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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燭羿的恐懼

姬衝的頭盔雖然很沉,但是卻在荒海之上一路漂著,漂到了海岸。

一路上,不斷有荒海生物好奇的用自己的身體去觸碰姬衝的頭盔,頭盔時不時就輕輕晃動。

頭盔反反覆覆撞在海岸的石頭之上,發出的聲音很輕很輕。

“噠噠噠……”有一道身影走到海岸邊,走到頭盔前面,駐足看了它好一陣子,然後才伸出手,對著它輕輕一握,它就飛了上去,飛到他的手中。

是魔太子。他看著手中姬衝的頭盔,沉默良久,身後,九頭大蛇像開始若隱若現……

姬衝,戰死,魔族最鋒銳的矛,就這麼折了,沉於荒海葬於異鄉,屍體怕是都找不回來了……

其實魔太子是很想像龍女一樣,親自帶著魔族殺過去。如果那樣的話,也許姬衝就不會死,也許結果就會完全不同……

可是,九頭大蛇像雖然已經同他完全契合,可是,它還沒有完全覺醒。

這就是最關鍵的一點,九頭大蛇像尚未覺醒的那一小部分,就與海有關。

尚未完全覺醒的它,怕海。洪荒大蛇,生於混沌之海,結果現在居然說,怕海?

但是這就是事實,九頭大蛇像現在就是最害怕的就是海,所以魔太子遲遲不敢下海,就算是現在要將姬衝的頭盔收回去,也得小心翼翼地排開海水。

魔族的矛,終是折了,魔族的矛與盾,就只剩下盾——姬守城了。

魔太子將姬衝的盔,帶給了姬守城。

**********

燭羿又走進了那個世界,他同小燭羿與小燭煜,又有了交集。

很突兀。周圍突然起了大霧,然後自己身後的那些霧騎就都消失不見了,有光刺破濃厚的白霧,待它完全散去,燭羿就看到了那熟悉的場景。

“又是你這個傢伙!”小燭羿一看到燭羿,就指著他大叫了起來,“老頑童!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滿頭白發的男人又來了!而且這一次他還騎著一匹很好看的馬哎!快來看快來看啊……”

“嗨呀,就你這個小子整天鬧個不停,你看你哥哥,就一直都很安靜……”辛老嗔怪道。

“在哪?”辛老環視了一週周圍的環境,“你說的那個人在哪?快把他找出來,找不出來我就打你屁股……”

小燭羿就伸手指著燭羿所在的地方:“他就在那裡嘛!快看快看啊!老頑童你還是看不到嗎?”

“看不到!”辛老揪住小燭羿就開始揍起他的屁股來,“叫你調皮!

叫你調皮!叫你調皮……”

燭羿下馬,然後他再看向小燭羿與小燭煜時,瞳孔就猛的縮小了。

他看到,小燭羿與小燭煜的身上皆滿身黑氣,小燭羿從辛老手中掙脫了之後,還是活蹦亂跳,但是小燭煜,卻是怔怔地望著他,眼神空洞,彷彿已經失去生命多年的一個空蕩蕩的軀殼……

那種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讓他覺得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小燭羿與小燭煜的身上,出現了諸多黑線,那些黑線,連在他們的手指上,連在他們的手背上,手臂上,肩膀上……黑線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最後,他們的身上,都是。

就像是被人提線操縱的木偶。

“意外嗎?”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燭羿抬頭一看,看到了懸浮在空中的十黯,看到他的十指指尖都連著無數的黑線,而那些黑線的盡頭,赫然便是小燭羿與小燭煜的身體。

他們真的是被提線的木偶,不,是人偶,活生生的人偶。

燭羿的心,劇烈跳動著,他的額頭上,沁出了冷汗。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恐懼感,深入骨髓刺進了大腦最深處意識最深處的恐懼,讓他不寒而慄。

他感覺自己的呼吸也變得十分艱難了,慢慢的,就窒息了起來,十黯在他的眼中漸漸變得模糊,小燭羿小燭煜與辛老等人的身影,也變得模糊,最後,五光十色,混雜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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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羿失去意識了,又在夢境之中漸漸地恢復過來,他的夢境,光怪陸離,夢見了很多很多東西,或是見過,或是沒見過,都夢到了。

浮石世界最上方,那道奇怪的身影,明明是他的身體,卻長著冥的臉,那道身影,心臟處,破開了一個大洞……

那是冥君魂種即將爆發之時,他做過的一個夢。

然後,他夢到的,是他第一次面對荒海之時的場景,但是旁邊的人變了,不是闊子燕,而是燭煜,靠雙手在地上爬的燭煜。

還有那道白影……對,他夢到了他掉進有坑深淵時,出來同他們說話的那道白影,他在夢中一直想看清他的面孔,卻一直都看不到。

還有很多,很多很多東西,他都夢到了,許多沒見過的面孔,卻顯得那麼熟悉,他真的不知道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

**********

“頭兒?”猴子嘗試著去拍了一下燭羿的肩膀,看他有沒有什麼反應。

沒有反應。

他們的頭兒忽然像是著魔了一樣,呆呆地望

著遠方,目光極其呆滯,騎著霧駒傻待著好久了,他們真的懷疑他出什麼事了。

“頭兒?”猴子的聲音加重了幾分,手上力道也試著加重了幾分,歪拍了燭羿一下,結果燭羿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頭兒!”猴子第三次拍在燭羿的肩膀之上,幾道很大。這一下,果然將燭羿給拍醒了。

燭羿身上的衣服,忽然就都溼透了,他大汗淋漓,喘著粗氣,彷彿剛從什麼恐怖的事裡面掙脫出來。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燭羿這番模樣,燭羿給他們的感覺,就是很平靜,不會有什麼東西能夠動搖到他的內心,更不可能會有什麼東西讓他感到恐懼。

於他們而言,燭羿就是神明,就是燭羿,將他們從普通的獵人,為了生活在刀口之上鋌而走險的獵人,一步步的帶到了現在。

可是現在他們心目中的神明,恐懼了。能夠讓神明也為之恐懼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們也不敢想象……

他們只看到燭羿呆呆地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極其重要的事。

他的手抖了起來,再之後,身子也跟著抖了起來,誰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從他的心底翻湧而出的那股恐懼感。

看著看著,他突然無力地放下了自己的雙手,放在霧駒的背上,閉上眼睛,對著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怪自己夢到了不該夢的東西,夢到了自己不該看的東西。

“頭兒,沒出什麼事吧?”還是猴子在問燭羿,可是燭羿彷彿完全沒聽見一般,完全被恐懼感所支配。

燭羿再睜眼之時,好像看到,自己的手指手背手臂肩膀……全身,都落滿了黑色的線,自己做的每一個動作,好像是自發的,但是卻又像是被誰提著線操縱著,就連自己腦中所想之物,都是被他灌入腦中的東西……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操控著自己,剛才他突然莫名奇妙的就被帶到了那個世界,看到了令他窒息的那一幕,十黯想要傳達給他的,難道就是那樣的一個資訊嗎?

告訴他,你的命運,不過是被誰暗中操控著,你的一舉一動,都在隨著他的意念而動。

你根本就不屬於自己。

在荒海之中的某個角落,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在盤膝而坐,不斷有微小的氣泡從他的衣服之上冒出,然後上浮。

他的雙手,正搭在自己的腿上,五指輕輕動彈,時而彎曲,時而伸直……