原本應該壞掉了的聲帶。
“啊啊啊!”
蘇陽仰天長嘯,震得林中樹枝搖晃,樹葉紛紛落下。
他發出了穿越以來的第一聲。
“呵!”白衣書生輕輕搖了搖摺扇,姿勢瀟灑倜儻,他像是瞧著一個有趣的玩具一般瞧著蘇陽。
“有意思,真有意思。”
“你那些頭髮,還有你的眼睛,可是真有意思。”
“一個還沒有啟靈的凡人,是從哪裡來的能力呢?”
“難道這世上真有天生靈異的奇人?”
“看來,我得先把你剖開,弄清楚原因,再慢慢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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