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夜處處透著燈光炫彩，我坐在岸邊的礁石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潮起潮落。
“怎麼，最近有什麼心事麼？”
羊歡走上來，為我披上一件厚厚的獸皮衣服，這是小鎮居民送給我的禮物。
“我在想齊玄跟徐立之有什麼關係？”我說道。
“這兩地相距至少也有一千裡，而且這個小鎮除近些年偶爾跟外面的世界交換物資外並沒有太過的交流，按道理他們二人是沒有關係的，可能是巧合。”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恰到好處的巧合？”
“我不知道，但有時候他就是存在。”
羊歡說完之後，徑自來到礁石之上，她輕輕地拉著我的手，一股溫熱從她手心傳來。
“很早之前，徐立之也是這般模樣，帶著千千萬萬個經過蛻變的蛇人進攻蘭城，那一戰我們傷亡慘重，師傅、父親、哥哥全都殞命於此。”
“你覺得今天的事跟徐立之有關係。”
我點點頭，一臉憂慮。
“別想那麼多，我們好不容易來到這裡，你看這裡多麼平靜，多麼安寧，接下來好好過一段無憂的時光，好嗎？”
我們輕輕相擁，極為溫存。
“確實，一路走來實在殊為不易，我不願再浪費生命中每一秒，從明日起，我打漁你種菜如何？”
羊歡雙頰微紅，氣吐香蘭，我情不自禁閉上眼，輕輕吻了過去。
海岸之上，雖然小鎮所有人耗費半日也未能將齊玄和巨蛇的痕跡清理乾淨，海水之中依然有惡臭漂浮，令人作嘔。總有些事在我心中隱隱生刺，我心想這巨蛇跟當年進攻蘭城的那蛇竟是如此相似，就連那冰冷兇戾的眼神也是如出一轍。內心不安，海浪奔湧，所有一切交織混雜一處，令人不安。
“榮成，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羊歡拉住我，臉色忽然慎重起來，一臉嚴肅地說道。
“是什麼事？”我問道。
“如果可以，我是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跟你成親。”
我心下一慌，差點踉蹌幾步，畢竟長久以來都是我參加別人的婚禮，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成為新郎，獨自面對一眾親友，我性格靦腆，又不善言辭，面對人群時不免心生憂慮。一時間百感交集，心緒雜亂。
“怎麼了，你不願意？”
見我久久不語，神情嚴肅，羊歡略顯失落言道。
“不，能娶妻如你，我睡著都會笑醒，又哪裡敢不願意？”我說道。
“那你擔心的是什麼？”
“我從未當過新郎，也從未做過丈夫和父親，我是怕我做不好。”
羊歡輕輕走上，輕輕拉了拉我手，一時間她心跳如海浪，帶著幽香的微弱氣息從她口中散出，讓人分外迷醉。
“這我並不會懷疑，你會是這世上少有的好丈夫，好父親。”
“為何如此肯定？”
“第一次見你時，我便是如此肯定。”
我橫抱羊歡，從礁石輕躍而下，緩步走在冰涼的海水上
，羊歡雙手緊緊扣住我的脖子，羊歡那逐漸成熟的身體曲線曼妙，最是難得，最是難忍。一陣灼熱從我臉上是升起，羊歡也感覺到我的異樣，兩朵紅雲從臉上升起，我們二人四目相對。
“回去罷，大家在等我們。”我說道。
見我轉移話題，眼前的尷尬總算少了幾分，我放下羊歡，二人拉著手沿著海岸徑自朝小鎮走去。路邊張燈結綵，恰似盛會將至，我轉念一想：“這除去齊玄，使小鎮人免受巨蛇戕害之苦，免於性命之憂，當然值得慶賀。”正當我們二人走入小鎮之時，忽間道路兩旁立起一簇簇燈光走廊，地面鋪上一層柔軟質地的紅毯，眾人齊聚兩側，鼓掌相迎。
“這，是怎麼了？”
我一臉驚恐，連忙轉身向羊歡問道。
此刻，羊勇從人群中走出說道：“你們此時成親，便是最好，我思來想去，怕是再也沒有比今天更適合的時候。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日罷。
羊勇說完，人群爆出一陣喝彩，眾人鼓掌撒花相迎。而我卻一臉靦腆，在眾人面前低下頭半響不語。羊歡見狀，情急之意油然升起，小雅及六子也在一旁摩拳擦掌欲上前為我解圍。
“新郎官，你說兩句。”羊勇走上前來，輕拍我肩膀，一半鼓勵一般溫柔。我鼓足力氣，強行與眾人對視，頓了頓嗓子說道：“若非羊歡，我早已身死兩次，我欠她兩條命，這輩子無論如何是還不清的。今日本該我率先求婚下聘，卻不想你們已事先替我料理一切，在此我李某人不勝感激。”
一語言罷，我彎下身軀朝著眾人重重鞠躬，這一鞠躬，我是真心，亦是由衷之舉。緊接著我轉過身去，拉起羊歡白皙的雙手，醞釀片刻說道：“求婚以及準備婚禮，本應是作為男人我的事情，不料今日竟要我的妻子豬呢比，深感不安。我李榮成無能，唯有窮盡此生對你，陪伴在側，直到永久。”
我話語剛落，羊歡抬起頭只見已是淚如雨下，感動不已，我徑自看去，只見自己鼻頭微微發酸，隨即瞬間強行忍住。
見我和羊歡二人緊緊相擁，眾人再度喝彩，六子點燃煙花，在一片絢麗的焰火之中我拉著羊歡走上紅毯，一步一對望，一步一回眸，柔情蜜意，盡在其中。羊歡穿上一件特製的裙子，簡潔、柔美、與他嬌好的皮膚與曼妙的身材暗自相合，引來眾人一陣傾慕。
“郎才女貌！實乃天成！”
羊勇大叫一聲，不覺淚從中來，不能自已。
走過紅毯，來到中堂，這熟悉的房間早在前一日還是陰謀詭計場所，不料今日卻成為新人成親拜堂之所。小雅在中堂上方掛上師傅及師門的畫像，一株清香立在畫像之前，青煙雲饒其間，令人分外神爽。
“按理，師兄你是道門人，應恪守門規不入紅塵，但時代變遷，終究是門規陳舊，不合於世，清平道也不得不向世俗靠攏些。願師兄與歡姐白頭偕老，幸福安康！”
小雅一襲白衣的伴娘裝束，連同幾個我從未見過的小鎮女子從側門走出。
“古人成親在黃昏，今日略遲，倒也不礙事。今日甲子日
，吉在戊時，正是此刻，我們拜堂吧！”
六子大吼一聲，手邊一口老酒吞下，不覺神情振奮。我和羊歡走上中堂，羊勇高坐其上，一臉欣慰。
“一鞠躬！拜天地！”六子說道。
我同羊歡同時彎下身軀，敬拜天地。
“二鞠躬！拜高堂！”六子再次大吼一聲。
我同羊歡再度彎下身軀，恭敬地朝羊勇一拜。
“三鞠躬！夫妻對拜！”六子鼓足全身力氣，向眾人高呼道，他發揮出本來的混子特色，引酒高呼，驚得眾人連連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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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羊歡看著對方，意會神合，互相對拜。
儀式完畢，眾人載歌載舞，音樂響起，一種陌生而歡快的樂曲在篝火中散播開來，我置身其間。拉著羊歡在篝火中亂舞起來，我不會舞蹈，只是跟著羊歡的節奏在眾人面前踉蹌怯步，生怕一步不好，引來眾人笑話。羊歡並不理會，她引著我的腳步徑自樂在其中，舞到盡情處，極為灑脫，恰似當年的江湖人。
“我們結婚啦！”
羊歡一曲舞畢，對著大海全力高呼，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此刻羊勇拿著酒杯和酒瓶走上前來，為我倒上一杯，輕輕拍我肩膀道：“按年紀，你是我前輩，按資歷，你是英雄中的英雄，但今日你娶了我女兒，那你便是我女婿，我便是你岳父，長幼尊卑如此，你同意否？”。
我點點點說道：“您說的是。”
“哈哈，蒼天有眼，想不到讓我羊勇撿了這麼大個便宜！”
“爸，你正經點，別老這樣！”羊歡站在一旁，不住對羊勇使眼色。羊歡臉色一轉，輕笑道：“傻姑娘，我是跟我女婿開玩笑呢。但我的女婿，我這輩子唯一最寶貝的東西，今天算是正是交到你手裡，從今往後，你要替我愛她、疼她、照顧她，讓她笑著過完一生，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爸~”羊歡上前挽住羊勇胳膊，開始撒嬌起來。
“我明白，岳父。”
羊勇聽完我的話後再度揚起酒瓶，徑自走入人群之中，頓時載歌載舞起來。
“他養我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今天這般高興過。”羊歡說道。
“確實，以前幸福但不輕鬆，如今卻是輕鬆且幸福，讓人如何不手舞足蹈。”我話音未落，小雅和李兵走上前來，我們四人相對而立，並不說話，而是跟李兵僅僅擁在一起。我們都明白，相識十五年，該說的都說了，此刻一個動作往往比語言更有說服力。
“榮成，願你此生若今日。”李兵說道，想不到一個武人口中竟能說出如此爛漫的言語。小雅悄然走上，拉著羊歡抬頭對我說道：“師兄，雖是前途未卜，但今天卻是我人生最高興的一天，比你把我從麗莎手裡救出來那一天更高興。”
“謝謝，謝謝你們！”
我一語言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新郎不要喝酒，會影響入洞房的喲！”
此話未完，人群中響起一陣笑聲，我轉頭看去，六子做著鬼臉口中說道：“老大，你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