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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無眠之夜

這一夜,讓人難以安眠。

屋外水下黑暗的世界裡還潛藏著一種險惡的生物,它有一雙無處不在的眼睛時刻監視著眾人。

潛伏、等待、忍耐、出擊,享用美食。這是自然界千百年來捕獵的竅門,同樣的方法,用在人類身上,也自然再合適不過。

“什麼!什麼叫祭食局?”羊歡問道。

“所謂祭食局是一種風水佈陣的形式,說得簡單或直接便是獻祭,將房屋取祭臺之神,累造於山海之陰,每至午夜,兩棟房屋在星光的映照下投射出一模一樣的陰影。”小雅說道。

“陰影又怎麼樣,你這麼說我還是不太明白。”

李兵扶六子及羊勇二人躺下之後,興沖沖地說道。想來李兵也是人生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風景,星光、大海、臨海小屋,如此安寧而祥和的景色,自是人間不可多得。

屋內,不消片刻,六子和羊勇已經響起節奏固定的鼾聲。

“你們看!”

小雅指向眼前兩棟房屋的陰影,眾人沿著小雅所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見月光之下,兩棟房屋的陰影逐漸無縫對接在一起,像是一個並不太規則的圓角矩形。

“這種形狀,古人叫做食鼎,早年用來餵養牲畜,後來用來獻祭。”小雅說道。

“小雅說得沒錯,我們是入局了!”

羊歡和李兵聽完後,迎著星光倒抽一口涼氣,二人連連後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羊歡極快地鎮定下來,她的臉上升騰而起一種未有的嚴肅。

“倒不如將計就計。”羊歡說道。

眾人點點頭,表示同意羊歡的提議。

“那這樣,你們睡在離我們最近的房間,羊歡小雅,你們二人之中務必有一人保持清醒,李兵,你隨她們去,記得帶上傢伙。”

“那你呢?”羊歡問道。

“伯父和六子喝醉,這酒被下了藥,短時間內他們是醒不來,我守在他們一側,以防不備。”

我吩咐完之後,眾人各自散去。我回到房間中,看著伯父和六子酣睡的樣子,我心中不由得升騰而起一陣暖流。這些日子,他們是因為我忍受這顛沛流離的生活,今夜的盛宴或許可以稍微彌補一些我的歉疚,但接下來的危險我必須保護他們安然度過。

人世險惡,自古而來。這只不過是另一種披著外衣的叢林社會,弱肉強食從來都是它最重要最本質的法則之一。今日我們成為別人的獵物,有朝一日,我們也需要同樣的獵物才能得以生存。

首領,不愧是首領,一人做事能精確到如此程度,必然心思縝密,用意邪惡,這才是比野獸更可怕的東西。櫻花小鎮有著浪漫的名字和美麗的景色,但與此同時卻擁有著一群狡詐邪惡的惡道中人。在我看來,他們甚至比強盜更可惡,強盜雖然為人所不齒,當行事也是光明磊落,從不遮掩。而櫻花小鎮則是一群披著善良仁慈外衣的邪惡之徒,他們配不上這裡的陽光和風景。

想到此處,我內心已下定注意。

夜晚,星光璨爛,碧波盪漾。陣陣海

風從窗前吹過,彷彿那些古老的魂靈在對我訴說什麼。

忽然間,一個小紙條從羊歡房間朝我扔過來,我不經意間開啟一看,上面卻是楊歡娟秀的字跡。

“他怎麼還不來,我們好怕!”

字條右下方的下腳處,甚至還隱隱籤著小雅的鬼臉和名字。我暗自一笑,暖上心頭。隨即拿出紙筆,以同樣的方式寫好紙條從房屋只見的縫隙再度扔過去。

“他們在等,或在猶豫。”我寫道。

伯父和六子的鼾聲再次響起,隨著這夜裡的海浪聲一起一伏。我翻身站起,為伯父和六子分別蓋好被子,一張白色的紙條再度從窗戶扔進來。

“在等待什麼,又在猶豫什麼?”

“在等我們睡著或者藥力發作,在猶豫我們是否真的睡著或者毫無防備。”

我寫完紙條,直直地扔了過去。

“我好怕,黑夜前的黃昏!”又一張紙條又從隔壁窗戶忽然扔進來。

“沒事,凡事有我。”我寫道。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羊歡另一張紙條說道。

“睡吧,晚安。”

我拿起紙筆,寫上“睡吧、晚安。”四個字後,隔壁窗戶再無紙條傳來。

我想,羊歡和小雅想必快要睡著了,就連守夜的李兵也必然沉沉欲睡。

眾人之中,唯有我可以抵禦齊玄的藥,因為我體內鳳羽的力量會自行將體內的毒素消解。坦誠的講,齊玄的表演毫無破綻,甚至堪稱影帝級,不知要比如今這些花瓶演員好多少倍。因為齊玄的表演,不但有形,還有情。這種帶著一股濃濃真情的表演方式極具迷惑性,往往能讓人在第一時間信以為真,放鬆戒備。這種七分真情中摻雜著三分假意的本領,沒有三五十年的修煉,是萬萬不可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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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玄沒有破綻,但我肯定這是一個惡毒的騙局,江湖夜雨,總是如此。

我並未急著拆穿齊玄的詭計,畢竟,如果一個人想除草,首先還是應該找到它的根莖。

黑夜中,平靜的海面傳來一聲極為靜謐的響聲,像是有人爬出水面一般。我翻身坐起,背靠著牆壁,直直地看著窗外和門前。我想嚇那怪物一跳,驚得它魂飛魄散。

漸漸地,響聲越來越明顯,這並不是腳步聲,而是軟體類爬行動物與物體摩擦的特有聲音,因為它們身體光滑往往帶著較多的體液,在體驗的潤滑下身體與木製的地板摩擦發出“啪啪”的響聲。

我明白,眾人所說的“它”,是真的來了。

我能感覺到。它先是來到兩棟小樓之間的空隙地帶,它似乎陷入猶豫之中,左邊是我,右邊是羊歡等人。大約五分鐘後,它驅使著身體朝我的方向而來。聲音逐漸從樓下一層傳到二樓,稀稀疏疏,瑣瑣碎碎,如同暗夜裡未眠的飛蛾一般。

擒賊先擒王,它最終選擇靠左朝我而來。這種被選中的感覺,竟然讓我有些興奮不已。

我微微張開眼睛,才發現眼前是一條尺寸極大的巨蟒,他如同鰱魚一般划行在二樓的地板上,小樓二樓的整個走廊甚

至無法裝下它那碩大而溼漉的身體。好巨大的傢伙,它的體型遠遠超乎我的預料,一時間竟然有些驚慌。如果此時它鼓足全力朝羊歡和小雅的方向奔去,無論如何我也是組織不及的。但好在,它這次的目標是我。

我緩緩撕掉自己的上衣,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右邊肩膀。面對如此龐然大物,我別無辦法,唯有龍拳才可以應對,以龍拳的至陽至剛之勢才足以對這些深海生物造成傷害。我必須在它沒有發現我的時候使出這致命一擊,因此,在它發現我之前我必須裝睡。

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

它碩大而令人驚駭的身體整體盤旋在小屋之上,只留下一截尾巴放在走廊上。忽然間我的窗戶被它的蛇信輕輕捅開,它的蛇信如同人的手一般靈敏自若,既能試探,還能開創。我微微張開的雙眼恍然看去,卻看見窗戶之外一個恐怖而巨大的長著人臉的舌頭漂浮在外,他黃色眼睛和黑色的瞳孔在星光下熠熠反射著光輝,足足長達3米有餘的蛇信如同女人的手一般在深房間。

一股熾熱的真氣從下而上,在我手臂間隱而不發。但我臉上的表情卻依然如熟睡一般,毫無變化。隨著它的蛇信逐漸深入,一股雄渾而熾烈的掌力在我臂膀積壓,龍拳強大的氣息之下,棉被內側早已化為灰燼。

而一側的羊勇和六子,此刻正鼾聲大作。

棉被之內,溫度逐漸升高,忽然間一股微小的火苗洞穿棉被,隨即劇烈的火勢騰空而起。它似乎發現我的意圖,忽然間伸長蛇信將我牢牢纏繞。按理說如果換作常人,被拳頭般粗細的蛇信捲住必然無力掙扎,它只需忽然收回蛇信便連人帶物一起吞進肚子之中。

它嘗試收回捲起的蛇信,卻發現半躺在穿上的我巋然不動,修長而令人恐懼的蛇信被我牢牢地壓在身體背後,它最致命的弱點此刻已掌握在我手中。我忽然睜開眼睛,直直地看著它。

“齊玄兄,你這一招對我可沒用。”

大蛇大驚!

不待我說完,它忽然長大嘴巴,巨大的蛇嘴幾乎要將整個小屋一起吞下。它拼命掙扎試圖扯出被我壓在背後的蛇信,它巨大的身軀發出非同一般的力量以至於房梁斷裂,石柱裂縫。

我忽然一鬆,它那長得嚇人的蛇信,忽然間再度伸長蛇信如同利箭一般朝我射來。我不再掩飾,而是忽然站起,拿開自己手臂之上的棉被,露出龍拳那駭人的氣勢。我揚起一拳擊出,猛烈的拳勁不待它上前便朝它的要害——頭部打去,它忽然間像是意識到什麼,猛然身體朝後翻轉,龍拳的拳力直直地集中它腹部朝上的位置,洞穿一個巨大的血紅大口。

忽然間我身後響起一陣熟悉的槍聲,我側身看去,原來是李兵帶著羊歡和小雅二人一齊朝它涉及,數百發子彈一顆顆刺進它的身體,濺起令人惡心的血肉泡沫。這些令人惡心的血沫同它的粘液混在一起,發出一陣陣刺鼻的氣味。

“齊玄兄,這一拳滋味如何?”

我緩慢走出小屋,站在陽臺上,看著此刻身軀立於海面的黑色人臉巨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