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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危途奇遇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在術法上的造詣趨近於完美,唯獨術法不精,但大多數時候卻也並無大礙。一般對手根本到不了跟我比拼術法的地步便倒在我的掌下,尋常對手,赤陽四式一出,還能站起來的人當真寥寥無幾。即便是遇到徐立之和當年史密斯那樣的術法高手,我也安然度過。但百年後今天,同在蘭城城牆下,我卻被一個黑衣人打得手足無措,幾陷絕境。關鍵的是,我甚至猜不出他來自何門何派,他蒙面而來,猶如一道深淵橫亙在我眼前。此刻,他再次笑出聲來,帶著那種特有的驚悚和可怖。他笑道:“我給你一分鐘想辦法,否則今晚你必葬身魚腹。”唯在此刻,我才聽出他聲音中那濃烈的殺意,他本次現在動手殺了我,如此則萬事休矣!但他偏不這樣,他偏偏選擇給我留出一分鐘時間,佯裝說讓我想辦法,其實與絕路無異。他只是想看我痛苦和絕望的樣子,他只是想看我絞盡腦汁仍無可奈何的模樣,這樣的方式最令仇人暢快!想到此處,隨著牆頭之上麗莎一聲“計時開始”,時間便徹底進入倒計時中。我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若在一分鐘沒有辦法,那麼今夜必然將是我人生最後一夜。多年以前,父親便是死於此處,我兄弟二人哭天搶地,欲罷不能。黑衣人眼睛再度眯起,非常享受地看著我,不知怎地,見到這種眼神本來打算放棄的我,本能地憤然而起。我不喜歡被邪惡報復、更不喜歡小人得志,這是我畢生的事業。我還沒消滅徐立之,我還沒滅盡他背後種種邪惡勢力,我還有羊歡需要照顧,我還需要回到櫻花鎮捕魚結網…

一想到此處,骨子裡剛強的本能勃然而發,在強烈求生慾望的支配下我閉上眼睛著力在回憶中搜尋可能的辦法。蒙面男子顯然是位高手,且輩分明顯在我之上,一招一式皆是怪異又極為陰邪,尤其是那扎卡佛印更是密宗技法。如果龍拳無用,那麼此刻,唯有更為強大的力量才可對其壓制。麗莎坐在牆頭,長裙飄飄,她一臉得意地看著我,她的嘴型似乎在告訴我我決然活不過今晚。希望、本能、絕望、術法、招式、陰陽、神奇…這些片語如同風中碎片在我腦海遊蕩,忽然我眼前一亮,頓時雙手掐訣,口中默唸道:“太上神明,賜予榮光,前有滄海,後入神陽,諸法奉行,天地無愧,先祖在堂。”蒙面男子直勾勾地看著我,他以一種不屑的眼神嘲諷道:“入門弟子才學的這種請仙術,你卻指望它救你姓名,看來之前我對你的看重,還是白費了!”雖然我閉著眼,但我依然能聽到來自蒙面人和麗莎的嘲諷。忽然間,一股極為強大的清明之力迅速鑽入腦海,容不得我意識的絲毫反抗。此時此刻,那股清明之力反倒成為主角,佔據我的意識,控制我的身體,將我穩穩擠到一旁,我依然能透過眼睛看到外面世界,也聽見聽到此刻麗莎坐在高牆笑得咯咯作響,但此刻偏偏身體不受控制,彷彿換了個人一般。

請仙術,通常我們更願意稱之為請鬼術,是一種低階的通靈術。其原理也極為簡單,那便是開放自己的肉體

為陰靈所用,繼而發揮陰靈所擁有的力量。施術者靈力越強,修為越高的話,所請來的陰靈便越是強大。小到普通陰魂,大到厲鬼神羅,無所不包,無所不容。在施術之前,我本來不抱希望,但生死之間,也容不得多想,只是隱隱中感覺此舉可行。

黑衣人看不上我這等低階的請仙術,他全身一震,帶著一股極為凌厲的氣勢朝我奔襲而來。而此時的我在施展龍拳之後身體尚未恢復,體力不支,帶著些許微喘。此情此景,我心下大呼不好,急忙本能地地向左閃避,心想:“就算這次僥倖閃避開來,也決然躲不過他第二擊!我一世縱橫,想不到竟然終結在此處,實在可惜!”但偏在此時,我身體卻完全不停控制,腦海中那股清明之力強行控制我的身體直面蒙面人那致命一擊。此時,那個受到控制的我忽然悶哼一聲:“哼,雕蟲小技。”這個完全不受控制的我忽然伸出右手,快速單手掐訣結印,瞬間我便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我手掌衝出,這並非掌力,而是一種我並不熟知的術法。蒙面人極為強大的攻勢在“我”如此輕易的掐訣之後快速消解,蒙面人見狀心下一驚,連忙擊出一腿一拳,拳腿均朝我要害襲來。若在平時,面對蒙面人如此全力進攻,我必然後退一步,先行固守,再圖進攻,且頂多只能守兩招而出一招,他內勁強於我且招式怪異,讓人不得不防。不料此刻“我”竟然上前一步,完全不防守,右手二指捲曲直接刺向他第四根肋骨處,速度之快讓我倍覺震驚。想不到“我”不但不圖防守,竟然直接上去以招拆招,那個腦海中的 “我”只消片刻之間便看清蒙面人招式的破綻,如此眼力,如此修為,當真是驚豔絕倫。

黑衣人第一次進攻受挫,他捂住自己肋部後退三步終於站住,而此時牆頭之上的麗莎也臉色大變。她臉上笑容消失,隨即從腰間掏出一枚手雷從上到下朝我扔來,我內心打呼道:“小心,手雷!”不料腦海中那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榮成兒,勿要慌亂,有我在,不用擔心。”只見話語未完,“我”抬起左手,輕輕一指,那枚手雷在距離麗莎不遠處憑空爆炸,麗莎躲閃不及,徑自從城牆落下,重重摔在地上。蒙面人見狀,飛身向後三丈以確保自己安全,隨即雙手合十,再度使出先前差點害死我的那扎卡佛印之術。只是這一次,他極為認真,緊縮的眉頭和涓涓而下的汗水足以表明此刻他的態度。霎時間海灘上狂風飄蕩,塵土飛揚,捲起一層層冰冷的海水,在他身後再度出現那個巨大黑色佛影。先前他施展此術的時候太過驚駭,我甚至不敢看這黑色佛影,如今有那個“他”坐鎮,尤其在經歷剛才那一招之後,我深感“他”的實力更是遠遠在我之上。此刻我再看去,只見那佛影卻是南傳一脈,佛像本身高瘦,通體漆黑,兩顆獠牙向上翹起,面色極為嚴峻,一雙眼睛帶著極為兇邪,彷彿恨我生生世世一般。我是領教過這一招的,若非龍拳本身的罡氣護體,此時的我恐怕早已身死。但此刻的“我”卻不太在意,徑自上前一步,帶

著幾分高傲的情緒直直地看著蒙面人。我內心驚呼道:“趁他施法趕緊出手。”那個聲音卻說道:“我就是要給他時間讓他使出全部招數,切記,要擊垮一個敵人,最好先從精神上摧毀他。”聽罷此言之後,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我幾乎喜極而泣!一種久違的感覺浮上心頭,因為師傅說話的口氣也是這般,霸道、熱情、善良卻又無比正直!這邊是存留於我心中真正的清平道!

此刻,只見蒙面人顫顫巍巍,以一種奇怪的身姿搖晃身軀,忽然他身後的黑色佛影張開血盆大口,發出足以撕裂靈魂的詭異叫聲。我內心自然急不可耐,本想拔腿逃走,畢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一招來勢兇猛,我決然抵擋不住。但此時身體不受控制,我更是使喚不動,只聽見他輕聲說道:“密宗法印,看樣子倒是有了三分力道,只可惜你還嫩了點兒。”那蒙面人一聽那個“我”我對他極盡全力所施展的扎卡佛印如此評價,不由得勃然大怒。他大吼一聲,雙手合十,佛影揚起雙手,吐出蟒蛇般的舌頭,一齊朝我衝擊而來。在這極為關鍵的時候,只見他信然行步,雙手微微抬起,啥時之間腦海中再入一縷清明。“我”揚起右手,以極快地速度在空中比劃著什麼,隱隱間我只能看出這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文字,看似篆文,又似梵文。寫完之後,“我”單手一揮,口中大喝一聲“去!”忽然間一道詭異的閃電從天而降,生生地劈在蒙面人身上,頓時升起一陣焦灼的白煙。這道閃電通體藍色,與雨中閃電幾乎一模一樣,那近乎完美的線形、那耀眼的光芒和足以震撤天地的雷聲,無不讓人心生敬畏。我睜眼看去,只見忙面人頭頂上黑色的佛影頓時裂成兩半,伸長的雙手早已消失不見,佛影流淚,淚中待血,我看不清是為何意。蒙面人忽然站立不穩,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流淌在沙灘之上形成一道鮮明的痕跡。

“學藝不精,自取其辱,雖然你一把年紀,卻還是如此丟人,淨會在小輩面前逞能,算什麼英雄好漢!”蒙面人聽罷,忽然震驚地抬起頭,他顫抖道:“你…你就是李羨陽?”那個我卻一臉不屑,並不理會,徑自走向城門,徑自嘆道:“天缺現世,必有災殃,如今什麼世道,竟然又出現這十惡不赦的陣法!”我內心急忙呼道:“懇請先生解救蘭城百姓。”那個我卻暗自搖頭道:“這天缺之陣出自人心惡念,解陣之法自在人心,若冒然強行破陣,只怕這城裡的人一個也活不成。”說罷之後,那個“我”再度來到蒙面人身前,隨即便換上一種嚴厲的語氣道:“你終究是分不清正邪!還是不要做人罷!”隨即“我”捲起二指,在即將揮下時,一招“平陽落雁”從我身後襲來,我出手不及,只得連忙閃避開來,黑衣人得救,楊子墨等人從城中急忙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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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成兒,今日你消耗不少,今日不可再戰,咱們先行離去。”那個“我”說完,雙手猛然擊出,隨即一陣山崩地裂,偌大的城牆竟然生生被擊出兩個洞來,震得山石飛濺,一陣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